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男主】
我猛地睁开眼,消毒水的味道呛得我直咳嗽,带动着胸口的剧痛差点让我背过气去。
最显眼的是窗台上的猫窝,一只三花猫正缩在里面,见我看它,怯生生地喵了一声。
醒了
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转头,看见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蹲在地上给一只金毛量体温。他戴着金丝边眼镜,头发黑得发蓝,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给白大褂镶了圈金边。
他的手特别好看,手指又细又长,捏着体温计的样子,比我见过的任何拳击手套都要顺眼。
水……我嗓子干得像砂纸。
他没回头,指了指桌角:自己倒,别碰翻我的东西。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刚动了一下,肋骨就像被重锤砸了一下,疼得我眼前发黑。
别动。他终于站起来,快步走过来按住我的肩膀。
他的掌心很烫,隔着薄薄的训练服,我能感觉到那温度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
肋骨骨裂,手腕韧带拉伤,他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我手腕上缠着的纱布,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我愣住了。
肋骨手腕
我不是在公司加班改方案吗为了那个该死的项目,我熬了三个通宵,最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下意识地抬起没受伤的左手,这不是我的手。
我的手虽然敲键盘敲出了茧子,但绝对没这么粗,虎口处还有层厚厚的、磨得发亮的老茧——这是常年握拳套才会有的痕迹。
我猛地摸向自己的脸,轮廓比记忆里硬朗得多,再往下,胸口的肌肉硬得像石头,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摸到清晰的线条。
这不是我。
看什么白大褂男人已经拿起了碘伏和棉签,疼就说一声,别硬撑。
他低下头,开始拆我手腕上的旧纱布。
他离得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不是医院那种刺鼻的消毒水味,而是淡淡的,像某种植物的清香,混着一点点阳光晒过的味道。
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的时候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动。
棉签蘸了碘伏,轻轻擦过伤口。
有点疼,但更多的是别的感觉。
他的指尖偶尔会碰到我的皮肤,凉凉的,像电流一样窜过去,让我浑身发麻。
我喉结动了动,突然忘了该说什么。
昨天送你过来的人说,你叫江野他突然开口。
江野。
这个名字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
地下拳馆,嘶吼的人群,拳套砸在对手脸上的闷响,还有……一张狞笑着的脸。
李虎。
记忆里,这个叫李虎的男人,在拳台下面堵了我,说我抢了他的晋级名额,然后一群人围上来,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我身上……
嗯。我含糊地应了一声。
原来,我是穿越了。穿到了一个和我同名同姓的拳击手身上。
温叙。他报上自己的名字,手上的动作没停,这家宠物医院是我的。
温叙。
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觉得和他的人一样,清清冷冷的,又有点好听。
谢谢。我说。
他抬了下眼皮,没说话,算是应了。
他包扎的动作很轻,和他冷淡的语气完全不一样。绷带缠得松紧正好,最后打了个漂亮的结。
好了,他收拾着东西,这几天别乱动,尤其是肋骨,再裂得重了,就得躺手术台了。
那只猫……我看向窗台上的三花猫。
你救的那只流浪猫,温叙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嘴角好像微微翘了一下,断了条腿,我给它接好了,恢复得不错。
我这才想起,记忆里,原主在被李虎堵之前,确实在巷子里救了一只被小孩欺负的流浪猫,还把它送到了这家医院。
医药费……我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
温叙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淡淡地说:记账上,等你有钱了再给。
我……
砰!
诊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三个男人闯了进来,为首的那个身高体壮,脸上带着道疤,正是我记忆里的那张脸——李虎。
江野,你个废物,还没死呢李虎叼着烟,吊儿郎当地走到病床边,吐了个烟圈,昨天没打死你,算你命大。
他身后的两个小弟跟着哄笑起来,眼神里满是恶意。
我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不是因为怕,是因为怒。原主残留的情绪,像火一样烧着我的五脏六腑。
出去。温叙挡在了我病床前,声音还是淡淡的,但我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李虎这才注意到温叙,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嗤笑一声:哟,这不是温医生吗怎么,看上这废物了也是,他这身子骨,除了挨打,也就能干点别的了……
他的话越来越龌龊,两个小弟笑得更大声了。
温叙的脸一点点白了下去,握着托盘的手紧得指节发白,但他还是挡在我前面,没动。
让开。李虎不耐烦地推了温叙一把。
温叙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我再也忍不住了,挣扎着就要起来。
躺着!温叙回头瞪了我一眼,又转过去对着李虎,这里是医院,要闹事出去闹。
闹事李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是来提醒他,欠拳馆老板的五万块赌债,再还不上,就卸他一条腿抵债!
赌债
我又是一愣,记忆里没这回事。
李虎看出了我的疑惑,笑得更得意了:忘了前天你跟我赌拳,说你能赢,结果呢输得像条狗!那五万块,可是你自己押的!
我明白了。这是李虎设的局。
原主根本不赌钱,这五万块,就是他故意栽赃的。
你……
还有,李虎打断我的话,俯身凑近我,声音压低,带着威胁,下周的晋级赛,你最好识相点,自己退赛。不然,下次就不是断几根骨头这么简单了。
他说完,又挑衅地看了温叙一眼,带着小弟扬长而去,临走前还故意撞翻了门口的垃圾桶,发出刺耳的声响。
诊室里终于安静下来。
温叙默默地走过去,收拾着地上的垃圾,背对着我,肩膀微微耸动。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刚认识不到半小时的男人,竟然会为了我,去对抗李虎那种人。
你没必要……
他以前也经常来捣乱吗温叙突然转过身,眼眶有点红,但眼神很亮,还是说,你以前也经常被人打成这样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
记忆里,原主性格懦弱,打拳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被欺负了也只会忍着。
江野,温叙走到病床边,认真地看着我,被人欺负,不丢人。但一直被欺负,还不敢还手,才丢人。
他的目光很直,像手术刀一样,剖开了原主的懦弱,也剖开了我心里的犹豫。
我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突然觉得胸口的疼好像没那么厉害了。
五万块赌债也好,下周的比赛也好,李虎的威胁也好。
既然我成了江野,这些烂摊子,我就得接过来。
不仅要接过来,还要一个个解决掉。
尤其是李虎。
我要让他知道,这个江野,和以前不一样了。
温医生,我看着他,慢慢开口,你这里……有止痛药吗
温叙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有。
给我来两片。我笑了笑,尽管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我怕下周比赛的时候,打起来没力气。
温叙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转身去拿药,脚步好像比刚才轻快了点。
我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窗台上那只安静的三花猫。
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或许,这个世界的江野,也不是那么糟糕。
至少,他遇到了温叙。
而我,也遇到了他。
只是我不知道,李虎刚才出门时,在医院门口跟他的小弟说了句什么。
去查查那个姓温的,跟江野那废物走那么近,肯定有问题。
一场更大的麻烦,正在悄悄靠近。
从宠物医院出来那天,太阳特别毒。
我揣着温叙塞给我的止痛药,站在街角看他的医院招牌。温心宠物医院五个字被晒得发白,玻璃窗里,他正低头给那只三花猫喂食,侧脸在阳光下柔和得像幅画。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拳馆老板发来的短信:【明天再不交房租,就把你东西扔出去】。
我摸了摸兜里仅剩的几十块钱,咬了咬牙,转身往相反方向走。
不能回拳馆。
李虎的人肯定在那儿等着看我笑话。
我得找个地方练拳。
穿过三条街,在一片拆迁区后面,我找到了记忆里的废弃仓库。原主以前常来这儿偷偷加练,墙壁上还留着被拳套砸出的凹痕。
我脱下外套铺在地上,做了几个简单的热身动作。
肋骨处的疼像针扎一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牵扯感。手腕更别说了,稍微用点力就钻心地疼。
但我不能停。
李虎的嘴脸,拳馆老板的威胁,还有温叙挡在我身前时发白的脸,像鞭子一样抽着我。
我开始打空拳。
直拳,勾拳,摆拳。
动作很慢,很僵硬,每一次出拳都要忍受剧痛。汗水很快湿透了背心,顺着下巴滴在地上,砸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练到太阳落山,我累得像条狗,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仓库外传来流浪狗的叫声,我突然想起那只三花猫。
不知道它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第二天一早,我揣着那几十块钱,去超市买了最便宜的猫罐头,然后绕了远路去宠物医院。
温叙正在给一只泰迪剪毛,看见我进来,眉头皱了皱:怎么又来了
看猫。我举起手里的猫罐头,尽量让自己笑得不那么狼狈。
他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我走到窗台边,三花猫看见我,怯生生地凑过来,用脑袋蹭我的裤腿。我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头,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它叫什么名字我问。
还没起。温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叫野子吧。我脱口而出。
温叙剪毛的手顿了一下:难听。
挺好的。我笑了笑,跟我一样,命贱,好养活。
他没再反驳。
我看着他给泰迪修毛,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他的动作很专注,嘴角微微抿着,侧脸的线条干净又利落。
泰迪突然挣扎了一下,他伸手按住,小臂的肌肉瞬间绷紧,在白大褂下勾勒出好看的弧度。
我看得有点出神。
这个看起来清瘦的男人,原来也有这么结实的一面。
看够了他突然回头,眼神里带着点戏谑。
我脸一热,赶紧低下头去看野子,心脏砰砰直跳。
那个……医药费,我转移话题,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不急。他转过身继续忙活,你的伤还没好,别乱动。
我知道。
知道还跑出去鬼混他的声音冷了下来,身上的汗味隔着三米都能闻到。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他这是……在关心我
心里突然有点甜,像喝了蜜一样。
从医院出来,我又去了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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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生活:仓库练拳,去医院看野子,晚上找个桥洞对付一晚。
身上的伤慢慢好转,出拳的速度和力量也渐渐恢复。
这天傍晚,我练完拳准备去医院,刚走出仓库,就被两个人拦住了。
是李虎的小弟。
江野,虎哥找你。其中一个黄毛说。
没空。我想绕开他们。
别给脸不要脸!另一个刀疤脸伸手就来抓我。
我侧身躲开,握紧了拳头。
怎么想打架黄毛嗤笑一声,就你这伤还没好利索的样子,打得过我们吗
他们两个人,我确实没把握。
而且我不能在这里动手,万一被温叙知道了,又要担心。
虎哥找我什么事我强压下怒火。
跟我们走就知道了。黄毛不耐烦地说。
我被他们带到了拳馆。
李虎正坐在场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个苹果,悠哉悠哉地啃着。
拳馆老板站在他旁边,点头哈腰的,像个哈巴狗。
哟,这不是江野吗李虎看见我,笑得一脸欠揍,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有事说事。我没好气地说。
也没什么大事,李虎把苹果核扔在地上,就是想让你见识见识,下周的晋级赛,你要面对的是什么对手。
他指了指拳台上正在对练的两个壮汉。
那两人身高都在一米九以上,肌肉结实得像铁块,出拳又快又狠,光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这是我特意给你找的陪练,李虎笑得更得意了,从今天起,你每天跟他们练三个小时。要是能撑下来,说不定还有机会参加比赛。
我明白了。
他这是想让我在比赛前就被打残。
我不练。
你说了算李虎脸色一沉,拳馆老板已经答应了,你要是不练,就立马给我滚出拳馆,那五万块赌债,加倍还!
拳馆老板赶紧点头:江野啊,你就忍忍吧,虎哥也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我冷笑一声,是为了让我早点死吧。
你他妈找死!李虎猛地站起来,一拳砸向我脸。
我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同时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他没料到我敢还手,疼得弯下了腰。
给我打!他捂着肚子吼道。
那两个壮汉从拳台上跳下来,朝我扑过来。
拳馆里的人都围了过来,没人敢出声。
我知道今天这架躲不过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摆出格斗姿势。
一个壮汉率先冲过来,挥拳打向我的脸。我低头躲过,同时一记勾拳打在他肋骨上。他闷哼一声,后退了两步。
另一个壮汉趁机从侧面袭来,我躲闪不及,被他一拳打在背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向前踉跄了几步,肋骨处的旧伤瞬间爆发,疼得我差点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第一个壮汉又冲了上来,一脚踹在我肚子上。
我被踹得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嘴角流出了血。
废物就是废物!李虎的声音传来,还敢跟我动手
两个壮汉围上来,拳打脚踢。
我蜷缩在地上,用手臂护住头,尽量不让自己受太重的伤。
疼。
到处都疼。
但我死死咬着牙,没哼一声。
我不能输。
绝对不能。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拳馆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住手。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艰难地抬起头,看见温叙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个药箱。
他怎么来了
李虎也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猥琐了:哟,温医生,你怎么来了是来看你心上人挨打吗
温叙没理他,径直走到我身边,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扶我:能起来吗
他的手很轻,带着熟悉的温度,让我瞬间觉得没那么疼了。
能。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别动。他按住我,然后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李虎,你们再不住手,我就报警了。
报警李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们这是正常训练,你报什么警
正常训练温叙的声音更冷了,三个人打一个,还是在对方有伤的情况下我这里有录音,你要不要听听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传来李虎刚才的叫嚣声,还有拳打脚踢的声音。
李虎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
我已经报警了,温叙打断他,警察应该很快就到。
李虎狠狠地瞪了温叙一眼,又看了看我,咬了咬牙:我们走!
他带着那两个壮汉和小弟,灰溜溜地走了。
拳馆老板也赶紧溜了。
拳馆里终于安静下来。
温叙扶着我,想要把我弄起来:能走吗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我摇了摇头,我没事。
没事他瞪了我一眼,都流血了还说没事
他的语气很凶,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担心。
真的没事。我笑了笑,皮外伤。
他没再说话,扶着我慢慢往外走。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的肩膀靠着我的肩膀,很温暖。
你怎么来了我问。
野子好像不太舒服,我想让你去看看。他说,结果路过拳馆,就听见里面吵吵闹闹的。
原来是这样。
谢谢你。我说。
谢我干什么他看了我一眼,我只是不想我的病人被人打死,没人给我付医药费。
我知道他是嘴硬。
心里暖暖的,刚才挨打的疼好像都减轻了不少。
走到街角,他突然停下脚步:下周的比赛,你真的要参加
嗯。
李虎肯定会耍花样。
我知道。
你打不过他的。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担忧。
我会赢的。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为了野子,也为了你。
他愣住了,脸颊慢慢红了起来,赶紧转过头去:谁……谁用你为了我。
看着他泛红的耳根,我忍不住笑了。
这个温叙,还挺可爱的。
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托朋友找了个地下拳赛,下周六晚上,李虎也会参加。
地下拳赛我有点惊讶。
嗯,他点了点头,那里没有裁判,没有规则,只要能打赢就行。而且,赌注很高。
你想让我去参加
如果你想报仇,那是最好的机会。他看着我,但如果你不想……
我去。我打断他,我一定会赢。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担忧,有期待,还有点别的什么,我看不懂。
好。他点了点头,我帮你报名。
我们继续往前走,谁都没再说话。
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我和他之间,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线,把我们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我知道,下周六的比赛,会很艰难。
但我不怕。
因为我知道,有个人在等着我赢。
而我,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地下拳场藏在废弃工厂的地下室。
铁锈味混着汗臭味扑面而来,墙上的灯泡忽明忽暗,照得看台上那些扭曲的脸像鬼魅。
我站在选手通道里,听见李虎在隔壁热身,拳头砸在沙袋上的声音沉闷又嚣张。
别紧张。温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见他穿着件黑色连帽衫,口罩拉到下巴,手里捏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
给你的。他把袋子塞给我。
里面是双新拳套,还有一小瓶碘伏。拳套内侧缝着个小小的猫爪图案,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他自己缝的。
野子呢我捏着拳套,指尖有点发烫。
托给隔壁宠物店了。他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我怕它看了害怕。
我忍不住笑了。这个时候还想着猫,也就只有他了。
记住我说的,他突然抬头看我,眼神亮得惊人,李虎的左膝有旧伤,他出左腿的时候,重心会偏右。
我愣住了。他怎么知道
上次他来医院闹事,走路姿势不对。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声音压得很低,别硬碰硬,找机会就行。
裁判在喊我的名字。
我把拳套戴上,指节扣得紧紧的。
等我赢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请你吃火锅。
他口罩上方的脸颊红了,推了我一把:快去。
走上拳台的时候,全场哄堂大笑。
这不是那个废物江野吗
李虎能一拳把他打飞!
李虎站在对面,赤裸的上身满是狰狞的纹身,嘴角挂着不屑的笑:我还以为你不敢来。
我没说话,活动着手腕。绷带下面,温叙给我贴的药膏还带着凉意。
铃声一响,李虎就像头疯牛冲了过来。
拳头带着风声砸向我的脸,我偏头躲开,拳风扫过耳朵,火辣辣地疼。
他的拳很重,跟记忆里一样。但比我想象中慢。
穿越前我在健身房练过两年散打,虽然打不过职业选手,但对身体的控制比原主好得多。
我故意退到拳台角落,引诱他进攻。
他果然上当,左膝猛地抬起,想踹我的肋骨。
就是现在!
我借着他抬腿的瞬间,猛地矮身,右拳狠狠砸在他的膝盖内侧。
嗷!李虎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看台上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他妈耍阴的!李虎捂着膝盖,眼神像要吃人。
拳台上面,只有输赢。我活动着肩膀,刚才那一拳用了全力,指骨有点发麻。
他彻底被激怒了,不顾膝盖的疼痛,像疯了一样扑过来。
我不再躲,硬碰硬地跟他对打。
拳头砸在身上的声音此起彼伏,我的脸被打肿了,嘴角裂了口子,血顺着下巴往下滴。
但我感觉不到疼。
脑子里全是温叙挡在我身前的背影,是他给野子喂食时的侧脸,是他缝拳套时歪歪扭扭的针脚。
我不能输。
第五个回合,李虎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呼吸粗得像风箱。
他的左膝已经支撑不住身体,每次移动都带着明显的瘸拐。
差不多了。我擦了把脸上的血,冲他笑了笑。
他眼里闪过一丝恐惧,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个东西,往拳套上抹。
是镁粉。不对,是白色的粉末,比镁粉更细。
我立刻反应过来——是滑石粉!抹在拳套上能减少摩擦力,打人的时候更容易擦破皮。
这孙子真是阴到家了。
他趁着裁判不注意,偷偷抹了满手,再次冲过来。
我故意卖了个破绽,让他的拳头擦过我的额头。
嗤啦一声,皮肤被划破,血瞬间糊住了我的眼睛。
哈哈哈!瞎了吧!李虎笑得癫狂。
看台上爆发出刺耳的叫好声。
我闭着眼,凭着声音判断他的位置。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得意的喘息。
就是现在!
我突然睁开眼,血水流进眼睛里,疼得我视线模糊,但我还是准确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借着他前冲的力道,我猛地转身,一个过肩摔把他狠狠砸在拳台上。
砰!
整个地下室都安静了。
李虎趴在地上,半天没动静。
我喘着粗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慢慢抬起头,嘴角流着血,眼神里全是不甘和怨毒。
突然,他从地上抄起个什么东西,朝着我的脸就扔了过来。
是咬碎的牙齿!
我下意识地偏头,牙齿擦着我的脸颊飞过去,砸在拳台围绳上。
我弄死你!他像条疯狗一样扑过来。
我侧身躲过,抓住他的头发,把他的脸狠狠按在拳台上摩擦。
上次你打我的时候,想过今天吗我贴着他的耳朵,声音冷得像冰。
他挣扎着想反抗,我直接用膝盖顶住他的旧伤。
啊——!他的惨叫声震得我耳膜疼。
裁判终于冲过来拉架,我却没松手。
直到看台上有人喊警察来了,我才猛地松开手。
李虎像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我摘下拳套,走到拳台边。
温叙站在人群里,口罩掉了一半,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全是红血丝。
他手里还攥着那个装碘伏的小瓶子,指节都捏白了。
我朝他伸出手。
他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我手心里。
他的手很凉,一直在抖。
走了。我拉着他往外跑,身后传来李虎的咆哮和人群的骚动。
我们一口气跑到工厂后面的小巷子里,才停下来喘气。
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照在我们沾满血污的脸上。
你额头……他伸手想碰我的伤口,又猛地缩了回去。
没事。我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在我额头上,你看,不疼。
血蹭到了他的手上,红得刺眼。
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我的手背上,滚烫。
你吓死我了……他的声音哽咽着,你流了那么多血……
我从没见过他哭。
这个总是冷冰冰的,连关心人都要嘴硬的男人,竟然为我哭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我抬手擦掉他的眼泪,指尖触到他的皮肤,细腻得像丝绸。
哭什么,我笑了笑,血腥味混着笑意从嘴角溢出来,我赢了啊。
他瞪了我一眼,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笨蛋……他捶了我一下,力道轻得像棉花,谁让你那么拼的……
我突然凑近他,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鼻尖。
他的呼吸一下子停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像沾了露水的蝴蝶翅膀。
温叙,我的声音有点哑,我喜欢你。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
巷子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像擂鼓一样。
我慢慢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他的嘴唇很软,带着点碘伏的味道,还有点咸,是眼泪的味道。
他浑身一僵,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放松下来,抬手抱住了我的腰。
他的手很轻,像怕碰碎我一样,小心翼翼地环着。
巷口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
但我们谁都没动。
直到警笛声远去,我才松开他。
他的脸通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耳朵却红得快要滴血。
那个……他挠了挠头,我其实……
我知道。我打断他,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我也知道,李虎的赌债是假的。
他猛地抬头看我。
刚才在拳台边,李虎的小弟冲上来想偷袭,被温叙一脚踹开。混乱中,我听见那小弟喊:要不是你举报我们打假拳,虎哥怎么会针对江野!
原来如此。
原主根本不赌钱,那五万块是李虎故意栽赃的。他们真正恨的,是温叙。
你早就知道了他的脸更红了。
刚知道。我牵着他的手往巷外走,不过没关系,现在他完了。
刚才警察冲进来的时候,温叙偷偷把录音笔塞给了带队的警察。里面不仅有李虎承认打假拳的录音,还有他教唆小弟伤人的证据。
你的伤……他还是不放心。
回去你给我上药。我晃了晃牵着他的手,用你那个手抖的技术。
他瞪了我一眼,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手牵着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我突然想起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觉得这个世界一团糟。
被人打,被人陷害,欠着莫名其妙的债。
现在才知道,原来老天爷让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打拳,是为了遇见他。
对了,我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睛,火锅要微辣还是特辣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微辣。你伤口不能吃太辣。
晚风带着桂花的香味吹过来,把他的笑声送进我的耳朵里。
我想,这大概就是幸福的味道。
哪怕浑身是伤,哪怕前路未知,只要身边有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只是我没想到,李虎的大哥,那个在拳馆里从不出面的幕后老板,已经盯上了我们。
巷口的阴影里,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我们的背影,手里的烟蒂在黑暗中亮了一下,又灭了。
李虎被抓的第二天,警察又来了趟宠物医院。
温叙把那支录音笔交出去的时候,手还在抖。我站在他旁边,悄悄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全是汗,却用力回握了我一下。
根据录音里的线索,我们查到拳馆背后还有个老板,姓王。带头的警察说,这人涉嫌组织非法赌拳,已经跑了。
跑了我皱眉。
放心,我们已经发布通缉令了。警察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们也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联系我们。
警察走后,温叙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
在想什么我递给他一杯温水。
我在想,他接过杯子,指尖冰凉,会不会连累你。
说什么傻话。我揉了揉他的头发,现在是他怕我们,不是我们怕他。
他抬头看我,眼睛里还有点担忧:那个姓王的,据说很有势力。
再有势力,他也是个逃犯。我握住他的手,别担心,有我呢。
他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我的肩膀。毛茸茸的头发蹭着我的脖子,有点痒,心里却暖暖的。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过得平静又安稳。
我没再回拳馆,每天就在宠物医院帮忙。给猫铲屎,给狗梳毛,虽然笨手笨脚的,温叙却很有耐心,一点点教我。
野子的腿彻底好了,整天在医院里跑来跑去,一会儿蹭蹭温叙的腿,一会儿又跳到我怀里撒娇。
温叙说,等忙完这阵,就带野子去公园散步。
我笑着说,到时候我背着你,你抱着猫。
他脸一红,骂我不正经,嘴角却翘得老高。
这天下午,我正在给一只萨摩耶洗澡,温叙突然接了个电话。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怎么了我关掉水龙头,擦了擦手走过去。
是……是那个姓王的。他的声音有点抖,他说……他在医院门口,让我出去见他。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别去!我拉住他,他肯定没安好心。
可是他说……温叙咬着嘴唇,他手里有我爸妈的照片。
我愣住了。
温叙的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这是他心里的痛。那个姓王的,竟然用这个来威胁他。
混蛋!我忍不住骂了一句。
我去见见他。温叙挣开我的手,眼神很坚定,我不能让他伤害我爸妈的……
我跟你一起去。我打断他。
不行!他立刻反对,他只让我一个人去。
那我也不放心。我看着他的眼睛,要么一起去,要么谁都不去。
他看着我,犹豫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
我们走到医院门口,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油腻的脸,大概四十多岁,嘴角叼着根烟,眼神阴沉沉的。
温医生,久仰。他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这位就是江野吧果然年轻力壮。
你想干什么我挡在温叙身前,警惕地看着他。
别这么紧张嘛。姓王的弹了弹烟灰,我就是想跟温医生聊聊。聊好了,大家都好过。
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温叙往前一步,声音有点抖,但还是很镇定。
温医生,姓王的收起笑容,眼神变得凶狠,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什么东西温叙装傻。
别跟我装糊涂!姓王的猛地拍了下车窗,李虎跟我说了,你手里有我组织赌拳的证据!还有,你是不是把那些东西都交给警察了
原来他是为了这个。
我没有。温叙面不改色。
没有姓王的冷笑一声,那警察怎么会突然找我的麻烦温医生,我劝你识相点,把东西交出来,再跟我去见个人,这事就算了了。
我不会跟你走的。温叙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抓住我的手。
敬酒不吃吃罚酒!姓王的脸色一沉,冲身后招了招手。
立刻有两个壮汉从后面的车上下来,朝我们走过来。
想动手我把温叙护在身后,握紧了拳头,来啊!
别冲动。温叙拉住我,他们人多。
人多又怎么样我看着那两个壮汉,上次李虎带了三个人,还不是被我打趴下了
江野……
温医生,姓王的打断我们,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跟我走,要么……他指了指医院里面,我可不保证里面的小猫小狗会怎么样。
我心里一紧。他竟然想用那些小动物来威胁我们。
你敢!我怒视着他。
你看我敢不敢。姓王的笑得得意。
就在这时,温叙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我跟你走。但你不能伤害它们。
温叙!我拉住他,别傻了!
没事的。他回头看我,眼神很平静,相信我。
我还想说什么,他却冲我摇了摇头,然后对姓王的说:我跟你走,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江野留下。温叙看着他,这事跟他没关系。
姓王的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笑了:可以。只要你乖乖跟我走,我保证不动他。
温叙,你……
照顾好野子。他打断我,然后转身就要上姓王的车。
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不是……姓王的皱眉。
我怕他路上不老实。我看着他,让我跟你们一起去,我保证不耍花样。
姓王的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行。上车。
我和温叙一起上了车。
车子启动的时候,我悄悄碰了碰温叙的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口袋。
他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口袋里有手机,我已经提前按下了录音键,而且设置了紧急联系人,只要我连续按五次电源键,警察就会收到定位。
温叙冲我点了点头,眼神里有了一丝安心。
车子开了大概半个小时,停在了一个废弃的仓库门口。
下车。姓王的说。
我和温叙跟着他下了车,走进仓库。
仓库里阴森森的,角落里堆着一些破旧的箱子。
东西呢姓王的转过身,眼神凶狠地看着温叙。
什么东西温叙装傻。
别跟我装了!姓王的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根钢管,快把证据交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温叙往后退了一步。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姓王的举起钢管就要打过来。
我立刻把温叙护在身后,用胳膊挡住了钢管。
砰的一声,钢管砸在我的胳膊上,疼得我差点叫出声。
江野!温叙惊呼。
没事。我咬着牙,瞪着姓王的,有什么冲我来!
好啊!姓王的狞笑一声,又举起了钢管。
就在这时,仓库的门突然被踹开了。
警察!不许动!
一群警察冲了进来,把姓王的和他的手下都围了起来。
姓王的愣住了,手里的钢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你以为我们找不到你吗带头的警察走过来,拿出手铐把他铐上,我们早就盯上你了。
我和温叙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原来,温叙早就料到姓王的会来找他,所以提前给警察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姓王的可能会来威胁他,还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了警察。刚才我按紧急联系人,只是为了保险起见。
走吧。警察把姓王的带走的时候,他还在不停地挣扎咒骂。
仓库里终于安静下来。
你早就报警了我看着温叙,有点惊讶。
嗯。他点了点头,我怕你冲动,所以没告诉你。
我忍不住笑了:你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
跟你学的。他也笑了,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的胳膊……
没事。我活动了一下胳膊,虽然有点疼,但没什么大碍。
回去我给你上药。他拉着我的手,眼神里满是心疼。
好。
我们一起走出仓库,外面的阳光很刺眼。
警察把我们送回宠物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医院里很安静,野子正趴在门口的垫子上睡觉,看到我们回来,立刻跳起来,蹭着我们的腿喵喵叫。
看来它很想你。我笑着抱起野子。
是想你手里的猫罐头吧。温叙打趣道。
我们相视而笑,所有的不安和紧张,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几天后,警察打来电话,说姓王的已经被正式逮捕了,他组织非法赌拳的证据确凿,估计要判好几年。
听到这个消息,我和温叙都松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温叙靠在我的肩膀上,声音很轻。
嗯。我搂住他,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他抬头看我,还打拳吗
不打了。我摇了摇头,打拳太危险了,我怕你担心。
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跟你一起经营这家宠物医院。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可以学给动物看病,学给它们洗澡,学……
不用学那么多。他打断我,笑了,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好。
我心里一暖,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野子在我们脚边睡着了,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我突然想起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倒霉透顶,不仅穿越到了一个陌生人身上,还欠了一屁股债,被人打得半死。
但现在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因为我遇到了温叙。
遇到了这个外冷内热,会为了我挺身而出,会为了小动物流泪,会在我受伤时心疼不已的男人。
温叙,我轻声说。
嗯
我们明天去吃火锅吧,微辣的。
好啊。他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我请你。
不,我请你。我捏了捏他的脸,就当是谢谢你,救了我。
他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我指的是什么。
笨蛋。他捶了我一下,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
我笑了,把他搂得更紧了。
是啊,我们之间,不需要谢谢。
因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互相守护,直到永远。
窗外的晚霞很美,像一幅绚丽的画。
我知道,属于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