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旭日东升。
薛猛身着葛布夏袍。
背上竹箭筒。
手持桑木反曲弓。
迎着朝阳和晨风,向着卧虎山进发,整个人意气风发。
有了铁箭头,心里就有了底气。
不管山里有没有大虫,就算遇上了,他也有信心全身而退!
卧虎山脚下,河流清澈,风景秀美。
一群妇人,拿着竹篓在河边抓河蟹捞小鱼。
背着弓箭的薛猛,从桥上走过,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哟,这不是长根儿吗?”
“他这是上哪儿去啊,手里还拿着弓!”
“谁知道呢,整天不务正业的!”
“看他岁数也不小了,明年再娶不上媳妇儿,就等着被催生队抓走吧!”
“就他这种人,谁敢嫁给她?嫁过去就得饿死!”
村里妇人嘴碎,路过的狗都得被她们数落一通。
更何况前身风评不好,她们说的也是事实。
不过这一切很快就会逆转的。
薛猛一个大老爷们儿,自然懒得跟她们计较,埋头继续往前走。
“薛大哥!”
就在这时,一个穿绿衣的黄毛小丫头,突然拦在了他面前。
薛猛低头一看,认出这丫头是村长的闺女徐瑾儿。
自己制作箭羽,就是找她家借的鸭毛!
徐瑾儿歪着头,看见薛猛背后箭筒里的羽箭,好奇地眨着大眼睛:“薛大哥,你前些天到我家借鸭毛,就是为了做这个?”
“对,我要进山打猎!”
薛猛伸手揉了揉徐瑾儿的脑袋,冲她笑了笑:“等我打到猎物,分你一半!”
此言一出,周围一群妇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全都笑得前仰后合。
就在这哄笑声中,还充斥着一个格外尖酸刺耳的声音。
“我说薛家小子,你不吹牛会死啊!”
“连我哥都不敢进山,你活腻了,打算去找死不成?”
“装模作样的,还打猎呢,有种你就进山,你要是活着出来,我佩服你算个爷们儿!”
薛猛侧目,瞥见一个麻脸肥婆,抱着胳膊,满脸嘲讽地看着他。
看见这张欠揍的肥脸,薛猛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段痛苦的记忆。
宋大芬,村霸宋大龙的妹妹!
三天前,前身就是被宋大龙暴打了一顿,才丢了小命。
这宋大芬仗着她哥哥的势,养成了一副泼妇的性子,在村子里也是一霸。
村民背地里都管她叫“母大虫”。
卯时正是山中猎物活动最频繁的时候。
薛猛不想耽误最佳狩猎时机,选择无视宋大芬,兀自向前走去。
见薛猛真要进山,先前还在哄笑的妇人们顿时变了脸色,连忙上前劝说薛猛。
“长根,山里危险,别去!”
“对呀,会出人命的!”
妇人们平时虽然嘴巴碎了点,但大家乡里乡亲的,并不希望薛猛真的出事。
唯独宋大芬,唯恐薛猛不去,一个劲拱火:“让他去!让他去找死!”
“说大话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谁不知道他薛猛是村里出了名的窝囊废,要不是靠她嫂子接济,早就饿死八百回了!”
“我看他和他嫂子,八成有一腿儿!”
“大芬,你这话说得太过了!”
连妇人们都觉得宋大芬这话说得太过分,好端端的扯上人家叔嫂了。
宋大芬凶神恶煞瞪了众人一眼,粗声喝骂:“管你们屁事!干你们的活去!”
“鱼虾捞上来,每家分我一半,要是少了斤两,我让我哥打死你们!”
说完,宋大芬一屁股坐在桥边的青石上,磕起了瓜子。
其他妇人迫于宋大龙的淫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宋大龙和李庄大户李员外的公子是拜把子兄弟,手下养着一群泼皮闲汉。
平日欺压乡里,吃拿卡要,连村长都拿他们没辙。
眼看薛猛的身影消失在卧虎山中,年幼的徐瑾儿,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担忧。
“薛大哥真的进山了,太危险了,我得回去告诉爹爹!”
……
薛猛并没有往深山里走,而是找了个靠近水源的灌木丛,打算在这里打埋伏。
此时正值初夏清晨,卧虎山中晨雾弥漫,空气清新。
花草野果在露水的滋润下显得格外鲜嫩多汁,正是食草动物出来觅食饮水的时间,最适合打埋伏。
薛猛深吸一口气,舒展了一下腰肢。
然后在鞋面上抹了少许稀泥,又抓了把青草揉碎,将汁水涂抹在领口和腋下,又用树枝藤蔓编了个头环戴在头上。
紧接着就躲藏在灌木丛后面,静静等候猎物出现。
野生动物的嗅觉和听觉都极其灵敏,警惕性很高。
薛猛这么做是为了掩盖住自己身上人类的气味,让自己能够更好地融入到大自然里。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对岸的草丛动了一下。
薛猛不动声色,开弓搭箭,眼神像雄鹰般犀利。
此情此景,不禁让他想起在野战军服役的那段难忘岁月。
当初他为了狙击一个毒枭,在热带雨林里潜伏了数天之久。
这期间,无论是蚊虫叮咬,还是毒蛇从他大腿上爬过,他都恍若入定,纹丝不动。
过了一会儿,一只野兔从草丛中窜出,来到溪水边。
它先是警惕地四处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危险,才低下头喝水。
喝一口,就抬头扫视一下周围。
但它再怎么警惕,终究还是没能察觉隐藏在对面灌木丛里的薛猛。
薛猛屏息凝神,悄然调整箭头方向,对准了野兔前额眉心的位置,虎目之中精芒内敛。
他并没有马上着急放箭。
而是在心中默自估算野兔抬头低头的频率和间隔时间。
就在野兔第三次低头喝水的刹那,薛猛目光一寒,骤然松手。
嗖!
疾风呼啸间,一支鸭毛羽箭迅疾脱弦而出,朝着野兔眉心射去。
啪!
一道寒芒如电划过,铁箭头正中野兔眉心,毫厘不差!
几乎是在中箭的瞬间,野兔立即倒地,没有任何痛苦挣扎,也没有外伤流血。
野兔眉心连接着大脑神经中枢,射中此处神经中枢瞬间切断,可以让它几乎不受痛苦的死去。
相比起射肺部、胸腔等其他位置,这样猎到的野兔,品相更高。
不会因为垂死挣扎撕裂伤口,造成大量出血,污染肉质,损坏皮毛。
但同样,对于箭术的要求,也不是一般的高!
“兔兔这么可爱,我可得多弄几只!”
薛猛捡起地上的野兔,掂了掂,还挺沉。
出师告捷!
这是个好兆头!
两个时辰后,树叶上的露水干了,阳光从头顶树冠的缝隙间洒落,宛若细碎的金箔。
薛猛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朝山下走去。
四只野兔。
一只野鸡。
还搞到不少桑黄菌和野桃子。
穿越过来,第一次进山打猎,就有这样的收获!
薛猛心情很是舒畅,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
以他这一身本事和现代人的思维学识,在这个落后的古代世界,混个风生水起,还不是手拿把掐。
“咔嚓!”
薛猛正畅想着自己靠着打猎成为一个富家翁,和嫂子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
脚下忽然传来枯树枝断裂的脆响。
“刷!”
紧跟着旁边树丛猛然晃动,一道壮硕身影从里面窜出,在薛猛眼前一闪而过。
刮起的风沙几乎让他睁不开眼。
等薛猛再次睁开眼,那东西早已不见了踪影。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