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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猝死穿越重生
夜幕降临已久,时间在苏丹马不停蹄的赶方案中过的飞快,转眼间来到凌晨三点。
看着眼前还在发亮的电脑屏幕,苏丹内心OS:打工人真的不容易啊,天天做牛马做到心累,加班加到心碎。
困意席卷上头,揉了揉已经几乎要合成一条线的眼睛,激励自己道:唉~好死不如赖活着!苏丹加油啊,熬夜不会白费的,甲方爸爸一定会.......
安慰自己的话还没说完,脑袋便开始不听使唤的天旋地转了起来,保持的一丝清醒神志,不由得哭诉:哇擦!老娘年纪轻轻不会就成了加班猝死的幸运之子吧!!!悲催啊!说好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呢!
接着便陷入了昏沉当中.......
阳光从小窗中洒下,而哐当.......哐当.......的声响打破了清晨原有的寂静。
苏丹闭着眼砸吧砸吧嘴,忍不住嘟囔道:真的服了啊!到了天堂难道还要早起吗
可能是当打工牛马天天熬夜加班工作的原因,困意让她又陷入了昏睡。
师姐!师姐!随着屋外清脆的女声响起,房间的木门也被拍的pang
pang
pang的。
哎呀!嘛呀彩票刚中了五百万,不干了真的不干了!!!苏丹倒是因为回笼觉的原因做了个美梦。
奈何屋外的林飘飘不依不饶,见实在叫不起来她这个懒虫师姐,便动用了开门诀,俗称暴力爆破,嘣直接将门踹开。
见苏丹还在念叨着兑奖!哈哈哈快兑奖!这可是五百万!啊哈哈哈哈,这是我的银行卡号346.......
师!!!姐!!!快!!!醒!!!醒!!!林飘飘这一嗓子喊的堪比狮吼功。吓得苏丹一哆嗦,直接一骨碌爬起来了。
苏丹半眯着眼睛,摸摸索索,小声道眼镜呢我明明放到枕边了啊。师姐,什么是眼镜啊是前几日下山新寻得的好玩的吗怎么没见你拿出来给我瞧瞧啊才下山几天,难道我就不是你最爱的小师妹了吗林飘飘眼睛亮闪闪的连环炮似的问候着刚从睡梦中逐渐清醒的苏丹。
苏丹作为长年打黑工的资深社畜,虽然没有起床气但耳朵也是被问的嗡嗡嗡的,强制开机睁开眼睛。
哇擦,世界清晰了起来,果然天堂就是不一样,就是可怜了我那五百万啊!苏丹既震惊又替那马上到手的五百万难过道。
师!!!姐!!!林飘飘被苏丹已读乱回的一番话弄的有点被莫名忽视的气愤,气鼓鼓的道再不起床就要被师傅责罚了!
师父,苏丹看了看林飘飘气的鼓起来像包子的小圆脸,又看了看古朴淡雅的房间布置,才惊觉我瞧,我没有猝而是穿越了
果然像牛马打工人这种怨气重的连阎王都不收,唉~但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枉费我虽然钱没多少但乐善好施.......苏丹思绪可谓百转千回。
林飘飘真的受不了今天木木呆呆的师姐了,之前对她的滤镜直接碎掉了,桑心地直接把苏丹拖出床榻,直接噼里啪啦的一顿收拾。
终于,经过她的一番努力,苏丹成功的更衣完成,像模像样地被她拉去青云巅跟师傅问安。
徒儿来迟请师傅责罚。林飘飘低头抱拳道。
苏丹见她的样子也随后模仿,毕竟现在可是别人的地盘,怎么样也得看别人的脸色,作为公司小喽喽,这点人情世故还是懂的。
飘飘和歆儿来了便好,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身着青蓝色长袍的男人转过脸来,只见一张清秀脱俗俊俏的帅脸,直接给苏丹看的一愣又一愣。
哇擦不er哥们是男主吗,你就长这么帅苏丹内心已经波澜壮阔起来还有谁是飘飘,谁是歆儿啊人家穿越不都是同名同姓,到我这儿咋还不一样了啊。
唉~可该罚的还是要罚的,不如今天老规矩,先来三十局斗地主怎么样啊
老天啊,又是!斗!地!主!林飘飘像蔫了的小花一样耷拉着脑袋,带着恳求的语气,师傅,斗地主我们都打吐了,求求您换个折磨人的方式吧。
咳咳,为师的命令谁敢不服你说是吧歆儿。青云坏坏一笑,冲着苏丹挑了挑眉。
是是是......您说的对。苏丹连忙应和道,这是资深牛马潜意识的反应。
但,实际上,苏丹已经被斗地主这三个字惊得脑子里来不及反应,CPU差点给干翻了。
林飘飘满脸问号,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搁这往常师姐早站她这边了,怎么今天一反常态,太不对劲了。
青云倒是顺坡下驴,一屁股坐到亭内的石凳上,拿出他秘制的纸片,也就是古代版扑克牌,贼兮兮地喊道我的好徒儿快来啊。
虽然苏丹还是一脸懵的状态,但还是跟着坐下等着林飘飘不情不愿地落座。
OK啊,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来来来,老规矩,石头剪刀布包锤,谁赢了谁先摸。
哈哈哈,师傅你一向运气不怎么样,第一局就输咯。林飘飘仿佛把刚才的愁容一笑而散。
不算不算,三局两胜呢!青云边摆手边摇头。
身为师傅要以身作则!!!每次都这样,那以后我们还怎么听你的话啊林飘飘说的青云哑口无言。
那个飘飘啊,要不还是算了,听师傅的吧毕竟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苏丹又开始了人情世故那一套,她真的不想得罪任何人,毕竟也不知道这个师傅是什么脾气。
果然是我的好徒儿,就是向着为师,那我可不客气咯。青云直接开始切牌选了张地主牌,然后摸起了第一张牌。
师姐!!!林飘飘气愤的喊道。
哎呀~好飘飘就算了嘛~苏丹凑近这个敢爱敢恨,什么情绪都挂到脸上的小师妹,然后低语你也知道师傅运气向来不好,就算是让他摸首牌又何妨呢,最后还不是........
嘿嘿......二人相视一笑。
咦,你们俩又合计什么呢先说好不能打通牌嗷!青云被她俩笑得心里咯噔了一下。
哎呀,你就这么想我们吗在你眼里我和师姐就是这样的人吗师傅林飘飘嬉皮笑脸的问道。
行了行了,别贫了,快摸牌。青云催促道。
按照从青云开始,顺时针的方向,依次是飘飘和苏丹摸牌完毕。
苏丹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妈耶!还黑红花方,有模有样的,真是扑克牌啊究竟是这个地方的特色还是这个所谓的师傅是.......
嘎嘎嘎,你们完啦!为师手握大小王,叫地主当之无愧,谁敢抢青云嘚瑟的喊道,打断了苏丹的思绪。
师姐,师傅之前的运气可不是这样的。林飘飘幽幽怨怨地对苏丹小声道。
这样才有挑战性嘛~咱俩合体无人能敌!苏丹安抚道。
第一回合进行中.......
我还剩两张牌咯。青云挑眉道。
谁不知道你还剩个王炸啊林飘飘气馁道。
就在马上要结束第一回合时突然有玉门宫大弟子云海来报:青宫主,玉宫主说丞相顾府来人要接大小姐回府了,请您速速将顾师妹带至玉门宫。
哎呀,可真扫兴,差点就赢了,可惜了我的王炸了。青云掩面假装而泣,罢了罢了,可能就没有赢的命吧。
青宫主,请。云海道。
苏丹心中暗暗思忖,这人可真不是个会来事儿的,也不知道附和一句,搁到现代当牛马估计得被孤立,放到宫里当朝臣估计活不过一集.......
走吧,歆儿。青云唤了一声,便迈开了步子。
苏丹愣了愣,好在林飘飘接上了话,师傅我也去,我也要陪师姐看看这丞相顾府哪来的威风。
苏丹缓了缓,跟上了青云的脚步,然后拼凑了一些信息,估计自己就是顾府那个大小姐了,小名叫歆儿,至于全名叫什么以后再拼凑吧......
虽然她也觉得拼了跟没拼一个样,但最起码起到了心理上的安慰,稍微可能也许大概有了一点点信心。
2
顾府风云起
玉门宫的石阶蜿蜒而下,晨露在青石板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苏丹,哦不,现在该叫顾歆了,亦步亦趋地跟在青云身后,脑子里还在疯狂检索着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碎片。
林飘飘像只小炮仗似的站在她旁边,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
师姐你不知道,那顾府的人每次来都鼻孔朝天,好像我们青云巅欠了他们八百万两银子似的。
林飘飘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抱怨,尤其是你那个便宜弟弟顾昀,上次来还想偷师傅的桃木剑呢!
顾歆脚下一个趔趄,便宜弟弟这家族关系听起来就很有狗血剧的潜质。
她正想追问,就见前方玉门宫门口停着一辆乌木马车,车帘绣着繁复的云纹,一看就价值不菲。车旁立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眉眼间带着几分倨傲,见了青云也只是淡淡拱手。
青宫主,家父命我来接长姐回府。
少年声音清冽,却没什么温度,目光扫过顾歆时带着明显的审视。
顾歆心里咯噔一下,这就是那个便宜弟弟顾昀看这眼神,怕不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她悄悄往林飘飘身后缩了缩,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顾小公子稍等,
青云笑眯眯地拍了拍顾歆的肩,歆儿这些年在我这儿野惯了,回去可得好好听话。
他眼珠子骨碌一转,凑近顾歆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为师懂你初入社会当牛马还是会社恐的,但以后的路还需自己走。
顾歆仿佛打工人血脉觉醒立刻微微鞠躬,摆出一副沉稳内敛的样子,微微颔首:多谢师傅栽培,徒儿铭记在心。
反应过来牛马社恐以及刚才玩的斗地主肯定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想出来的东西时,青云这个老狐狸已经毫不留恋的挥手走远了。
林飘飘在一旁看得直咋舌,师傅说的啥玩意儿听起来都是中文但连起来怎么自己就理解不了了啊
林飘飘也不纠结,毕竟师傅说过有些事儿也不是她能想明白的。
师姐,我会想你的!,她偷偷拽了拽顾歆的袖子,不舍道。
顾歆虽有对青云的疑惑,但面前小师妹的真情流露还是让她有些动容,强忍着自己的困惑拍了拍她的手:嗯,我也会想你的。
心里却在呐喊:等我搞定这破府宅,就回来找师傅问明白,再找你斗地主斗个三天三夜!
上了马车,顾歆才发现车厢里别有洞天。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小几上摆着精致的茶点,角落里还燃着安神香。
顾昀坐在对面,闭目养神,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样子。
顾歆乐得清静,开始在脑子里复盘已知信息。
被从小遗弃在这宫门,回家肯定免不了要对付恶母恶父的人设,这简直是宅斗剧顶配啊!
她摩挲着手指,前世看的那些宫斗剧、宅斗文可不是白看的,对付这些牛鬼蛇神,她有的是办法。
正想得入神,马车突然一个急刹车,顾歆没坐稳,差点撞在小几上。顾昀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坐好。
谢了。
顾歆揉了揉额头,刚想吐槽这赶车的技术,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让开让开!都给本公子让开!
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少年人的跳脱。
顾昀脸色一沉,掀开车帘:枫钰,你又在胡闹什么
顾歆也好奇地探出头,只见车外站着个红衣少年,眉眼弯弯,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手里还牵着一匹雪白的骏马,活脱脱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哎呀,这不是昀弟吗
枫钰眼睛一亮,视线立刻落在了顾歆身上,眼睛瞪得溜圆,这位就是顾姐姐吧我是白玉将军之子,少年小将军枫钰,早就听说姐姐在青云巅修行,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而且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见......,一见有缘啊哈哈哈
顾歆刚想吐槽这小帅哥帅是帅就是前缀太长,但被他这直白的夸赞也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刚想开口打招呼,就见自来熟的枫钰已经蹦到马车边,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姐姐,你刚回京,人生地不熟,我带你去玩好不好城外新开了家糖画铺,据说老板能画出百鸟朝凤呢!
顾歆被突然映入眼帘的小帅哥整的心里心脏怦怦直跳,表面上却还是那副沉稳的样子:多谢枫公子好意,只是我刚回府,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
枫钰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顾伯父那里我去说!保证没事!
他说着,就想去拉顾歆的手。
放肆!
顾昀低喝一声,挡在顾歆身前,枫钰,注意你的身份!
枫钰撇撇嘴,委屈巴巴地收回手:我就是想跟姐姐交个朋友嘛……
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极了被主人训斥的小狗。
顾歆看得心都要化了,连忙打圆场:枫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改日有空,我再约你吧。
枫钰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吗那我们一言为定!
他像只得到糖果的小狗,蹦蹦跳跳地跑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冲顾歆挥挥手。
顾歆忍不住笑了笑,这枫钰,还真是个活宝,比她的便宜弟弟好多了,看起来没那么多心眼子。
3
宫宴斗智
回到顾府,顾歆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
侯门深似海。
朱红大门,铜环兽首,门口站着两排家丁,一个个面无表情,气场十足。
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来到正厅,只见一男一女坐在主位上,想必就是恶父和恶母了。
顾逸穿着藏青色锦袍,面容严肃,眼神锐利,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刘璃则穿着一身华丽的粉色衣裙,眉眼间带着几分温婉,但顾歆总觉得她那笑容有点假,像是戴了个面具。
女儿顾歆,见过父亲,母亲。
顾歆依着记忆中的礼仪行礼,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应对这两位
演员。
顾逸点点头,语气平淡:回来就好,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
刘璃则立刻起身,拉住顾歆的手,眼眶红红的:我的儿啊,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娘这心里……
顾歆看着她这演技,心里暗暗吐槽:这不去当戏子真是屈才了。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淡淡道:劳母亲挂心,女儿一切安好。
刘璃被她这冷淡的态度弄得一愣,随即又恢复了笑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好了房间,快去歇歇吧。
顾歆刚想转身,就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从外面走进来。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疏离和冷淡。
看到顾歆,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没说话。
顾歆回府不过三日,就被刘璃以皇恩浩荡,特设家宴为由塞进了马车。
临行前,刘璃特意让人给她换了身藕荷色宫装,鬓边簪了支赤金点翠步摇,笑盈盈地说:歆儿刚回来,可得在皇上面前好好露个脸,莫要失了咱们顾府的体面。
顾歆皮笑肉不笑地应着,心里把这女人的虚伪骂了八百遍,人人都说皇帝心海底针,刚回来就上赶着让我进宫一猜就不是什么好事。
马车刚到宫门口,就见一抹红影蹿了过来,枫钰那张带着梨涡的笑脸贴在车窗上:顾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特意在这儿等你呢!
顾昀从旁边的马车探出头,额角青筋跳了跳:枫钰,宫廷禁地,不得喧哗。
知道啦昀弟,枫钰冲他做了个鬼脸,又转向顾歆,献宝似的举起个小巧的锦盒,你看,我给你带了城东那家的桂花糕,刚出炉的!
顾歆看着他被风吹得发红的鼻尖,心里软了软。这少年是真把她当亲姐姐疼,可这份热情也实在让人招架不住。
她刚想接过来,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男声,像淬了冰碴子:
丞相府的小姐,倒是好大的排场。
顾歆回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男人穿着玄色蟒纹常服,身姿挺拔如松,眉眼间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正是她回府之日遇见的臭脸帅哥。
只是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看都透着股欠揍的意味。
三……三皇子殿下顾昀脸色微变,连忙行礼。
孔彻没理顾昀,目光落在枫钰手里的锦盒上,慢悠悠地开口:枫小将军倒是清闲,放着演武场不去,整天围着姑娘家转。
枫钰脖子一梗:我跟顾姐姐说话,关你什么事
哦孔彻挑眉,本王路过,碍着你了
眼看两人要掐起来,顾歆赶紧打圆场:殿下说笑了,枫公子只是好意送些点心。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进去了。
她故意挺直脊背,眼神坦荡地迎上孔彻的目光。想当年她在公司跟奇葩客户周旋时,比这更难看的脸色都见过,还怕个臭屁皇子
孔彻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嗤笑一声:丞相府养的女儿,倒是比传闻中有趣些。说完,转身就走,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顾歆看着他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这叫什么话合着她在传闻里是块木头
别理他!枫钰愤愤不平,孔彻就是这样,全京城就他最能耐!姐姐,我带你从侧门走,避开他!
顾歆被他拉着往里走,心里却把孔彻的样子记了下来。这男人,看着就不好惹,以后得躲远点。
宫宴设在御花园的水榭,丝竹悦耳,花香袭人。顾歆跟着刘璃坐在角落,正对着一桌精致点心发愁——她实在不懂这些贵族的规矩,生怕动错了筷子。
姐姐,这个杏仁酥好吃!枫钰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旁边,偷偷塞给她一块点心,我跟御膳房的师傅打听了,这是用岭南的杏仁做的,甜而不腻。
顾歆刚咬了一口,就听对面传来轻咳声。孔彻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枫将军家的规矩,就是叫你在宫宴上给姑娘家喂东西
枫钰脸一红,慷慨激昂道:我乐意!
顾歆赶紧把点心咽下去,低声道:别闹,以心被人看了笑话。
她偷偷抬眼,正对上孔彻的视线,那眼神里带着点玩味,像是在看两只斗嘴的小兽。
听说顾小姐在青云巅修行多年孔彻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她耳中,不知青云宫主教了你些什么是斗地主,还是爬树掏鸟窝
顾歆差点被杏仁酥噎死。这货怎么连斗地主都知道难道青云师傅的名声已经传到皇宫了她强装镇定:师傅教的是修身养性之道,殿下说笑了。
哦孔彻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那顾小姐修的是什么性是见了皇子不行礼的性,还是跟外男拉拉扯扯的性
这话够刻薄,周围几道目光立刻投了过来。
刘璃脸色发白,想开口又不敢。顾昀皱着眉,似乎想替她辩解。
顾歆却笑了,端起面前的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殿下说笑了。我行礼时,殿下正忙着看枫公子的桂花糕,许是没瞧见;至于拉拉扯扯……
她看向枫钰,故意提高了声音,枫公子是我认的弟弟,做姐姐的疼弟弟,难道也碍着殿下了
枫钰一愣,随即眼睛亮了起来:对!我是姐姐的弟弟!
孔彻的脸色沉了沉,没再说话,只是拿起酒杯,仰头饮尽。
阳光透过水榭的窗棂落在他脸上,看不清表情,只觉得那侧脸的线条冷硬了几分。
顾歆心里暗自得意。跟她玩文字游戏当年她可是公司辩论大赛的冠军!
可她没注意,孔彻放下酒杯时,指尖微微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4
围猎情缘
宫宴后没几日,顾歆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就见枫钰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手里拿着支糖葫芦:姐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他最近越来越黏人,一天恨不得来顾府八趟,送来的点心能堆成小山。
顾歆看着他额头上的薄汗,心里有些无奈:说了多少次,别总跑这么急。
我这不是想早点见你嘛,枫钰把糖葫芦递过来,笑得像只讨赏的小狗,对了姐姐,后天城郊有围猎,陛下让各家公子小姐都去,你跟我一起去吧我给你猎只白狐狸做围脖!
顾歆刚想答应,就听院门口传来顾昀的声音:父亲让你去书房一趟。他看了枫钰一眼,眼神里带着点警告。
枫钰吐了吐舌头,冲顾歆做了个鬼脸,悄悄退了出去。
顾歆跟着顾昀去了书房,只见顾逸正对着一幅地图发愁。
看到她进来,开门见山:后天围猎,你跟我一起去。三皇子也会去,你多跟他走动走动。
顾歆心里咯噔一下:父亲的意思是……
孔彻虽是皇子,却手握兵权,若能得他相助,咱们顾府才能站稳脚跟。
顾逸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娘已经给你备好了骑装,到时候机灵点。
顾歆撇撇嘴。让她去讨好那个臭屁皇子还不如让她跟青云师傅斗一天地主。
可胳膊拧不过大腿,后天一早,顾歆还是穿着一身利落的骑装,跟着顾逸上了路。
围猎场设在京郊的皇家猎苑,旌旗猎猎,人声鼎沸。顾歆刚下马,就被枫钰拉到一边,塞给她一把小巧的弓箭:这是我特意让工部师傅做的,轻便,适合女子用。
你有心了。顾歆接过弓箭,心里暖暖的。
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顾小姐这弓,怕是连兔子都射不中吧
孔彻不知何时站在旁边,手里把玩着一把精致的牛角弓,眼神里带着惯有的嘲讽。
能不能射中,试试不就知道了顾歆不想跟他废话,翻身上马。
这段时间,她发现原主身体肌肉记忆可不是摆设,骑射功夫虽然比不过专业的,但对付几只兔子还是绰绰有余。
枫钰立刻跟了上去:姐姐,我带你去那边,那边有鹿群!
孔彻看着两人的背影,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也策马跟了上去。
顾歆正追着一只梅花鹿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惊呼声。
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粉色骑装的少女从马上摔了下来,正好落在前面的池塘里。
是吏部尚书家的千金!有人喊道。
那池塘看着不深,可少女不会水,在里面扑腾着,眼看就要沉下去。周围的公子小姐们都慌了神,几个侍卫离得远,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
顾歆想也没想,刚要下马救人,就见一道黑影闪过。
孔彻不知何时冲了过来,他连鞋都没脱,直接跳进池塘,一把将少女捞了起来。
水不深,刚没过他的腰,可深秋的水冰凉刺骨。
孔彻把人抱上岸,皱着眉对旁边的侍卫道:送她去营帐。
孔彻浑身湿透,玄色的衣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劲瘦的身形,。
顾歆看着他,心里第一次对这个臭屁皇子产生了改观。
刚才那一下,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了上去,没有丝毫犹豫。
你没事吧顾歆递过去一块干净的帕子。
孔彻看了她一眼,没接帕子,反而扯了扯嘴角:怎么顾小姐想趁机看本王笑话
顾歆翻了个白眼。这人真是,好话不会好好说。她把帕子塞给他:赶紧擦擦,小心着凉。说完,转身想走。
喂,孔彻突然叫住她,刚才为什么不动你也不会水
我会。顾歆回头,但你比我快。
孔彻愣了一下,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慢慢消失了。
枫钰这时才跑过来,手里拿着件披风:姐姐,你没吓到吧刚才太危险了!
他看到孔彻湿透的样子,撇撇嘴,有些人就是爱出风头。
顾歆没接话。她看着孔彻走向自己营帐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这个臭屁皇子,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她翻身上马时动作利落,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响,走吧,再不去追那只梅花鹿,就要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枫钰看着她策马远去的背影,手里的弓箭忽然变得有些沉。虽然顾歆没有接话,可看到她望着孔彻的眼神,心里像被塞进了团浸了水的棉絮,闷得发慌。
孔彻换好干爽的锦袍走出营帐时,正撞见顾歆一箭射穿了三十步外的靶心。箭矢穿透靶纸的脆响惊飞了枝头的寒鸦,她勒住缰绳回眸时,鬓边的银饰在阳光下划出细碎的光弧。
看来顾小姐的弓术,不止能射兔子。
他抱臂倚在帐前的廊柱上,语气里的嘲讽淡了些。
顾歆抬手拭去额角的薄汗:殿下要不要赐教
她故意扬了扬手里的弓,弦上还搭着支雕翎箭。
孔彻挑眉,接过侍卫递来的长弓。牛角弓在他掌心泛着温润的光,他拉弦的动作行云流水,箭矢破空时带起的劲风几乎要刮动顾歆的发丝。
三箭齐发,精准地将靶心原有的箭矢劈成了四瓣。
献丑了。
他松开弓弦时,尾指轻轻勾了下,像是在掩饰什么。
顾歆盯着靶上交错的箭羽,忽然笑了:殿下这手功夫,不去军中效力可惜了。
顾小姐这张嘴,不去说书倒是屈才。
孔彻转身时,耳尖悄悄泛起了红。
他没说的是,方才换衣时,帕子上还残留着她发间的皂角香,清冽得像青云巅的晨露。
围猎晚宴的篝火噼啪作响,烤肉的油脂滴落火星,溅起细碎的光晕。
顾歆被刘璃推到孔彻身边时,正撞见他用银簪挑去烤肉上的焦皮。那支雕花银簪看着有些眼熟,仔细一想竟是上次宫宴上,她不慎掉落的那支。
殿下的簪子倒是别致。
她端起酒杯掩住嘴角的笑意。
孔彻手一顿,将银簪别回腰间:捡的。
他递过烤好的鹿肉,油脂在银盘上凝成琥珀色的光,顾小姐尝尝御膳房的师傅说,这部位最是细嫩。
枫钰端着刚烤好的鸡翅走来时,正看到这一幕。孔彻的手指几乎要碰到顾歆的手腕,篝火的暖光在两人之间织成了层朦胧的纱。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将盘子重重放在桌上:姐姐,我烤的鸡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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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翅上还沾着芝麻,油光锃亮的。顾歆刚要伸手去接,就被孔彻用手肘轻轻撞开:枫小将军还是自己留着吧,顾小姐大概更喜欢吃鹿肉。
银盘里的鹿肉被切成薄片,码得整整齐齐。顾歆看着两人之间骤然绷紧的空气,忽然觉得这场景比宫宴上的争斗有趣多了。
她夹起一块鹿肉放进嘴里,故意含糊不清地说:都好吃。
夜风吹散了篝火的热气,顾歆裹紧披风往营帐走时,身后传来孔彻的声音。
他手里提着盏琉璃灯,暖黄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投下两人交叠的影子。
明日陛下要去西山寺祈福,你跟我同乘一车。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却在看到她蹙眉时补充道,你父亲的意思。
顾歆停下脚步,看着远处枫钰帐前晃动的烛火:殿下似乎很听我父亲的话
顾丞相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孔彻将琉璃灯往她那边递了递,灯光照亮她睫毛上凝结的霜花,何况……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没再说下去。
何况方才顾逸找到他时,鬓角的白发在烛火下格外刺眼。老丞相握着他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犬女不懂事,还望殿下多照拂。
那语气里的恳求,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顾歆没追问,只是接过琉璃灯转身:明日卯时,我在帐外等殿下。
回到营帐时,枫钰正坐在她的床榻边。烛火在他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手里攥着支红绒锦囊,指节泛白。
姐姐,
他忽然抬头,眼底的光比篝火还要灼人,我不是你弟弟。
顾歆心里咯噔一下,指尖的琉璃灯差点摔落在地。她看着少年紧抿的唇,忽然想起初见时他笑起来的梨涡,那时的阳光落在他红衣上,像燃着团跳跃的火焰。
枫钰,
她放缓了语气,将琉璃灯放在案上,你很好,只是……
只是你心里有别人了,对不对
枫钰猛地站起来,锦囊掉在地上,滚出颗莹白的珍珠,是孔彻那个家伙,对不对
珍珠在青砖上滚动的声音格外清晰,顾歆弯腰去捡时,被他攥住了手腕。少年的掌心滚烫,带着未褪的篝火温度:姐姐,我比他好。我不会跟你说那些刻薄话,不会让你受委屈……
枫钰,
顾歆轻轻抽回手,将珍珠放回他掌心,你还小。
我不小了!
他涨红了脸,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执拗,下个月我就满十七了,我可以上战场,可以……
这不是年纪的事。
顾歆打断他,烛光在她眸子里跳动,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从未变过。
枫钰的手慢慢松开,掌心的珍珠硌得生疼。他看着顾歆坦荡的眼神,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知道了。
他捡起地上的锦囊,转身时肩膀微微耸动,姐姐早点休息。
帐帘被风吹得轻晃,顾歆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
第二日的马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孔彻捧着本兵书看得入神,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淡的阴影。顾歆掀开窗帘看着飞逝的街景,忽然想起昨夜枫钰泛红的眼眶,心里像塞了团乱麻。
在想什么
孔彻忽然合上书,目光落在她攥紧窗帘的手指上。
没什么。
顾歆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粗布的纹路,只是觉得,京城的街道比青云巅热闹多了。
热闹也意味着麻烦。
孔彻从暗格里取出个锦盒,推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锦盒里躺着支白玉簪,簪头雕着朵栩栩如生的玉兰,正是她前世最喜欢的花。顾歆捏着簪子的手微微颤抖,忽然想起之前刷到的视频讲的便是每个人的执念都会化作信物,跨越时空找到归宿。
殿下怎么知道我喜欢玉兰
她的声音有些发哑。
孔彻别过脸看向窗外,耳根悄悄泛红:猜的。
他没说的是,很久之前便在青云巅打探过,有一日林飘飘缠着顾歆,说要在她发髻上插满玉兰花,可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之前的顾歆了。
西山寺的钟声在山谷间回荡,顾歆跟着孔彻走进大殿时,正撞见枫钰跪在蒲团上。少年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颤抖,面前的香炉里插着三炷燃了一半的香。
他倒是虔诚。
孔彻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却在顾歆转身想走时拉住了她的手腕,既来了,便拜拜吧。
跪在蒲团上时,顾歆闻到孔彻身上的檀香混着淡淡的墨香,竟奇异地让人安心。她闭上眼睛,刚想许个国泰民安的愿,就听到身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愿……
得偿所愿。
睁眼时正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她的影子,像藏着片化不开的浓墨。顾歆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去,耳尖却烫得惊人。
祈福结束时,枫钰站在寺门口等他们。他眼底的红血丝还没褪尽,却笑得像往常一样灿烂:姐姐,我给你求了支签。
竹签上写着
花开有时,缘来则聚,墨迹圆润,显然是高僧所书。顾歆接过签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少年像触电般缩回手,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多谢。
她将竹签小心收好,忽然觉得这少年的心思,纯净得像冬日的雪。
孔彻看着那支竹签,忽然开口:听闻枫小将军近日要随父出征
枫钰愣了一下,随即挺直脊背:是,下月初便启程。
他看向顾歆,眼神亮得惊人,姐姐放心,我定会凯旋归来。
顾歆心里一紧,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孔彻打断:战场凶险,枫小将军还是多做准备才是。
他语气温和,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回程的马车上,檀香依旧袅袅。顾歆摩挲着那支白玉簪,忽然想起枫钰说要凯旋归来时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你故意的。
她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
孔彻翻书的手一顿:故意什么
你知道他要出征,还故意说那些话。
顾歆抬头看他,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
孔彻合上书,车厢里陷入短暂的沉默。车轮碾过石子的声响格外清晰,他忽然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是又如何
他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藏着两颗寒星。
顾歆的心跳骤然加速,慌忙别过脸去,却被他捏住了下巴。他的指尖带着薄茧,摩挲着她的下颌,动作轻柔得不像他。
顾歆,
他低唤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看着我。
顾歆被迫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没有嘲讽,没有疏离,只有一片汹涌的暗流,像是要将她吞没。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宫宴上见他时,他穿着玄色蟒纹常服,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可此刻那双眼睛里,却燃着团跳跃的火焰。
你……
她刚想开口,就被他突然地凑近止了声响。
顾歆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加班猝死的夜晚,只是这次,没有冰冷的电脑屏幕,只有他滚烫的体温和急促的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稍稍退开,移走炽热的视线。
顾歆的脸颊烫得惊人,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马车忽然停下,外面传来顾昀的声音:长姐,殿下,府里到了。
孔彻慢慢松开手,眼底的火焰渐渐褪去,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清冷。他整理了下衣襟,率先下车,动作自然得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顾歆坐在马车上,指尖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看着他走进顾府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总是带着嘲讽和疏离的男人,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回到房间时,刘璃正坐在妆台前等她。烛火在她精心描画的眉眼间跳跃,手里拿着支金步摇,笑得意味深长:殿下待你,倒是不同。
顾歆没接话,只是取下头上的发簪,将那支白玉簪插进发髻。玉簪冰凉,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后天宫里有场赏花宴,
刘璃放下步摇,语气里带着点试探,陛下有意为三皇子选妃,你……
母亲不必说了。
顾歆打断她,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倒影,簪头的玉兰花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刘璃愣住了,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罢了,终究是我们亏待了你,现在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待刘璃走后,顾歆坐在妆台前,摩挲着那支白玉簪。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簪头的玉兰花上,像蒙上了层薄霜。她忽然想起孔彻深情注视她时的样子,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原来,从厌恶到动心,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赏花宴设在御花园的琼花树下,洁白的花瓣像雪一样簌簌落下。顾歆穿着件月白色的襦裙,发髻上插着那支白玉簪,站在花树下,像幅淡雅的水墨画。
孔彻远远看着她,手里端着酒杯,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些日子,他总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个瞬间,想起她慌乱的眼神和发烫的脸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殿下在看什么
身边传来吏部尚书的声音,他顺着孔彻的目光看去,笑着打趣,顾小姐今日倒是清雅脱俗,难怪殿下看得入神。
孔彻收回目光,抿了口酒,语气平淡:不过是觉得这琼花好看罢了。
正说着,就见枫钰穿着身银甲走了过来。他身姿挺拔,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显然是刚从演武场过来。
姐姐!
他走到顾歆面前,手里拿着支刚摘的琼花,笑得像个孩子,送给你。
顾歆接过花,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少年像触电般缩回手,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多谢。
她将花别在发髻上,与那支白玉簪相映成趣。
孔彻看着这一幕,手里的酒杯微微晃动,酒液溅出几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忽然觉得,这琼花再好看,也比不上她发间的那抹白。
枫小将军这是刚从演武场来
他走过去,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疏离,明日就要出征了,还这么闲
枫钰挺直脊背,眼神里带着少年人的倔强:我是来跟姐姐告别的。
他看向顾歆,眼神亮得惊人,姐姐,等我回来。
顾歆心里一紧,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孔彻打断:军情紧急,枫小将军还是早些回去准备吧。
他语气温和,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枫钰看了孔彻一眼,又看了看顾歆,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他的背影在漫天飞舞的琼花中显得有些单薄,顾歆忽然想起他说要凯旋归来时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
你又故意的。
她看着孔彻,语气里带着点嗔怪。
孔彻没否认,只是伸手拂去她发间的一片琼花瓣:战场不是儿戏,他该专注些。
他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不像他。
顾歆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慌忙别过脸去,却被他拉住了手腕。他的手很暖,带着薄茧,握得很紧,仿佛怕她跑掉似的。
顾歆,
他低唤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等他回来,我就向陛下请旨,娶你。
顾歆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没有嘲讽,没有疏离,只有一片汹涌的爱意,像是要将她吞没。
她忽然想起那个在猎场救落水少女的他,那个在马车同乘里的他,那个在西山寺许愿的他,原来,不知不觉中,这个总是带着刺的男人,已经住进了她的心里。
琼花瓣落在他肩头,像落了场不会融化的雪。顾歆望着他认真的眼神,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彻底塌陷,软得一塌糊涂。
三日后的早朝,孔彻果然向皇帝请旨。御书房的檀香燃了半柱,皇帝捻着胡须沉吟半晌,最终却只说:此事容后再议。
消息传到顾府时,顾歆正在临摹孔彻送的兵书。墨迹在宣纸上晕开,像朵绽不开的墨花。刘璃在一旁唉声叹气:定是皇后从中作梗,她早就属意兵部尚书家的千金。
顾歆放下狼毫,指尖沾着的墨汁染黑了宣纸:我知道。
她早该想到,皇家婚事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
正说着,门外传来喧哗。顾昀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捏着封染血的军报:长姐,不好了!枫家军在边关遇袭,枫小将军……
失踪了!
啪
的一声,顾歆手里的砚台摔在地上,墨汁溅了满裙。她踉跄着起身,指尖发抖:你说什么
军报上的字迹潦草,墨迹混着暗红的血渍,写着
枫钰率轻骑追击敌军,误入山谷,至今未归。顾歆盯着那行字,眼前忽然发黑,仿佛又看到枫钰临走时说
姐姐等我回来
的样子。
备车,我要去三皇子府。
她抓起披风就往外走,发间的白玉簪晃得厉害。
孔彻正在府中看地图,案上摊着的边关布防图用朱砂标着密密麻麻的记号。看到顾歆闯进来,他慌忙起身:怎么了
枫钰失踪了。
顾歆攥着他的衣袖,指节泛白,你能不能……
能不能派兵去找他
孔彻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针扎了下:我已经让人去了。
他指着地图上的山谷,这里地势险要,我派了最精锐的暗卫,定会找到他。
顾歆盯着地图上的朱砂记号,忽然想起枫钰送她的那支签。花开有时,缘来则聚,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她抓住孔彻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
孔彻反手握住她,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不会的。
他没说的是,昨夜收到军报时,他一夜未眠,调兵遣将时手都在抖。他怕枫钰将门之子出事,更怕顾歆因此伤心。
接下来的几日,顾歆食不下咽。孔彻每日都来顾府,带来边关的消息,却都是
仍未找到。他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颊,心里像被钝刀子割着,却只能笨拙地安慰:再等等,暗卫说发现了他的玉佩。
第七日清晨,顾歆正在佛堂祈福,忽然听到院外传来欢呼声。她冲出去,正撞见枫钰被人搀扶着走进来,盔甲上沾着血污,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却笑得像往常一样灿烂。
姐姐,我回来了。
他举起手里的玉佩,正是当初掉在地上的那枚,我说过,会凯旋归来的。
顾歆看着他苍白的脸,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她冲过去想扶他,却被他躲开:姐姐别哭,我没事。
他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白玉簪上,笑容淡了些,看来,我回来得正是时候。
孔彻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玄色常服在晨光下泛着冷光。他看着相拥的两人,转身时袖摆扫落了石阶上的青苔。
枫钰养伤的日子里,顾府格外热闹。少年每日缠着顾歆,讲边关的趣事,说自己如何智斗敌军,仿佛忘了那日的告白。顾歆看着他恢复神采的脸,心里既欣慰又愧疚,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孔彻来得少了,偶尔派人送来些补品,却总避着不见。顾歆望着窗外的玉兰树,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块重要的拼图。
这日,枫钰拿着幅画来找顾歆。画上是青云巅的雪景,两个少女在雪地里堆雪人,笑得眉眼弯弯。这是我托人画的,
他挠了挠头,耳尖泛红,姐姐不是总说想回去看看吗
顾歆摸着画纸,眼眶忽然发热。她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争吵声。孔彻站在院门口,手里捏着封奏折,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想干什么
他盯着枫钰,语气里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
枫钰将顾歆护在身后,挺直脊背:我想请陛下赐婚,娶我姐姐。
他从怀里掏出支箭,箭羽上刻着个
枫
字,这是我在山谷里发誓时用的,若能活着回来,定要娶姐姐为妻。
孔彻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你以为,她会答应吗
姐姐……
枫钰看向顾歆,眼神里满是期待。
顾歆看着他受伤的手臂,又看看孔彻阴沉的脸,忽然开口:枫钰,对不起。
她摘下发间的白玉簪,放在桌上,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少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湖面。他看着那支白玉簪,又看看孔彻,忽然笑了:我明白了。
他转身时脚步踉跄,却没再回头。
孔彻走到顾歆面前,捡起桌上的白玉簪,重新插回她发间:为何现在才说
因为我终于确定,
顾歆抬头看他,眼底的坚定像淬了火的钢,我的心就已经属于你了。
孔彻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忽然将她拥入怀中。檀香混着她发间的皂角香,像缠绕的藤蔓,将两人紧紧缚在一起。
明日,我再去求父皇。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次,无论谁反对,我都要娶你。
第二日的早朝,孔彻再次请旨。御书房里,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又看看站在一旁的顾逸,最终叹了口气。
虽顾丞相权倾朝野,但也懂得审时度势,避其锋芒将顾氏长女养于宫门十八年,皇帝龙袍一挥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们情投意合,朕便准了。
圣旨传到顾府时,顾歆正在给玉兰浇水。水珠落在花瓣上,折射出七彩的光。她接过圣旨,指尖的温度仿佛能将明黄的绸缎烫穿。
婚期定在三个月后,恰逢玉兰花开。孔彻亲自来顾府商量婚事,看着忙碌的下人,忽然拉着顾歆的手往后院走。
你看。
他指着墙角,那里不知何时种了株玉兰树,枝干虽细,却开满了洁白的花。
这是……
顾歆惊讶地睁大眼睛。
西山寺的高僧说,心诚则灵。
孔彻从怀里掏出个锦囊,里面装着半块玉佩,这是我找到的另一半,拼起来,正好是朵玉兰。
顾歆看着拼合的玉佩,微微抬头,迎接她的便是孔彻的吻,带着淡淡的檀香的吻,起初还带着点试探,后来便越来越急切,像要将这些日子压抑的情愫全部倾泻出来。
原来,缘分早已注定,只是需要时间来成全。
婚礼那日,十里红妆从顾府铺到皇子府,鞭炮声震得人耳朵发麻。顾歆坐在花轿里,摸着发间的白玉簪,忽然想起枫钰。
听说他主动请缨去了南疆,临走时托人送来封信,只写着
祝姐姐幸福。
有些人,注定是用来错过的,而有些人,注定是用来相守的。
花轿停在皇子府门口,孔彻掀开轿帘,伸出的手带着熟悉的温度。顾歆握住他的手,走出花轿的那一刻,阳光正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像镀了层金。
有些人,注定是用来错过的,而有些人,注定是用来相守的。
洞房花烛夜,红烛摇曳。孔彻掀开顾歆的盖头,看着她娇羞的脸,忽然低头吻了下去。这一次,没有躲闪,没有犹豫,只有两颗紧紧相依的心。
顾歆,
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灼热,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事。
顾歆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映着她的影子,像藏着片永不褪色的星空。她轻轻点头,声音细若蚊吟:我也是。
红烛燃了一夜,玉兰香弥漫了整个房间。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交握的手上,像场温柔的祝福。
原来,从厌恶到相爱,不过是跨越山海的距离,和一颗愿意等待的心。而那些错过的人,错过的事,终将化作沿途的风景。
以至于探究青云师傅的秘密,还是留给以后吧......
或许只是意外,或许天机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