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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筵席散场。
顾锦年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推开春丫的屋门。
“今日是我生辰,你怎的一日待在房中不出?”
屋内漆黑一片,一点声响也没有。
顾锦年心下一沉,试探着往里走了两步。
“春丫?”
回应他的,只有冰雹砸上屋楞的声响。
咚咚咚的,像一记闷锤,一下下敲在心口。
酒顿时醒了大半。
往年每到他生辰,春丫总是最先送上祝福和礼物的。
今日怎的不见人?
顾锦年关上房门,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堂堂国公府世子爷,顶着劈里啪啦的冰雹,穿越回廊,翻遍庭院,弄得一身狼狈。
心底的慌乱在不断发酵。
他甚至连曾经和春丫一起看星星的旧屋屋顶都找了,却连她一片衣角都没见到。
“世子爷,世子妃正找您呢。”
小厮打着灯笼凑上前,却被他凶狠地攥住衣领往前一扯。
“春丫呢?她在哪里?”
小厮额上滑落一滴冷汗,战战兢兢地答道:“小的,小的傍晚看见春丫姑娘去了,去了主屋。”
顾锦年蓦地松了口气,摆摆手让他离开。
原来是去了母亲那里,难怪他找不到。
如此一来正好,今日是他二十岁生辰,若是提出要纳春丫为侧室,母亲一定不会拒绝。
酒劲又上来了,他晕乎着脑袋朝主屋走,心口溢出丝丝甜蜜。
他终于,终于可以和春丫永远在一起了。
主屋。
顾锦年揣着满心欢喜,晃悠着跪下。
“母亲,春丫可在您这儿?”
主母坐在上首,看着自己儿子浑身湿透,额角还泛着红肿,不由心疼。
“你这是去做了什么,怎的弄成这副狼狈样?”
“快,刘嬷嬷,快去传大夫!”
“不用了母亲。”
顾锦年面上扬着笑,“外头落了冰雹,下着雨,来的路上儿子没撑伞,小事。”
说着,他伏低身子,重重磕了个头。
“今日是儿子生辰,想请母亲允儿子纳春丫为侧室!”
他两颊酡红,身形摇晃,狼狈不堪却仍一脸痴情的模样,看得主母心里五味杂陈。
这么多年来,她头一回生出了“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这个念头。
但,身为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就算是错了,那也必须是对的。
她冷声道:“回去吧,春丫已经永远离开了国公府。”
方才的喜悦瞬间被冲散。
顾锦年脑子嗡的一声响,身形晃悠了两下,差点一头栽倒在地,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颤声道。
“母亲,春丫自小便作为童养媳养在府中,本就是要嫁与我的,为何这些年您要百般阻拦,如今更是将她送走?”
主母声线更冷了:“她是奴婢,而你,是我国公府最尊贵的世子,她怎么配得上你?”
顾锦年眉头皱得死紧,一字一顿,无比倔强。
“可儿子就是喜欢她!这辈子,也一定要与她相守!”
“母亲究竟将春丫藏去了哪儿?”
主母终究不忍看他如此,声音缓和了些。
“这次,是她主动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