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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酒惊魂
寒光刺破眼帘的刹那,苏晚卿猛地从绣床上坐起,冷汗浸透了中衣。喉咙里似乎还残留着鸩酒灼烧的剧痛,而嫡姐苏玉瑶那张涂着嫣红口脂的笑脸,正贴在记忆的染血纱窗上——妹妹安心去吧,你的诰命荣华,姐姐替你享了!
**大姑娘可醒了**
丫鬟锦心掀帘进来,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夫人让您去花厅呢,说是……选秀的事定了。
苏晚卿指尖掐进掌心,尖锐的痛楚刺破混沌。是了,她重生了,重生在景成十七年,苏家接到那个破例选秀名额的清晨。前世便是今日,身为嫡女的苏玉瑶高风亮节地将入宫机会让给了她这个二房孤女,自己则欢天喜地嫁给了父亲门下的寒门秀才顾文轩。世人都赞嫡姐心善,可怜她苏晚卿只能踏入深宫火坑。无人知晓,那顾文轩日后会连中三元位极人臣,更无人知晓,他青云直上的每一块踏脚石,都是她苏晚卿呕心沥血、用嫁妆银子与人情脸面生生铺就!
而深宫等着她的只有冷透的饭食和嫡姐借贵妃之手赐下的那杯穿肠毒酒!
锦心,苏晚卿开口,声音带着重生淬炼过的冷冽,替我梳妆。用那套海棠红的襦裙。
花厅里,戏台早已搭好。苏玉瑶一身素白,纤弱不胜地跪在父母面前,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泪:爹,娘!女儿昨夜梦见观音点化,深宫富贵虽好,却非女儿心之所向。妹妹孤苦,不如让妹妹入宫,女儿……女儿甘愿嫁给顾家郎君!好一个慈悲为怀!若非苏晚卿瞧见她袖口下激动得微微颤抖的手指,几乎也要被这情真意切骗了过去。
父亲苏承志捻须皱眉,嫡母王氏则一脸心疼地扶起苏玉瑶:胡闹!顾家清寒,你是嫡女,怎可如此委屈入宫光耀门楣才是正理!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如探针般扎向刚刚踏入花厅的苏晚卿。她穿着那身海棠红,明艳得几乎刺目。王氏眼底迅速掠过一丝警惕的阴霾,语气却放得更柔:晚卿啊,你姐姐心善,可这入宫……
母亲,苏晚卿盈盈下拜,垂下的眼睫掩住所有锋芒,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感激,姐姐一片慈心,处处为晚卿着想,晚卿……晚卿实在惶恐!深宫虽险,但为苏家,晚卿愿往!
她恰到好处地抖了抖肩膀,将一个被天降富贵砸中又强装畏惧的庶女演得惟妙惟肖。
苏玉瑶闻言,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丝极快的弧度。鱼儿,上钩了!顾文轩未来的一品诰命夫人之位,是她苏玉瑶的了!
无人窥见,苏晚卿低垂的眸子里,冰封的恨意之下,是熊熊燃烧的烈焰。顾家那刻薄的婆母,那刁钻的小姑,还有顾文轩书房暗格里藏着的那幅要命的前朝余孽画像……嫡姐,这份泼天富贵,你可得接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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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宫门深似海
承恩公府朱漆大门在身后沉重关闭的刹那,苏晚卿挺直了一路微驼的背脊。眼前是巍峨的紫禁城,午门如巨兽之口,吞噬着无数青春与野心。领路太监尖细的嗓音刮过耳膜:都警醒着些!踏进这宫门,是登天梯还是断头台,全看各位小主的造化!
**选秀第一关验身,便是下马威。**
一个圆脸秀女因腕间有道浅疤,直接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嬷嬷拖了出去,哭求声瞬间消失在森严的宫墙深处。殿内死寂,只闻压抑的呼吸。
下一位,江宁织造之女,徐妙音!
苏晚卿眼睫微不可查地一颤。徐妙音前世此人默默无闻,入宫不过三月便失足淹死在太液池。可眼前这女子……气质截然不同!她步履过于从容,眼神扫过威严的殿宇和陈设时,竟带着一种奇异的、居高临下的了然,仿佛早已窥破所有剧本。当她的目光掠过端坐主位的贤妃时,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充满优越感的嘲弄。
苏晚卿心念电转。前世冷宫苟活时,曾听一个疯癫老太监酒后胡言,说什么天外之魂、知晓天命……难道!一个惊悚的念头攫住她——此徐妙音,恐非彼徐妙音!这是个……洞悉剧情的穿书者!
果然,验身结束,徐妙音如鱼得水。她精准地偶遇了喜食江南点心的德太妃,献上一匣子精巧的苏式糕团,被赞孝心可嘉;又无意在御花园吟诵了皇帝少年时在江南书院题壁的冷门诗句,引得路过的年轻帝王脚步一顿,深沉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数息。
徐姐姐真是好才情,好运气!秀女们围着她,语气酸涩难掩。
徐妙音矜持地抿唇一笑,目光却穿透人群,精准地锁定了独自站在一树玉兰下的苏晚卿,带着审视与评估:苏妹妹怎的独处可是……忧心前程她莲步轻移,靠近时压低的声音只有两人可闻:妹妹可知,那位看似尊贵的贤妃娘娘,实则色厉内荏,靠着祖荫才勉强立足又可知,陛下心中真正惦念的,是已故孝仁皇后留下的一支白玉嵌红宝凤簪
苏晚卿心中剧震!贤妃母家势颓是宫中秘辛,而那支凤簪……确是帝王逆鳞,前世一个得宠美人因妄动此簪,被当场杖毙!这徐妙音,果然知晓天命!
她面上却瞬间褪去血色,惶恐得如同受惊小鹿,指尖揪紧了帕子:徐姐姐慎言!这等……这等宫中秘事,妹妹如何敢听!她踉跄后退,仿佛被对方大胆的言语吓坏了,慌乱间不慎踩到裙摆,惊呼一声向后倒去。
惊呼声引来了巡视的嬷嬷。徐妙音脸上那点掌控一切的优越感瞬间僵住,来不及收回的暗示眼神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怎么回事领头的孙嬷嬷眼神锐利如鹰。
嬷嬷恕罪!苏晚卿抢先开口,泪盈于睫,浑身发颤,是妹妹笨拙,冲撞了徐姐姐!徐姐姐方才只是……只是好心提醒妹妹宫中规矩森严,万不可行差踏错……
她将好心提醒四个字咬得极重,配上那惊魂未定的模样,活脱脱一个被位份高的秀女仗势提点吓坏了的小可怜。
孙嬷嬷凌厉的目光扫向徐妙音。徐妙音一口气堵在胸口,脸色阵青阵白。她总不能说自己在泄露剧情吧这哑巴亏,只能生生咽下!她狠狠剜了苏晚卿一眼,强笑道:嬷嬷明鉴,确是误会。苏妹妹……胆子小了些。
看着徐妙音被嬷嬷隐含警告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苏晚卿借帕子掩唇,拭去那并不存在的泪痕,眼底一片寒潭深冰。穿书者先知先觉好得很。这深宫的水,正需搅得更浑些。你的剧本,我撕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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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系统之敌
储秀宫的日子表面平静,暗流却从未停歇。徐妙音吃了暗亏,暂时蛰伏。然而另一股更诡谲的力量,却悄然缠上了苏晚卿。
**林嫔的出现,带着一股不合时宜的暖风。**
她位份不高,却能在御花园随意摘取只有高位妃嫔才可享用的名品绿菊,插了满瓶送到储秀宫,说是给妹妹们赏玩添色。管事嬷嬷竟也睁只眼闭只眼。更诡异的是,但凡林嫔靠近,苏晚卿贴身佩戴的一枚羊脂白玉平安扣便会隐隐发烫,仿佛在抗拒什么。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从未有过异状。
一次偶遇,林嫔亲热地挽住苏晚卿的手臂,要带她去尝尝新贡的蜜瓜。指尖相触的刹那,苏晚卿脑中猛地刺痛,一个冰冷无情的机械音突兀响起:【滴!检测到高纯度‘凤仪’气运载体!目标锁定:苏晚卿。攻略方案生成中……建议宿主加速接触,吸收气运值!】紧接着,苏晚卿清晰地看到一行行扭曲的文字浮现在林嫔头顶:【气运汲取光环启动(初级)】、【目标亲和度+5%】、【系统能量储备:37%】。
苏晚卿瞬间如坠冰窟,汗毛倒竖!系统!掠夺气运!这林嫔……竟是身负邪物的攻略者!难怪她行事处处透着违和,仿佛带着一层虚假的亲和面具。自己这重生之魂,竟成了对方眼中的养料!
妹妹怎么了脸色这般苍白林嫔语气关切,手上力道却不容拒绝,那诡异的光环波动更加强烈。
电光火石间,苏晚卿瞥见远处明黄仪仗的一角!是皇帝萧绝!他刚下朝,正带着内侍往御书房方向去。她猛地抽回手,用尽全力,将全身的惊惧与委屈灌注在声音里,带着泣音高呼:林嫔娘娘恕罪!
同时脚下一滑,整个人惊慌失措地朝旁边栽倒,目标正是那片新移栽、尚未扎稳的珍贵绿云牡丹丛!
啊——!
惊呼与花枝摧折的脆响同时炸开!精心养护的名品牡丹被压倒一片,泥土沾污了苏晚卿素雅的裙裾,更显得她狼狈不堪。这动静足以惊动远处的御驾。
放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厉声呵斥。
林嫔脸上的温柔面具寸寸碎裂,看着一片狼藉的花圃和闻声迅速围拢的宫人侍卫,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实的惊怒和慌乱。她头顶那行【气运汲取光环】的字样疯狂闪烁,最终彻底熄灭,【系统能量储备】瞬间掉到了【30%】!强行中断的反噬让她脸色一白,几乎站立不稳。
苏晚卿伏在残花碎叶间,发髻微松,几缕青丝贴在汗湿的颊边,仰起脸时,泪水如断线珍珠滚落,眼神却倔强地看向大步走来的帝王,带着后怕的颤抖:陛下……臣女该死!冲撞了林嫔娘娘,又毁了贡品……臣女、臣女愿领罚!
她将冲撞林嫔放在前面,姿态低到了尘埃里,却无声地将所有疑点指向了呆立当场的林嫔——若非你逼迫,我何至于此
萧绝玄色龙袍的下摆停在苏晚卿眼前。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深邃的目光如寒潭,扫过她泪痕狼藉却难掩清艳的小脸,扫过她沾满泥土却紧握成拳、透露出不甘的手,最终,沉沉地落在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林嫔身上。那眼神,没有温度,只有洞悉一切的审视。
拖下去。帝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砸在林嫔心头,禁足长春宫,无旨不得出。
没有半分犹豫。
林嫔被两个大力嬷嬷架住拖走时,看向苏晚卿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怨毒和一丝……惊惧。苏晚卿依旧伏在地上,身体因后怕和脱力而微微颤抖,指尖却深深抠进泥土里。系统攻略者不过如此。借刀杀人,我也会。只是……那双冰冷锐利的龙目,仿佛已看穿她层层伪装下的算计。这把最锋利的刀,能一直为她所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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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算盘惊天下
接连折损两员大将,储秀宫的气氛更加波谲云诡。徐妙音彻底将苏晚卿视为头号劲敌,眼神淬了毒。苏晚卿却稳如磐石,她深知,破局的关键,从来不在这些魑魅魍魉身上,而在那至高无上的——龙椅。
**机会在仲秋宫宴降临。**
觥筹交错,丝竹盈耳。贤妃为显大度,提议新晋秀女献艺。徐妙音当仁不让,一曲《霓裳》琵琶,技艺精湛,引得满堂喝彩。她含羞带怯地望向御座,眼波流转间皆是志在必得。
轮到苏晚卿。她并未抱琴执箫,只向帝后躬身一礼,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臣女愚钝,琴棋书画难登大雅。唯有幼时随外祖行商,略通些看账理库的微末之技。值此佳节,愿献丑,为陛下、娘娘清点库中贺礼,以彰我天朝物阜民丰、万国来朝之盛景!
满殿哗然!宫妃献艺,或歌或舞,或诗或画,何曾有过当众打算盘的简直是自取其辱!徐妙音几乎要笑出声。王氏在命妇席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只觉脸面丢尽。连皇后都微微蹙眉。
唯有御座之上,萧绝执杯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幽深的目光穿透晃动的珠帘,第一次带着不加掩饰的探究,锁定了那个立于殿中、背脊挺直的素衣身影。理库有点意思。他微微颔首。
内侍抬上堆积如山的礼单和算盘。苏晚卿深吸一口气,指尖拂过冰凉的算珠,前世助顾文轩打理庞大幕僚网络、周转巨量银钱、平衡各方势力的记忆汹涌而至。那些枯燥的数字,此刻在她脑中化作了最锋利的武器。
**噼啪!噼啪!噼啪!**
清脆而极富韵律的算珠碰撞声在大殿中响起,起初如雨打芭蕉,继而如疾风骤雨!她双手翻飞如蝶,快得只剩残影。礼单被飞速翻动,一行行令人眼花缭乱的数字从她口中清晰、平稳、毫不停顿地报出:
南海珊瑚树十株,估价三万两;东珠百颗,折银一万五千两;北疆貂皮千张,作价一万二千两……暹罗贡米折算市价……高丽参折银……
她不仅报数,更将各地特产价值、运输损耗、折算比例说得一清二楚!庞大的数据在她口中如同被梳理整齐的丝线,条理分明,毫无滞涩。殿内死寂一片,只余那疾风骤雨般的算珠声和她清泠悦耳的报数声。
一炷香后,最后一声算珠脆响落下。苏晚卿额角渗出细密汗珠,气息却依旧平稳,朝着御座深深拜下:启禀陛下,娘娘,万国及诸藩、百官所献贺礼共值银八十九万七千六百四十二两,其中奇珍异宝折价五十三万两,余者皆为实用之物。此乃礼单明细及臣女核算草稿,请御览。
她呈上一份字迹娟秀、条陈清晰的清单。
死寂。针落可闻。
萧绝的目光掠过那份清单,又落回殿下女子低垂却难掩光华的脸上。她站在那里,素衣无华,却仿佛有光。不是柔媚的月光,而是劈开混沌、直指核心的利刃之光!他见过太多美人,或娇媚,或清冷,或才华横溢,却从未有一人,能将枯燥的账目算得如此惊心动魄,如此……直指他心!
好!帝王低沉的声音打破寂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赏,苏氏晚卿,心思奇巧,条理分明,当赏!赐,玉如意一对,金丝楠木算盘一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徐妙音和神色各异的妃嫔,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此等‘微末之技’,实乃宫闱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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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帝王之刀
帝王一句宫闱之幸,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徐妙音的嫉恨达到了顶点,她绝不允许一个本该是炮灰的庶女挡了她的女主之路!
**林嫔被禁足,徐妙音成了最锋利的刀。**
她利用穿书优势,精准地挑拨着贤妃对苏晚卿的忌惮,更在一次御花园偶遇时,故意撞翻苏晚卿手中的食盒。滚烫的莲子羹泼洒出来,徐妙音自己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她凄厉痛呼,眼泪说来就来:苏妹妹!我知道你怨我……可你怎能如此狠心!
贤妃闻讯赶来,看着徐妙音红肿的手和证据确凿的狼藉现场,勃然大怒:好个心狠手辣的贱婢!来人,给本宫掌嘴!
粗壮的嬷嬷狞笑着上前。苏晚卿孤立无援,眼看巴掌就要落下。
住手。
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萧绝不知何时出现,负手而立,玄色龙袍在秋阳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目光扫过徐妙音的手,又落在苏晚卿平静无波的脸上。
陛下!苏氏她……贤妃急忙开口。
朕看见了。萧绝打断她,语气平淡无波,却让贤妃瞬间噤若寒蝉。他走到苏晚卿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压迫的阴影,指尖却出乎意料地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那双深不见底的龙目。怕吗他问,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苏晚卿被迫仰头,望进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潭。恐惧有的。但更多的,是破釜沉舟的决绝。她睫毛颤了颤,一滴泪恰到好处地悬在眼角,欲落不落,声音却清晰而冷静:怕。但臣女更怕……百口莫辩,冤沉海底。
她目光坦荡,毫无闪躲,甚至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倔强。
萧绝定定地看着她,拇指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过她下颌细腻的肌肤。那滴泪终究没落下来,悬在那里,像一颗倔强的星。许久,他松开手,转身,语气不容置疑:苏氏禁足含章殿,抄写《女诫》百遍。徐氏,他瞥了一眼脸色骤变的徐妙音,御前失仪,禁足三月。
轻飘飘一句话,各打五十大板,却瞬间扭转乾坤!徐妙音成了失仪者,苏晚卿的冤屈虽未明说,却在帝王的偏袒下不言自明!
徐妙音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帝王拥着贤妃离去的背影,又怨毒地剜向苏晚卿,心中疯狂呐喊:【系统!系统!为什么偏离了!皇帝应该厌恶苏晚卿才对!她只是个炮灰!】然而她脑中那个依赖剧情的金手指,此刻只有一片混乱的杂音。
含章殿内,檀香袅袅。苏晚卿提笔抄着《女诫》,心绪却如潮翻涌。萧绝的指温仿佛还留在下颌。那不是怜惜,是审视,是试探,更是一种……宣告。他在告诉她,她的一举一动,皆在他掌控之中。这深宫棋局,他才是唯一的执棋人。而她,这枚棋子,似乎引起了他额外的兴趣。是福是祸苏晚卿蘸饱了墨,笔锋落下,力透纸背。无论福祸,她已无路可退,只能在这刀尖上,舞出自己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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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柄初握
**含章殿的禁足,成了无形的护身符,也成了风暴的中心。**
徐妙音不甘失败,利用林嫔被禁足前埋下的钉子,将一则恶毒的流言悄然散布——苏晚卿命格带煞,刑克六亲,其母早亡,二房凋零,入宫后更冲撞得林嫔娘娘病倒、徐秀女被罚!此女不除,后宫难安!
流言如毒藤,在阴暗中疯狂滋长。一时间,含章殿门可罗雀,连送饭的太监都步履匆匆,眼神躲闪。贤妃乐见其成,甚至推波助澜。
苏晚卿安坐殿中,不辩不争,只在抄完最后一遍《女诫》后,向萧绝呈上了一本薄薄的册子。册中无一句自辩,只以工整小楷,详尽罗列了入宫以来,徐妙音与林嫔宫中太监、某些低位妃嫔宫女之间可疑的财物往来,时间、地点、经手人、物品价值,条分缕析,证据链隐然成型!末尾附一行小字:流言猛于虎,臣女惶恐,唯恐污浊之气,亵渎天家清宁。
册子递上去不过半日,一场雷霆风暴席卷后宫!徐妙音被直接拖出储秀宫,搜出的财物和夹带宫外的密信成了铁证。她尖叫着被堵住嘴拖走时,看向含章殿方向的眼神充满了绝望的怨毒和一丝对剧情彻底崩坏的茫然。林嫔则被彻底打入冷宫,长春宫封宫,传出消息,林嫔当夜便突发恶疾,疯了,整日胡言乱语说着什么系统、能量、气运。宫人们噤若寒蝉,只道是报应不爽。
**流言的源头被连根拔起,血淋淋的结局震慑了所有魑魅魍魉。**
贤妃被皇帝当众申饬治宫不严,夺了协理六宫之权,颜面扫地。含章殿的宫门无声开启,苏晚卿踏出殿门时,阳光洒落周身,恍若新生。她抬头望向那至高处的乾元殿,心知肚明,递上去的册子,不过是递给了帝王一把清理门户的刀。而自己,终于从一枚被动的棋子,变成了……执刀人愿意暂时握在手中的利刃。
当晚,一道旨意降下:苏氏晚卿,敏慧端方,擢升为从五品才人,赐居流华宫西偏殿。
迁居那日,帝王身边的大总管亲自送来赏赐。锦缎珠宝之外,赫然有一方小小的紫檀木盒。苏晚卿打开,呼吸微微一滞——盒中静静躺着一枚羊脂白玉雕成的印钮,形制并非嫔妃所用,而是……尚宫局正五品典记的印信!旁边一张洒金笺,龙飞凤舞两行字:既通经济,当尽其才。六宫账目,由卿协理。
苏晚卿紧紧攥住那枚冰凉温润的印钮,指节发白。协理六宫账目!这绝非普通妃嫔能染指的权柄!他不仅给了她位份,更给了她立足的实权和施展的舞台!这恩典太重,重得让她心惊,更让她看到了那深不可测的龙心之下,一丝破云而出的微光——无关情爱,而是对她价值的认可与……利用。
她将印钮贴在微烫的脸颊,缓缓闭上眼。萧绝,这场交易,臣女接下了。你要一个能替你掌眼、理清内帑的利刃,我要的……远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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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之战
**权柄是一把双刃剑。**
协理账目,意味着苏晚卿真正触碰到了后宫盘根错节的利益命脉。克扣份例、虚报开支、以次充好……种种积弊在她抽丝剥茧的清查下无所遁形。挡了太多人的财路,明枪暗箭骤然密集!
一碗被下了慢毒的血燕,被嗅觉敏锐的锦心及时打翻;一次意外的楼梯湿滑,苏晚卿险险抓住栏杆才未滚落;甚至在她常翻阅的旧账簿页里,发现了浸染剧毒的细针!流华宫西偏殿,成了硝烟弥漫的前线。
才人!这差事太险了!咱们……咱们要不向陛下……锦心捧着那本夹了毒针的账册,手抖得不成样子,声音带着哭腔。
苏晚卿用银镊子小心拈起那枚泛着幽蓝的细针,眼神冷冽如冰封的湖面:告状那不正中某些人下怀陛下要的,是一把能劈开荆棘的刀,而不是遇险就缩回刀鞘的废物。
她将毒针收入一个特制的瓷盒,把今天燕窝的经手人、洒扫楼梯的宫女、还有最后接触这本账簿的典簿,名单给我。记住,暗查。
她不再被动防守。利用协理之权,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各宫部分用度份例的发放渠道和核查流程,几个手脚最不干净的管事嬷嬷和太监很快因账目不清被撸了差事。她提拔了几个出身清白、被长期打压、眼神尚存清明的低等宫女和内侍。恩威并施,流华宫西偏殿渐渐不再是孤岛,一张虽稚嫩却忠诚的情报网悄然织就。
**而乾元殿的书房,成了她与帝王之间无声的战场与……纽带。**
每隔五日,苏晚卿需亲自去呈报账目摘要。最初,只有冰冷的数据和程式化的应答。
上月各宫份例支出,较前月节省一成有余。主要裁减了不必要的重复采买与虚报损耗。她将清单呈上,声音平稳无波。
御案后的萧绝嗯了一声,头也未抬,朱笔在奏折上批下一个凌厉的斩字。
直到一次,苏晚卿在汇报江南新贡锦缎分配时,无意提及:……按制,贤妃娘娘处应得霞影纱十匹。然臣女核查旧档,去岁此时,因北地军需吃紧,内库拨往兵部的银两中,有二十万两系缩减后宫用度所出。其中,贤妃娘娘主动提出减用霞影纱五匹,以充军资。她顿了顿,声音依旧平淡,臣女以为,贤妃娘娘深明大义,体恤国事,此番新纱入库,或可酌情补还一二以示天家恩恤。
萧绝批阅奏折的朱笔终于停住。他缓缓抬眸,第一次在书房议事时,正眼看向下方垂手而立的女子。她低眉顺目,身姿纤弱,言语间却将前朝后宫、军国用度与妃嫔体面,丝丝入扣地联系在了一起!这份敏锐与格局……他放下笔,身体微微后靠,审视的目光锐利如刀:苏才人,这是在教朕做事
压力如实质般笼罩下来。苏晚卿手心沁出冷汗,面上却无半分惶恐,只深深一福:臣女不敢。臣女只知,陛下夙夜忧勤,为的是江山稳固、黎民安康。后宫安稳,亦是前朝之福。恩威并施,方是御下之道。贤妃娘娘既有功于国,当赏则赏,可安六宫之心,彰陛下明察。
书房内陷入长久的寂静。只有更漏声滴答作响。许久,萧绝低沉的声音响起:准。补霞影纱五匹,赐贤妃。
他复又拿起朱笔,却在落下前,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北境军报,今冬寒甚于往年。依你看,内库节省之资,当先补军需,还是赈京畿流民
一个惊世骇俗的问题!后宫妃嫔,岂敢妄议军国这分明是试探,更是将她架在火上烤!
苏晚卿心头剧震,血液却隐隐沸腾。她深吸一口气,迎上帝王深不可测的目光,声音清晰坚定:臣女愚见,军需乃国之干城,刻不容缓。然京畿流民,聚于天子脚下,若冻饿而毙,恐伤陛下仁德,易被小人煽动。或可,双管齐下。内库节省之资,七成输北境,解燃眉之急;余下三成,于京郊设粥棚、施棉衣,以工代赈,疏浚河道以备春汛。此举,既固国本,亦安民心。
话音落,书房内落针可闻。萧绝紧紧盯着她,那目光仿佛要将她灵魂洞穿。苏晚卿背脊挺直,不避不让。她在赌,赌这位以铁血手腕登基、却将北境防线经营得铁桶一般的帝王,心中装的不仅仅是权柄,更有这万里河山!
时间仿佛凝固。终于,一声低沉的笑打破了死寂。萧绝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眼中锐利稍敛,竟似有星芒微闪。苏晚卿,他唤她的名字,第一次不带姓氏与位份,你这‘微末之技’,倒是屡屡让朕……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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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驾之功
**从苏才人到苏晚卿,这一字之差,如春风化开了乾元殿经年的寒冰。**
她呈上的账目,他开始细细询问细节;她提出的建议,他时而采纳,时而驳回,却总带着考较与探讨的意味。那冰冷的御书房,渐渐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默契流动。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贤妃失权,家族在前朝屡遭打压,狗急跳墙之下,竟与废太子余孽勾结!一场针对帝王的刺杀,在萧绝前往京郊大营犒军的途中骤然爆发!
消息传回宫时,苏晚卿正在核对内库药材账目。手中狼毫啪地折断,墨汁污了宣纸。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前世城破时那冲天血光与顾文轩背叛的嘴脸瞬间重叠!不!她猛地站起,指尖冰凉。萧绝不能死!他若倒下,这刚刚握在手中的权柄、这好不容易搏出的生路,将瞬间化为齑粉!废太子余孽若卷土重来,等待苏家的,只有灭顶之灾!
备轿!去乾元殿!苏晚卿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尖锐颤抖。
乾元殿内外一片肃杀。御医匆匆进出,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禁军统领跪在殿外,甲胄染血。苏晚卿被拦在殿外,只听到御医压抑的惊呼:……箭簇带毒!需立刻剜肉!陛下万金之躯……
剜肉……毒箭!苏晚卿眼前发黑,前世萧绝遭暗算重伤、朝局动荡的记忆汹涌而来。不行!绝不能乱!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几口气,脑中飞速运转。剜肉疗毒,最惧血崩和毒热攻心!前世北境军中曾传回一个由随军巫医改良的止血消炎秘方,效果奇佳!因药方中有一味鬼箭羽性烈,被太医院视为虎狼之药弃用,但此刻……或可一搏!
李公公!苏晚卿一把抓住从殿内出来、脸色惨白的大总管,语速快而清晰,烦请立刻禀报陛下,臣女或有止血消炎之法,源自北境军中!药方在此,请御医斟酌!她飞快地将默写出的药方塞给李公公,指尖冰冷却稳定,另,请公公速派人封锁消息,尤其严防后宫异动!此刻,陛下安危系于一线,宫闱绝不能乱!
李公公看着她镇定如渊的眼眸,又看看手中墨迹未干的药方,一咬牙,转身冲回殿内。
时间在焦灼中流逝,每一息都如同凌迟。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殿门终于打开,李公公满脸是汗,眼中却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苏才人!陛下……陛下用了您的方子!血止住了!御医说,险之又险!陛下……宣您进去!
苏晚卿踏入弥漫着浓重药味和血腥气的内殿。龙榻上,萧绝脸色苍白如纸,胸口裹着厚厚的白布,渗着暗红。他闭着眼,气息微弱,却在她靠近时,艰难地掀开了眼帘。那双向来深不见底、蕴藏着雷霆万钧的眸子,此刻因失血和剧痛而显得有些涣散,却依旧锐利地锁定了她。
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微弱,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你…很好。
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手上,又补了一句,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安抚……吓到了
只一眼,只三言。苏晚卿一直强撑的镇定轰然倒塌。她扑通一声跪在龙榻前,一直紧绷的弦骤然断裂,滚烫的泪水终于失控地汹涌而出,砸在金砖地面上,洇开深色的水痕。不是委屈,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终于找到支点的后怕与宣泄。
萧绝看着她耸动的肩膀和砸落的泪滴,眼神深处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许久,他极其缓慢地、用未受伤的手,轻轻覆上她冰凉颤抖的手背。那掌心带着重伤后的虚浮热度,却奇异地稳住了她濒临崩溃的心神。
别怕,帝王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重量,……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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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帝王真心
帝王重伤,朝野震荡。然萧绝以铁血手腕,于病榻之上连发数道雷霆旨意。贤妃母族以谋逆罪论处,满门抄斩,贤妃三尺白绫悬于冷宫。废太子余孽被连根拔起,血染刑场。一场足以颠覆朝野的风暴,在帝王重伤之际,被他以更狠、更绝的手段强行镇压下去,快得令人心悸。
**尘埃落定后,一道震动前朝后宫的旨意颁下:**
才人苏氏,救驾有功,慧敏忠贞,晋封正三品昭仪,赐居未央宫主殿,掌协理六宫之权!
未央宫,历代宠妃居所,协理六宫,位同副后!一跃三级,恩宠之盛,前所未有!
未央宫门庭若市。苏晚卿却闭门谢客,只专心侍奉在乾元殿。煎药、试膳、换药……她亲力亲为。无人知晓,多少个深夜,当帝王因伤口剧痛辗转难眠时,是她坐在榻边,用清泠平稳的声音,为他诵读枯燥的各地粮赋奏报,将那些繁杂的数字梳理成最清晰的脉络,伴他入眠。
萧绝的伤势在精心调理下日渐好转。两人的相处,也悄然变了模样。他依然会考问她账目,却不再冷冽如刀锋;她依然谨慎应答,言语间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松弛。偶尔,他批阅奏折疲累时,会抬眼看她安静地坐在窗下整理卷册的侧影。阳光透过窗棂,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那一刻,乾元殿森冷的空气,仿佛也染上了暖意。
一日,苏晚卿正为萧绝手臂的伤口换药。指腹不可避免擦过他坚实的臂膀,两人气息都微微一滞。殿内静得只剩下呼吸声。萧绝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苏晚卿。
臣妾在。
你想要什么他问得突兀,目光如炬,紧紧锁着她的眼睛,富贵权柄还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那深邃的眼底,翻涌着苏晚卿从未见过的、令人心悸的暗流。
苏晚卿换药的手稳稳当当,没有丝毫停顿。她抬起眼,坦然回视那双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龙目,唇角甚至弯起一抹清浅的、带着几分自嘲的弧度:臣妾入宫前便说过,只求荣华富贵,不求一丝真情。如今陛下给的,已远超所求。
她顿了顿,眼神清澈见底,带着洞悉一切的平静,陛下是明君,臣妾愿做陛下手中最利的刀,为陛下肃清宫闱,打理内帑。此心,天地可鉴。
萧绝久久地凝视着她。没有看到丝毫虚伪的矫饰,只有一片坦荡的有所求与有所忠。许久,他低沉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似有一丝释然,又似有一丝……更深的攫取欲。好。记住你今日之言。
他反手,用力握住了她正在为他系绷带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留下指痕,朕许你富贵,许你权柄。你只需……留在朕看得见的地方。
手腕被攥得生疼,苏晚卿却垂下眼睫,温顺应道:臣妾遵旨。
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却悄然松了几分。她要的立足之地,稳了。至于真心那不过是帝王一时兴起的玩物。她苏晚卿,早就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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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江山为聘
**未央宫的日子,表面花团锦簇,实则暗礁潜藏。**
苏昭仪圣眷正浓,协理六宫之权更让她成了无数人的眼中钉。然而苏晚卿的手段,已非昔日可比。恩威并施,明察秋毫,将六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数次针对她的构陷,都被她以雷霆手段反杀,证据确凿地摆到萧绝案头。帝王的处置一次比一次严厉,后宫渐渐无人敢掠其锋芒。
流华宫成了真正的未央——长乐未央。转眼年关将至,一场盛大的宫宴在即。苏晚卿挺着已显怀的肚子,在殿内指挥宫人布置。萧绝步入殿中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灯火煌煌下,她侧脸温润,眉眼间褪去了昔日的冷锐,多了几分将为人母的柔和光辉,正低声嘱咐着什么。他挥退宫人,从身后轻轻环住她,大掌覆在她隆起的腹上。
辛苦你了。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罕见的温情。
苏晚卿身体微僵,随即放松下来,靠进他怀中,感受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唇角勾起一抹真实的、温暖的弧度:为陛下分忧,不辛苦。
她顿了顿,想起一事,语气带了几分俏皮,只是这小家伙闹腾得很,将来怕是个不省心的。
萧绝低笑,胸腔震动,下颌抵在她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馨香,目光落在殿外飘飞的细雪上,幽深难测。无妨。朕的江山,正需个虎胆龙威的继承人来守着。
他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仿佛在确认什么,朕已下旨,开春选秀……停了。
苏晚卿猛地一颤,豁然抬头,撞进他深邃如渊的眼眸中。那里面翻涌着她从未看清、却在此刻无比清晰的情愫——是独占,是承诺,是帝王倾其所有、孤注一掷的交付!
陛下她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微颤。
萧绝抬手,指腹温柔地拂去她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湿意,动作珍重得像对待稀世珍宝。他俯身,温热的唇印上她光洁的额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朕的晚卿,值得独一无二。这江山为聘,后宫为家,只容你一人,可好
殿外风雪呼啸,殿内温暖如春。苏晚卿闭上眼,将脸深深埋进那带着龙涎香气的怀抱,滚烫的泪汹涌而出,这一次,再无半分算计与伪装。原来滔天富贵、无上权柄的尽头,竟真容得下一颗……帝王真心。她所求的生路,终于开出了两情相守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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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红梅映雪
千里之外,破败的顾家小院里,苏玉瑶形销骨立,正被刻薄的婆母指着鼻子骂不下蛋的母鸡。门外传来锣鼓喧天和孩童兴奋的尖叫:快看!皇榜!皇后娘娘诞下龙凤双胎!陛下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啦!
苏玉瑶如遭雷击,踉跄扑到门边,枯槁的手扒着门缝,只看到报喜官明黄的仪仗和漫天飘洒的喜钱。那皇后娘娘四个字,如同淬毒的针,狠狠扎进她心窝!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绝望地捶打着摇摇欲坠的木门,嘶声哭喊:我的!那本该是我的!苏晚卿!你还我!还我啊——!
凄厉的哭嚎被淹没在震天的喜庆锣鼓声中,无人听闻。
未央宫内,暖香袭人。苏晚卿慵懒地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贵妃榻上,看着刚会爬的小太子肉乎乎的小手,正努力抱着比他脑袋还大的玉玺,嘿咻嘿咻地想往一个核桃上砸。旁边摇篮里粉雕玉琢的小公主,咿咿呀呀地挥着小手。
萧绝下朝归来,龙袍未换,便极其自然地俯身,一手一个捞起两个捣蛋的小家伙,坐到榻边,将苏晚卿连同孩子们一起拥入怀中。
瞧你惯的,苏晚卿笑着嗔怪,指尖点了点小太子手中的玉玺,拿传国玉玺砸核桃,也就你儿子想得出来。
萧绝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放在唇边轻吻,深邃的眼底只映着她一人身影,笑意温存:无妨。砸坏了,再刻一个便是。朕的江山,本就是给你们娘仨砸着玩的。
他低头,吻住她含笑的唇,将所有的血腥过往、步步惊心,尽数封缄于这万丈红尘中最踏实的相守里。
窗外,红梅映雪,又是一年春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