当隔壁组的Sarah靠她当副总的爹,拿下本该属于我的大项目时,我悟了。
成年人的世界,游戏规则叫拼爹。
没爹可拼怎么办
简单,租一个。
1
职场霸凌
林未,这个‘璀璨之星’项目,以后由Sarah来跟进。
总监周胜利手指敲着我的桌面,语气不容置喙。
我熬了三个通宵才赶出来的策划案,就这样被拿走了。
旁边的Sarah连虚假的惋惜都懒得装,嘴角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她有个公司常务副总的父亲,是我们这部门里人人皆知的事情。
而我,一个从十八线小县城卷上来的做题家,是她不配拥有姓名的枪手。
周总,这个方案,从第一个字到最后一张PPT,都是我做的。每一个创意,每一个细节,都刻在我的脑子里。我猛地站起身。
周胜利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我知道是你做的。但是Sarah更大气,更有大局观,商务能力也更强。他猛地凑近,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威胁,小林,年轻人要‘懂事’。
懂事我被这两个字恶心到气笑,‘懂事’就是让我跪下来,把自己熬心沥血生出来的孩子亲手献出去
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周胜利的声音陡然拔高,气急败坏的嘶吼,这是公司的决定！你要是不服,现在就去跟HR说！
好。
我去了。
我直接递交了一封上千字的控诉邮件给HR经理。等待半小时后,我被HR请进了那间隔音良好、专门用来规训员工的小黑屋。
八面玲珑的张姐,叹气道：小林啊,姐姐知道你心里委屈。但职场,就是妥协和平衡的艺术。你这样直接投诉直属领导,太不懂事,对你未来的发展影响很不好。
看,又是这两个字。
不懂事。
一个赤裸裸的权力霸凌,一个被包装成慈悲的职场PUA。
那天晚上,出租屋里,我愤怒地摔了唯一一个能摔的泡面碗和宜家买的软抱枕。
我只有一个只会抱怨麻将输了多少钱、让我打钱的亲妈,和那个你自己看着办之外的亲爹。指望他们,不如指望买彩票中五百万。
绝望中,我划开手机,在一个极其小众的同城技能论坛里,输入了一行字——【临时演员,扮演家人】。
一个帖子跃到屏幕顶端：【人生剧本高端定制服务——专业演员,为您加上梦寐以求的人设背景板】。
服务范围包括但不限于：扮演严厉家长给老师施压、扮演金融精英情侣惊艳同学会、扮演不好惹的亲友团处理邻里和医疗纠纷……
我的鼠标飞快下滑,掠过霸道总裁、归国华侨、高校教授等琳琅满目的头像,最终,定格在了一个头发花白、眼神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脸上。
他穿着一件普通却干净的深色夹克,照片背景似乎是个老旧的办公室。
简介赫然写着：【王建国,国家一级话剧演员,擅长扮演高层干部、严父、知识分子等角色。】
一个疯狂却完美的计划,在我脑中迅速成型。
我点开他的聊天框：老师,你好。我想租一位爸爸。
对方秒回：要什么人设的
我深吸一口气,敲下了我的诉求：
第一,人设：纪委工作,有一定级别,深藏不露,低调但气场慑人的老干部。
第二,任务：把我在职场上受的委屈,连本带利,加倍奉还！
可以。
费用怎么算
按剧本难度、场次综合报价。先付定金。
我眼睛都没眨一下,把卡里最后的三千二百块存款,转了两千过去。
我摁住语音键,声音还带着颤抖,对着王建国的头像说：王…王老师……不…,我清了清嗓子,爸…我们的第一场戏,就定在周末上演。
屏幕那边,很快回过来一个OK的手势。
游戏开始了。
2
父女戏码
我的计划,是让周胜利亲眼见证我强大的背景。时机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
周末,我故意以项目进度落后,个人申请紧急加班为由,在公司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还单独抄送给了周胜利。
按照他那种喜欢在周末跑到公司,拍几张员工加班照片,再配文为这样拼搏的团队感动发朋友圈和高管群的做派,他一定会来。
果不其然,周六上午十点整,他那辆宝马X5准时停在了公司楼下。
我攥紧手机,立刻给王建国发了最终指令：鱼已进场,请您登台！
他迅速回我：收到。预计半小时后抵达。
我故作专心地坐在电脑前,余光却始终锁定着楼下的车来车往。
十点三十三分,一辆沉稳的黑色奥迪A6L,款型略旧,但保养得堪称完美,缓缓从公司大门驶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车门打开,一名穿着深蓝色中山领夹克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现实版的他远比照片上更具压迫感,身姿笔挺,步伐不疾不徐。他手里提着一只古早的不锈钢保温桶,从容地走向保安室。
看到王老师顺利接洽上保安老李,我立刻拿出手机,给周胜利发消息：周总,下来抽根烟吗有个项目的细节我想当面再跟您汇报一下。
不出五分钟,周胜利的身影出现了。
他出现在大厅门口时,眼神瞬间就被那辆气场独特的奥迪A6L,以及和保安聊得兴起的老干部勾住了。
周胜利竖着耳朵,装作看风景,实则一个字都没落。
就是现在！
王建国拿出手机,娴熟地拨打了我的电话。
我用这辈子最甜美的声线大声说：喂~爸！
汤给你送来了,给你保安李叔也带了一份。唉,就叮嘱过你,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在‘单位’里拼工作,也要顾惜身体。
我立刻飞奔下楼,惊喜地叫着：爸！您怎么亲自来了！一边说着,我亲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他的手臂结实而有力,让我瞬间安定。
在他真成为我父亲的那一秒,我鼻头一酸,竟有些想哭。
给你炖了点老鸭汤,最近熬夜多,去去火气。他慈爱地把保温桶递给我,然后转过头,目光落向了十几米开外,正捏着烟不知所措的周胜利。
周胜利叼在嘴里的烟僵住了,他甚至下意识地收了收自己的啤酒肚,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遥遥地朝我们这边点头哈腰。
王老师只是矜持且地点了个头,再无任何想要结交搭话的意思。
那我走了,他拍了拍我手背,‘单位’里,下午还有学习安排。周末别太累着。
话毕,他转身走向那辆奥迪,多一个眼神都没给周胜利。
我心领神会,捧着保温桶,乖巧地站在原地挥手：爸,您慢走！
直到奥迪A6L绝尘而去,周胜利才如梦初醒,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飞速掐灭了烟：咳,那个,小林啊……他脸上堆起的笑容,刚刚那位……是你父亲
我羞涩地点头：嗯,我爸爸,他刚好单位有事路过来看看我。
哎呀,你看这事儿闹的,怎能让伯父在下面等呢！怎么不请老人家上来喝杯茶嘛！周胜利拼命地搓着手,急不可耐地打探,对了,伯父他是在哪个单位高就啊
我露出涉世未深的天真：我也不太懂那些,就听我爸平常零碎提过,大概是在……市里面,管一些……人和事
管……人和事周胜利眼珠子瞪大了。
是时候上最后一味猛药了。我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嗯,具体的我也不敢多问,老跟我妈说工作要保密。好像总听他们在讲什么……纪律…检查什么的。他都不许我跟外人提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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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余光死死盯着周胜利。
他脸上的表情在短短数秒里,从惊疑、到骇然,最后定格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第二天上班,我没见到周胜利的殷勤,反而是他更进一步的试探。
他把我叫进办公室,先是嘘寒问暖了一阵,然后装作不经意地提到：哎呀小林,昨天你父亲那车可真气派！我有个开二手车市场的朋友说,想查查估价,结果一查那牌照,系统里根本查不到。您父亲这车是涉密的特殊车辆
来了。
真正的交锋开始了。
我按照写好的台词,露出一点无辜的神色：是吗我爸不让我多问车和单位的事。就说是很多年前的老车了,平时基本不开出来,纯粹就是个‘铁壳子代步工具’而已。
周胜利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这一下午,再没敢提半个字。
但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3
律政女王
下午茶的时候,Sarah第一次主动走到我身边,虽然脸上还挂着不情不愿,但还是递过来一杯外卖来的咖啡：未姐,你的。
之后周胜利的态度在畏惧和试探中反复摇摆,时而对我礼遇有加,时而在项目推进上给我暗下绊子,显然,他在等一个最终的信号——来自他真正的靠山,Sarah的父亲、公司副总申东海。
看来我需要另一剂猛药,彻底斩断他们的侥幸心！
我再次打开人生剧本APP,挑选了一位评分9.9,零差评的顶级演员。
简介：【李静,毕业于华夏传媒大学,后进修法学。形象百变,可盐可甜。尤其擅长精英律师、投行高管、企业女CEO等雷厉风行的大女主类角色。宣言：给我一份剧本,还你一个气场炸裂的女王。】
就是她了！
我迅速支付了定金,将第二幕的剧本大纲发了过去：
人设：顶级红圈律所高级合伙人,我惹不起的亲姐姐。
任务：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路过式表演,把所有潜在的办公室潜规则,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第二天下午,一位穿着雾霾蓝真丝衬衫、利落剪裁A字裙,手拎Prada杀手包的女人,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她径直走到我桌前,把一个打包精美的法式甜品袋啪地一声放在我桌上,声音清亮悦耳,却带着一丝强势：林未未,喊你开黑打游戏呢,怎么微信不回是不是又被领导拉来加班了
全办公室的眼睛一瞬间都直了！
我及时地表演出了又惊又喜的表情,冲过去紧紧抱住她：姐！你怎么杀过来了！
李静老师手法老练地揽住我,目光却扫过整个办公区,最终,在周胜利那张惊疑不定的脸上停留了半秒,礼貌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在说：你,是什么东西
突然李静老师接到一通电话。
刚才对我温和宠溺的声线,瞬间切换成了冰冷的战斗模式：你说什么对方居然还想和解,他做什么春秋大梦呢没门！
全办公室所有摸鱼的人都竖直了耳朵。
他以为辞职就没事了吗你告诉张律师那边,证据链我已经看过了,全部形成了闭环。从他骚扰我们当事人的录音、到那些下流无耻的微信露骨信息、再到他试图利用职权进行威胁……每一样！！
周胜利刚举起一个提拉米苏,手当场就僵在了半空,脸色刷白。
李静老师用指甲哒哒地敲着桌面,一字一句地做最终陈词：对,法务函只字不改。就是打官司,告！告到他身败名裂,倾家荡产,赔偿我们当事人的精神损失费最少一百万！这种自以为有点小权力,就欺负女下属的职场垃圾,送他进去踩缝纫机都是便宜他了！
踩缝纫机几个字,她咬得又狠又绝。
电话一挂,她仿佛川剧变脸一般,对我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呀未未,一个案子,情绪没控制好！对了,这次的点心还够你们大家分吧
一位新来的实习生崇拜地望着她：姐姐,您……您是律师吧
李静老师拉开她的Prada手袋,行云流水地抽出一盒名片,随手递过去一张。
【君合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李静】
君合！国内法学界的红色贵族,金字塔顶尖的律所！几个懂行的男同事当场倒抽一口凉气,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在场的所有人中,脸部表情最精彩的当属周胜利,他望着那张单薄的名片,下巴上的肥肉因激动或恐惧而不停地颤抖。
一个纪委的爹。
一个红圈所的大律姐。
这两张王炸甩出来,就问你怕不怕！
但这次,效果和我想的有点不同。
李静老师前脚刚走。后脚,Sarah就第一时间把新消息添油加醋地传了回去。
她的反应不是低头做人,而是回家告状！
当晚,周胜利把我叫到了办公室。但与我预期的赔礼道歉完全不同,他表情凝重,
林未,副总亲自审核决定,‘璀璨之星’这个项目潜力巨大,公司准备投入比原计划多三倍的预算,提升项目等级。介于你个人经验还不足以完全把控A级项目,所以,公司决定由Sarah担任项目的第一负责人。你,重新划拨回策划组,继续做辅助工作！
4
预算风波
情况,急转直下！申东海这只老狐狸,一出手就打在了我的七寸上。
更狠的是,Sarah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授意财务用流程不合规,等待重新审批的理由,冻结了我目前的所有预算。
我又一次点开了人生剧本APP,发出了新订单：
人设：省财政厅预算主官亲舅舅,气质儒雅,但说出的话能让财务总监当场立正。
任务：用一次看似不经意的下午茶,帮我外甥女解决预算难题。
两天后,公司的CFO李总,正为年底决算的事焦头烂额,一通内线电话却突然打了进来。李总,有一位说是您老同学的人要来探望你！
李总还纳闷是谁,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穿着半旧中山装,气质温和的中年男人就笑眯眯地敲开了他的门。
呦,老李,真是你啊,我还怕找错门了！我是……演员舅舅的话只说了一半,却故意把公文包放在了桌角,一份抬头印着省财政厅办公文件字样的红头材料若隐若现……
李总的瞳孔骤然一缩。
接下来的老同学叙旧,自然成了单方面的碾压。舅舅东拉西扯,一会儿关心一下老同学公司今年的税收贡献,一会儿不经意透露点最近企业补贴的新政策风向。
终于,话锋一转。对了老李,我那外甥女林未,也在你们公司上班吧,昨天才跟我抱怨说你们这A级项目的经费批复怎么这么慢效率嘛！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呀要不要我...
后面的话已经不用说了。李总额头已经冒汗。
十分钟后,全公司都收到了邮件：【关于重新确定璀璨之星A级项目最新负责人的通知,各部门务必全力配合！】
项目稳住了！
5
鸿门宴
年底,我的名字前所未有地出现在了全公司的通报嘉奖邮件里,薪资直接跳涨40%。
申副总在全员大会上亲自点了我的名,夸我是公司不可多得的后起之秀,并当众敲打他女儿：Sarah,你要多向林未请益学学人家的冲劲和格局。
办公室里关于我的传说,已经从背景深厚升级到了京城来的神秘公主。
第二天下午,副总秘书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我的工位上,语气客气：林小姐,我们申副总想在本周末举办一场家宴,希望能邀请您,也务必请您的父亲赏光。副总对王老先生仰慕已久,很想当面聆听教诲。
我立刻给王建国老师拨通了电话,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老师……申东海他,要见您。
电话那头的王老师沉默了三秒,然后发出一声轻笑：鸿门宴嘛。孩子,这是一场硬仗,既是考验那个老狐狸,也是在考验你。到了这个份上,你有选择吗你若拒绝,之前所有的铺垫都会变成一个笑话,他们会加倍的把屈辱还给你。
他的话让我热血沸腾起来,我明白。我去！
好。王老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晚上七点,银宫饭店是么把地址发给我,我会在门口等你。
挂掉电话,我的手心全是汗。
赴宴那天,我选了一条自己能买得起的最贵的裙子。
当我独自站在灯火辉煌的五星级酒店门口,看着周围那些真正非富即贵,浑身散发着松弛感的名流时,局促不安。
就在这时,王老师到了,他从车上下来,今日没穿那件标志性的夹克,而是换上了一套剪裁得体的深灰色中山装,头发梳理得纹丝不乱,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锐利。
他看见我,眼神立刻就温和了下来。
他走向我,脱下身上一件呢绒的灰色大衣,不由分说地披在我肩上：风这么大,怎么穿这么少穿上这个,女孩子家别着凉。
我仰头看他,轻声却坚定地叫了一声：爸。
他坦然地受了。拍拍我的肩膀,沉声道：走吧,我女儿这么优秀,带你去赴宴,脸上可是有光啊。
拉开那扇沉重的鎏金雕花大门,我挽着我父亲的手臂,与他一同踏入了这场胜负未知的鸿门宴。
6
真相揭晓
包厢内早已人声鼎沸。
这并非简单的家宴,申东海几乎把半个商业圈的人都请了过来。
申东海正被四五个身份不凡的中年男人围在当中,Sarah则换了一身高级定制的礼服裙,妆容精致,眼角眉梢都淬着即将上位的得意。
见到我和王老师并肩走进来时,全场的喧闹声短暂地静了一瞬。
Sarah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随即别扭地转过头去,换上了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哎哟喂！王书记！真是稀客中的贵客啊！
刚才还稳坐泰山的申副总,在我们进门的一瞬间,几乎是弹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热情洋溢地伸出双手。
我是小申,总算把您盼来了！闻名不如见面！
王老师只是礼貌性地伸出指尖,与申东海的双手轻轻一握,随即松开,语调平稳：申总太客气了。今天都是自家人吃饭,非公务场合,叫我老王就行。
然后申副总指着一位戴着无框眼镜,神情倨傲的男人,隆重介绍道：王书记,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工商局的谭副局长,今天特意来陪您喝一杯。
那位谭副局长皮笑肉不笑地推了推眼镜,只是对我父亲略微点头,屁股都没抬一下。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烈。申东海仿佛不经意地开了个话头：唉,最近市里在严抓干部作风问题,我们这些做企业的,也被几次突击检查搞得手忙脚乱啊。他转向王老师,不知道王书记对这阵风向有什么高见
王老师神色不变,甚至没看他,只是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我的碗里：多吃点素菜。正风肃纪,是常态。心正,就不怕影子斜。有些人,就是心术不正,总想着走歪门邪道,那早晚要出事。
旁边的谭副局长见状,扶了扶眼镜,直接把矛头对准了王老师：王书记高见。我前两天才跟我们李局长开会,正好谈到这个问题。说来也巧,市纪委那几位领导我们常打交道,但好像没听说里面有您这么一号人物啊
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看戏的眼神聚焦过来。Sarah更是激动得脸都泛起了红晕,她挺直了腰板,准备欣赏我们父女俩当众出丑的画面。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
王建国老师却笑了。
他放下筷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没有回答谭副局长,反而看着我,慈爱地说：你看你,从小就是这个沉不住气的性子。
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让所有人都懵了。
申东海眼看胜券在握,再也等不及了,他猛地一拍大腿,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掏出手机,按下了免提键！
喂,刘主任吗市纪委监察三室的刘文胜主任
他的声音充满了即将揭穿骗局的快意,眼神死死地钉在王老师的脸上,哎呦刘主任,我是联创集团的申东海啊！想跟您打听个事儿……你们那,是不是有位姓王的领导班子成员
刹那间,我屏住了呼吸,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我看到Sarah的嘴角,已经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清晰的官方回复：我们纪委系统领导班子成员的名单是公开的,没有你说这个年纪和级别的王姓领导。你从哪得到的消息
申东海脸上绽放出狂喜的光芒,他挂掉电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王建国老师厉声喝道：好啊！你个老骗子！居然敢骗到我申东海的头上！还敢冒充国家干部！林未！你找人演戏演到公司,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所有宾客的目光瞬间从敬畏变成了鄙夷和嘲讽。谭副局长更是冷笑一声,轻蔑地摇头。
保安！给我把这两个骗子轰出去！我要报警,告你们诈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感觉手背被轻轻拍了拍。王老师迎着申东海癫狂的目光,悠然开口：
唉,我本以为你申总是个聪明人。给你留了体面,你偏不要。
他顿了顿,放下茶杯,目光从暴怒的申东海,转向谭副局长,一字一句地说道：谁告诉你,我的单位,是市纪委
申东海表情一僵：你……
王老师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格局太小,眼界也浅。一提到纪委,就只能想到你们那个小小的市三室。你刚打的那个电话,是市纪委的刘文胜吧
电话都被挂了,他怎么会知道全名！
王老师轻笑一声,靠在椅背上：那个小刘,三年前还在下面区里的时候,我还跟他谈过一次话。这孩子业务能力还行,就是性子有点急,沉不住事。让他坐现在这个位置,还是有点勉强了。
这番长辈点评下属的口吻,让在场所有人都傻了。
申东告强撑着喊道：你……你少在这虚张声势！
虚张声势王老师终于把那冰冷的目光对准了他,申东海,你用你全部身家当赌注,就不能叫个知道底牌的人来吗
他的目光陡然转向了那位一直看戏的谭副局长。
谭副局长,是吧
谭副局长手里的茶杯咣当一声掉在了桌上,茶水溅了一片。
王老师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压力：我记得三天前,中央考察组下发到省里的巡查函,附件名单上第一个联络员就是我。这份文件,应该也抄送到了你们市工商系统的对口上级单位。你,是没资格看,还是看到了,没记住
一瞬间,中央两个字如同炸弹,让谭副局长的脸瞬间血色尽失,汗如雨下。他想起来了,那份他根本没资格触碰,只是听大领导提过一嘴的绝密文件！
扑通一声！
谭副局长竟没坐稳,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再也顾不上申东海,哆哆嗦嗦地对着我父亲,鞠下了九十度的躬：王……王组长！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我不知道是您亲临指导！我……我自罚三杯！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宾客们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申东海呆若木鸡,而Sarah,那张美丽的脸,已经因恐惧而彻底扭曲。
王老师看都没看他,只是起身,拿过我身后的那件呢绒大衣,温柔地抖开,重新披在我的肩上。
走吧,未未。他声音宠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跟这些没格局的人吃饭,胃口都败坏了。记住,以后挑对手,也挑个聪明点的。
他挽着我,在所有人惊惧、艳羡的目光中,向门口走去。
路过瘫软在地的申东海身前时,我父亲的脚步顿了顿,用只有我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了一句：
游戏,是你自己要玩的。玩不起,就别上桌。
7
剧本杀青
那晚之后,申东海主动提交了提前退休的申请。Sarah则被火速调去了西北的偏远分部,据说是在那反思学习。
流放前夜,她发了条微信给我：未姐,我错了。求你高抬贵手。
我没有回。
周胜利更是像换了个人,每天早早恭候在办公室门口,小心翼翼地把所有核心业务和项目主导权都转交到我手上,甚至在公开会议上检讨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没过一个月,我成了公司最年轻的项目总监。
至此,游戏结束。
我打通了王老师的电话,想把承诺的尾款和额外一笔丰厚的酬金给他。
孩子,心意领了。能有个像你这么优秀争气的女儿,叔心里高兴。
王叔,我依旧忍不住好奇,鸿门宴那天……您真的不怕他打的那通电话吗您怎么知道那个刘主任真名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王老师一声沉稳又意味深长的轻笑。
我是国家一级演员。想演好一个领导,就要先成为那个领导。你说对吗
电话挂断了。
我的心脏却砰砰狂跳。他到底……只是个演员吗我已经分不清了。
但这不重要。
我看向镜中那个眼神坚定、气场凌厉的自己。我知道,我的第一场人生剧本,杀青了。
但属于我的剧本,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