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满桌炒蛋掀翻的寄生虫 > 第一章

·楔子
六点零一分,刘阿琴把第四颗鸡蛋磕进锅里时,防盗门的猫眼突然暗了暗。她盯着油锅里翻涌的蛋液,听见楼下传来熟悉的摩托车声——是小军的,引擎声像条甩不掉的尾巴,追着她跑了五年。
三年前的今天,也是这样的蛋液在锅里冒泡,小军把她的陪嫁花瓶砸得粉碎,玻璃碴混着蛋液溅在墙上,画了幅狰狞的画。现在那道疤还在,和她心口的疤一起,一到阴雨天就发痒。
咔嗒,门锁转动的声音比蛋液凝固的速度还快。刘阿琴猛地关了火,油烟报警器尖啸起来,像她即将脱口的尖叫。她把锅铲攥出了水,指节泛白——上个月小军就是这样,撬了她的首饰盒,把结婚项链当掉还网贷,现在项链还在当铺的玻璃柜里,贴着死当的标签。
猫眼突然亮了,小军的脸映在玻璃上,嘴角还叼着根烟。刘阿琴的指甲掐进掌心,那里还留着昨天摔碎的碗碴划的血痕。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今天,你逃不掉了。
油锅里的蛋液还在滋滋冒泡,像五年前她对这个家的期待,现在却成了困住寄生虫的琥珀。而防盗门后的阴影里,李大柱的皮鞋尖露了出来,鞋跟上还沾着麻将馆的烟灰,和三年前推她去给小军做饭时,沾的灰一模一样。
第一章:空饭盒撞出的沉默
六点零三分,防盗门被撞出闷响时,刘阿琴正把第五盘炒蛋扣在桌上。塑料饭盒砸在瓷砖上的脆响里,混着小军笑嘻嘻的声音:嫂子,今天饭盒忘带菜,专门来蹭你手艺!她擦了擦手,指腹蹭过围裙上的油印——那是上周小军打翻红烧肉时溅的,至今没洗掉。
哟,挺准时。刘阿琴把韭菜炒蛋往中间推推,鸡蛋的焦香里飘着股说不清的火药味。李大柱从沙发上弹起来,裤脚还沾着麻将馆的烟灰:小军来了快坐,哥给你开啤酒!他没看见,刘阿琴把冰箱门摔得哐当响,里面躺着三颗蔫吧的白菜,是她跑了三条街捡漏的特价菜。
小军刚要夹块西红柿炒蛋,刘阿琴突然按住他筷子:知道今天做这么多蛋为啥不她指甲掐进小军手背,疼得他一哆嗦。三年前小军也是这样,把她刚出锅的糖醋排骨扣在地上,说嫂子做的菜狗都不吃,现在那道疤还在她心里流脓。
你哥说你爱吃蛋。刘阿琴松开手,指缝里夹着根白头发,上个月你蹭饭时,说公司食堂的蛋像石头,我特意学了五种做法。她盯着小军饭盒上的刮痕——那是上周装剩菜时划的,刮痕里还卡着她包的饺子馅。
李大柱开啤酒的动作僵住了,酒瓶上的水珠滴在他裤脚,洇出个深色的圈。这圈让他想起结婚时,刘阿琴的婚纱在暴雨里洇湿的样子,那时他拍着胸脯说以后不让你受委屈,现在却让她为了颗鸡蛋跟弟弟较劲。
吃啊!刘阿琴突然提高嗓门,震得吊灯上的灰簌簌往下掉,你不是喜欢吃吗把这些蛋全吃了,省得我明天喂狗!小军的脸瞬间煞白,他想起上个月撞见刘阿琴偷偷哭,她手机屏幕上是条催债短信,发信人是小军的信用卡中心。
监控死角里,刘阿琴往嘴里塞了口苦瓜炒蛋,苦得她直咧嘴。这是她第一次买苦瓜,因为小军说吃苦能让人清醒,现在她嚼着苦,突然想笑——自己这五年,不就像颗苦瓜,被人咬着牙吞,还得挤出甜水来。
第二章:烟灰缸里的真话
小军摔筷子时,烟灰缸里的烟头跳了跳。那是李大柱中午躲在阳台抽的,烟灰堆成座小山,像他这些年堆起来的愧疚。嫂子,你太过分了!小军的吼声撞在墙上,弹回来砸在刘阿琴后颈,我哥挣钱养这个家,你就做几盘炒蛋给我吃
刘阿琴猛地掀翻桌子,青椒炒蛋扣在小军衬衫上,油星子溅在李大柱的麻将牌上。三年前她流产时,小军正带着新交的女友在马尔代夫度假,发朋友圈说没嫂子管着真爽,那些点赞记录还在她手机里存着。
这就是你哥养的家!她扯出冰箱里的账单,甩在小军脸上,水电燃气物业费,哪样不是我在交你哥的工资,一半填了你的信用卡窟窿,一半被你哥在麻将馆输光!账单上的数字像把把刀,砍得李大柱膝盖发软,他突然想起上个月,刘阿琴把结婚戒指当了,换钱给他还赌债。
小军捡起账单的手在抖,他没看见刘阿琴藏在橱柜深处的药瓶,标签上写着抑郁症。上周她去买药时,医生说再这样压抑,药也救不了你,可她还得笑着给小叔子做饭,给丈夫收拾烂摊子。
你以为我愿意伺候你刘阿琴撕开领口,露出道淡紫色的疤,是去年被小军推搡时撞的,要不是看在你哥份上,你连炒蛋渣都不配吃!她盯着李大柱,他正把脸埋在手掌里,指缝漏出的烟灰,像他这些年漏掉的承诺。
李大柱突然抓起烟灰缸砸向电视,屏幕里的麻将节目瞬间黑屏。够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当年咱妈临死前,把小军托付给我,我能不管吗这话像把钝刀,割得刘阿琴心口淌血——当年她难产时,李大柱正陪着小军去相亲,说弟弟的幸福比孩子重要。
小军的手机在这时震动,催债短信连着响了三条。他终于慌了,却看见刘阿琴从裤兜里掏出张银行卡:这里有三万,够你还这个月的债。卡面上的划痕,是她每次取生活费时柜员划的,但从今往后,别再踏进这个家。
监控拍下刘阿琴把卡摔在桌上的瞬间,银行卡弹起来,卡角刮到小军的喉结。三年前她也是这样,把年终奖摔在桌上,让小军还赌债,那时他说嫂子就是提款机,现在提款机的弹簧终于断了。
第三章:离婚证里的解脱
民政局门口,刘阿琴的高跟鞋卡在砖缝里。她使劲拔鞋时,李大柱的烟蒂烫在她鞋跟上,留下个焦黑的印。真要离李大柱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软塌塌的。昨天夜里,他翻出刘阿琴藏的避孕药,瓶底的日期停在三年前,也就是她流产的那个月。
离。刘阿琴把鞋跟掰断,光脚踩在地上,从你第一次让我给小军洗臭袜子,从你把我的陪嫁彩电搬去小军出租屋,从你让我流产后第二天给小军做饭——这婚就该离了。她指甲掐进掌心,那里还留着昨天摔盘子的划痕。
街道办的王大妈路过时,看见刘阿琴光脚站在太阳地里,晒得发烫的地砖烙着她的脚底。阿琴,别犯傻!王大妈拽着她往树荫里走,当年你俩结婚,多般配的一对!般配刘阿琴想起婚礼那天,小军把白酒泼在她婚纱上,说嫂子的婚纱真土,现在婚纱还在衣柜里,染着洗不掉的酒渍。
李大柱突然从兜里掏出个存折,推到刘阿琴面前:这里有五十万,是我这些年偷偷攒的。存折上的密码是刘阿琴的生日,最后一笔存款是昨天,他卖了爷爷留下的老房子。拿着这些钱,别再委屈自己。他声音哽咽,我知道,我早该当这个家的主心骨,可我……
刘阿琴盯着存折上的数字,想起上个月交不起物业费,被物业停水停电,她抱着马桶哭的样子。那时李大柱正给小军转钱还车贷,说弟弟的车不能没,现在这五十万,能买她多少个没委屈的日子
你以为钱能买回这些年刘阿琴把存折扔进垃圾桶,惊飞了几只麻雀,当年我爸病重,你说‘救弟弟重要’,把我爸的救命钱给了小军创业,结果他拿着钱去赌博!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地上,溅起的尘土里,有张被撕碎的医院催款单,是她爸临终前的。
李大柱猛地抱住她,像要把这些年漏掉的力气全使出来:我改!我以后只对你和这个家好!他没看见,垃圾桶里的存折被风卷起来,页脚写着小军的创业基金,那是他用老房子换的,想让弟弟重新做人,现在却成了刘阿琴的催命符。
民政局的铁门在他们身后关上时,刘阿琴的手机震动,是小军发来的短信:嫂子,我找到工作了,以后不蹭饭了。短信下方附着张照片,是他在工地搬砖的背影,满是尘土的衬衫上,还沾着昨天的炒蛋油渍。
刘阿琴突然笑了,笑里带着泪。她想起那些被炒蛋填满的日子,终于明白——有些疤得用痛才能治好,有些人得用离开才能唤醒。而她光脚走在太阳地里,脚底的灼热像场洗礼,把过去的委屈都烤成了灰烬,从今往后,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日子里。
第四章:老房子里的新生
刘阿琴光脚走在老房子的青砖地上,脚底传来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这是李大柱爷爷留下的老宅子,上个月刚被卖掉,现在却成了小军的临时住处。她来这儿,是想看看被撕碎的医院催款单还在不在——那是她爸最后的痕迹。
嫂子小军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惊得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他正蹲在地上刷墙,满是尘土的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有道旧疤,是当年爬树偷枣摔的,刘阿琴还给他敷过药。
刘阿琴没应声,目光落在墙角的铁盒上。那是她爸临终前攥在手里的,里面装着她小时候的照片,现在却锁着,钥匙孔里卡着半枚生锈的硬币——是当年小军恶作剧塞进去的。
这房子卖了钱,我想还给你。小军突然站起来,墙灰簌簌落在他肩头,那天在工地搬砖,太阳晒得我后背发烫,突然想起你做的炒蛋,其实挺香的。他挠了挠头,指缝里还嵌着墙皮,哥说这钱是老房子换的,该给你,我……我想重新做人。
刘阿琴盯着他手上的茧子,想起昨天在菜市场看见的,小军帮人搬货的背影。那时他衬衫湿透,却把客户给的冰棒让给了拾荒老人,冰棒化在他手上,黏糊糊的,像极了她以前给小军擦嘴的样子。
不用还。刘阿琴转身要走,铁盒突然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照片散落一地。她蹲下去捡,发现最底下那张,是她和李大柱的结婚照,小军在旁边画了个鬼脸,现在鬼脸被岁月晕开,成了道淡淡的痕。
嫂子,我……小军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以前对不起你,可我真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多委屈。那天看到你手机里的催债短信,我去查了账单,才发现这些年哥为我填了那么多窟窿,你又为这个家扛了那么多……他从怀里掏出本存折,密码是刘阿琴的生日,这是我搬砖挣的钱,不多,但想给你当买菜钱。
刘阿琴的手指在存折上顿了顿,页脚写着给嫂子的补偿,最后一笔存款是昨天,他在工地加了通宵班的工钱。她突然想起昨夜李大柱的话:小军长大了,他在老房子里刷墙,说要把过去的脏东西都刷掉。
你哥呢刘阿琴把存折塞进小军手里,铁盒里的照片重新归位。她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李大柱的皮鞋踩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响。
我在这儿。李大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拎着个保温桶,给你带了番茄鸡蛋汤,你爱喝的。他没看见,刘阿琴把铁盒锁好,钥匙扔进了老灶台的灰堆里——有些过去,该和灶灰一起埋了。
夕阳漫进老房子时,三个人坐在门槛上喝汤。汤里的蛋花飘在表面,像朵迟开的花。小军说起工地的趣事,李大柱偶尔插两句,刘阿琴听着,突然觉得这汤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
这房子不卖了。李大柱突然说,把保温桶往旁边挪了挪,我跟买家商量好了,改成咱们的家。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不再提过去的糟心事。他看着刘阿琴,眼睛里有久违的光,你愿意吗
刘阿琴没说话,舀了勺汤喝下去,烫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汤里有蛋香,有老房子的烟火气,还有两个男人想重新开始的真心。她想起那些被炒蛋填满的委屈,终于明白——有些原谅,不是忘记过去,而是看见未来的可能。
夜色渐浓时,老房子的灯亮了。刘阿琴把铁盒放在新刷的墙面上,照片里的她和李大柱笑得灿烂,小军的鬼脸也变得可爱。她知道,从今往后,这满桌的炒蛋不再是委屈的象征,而是家重新开始的味道,是寄生虫蜕变成人的见证,是老房子里即将绽放的新生。
第五章:新蛋壳里的阳光
刘阿琴在老房子的厨房忙碌时,阳光透过新换的纱窗,在炒蛋上撒下金粉。这是她搬进老房子的第一个清晨,李大柱在院子里给月季浇水,小军蹲在墙角给新栽的番茄苗搭架子,裤脚沾着的泥点子,是新生的印记。
嫂子,尝尝我搭的架子结的番茄!小军举着颗半红的番茄,像举着个稀世珍宝。刘阿琴笑着接过,咬了口,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绽开,比任何炒蛋都鲜美。
对了,小军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个铁盒,钥匙孔里的硬币已经取出,这里面的照片,该还给你了。他打开铁盒,结婚照上的鬼脸被他用橡皮轻轻擦过,淡得几乎看不见,我想重新画张全家福,把过去的不好都盖住。
刘阿琴盯着铁盒里的照片,突然发现最底下多了张新照片——是昨夜三人坐在门槛上喝汤的场景,李大柱举着汤勺笑,小军的脸被夕阳映得发红,她的眼角还挂着泪,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真。
今天做番茄炒蛋吧。刘阿琴把番茄放进洗菜盆,水珠溅在她手背,像极了五年前刚嫁过来时的样子,只是现在,水是暖的,心也是暖的。
李大柱走进厨房,从背后抱住她:以后每天都给你做不同的炒蛋,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他的下巴抵在她肩头,胡茬蹭得她发痒,却痒得舒心。
还有我!小军端着新摘的青菜跑进来,我也学做菜,给嫂子打下手!他洗菜的动作笨手笨脚,水溅得到处都是,却溅出了家的热闹。
刘阿琴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那些被炒蛋掀翻的委屈,都成了滋养新生的泥土。她想起昨天去医院复查,医生说她的抑郁症有了好转,阳光照进心里,连药都吃得甜了。
傍晚,新刷的墙上挂着全家福,是小军画的——她和李大柱坐在中间,小军在旁边比着胜利手势,墙上的炒蛋香气四溢,老房子的烟火气从画里漫出来。
开饭啦!刘阿琴端出番茄炒蛋,鸡蛋的金黄裹着番茄的红,像裹着阳光的新蛋壳。三个人围坐在桌前,筷子夹起的不仅是炒蛋,是重新开始的希望,是寄生虫蜕变成人的骄傲,是老房子里永远不会熄灭的温暖。
夜色笼罩老房子时,灯亮得格外温馨。刘阿琴把剩下的蛋液浇在番茄苗上,笑着说:给新生命补补营养。小军趴在桌上写求职简历,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和李大柱给月季剪枝的声音,组成了家的新旋律。
她知道,从今往后,满桌的炒蛋不再是战争的武器,而是拥抱的桥梁;小叔子不再是吸血的寄生虫,而是家的顶梁柱;丈夫不再是和稀泥的中间人,而是遮风挡雨的墙。这满桌炒蛋掀翻的,是过去的腐朽,孵出的,是新日子的阳光,是老房子里永远鲜活的、关于家的故事

尾声
老房子的烟囱在清晨冒起第一缕烟时,刘阿琴正把第十个鸡蛋打进碗里。蛋液在瓷碗里晃出金色的涟漪,像极了五年前她刚嫁来时,对日子的憧憬。灶台上摆着三个白瓷盘,分别刻着琴柱军,是小军上周用工地的废铁打磨的,边缘还带着点毛刺,却比任何名牌餐具都熨帖。
嫂子,番茄够不够小军抱着竹篮从后院跑进来,裤脚沾着番茄藤的绿汁。他胳膊上的肌肉结实了不少,是搬砖练出来的,去年在工地摔断的肋骨刚长好,疤痕藏在衬衫里,像枚沉默的勋章。刘阿琴瞥了眼竹篮里的番茄,个个红得发亮——这是他蹲在田埂上守了三夜的成果,就为了防鸟啄。
李大柱拎着油条走进厨房时,鞋底的泥蹭在青砖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线。他手里的油条还冒着热气,是绕了两条街买的,刘阿琴爱吃的那家。三年前他总说油条贵,不如吃馒头,现在却记得她每个月那几天想吃甜口的,得配豆浆泡油条。
爸的铁盒呢小军突然问,正往番茄上划十字的刀顿了顿。刘阿琴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苗舔着锅底,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在梁上呢。她声音轻得像烟,昨天翻出来,里面的催款单拼好了,旁边多了张工地的工资条。
那张被撕碎的催款单,是她爸临终前攥皱的。小军花了三个晚上,用胶水一点点粘好,边角还垫了层透明胶带。工资条上的数字不算多,却是他第一个月的全勤奖,备注栏写着给嫂子买鸡蛋。
早饭时,阳光从窗棂漏进来,在炒蛋上拼出格子。小军突然从兜里掏出个红本本,是他考的电工证,照片上的他剃了寸头,眼神亮得像灶台的火。下个月去电器厂上班,他扒了口饭,米粒沾在嘴角,工资够自己花,还能攒点给嫂子买燕窝——医生说你得补。
刘阿琴的筷子在半空停住,眼眶突然发热。去年她抑郁症复发,躺了半个月,小军请假回来,笨手笨脚给她擦身,把工地的保险赔付款全取了,买了堆据说能安神的补品,结果大半是智商税。现在那些补品的空盒子还在窗台上,被他改成了花盆,种着从老家移来的薄荷。
午后的阳光正好,三人坐在院子里翻旧照片。小军翻到那张被他画了鬼脸的结婚照,突然红了脸,伸手去撕,被刘阿琴按住。留着吧。她指尖划过照片上的鬼脸,油墨早就晕开了,就当是……以前的小军给现在的留个念想。李大柱突然起身,从屋里抱来个纸箱,里面是他戒赌时砸的麻将牌,被他磨成了拼图,拼成家字,缺角处用红绳缠着——那是刘阿琴的头发绳。
对了,李大柱从怀里掏出张存折,推到刘阿琴面前,老房子的钱,存成你的名字了。密码还是她的生日,只是这次页脚没写小军的基金,改成了我们的养老钱。他去年在小区当保安,夜里巡逻摔了跤,腿上留了疤,却硬是把奖金攒了下来,说以后琴琴不能再受委屈。
傍晚收衣服时,刘阿琴发现晾衣绳上多了件蓝布衫,是她给小军做的,针脚歪歪扭扭。去年冬天他在工地冻得发抖,她连夜拆了自己的旧棉袄,里子改成贴身的小袄,现在那件蓝布衫套在外面,正好。风穿过布衫的袖子,鼓得像帆,带着阳光的味道。
晚饭的炒蛋换了新花样,加了虾仁。虾仁是李大柱早上去早市抢的,活蹦乱跳的。小军吃得急,被烫得直吐舌头,逗得两人直笑。笑声撞在老墙上,弹回来,混着窗外的虫鸣,成了最动听的调子。
夜里,刘阿琴躺在李大柱身边,听着隔壁屋小军的鼾声——他累坏了,白天装电线,晚上还帮邻居修水管。她摸了摸枕头下的药瓶,早就空了,医生说她不用再吃了。李大柱的手轻轻搭在她腰上,掌心的茧子蹭着她的皮肤,是这些年干活磨的,却比任何情话都踏实。
月光从窗纸的破洞钻进来,落在灶台上的白瓷盘上。三个盘子挨在一起,像三颗心,终于凑成了圆满。刘阿琴想起那些被炒蛋填满的委屈,突然明白:有些寄生虫,不是天生的坏,只是没被教会怎么飞;有些家,不是散了就完,是得有人愿意弯腰,把碎片捡起来,用真心粘成新的。
鸡叫头遍时,刘阿琴悄悄爬起来,往灶膛添了火。锅里的水快开了,她要煮三个白煮蛋,在蛋壳上画笑脸——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这个家重生的日子。窗外的番茄藤在风里摇,像在说:往后的日子,有蛋香,有烟火,有三个人的脚印,踩在老房子的青砖上,一步比一步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