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女主那天,系统让我准备被虐到流产。
综艺现场女二摔在影帝脚边,我脱口而出：这都接不住,蛋白粉白吃了
全网骂她炒作,我熬夜用十个小号怼遍黑评。
她发和影帝的暧昧照,我留言：姐认识更好的,这种垃圾咱不要。
影帝封杀我的通告传来时,她砸了我家红酒柜：退圈！我养你！
脑中的系统突然尖叫：警告！检测到女主和女二产生爱情线——
舞台灯光白得刺眼,音响里播放着聒噪的背景乐,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林晚站在角落,努力让脸上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些。这档名为《心跳加速》的明星恋爱综艺,录到第三期,虚假的甜蜜泡泡快被戳破,只剩下无处不在的镜头和藏在眼底的疲惫。
她不是原来的林晚。一天前,她还只是某个996社畜,睁眼就发现自己穿进了一本狗血淋漓的娱乐圈虐文里,成了同名同姓的悲情女主。脑子里还多了个自称007的冰冷系统音,给她的任务简洁又残忍：【核心任务：完成虐心剧情线,推动与男主江临的情感纠葛至‘流产’节点。警告：偏离剧情将导致不可预知后果。】
流产林晚当时差点没把白眼翻到后脑勺。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此刻,任务目标——影帝江临,正站在舞台中央。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恰到好处的阴影,引得台下观众席不时发出压抑的尖叫。他嘴角噙着一抹公式化的浅笑,目光看似温和地扫过全场,却带着一种习惯性的俯视感,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他精心布景的一部分。
林晚收回目光,胃里一阵不舒服。这种男人,谁爱要谁要。
她的视线不经意扫过不远处的苏晴。苏晴是这本书里的标准女二,清纯小白花人设,此刻正按照剧本安排,扮演着对江临暗含倾慕的心动对象。她今天穿了条过分洁白的蕾丝连衣裙,纤弱得像朵随时会被风吹折的小花,正小心翼翼地朝江临那边靠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和憧憬。
真敬业。林晚心里嘀咕。
就在这时,变故陡生。苏晴脚下不知怎么一滑,高跟鞋似乎踩到了什么,身体猛地失去平衡,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前扑去,方向正对着江临。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林晚清晰地看到江临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错愕,随即是本能般的后退,动作幅度很小,但足以让他避开苏晴倒下的路径。他的手原本似乎有抬起的趋势,却在半途硬生生停住,最终只是象征性地伸了一下,指尖离苏晴的手臂还有几寸远。
砰！
一声闷响。苏晴结结实实地摔在了江临脚边的地板上。那条白裙子狼狈地蹭上灰痕,精心打理的卷发也散乱下来几缕,遮住了她瞬间煞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眶。导演在监视器后面倒抽一口冷气,所有工作人员都僵住了。观众席爆发出更大的嗡嗡议论声,夹杂着几声清晰的假摔吧博眼球
林晚脑子里的弦啪地断了。那声系统冰冷的警告还在耳边回荡,看着江临那副高高在上、事不关己的冷漠样子,再看看苏晴摔在地上那实实在在的狼狈和委屈,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了上来,烧得她理智全无。
几乎是不假思索,林晚一步跨前,声音穿透了背景音乐和现场的嘈杂,带着一股子没压住的暴躁和难以置信：
江临！这么大个人摔你面前都接不住你蛋白粉白吃的啊！
死寂。
真正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的死寂。
背景音乐不知被谁手忙脚乱地掐断了。江临脸上的那点公式化笑容彻底消失,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林晚。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林晚的影子,不再是模糊的背景板,而是带着一种审视的、冰冷的、被严重冒犯的怒意。
舞台灯光似乎更冷了。
林晚吼完就后悔了。完蛋,崩人设了！她甚至能感觉到脑子里那个系统007似乎也卡顿了一下,发出一阵滋滋的电流杂音。但话已出口,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她硬着头皮,顶着江临那几乎能把人冻僵的目光,快步走到苏晴身边蹲下。
喂,没事吧她伸手去扶苏晴的胳膊,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点粗鲁。
苏晴似乎还处在巨大的惊吓和羞耻中,身体微微发抖,长长的睫毛上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像只受惊过度的小鹿。她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林晚的手,声音带着哭腔,细若蚊呐：我…我不是故意的…地板太滑了……
知道滑还不看路林晚没好气地怼了一句,手上却用了点力,把苏晴拽了起来,摔傻了能走吗
苏晴被她半拖半拽地拉起来,脚踝明显扭了一下,疼得她嘶了一声,身体又晃了晃。林晚啧了一声,干脆把苏晴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行了行了,别逞强,靠着我点。
江临站在原地,像一尊完美的雕塑,眼神沉郁地看着林晚几乎是挟持着苏晴,一瘸一拐地走向后台通道。他的助理终于反应过来,想上前帮忙,却被林晚一个不耐烦的眼神瞪了回去：让让,挡路了。
导演这才如梦初醒,拿起对讲机语无伦次地喊：Cut！Cut！休息！医护组快去看看苏晴！
后台一片兵荒马乱。苏晴的助理围上来,七手八脚地把她扶到休息室的沙发上。林晚把人送到地方,立刻就想溜之大吉。这烂摊子,她可不想沾手。
林晚姐……身后传来苏晴带着浓重鼻音的叫唤。
林晚脚步一顿,没好气地回头：干嘛
苏晴靠在沙发里,小脸惨白,眼睛红得像兔子,怯生生地看着她,手里捏着一张湿巾,犹豫着递过来：你…你衣服蹭到灰了……
林晚低头一看,自己那件米白色的真丝衬衫袖口果然沾了一小块明显的污渍。她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接过了湿巾,胡乱擦了两下：行了,没事我走了。
谢谢你……苏晴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刚才…要不是你……
少来这套。林晚打断她,语气硬邦邦的,我只是看不惯某些人眼高于顶的样子。你下次走路长点心吧,别总指望别人接。说完,她不再看苏晴错愕又受伤的表情,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那间狭小的单人休息室,林晚把自己摔进沙发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脑子里007的声音终于稳定下来,依旧是冰冷的电子音：【检测到剧情关键节点‘女主维护女二,激怒男主’意外达成。但警告：女主行为模式严重偏离原设定,存在不可控风险。请宿主尽快回归主线。】
回归主线去给那个冷血影帝当舔狗然后被虐到流产林晚在心里冷笑一声。去他妈的虐文主线！
她掏出手机,果然,热搜已经爆了。
苏晴假摔翻车
林晚怒斥江临
心跳加速录制事故
点开话题,铺天盖地的嘲讽和谩骂几乎淹没了苏晴的广场。
【笑死,年度最尬假摔没有之一！苏绿茶这演技不去逐梦演艺圈可惜了！】
【心疼我家江影帝,差点被碰瓷！林晚骂得好！】
【苏晴滚出娱乐圈！心机婊！】
【江临后退那半步动作是认真的吗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哈哈哈！】
【只有我觉得林晚有点帅吗那一声吼得好解气！】
【楼上+1,虽然但是……林晚是真的勇还是不想混了】
……
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林晚心里那点因为偏离剧情而冒出来的心虚,瞬间被更强烈的火气压了下去。她想起了苏晴摔在地上时通红的眼眶,还有在后台递湿巾时那怯生生的眼神。假摔或许吧,但被全网这样指着鼻子辱骂……林晚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无意识地收紧。
妈的,看不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设置,手指飞快地点开应用分身功能。一个、两个、三个……一口气创建了十个崭新的微博小号。ID取得五花八门,从苏晴今天摔跤了吗这种明贬暗保的,到正义路人甲、吃瓜群众007这种纯路人的。
然后,她化身网络战神,一头扎进了苏晴话题的腥风血雨里。
@正义路人甲：【看动图了吗苏晴高跟鞋明显踩到地上的线缆了,这能叫假摔某些人眼睛不要可以捐了！】
@吃瓜群众007：【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剧本,江临那后退半步是几个意思绅士风度喂狗了林晚骂得不对】
@苏晴今天摔跤了吗：【骂苏晴心机婊的,你们是现场看到她故意往江影帝身上倒了隔着屏幕鉴婊挺能耐啊】
@暴躁老姐在线怼人：【张口闭口绿茶婊,你生活中是多缺爱才见谁都像绿茶现实里敢这么对一个女孩子说话吗网络暴力犯法懂不懂】
……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疯狂跳动,键盘敲击声在安静的休息室里噼啪作响。十个账号火力全开,精准地出现在每一个热门喷苏晴的帖子下面,引经据典,逻（胡）辑（搅）严（蛮）密（缠）,态（泼）度（妇）强（骂）硬（街）。她一个人,硬生生营造出了一种苏晴路人粉抱团反黑的假象。
怼到最激烈的一个帖子下面,她甚至忘记切号,直接用大号@林晚V
回复了那个骂得最凶的黑粉：【你行你上键盘敲得震天响,现实里怂成什么样】
发完她才反应过来,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下真上赶着找死了！她手忙脚乱地想秒删,但为时已晚。截图已经像病毒一样传播开来。
林晚亲自下场怼黑粉
瞬间空降热搜榜一。
舆论再次炸锅。有人骂她疯批没脑子,有人赞她真性情护同事,更多的人在疯狂@江临和节目组,看热闹不嫌事大。
林晚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那条无比显眼的回复,以及下方飞速增长的评论和转发,一阵无力感袭来。她颓然地放下手机,倒在沙发里,用抱枕蒙住头。
007,她在脑海里绝望地喊,我现在申请工伤昏迷,直接快进到流产环节行不行
系统：【……警告：宿主精神状态不稳定。检测到男主江临情绪波动剧烈,黑化值上升。请宿主谨慎应对后续发展。】
林晚把抱枕捂得更紧了。谨慎她现在只想原地消失。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感觉自己活在一场诡异的台风眼里。表面上,《心跳加速》节目组对外宣称苏晴轻微扭伤需要休养,暂停录制。实际上,林晚知道,是江临那边施压了。她这个罪魁祸首自然也没能幸免,所有小通告都被公司以各种理由暂停了,美其名曰避避风头。
她窝在自己租的公寓里,百无聊赖。手机倒是没闲着,除了用小号和黑子们持续作战,就是刷着圈内动态。
这天晚上,她刚泡好一碗泡面,手机特别关注提示音就响了。是苏晴的微博。
点开一看,林晚差点被一口面汤呛死。
照片明显是精心挑选过的角度。背景是某个高端私人会所的露台,暖黄色的灯光营造出暧昧的氛围。苏晴微微侧着头,露出姣好的侧脸线条,唇角带着一丝羞涩又甜蜜的笑意。而江临就站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目光深邃地……看着前方,侧脸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峻。两人之间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但照片的构图和光影,硬是营造出一种难以言说的亲密感。
配文只有两个字,加一个暧昧的红心：【[心]
感谢。】
林晚盯着那张照片,又看了看江临那张仿佛别人欠他八百万的冰山脸,再看看苏晴那努力营造的甜蜜氛围,一股荒谬感直冲天灵盖。这姐妹儿图啥啊摔一跤把脑子摔坏了还是被骂得精神失常了
她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脑子里007的警告声又开始嗡嗡作响：【检测到女二主动发起情感攻势,此为关键剧情节点‘女主误会加深,情感受挫’。请宿主立刻表达伤心、质问、愤怒等情绪,推动剧情走向‘流产’前置条件。】
伤心质问愤怒
林晚看着照片里江临那副生人勿近的尊容,再看看苏晴那强撑的甜蜜,只觉得一股槽不吐不快。她手指快过脑子,直接切到苏晴那条微博下面,啪啪啪开始打字。
@林晚V：【啧。[嫌弃.jpg]
姐妹,你这吃的什么清汤寡水的改天姐给你介绍个好的,这盘菜看着就硌牙,别委屈自己了哈！[狗头保命.jpg]】
打完,发送。
一气呵成。
发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干了什么。完了,又忘记切小号了！而且这评论……林晚捂住了脸。她都能想象出苏晴看到这条评论时的表情,以及江临那张冰山脸会冻成什么样子。
果然,这条评论瞬间被顶成了热评第一。
【】
【林晚你是真疯还是假疯】
【哈哈哈哈哈哈神TM清汤寡水！神TM硌牙！林晚我敬你是条汉子！】
【所以林晚的意思是……江影帝……不行[狗头]】
【苏晴：栓Q,我真的会谢！】
【江临：你礼貌吗】
……
林晚看着飞速刷新的评论和瞬间爬上热搜的林晚
清汤寡水、林晚
硌牙,以及被强行关联上的江临
行不行,默默地把手机扣在了桌面上,眼不见心不烦。算了,毁灭吧,赶紧的。
系统007在她脑子里发出一连串尖锐的警报：【警告！警告！剧情线严重偏离！关键节点‘女主误会受挫’被宿主扭曲为‘公开嘲讽男主’！男主黑化值突破临界点！检测到惩罚机制启动……】
惩罚林晚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细想,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是她那个平日里只会画饼和甩锅的经纪人王姐打来的。
她刚接起,王姐那尖利到变调的声音就冲了出来,带着一种天塌下来的绝望：
林晚！！！我的祖宗！！！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啊！江临工作室那边刚刚直接发函过来了！全面封杀！所有合作全部终止！公司……公司也扛不住压力,刚刚开会决定,暂停你一切演艺活动！雪藏！是雪藏你懂吗！你完了！你彻底完了！！
王姐的声音还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地咆哮,像一把钝刀子在林晚的耳膜上反复切割。但那些具体的字句——封杀、雪藏、完了——却像隔着厚厚的毛玻璃,嗡嗡作响,模糊不清。
林晚握着手机,指尖冰凉。公寓里没开灯,窗外城市的霓虹光影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投进来,在她脚边切割出一小块一小块变幻的光斑。空气里还残留着廉价泡面调料包浓烈又虚假的香气。
脑子里007那尖锐的电子警报声还在持续：【惩罚机制已触发！惩罚机制已触发！宿主事业线遭受毁灭性打击！请立刻调整行为模式！请立刻调整行为模式！】
调整怎么调整去跪舔江临求他高抬贵手还是痛哭流涕上演一出虐文女主的标准戏码
林晚扯了扯嘴角,没扯动。她甚至懒得回应脑子里那个聒噪的系统,直接挂了王姐还在喋喋不休的电话,顺手把手机调成静音,随手扔在堆满杂物的茶几上。
世界清静了。
封杀雪藏她走到窗边,推开那扇积了点灰的玻璃窗。初夏夜晚微燥的风涌进来,带着楼下烧烤摊的烟火气和汽车尾气的味道。楼下街道依旧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巨大的广告牌上,江临那张英俊又冷漠的脸正在为某个奢侈品代言,眼神睥睨,仿佛在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
林晚看着那张巨幅海报,心里竟奇异地没有多少愤怒或者悲伤,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荒谬感。也好。这操蛋的娱乐圈,这操蛋的虐文剧情,去他妈的吧。
她转身走向那个小小的开放式厨房,从最底下的柜子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别人送的、落了层薄灰的红酒。瓶身上全是看不懂的外文,标签都有些褪色了。她没什么品酒的情调,只是觉得,此时此刻,似乎需要点东西,来祭奠一下这莫名其妙就完了的演艺生涯。
她拧开瓶盖,也懒得找开瓶器了,直接用蛮力把软木塞子往里怼了进去,噗的一声闷响。找了个还算干净的马克杯,倒了满满一杯深红色的液体。她举起杯子,对着窗外江临那张巨大的广告脸,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
敬你,江大影帝,她对着空气低语,声音带着点熬夜反黑后的沙哑,也敬我自己。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一股子橡木桶和发酵果实的复杂味道,算不上多好喝,但那股灼烧感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倒是驱散了些许心头的凉意。她靠在流理台边,仰头又灌了一大口,苦涩和微醺的感觉开始慢慢上涌。
门铃就在这个时候,突兀地、疯狂地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得像是催命。
林晚皱了皱眉,谁王姐杀上门来骂街了她端着杯子,趿拉着拖鞋,慢吞吞地走过去。透过猫眼往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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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站着的,是苏晴。
不是镜头前那个妆容精致、穿着昂贵小礼服的女明星苏晴。眼前的苏晴,头发有些凌乱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但略显苍白的额头,脸上脂粉未施,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她身上只套了一件宽大的灰色连帽卫衣,下身是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帆布鞋,整个人看起来单薄、憔悴,甚至有些狼狈。
她似乎很急,一只手还用力地按在门铃上,另一只手攥得紧紧的,指节都泛了白。那双总是显得楚楚可怜的眼睛,此刻却像燃着两簇幽暗的火。
林晚愣了一下,拧开门锁。
门刚开了一条缝,苏晴就像一阵风似的挤了进来,带着一身室外的微凉气息。她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林晚手里那杯猩红的酒液,又扫过桌上那瓶刚开了没多久、瓶口还歪着软木塞的红酒,以及林晚脸上那点还没褪去的、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慵懒。
你喝酒了苏晴的声音有点紧,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尖锐。
林晚晃了晃手里的马克杯,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庆祝一下,不行吗庆祝我……嗯,喜提‘雪藏’大礼包
她话里的自嘲和不在乎,像一根针,猛地刺进了苏晴紧绷的神经。苏晴的目光从酒杯移到林晚脸上,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之前那点幽暗的火苗腾地一下,烧成了燎原之势。什么楚楚可怜,什么温婉柔弱,此刻在她脸上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近乎狰狞的愤怒和……决绝。
庆祝苏晴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破了音,林晚！你是不是有病！
她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猛地一步上前,目标却不是林晚,而是旁边那个靠着墙、摆放着几瓶廉价酒和一些杂物的简易酒架！
砰——哗啦——！！！
一声巨响！
苏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那个不算结实的木架子推倒了！架子上的几瓶啤酒、半瓶威士忌、还有林晚刚开的那瓶红酒,连同几个玻璃杯,稀里哗啦地摔在地上,瞬间粉身碎骨！暗红的酒液、金黄的啤酒、透明的玻璃碎片混合在一起,在地板上肆意横流,刺鼻的酒精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一地狼藉,像一场惨烈的微型爆炸现场。
林晚端着杯子,彻底愣住了,看着脚下蔓延开的红色河流和闪光的玻璃渣,脑子一片空白。这什么情况
苏晴站在那片狼藉之中,胸口剧烈起伏着,因为用力过猛,额角甚至渗出了细汗。她大口喘着气,猛地抬起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晚,那里面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喷涌而出。
不就是封杀吗！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用力而微微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狠劲,有什么大不了的！娱乐圈有什么好！虚伪！恶心！全是垃圾！
她往前跨了一步,高跟鞋踩在湿滑的酒液和玻璃渣上,发出刺耳的咔嚓声,她却浑然不觉。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林晚端着酒杯的那只手腕！
林晚手腕一痛,杯子差点脱手。苏晴的手心滚烫,力气大得出奇,指骨硌得她生疼。苏晴的脸凑得很近,林晚甚至能看清她眼底密布的红血丝,还有那浓烈的、毫无掩饰的情绪——愤怒、不甘,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孤注一掷
林晚,苏晴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奇异的嘶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林晚心上,听清楚了！他封杀你行啊！这破圈子,不待也罢！
她抓着林晚手腕的力道又紧了紧,指尖用力得几乎要嵌进林晚的皮肉里。那双燃烧的眼睛紧紧锁住林晚有些茫然失措的脸,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大、不、了！我、陪、你、一、起、退、圈！
退圈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抛出的誓言。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地板上酒液还在缓慢流淌的细微声响。
林晚的手腕被苏晴攥得生疼,骨头缝里都泛着酸麻。马克杯里残余的一点红酒早在她愣神时泼洒出去,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刺鼻的酒精味,熏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退圈林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干涩,你陪我
苏晴没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她,那双燃着火焰的眼睛像是要把林晚的皮囊都烧穿,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她的手依旧像铁钳一样箍着林晚的手腕,力道没有丝毫放松。
就在这窒息般的死寂里,林晚脑子里猛地炸开一阵极其尖锐、仿佛金属被强行撕裂的电子杂音！
【滋——！！！最高级别异常！！！】
【……检测到关键角色‘女二’苏晴对宿主‘女主’林晚产生强烈非剧情设定情感联结！！！】
【行为模式：主动放弃核心利益（事业线）！！！】
【情感分析模块严重过载……数据紊乱……无法识别……初步判定为——】
那冰冷刻板的电子音扭曲变形,掺杂着一种近乎惊恐的、人性化的颤音：
【——爱情线倾向！】
【错误！！！严重错误！！！核心剧情逻辑崩溃！！！系统……系统……滋——！！！】
刺耳的警报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瞬间消失,留下一片死寂的虚无。比之前任何一次滋滋的卡顿都要彻底。林晚甚至能感觉到脑子里某个东西,啪嗒一下,彻底熄灭了。
007……死机了还是……自毁了
这个念头让林晚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带着一种荒谬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你说话！苏晴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被忽视的焦躁和受伤。她见林晚只是瞪着眼睛,脸色变幻不定,却迟迟没有回应她抛出的那个石破天惊的宣言,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几乎要把林晚的骨头捏碎,林晚！你听见没有！我说我陪你一起退圈！这破地方我们不待了！我养你行不行！
疼痛让林晚猛地抽了口气,思绪被强行拽回这满室狼藉的现实。她看着苏晴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总是带着无辜和怯懦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脆弱被林晚的沉默刺伤的脆弱
放手！林晚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声音带着点被酒精和惊吓熏染的沙哑,你弄疼我了！
苏晴被她挣扎的力道带得晃了一下,高跟鞋踩在湿滑粘腻的地板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她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才仿佛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片破碎的酒瓶和流淌的酒液之中。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林晚的手腕,踉跄着后退一步,踩到了更大一块玻璃碎片,咔嚓一声脆响。
林晚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上赫然印着几个清晰的、发白的指痕,正慢慢泛出淤红。她揉了揉手腕,又抬眼看向苏晴。
苏晴也正看着她,脸上那点疯狂褪去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带着水汽的委屈,眼眶比刚才更红了,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她低头看看自己沾满了红酒污渍的帆布鞋,又看看被自己推倒砸碎的酒架,再看看林晚手腕上的红痕,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轻飘飘的,砸在这片狼藉里,显得无比荒诞。
林晚只觉得一股邪火混合着酒气直冲头顶。她指着地上那一摊还在缓缓流淌的暗红液体和闪闪发光的碎玻璃渣,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拔高：对不起苏晴,你他妈是不是真有病！大半夜跑来我家发什么疯！砸我家东西还他妈要跟我一起退圈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江临的粉丝骂傻了！
我没傻！苏晴猛地抬头,声音也尖利起来,带着被戳破心事的羞恼,我就是看不下去！凭什么他江临凭什么一手遮天！他凭什么封杀你！就因为你骂了他就因为你帮我说话！
帮你说话林晚简直气笑了,她弯腰捡起地上唯一一个还算完整的马克杯——杯底还残留着一点深红的酒液,朝着苏晴的方向晃了晃,你是指后台那句‘少来这套’还是指我在网上用小号跟人骂战骂到昏天黑地还是指我在你微博底下说你吃得太差
她每说一句,苏晴的脸色就白一分,嘴唇抿得更紧。
苏晴,你搞搞清楚！林晚逼近一步,高跟鞋踩在玻璃渣上咯吱作响,她盯着苏晴的眼睛,一字一句,我骂江临,是因为他虚伪又冷血,我看不惯！我帮你骂那些黑子,是因为他们嘴太臭,我看不惯！我说你吃得差……她顿了一下,语气带着点自嘲的刻薄,是因为江临那盘菜,看着就他妈让人倒胃口！跟你苏晴本人,没有半毛钱关系！明白吗别自作多情！
我没有自作多情！苏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知道你觉得我假！觉得我装！觉得我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对！那张照片是我故意发的！我就是想……我就是想……
她哽咽着,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想气江临想证明自己还有价值还是想……试探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想什么林晚冷眼看着她哭,心里那点火气却奇异地在酒精和这片混乱中消弭了一些,只剩下浓浓的疲惫和荒谬,想看看江临会不会吃醋还是想看看我会不会生气然后呢苏晴,然后呢
苏晴只是哭,肩膀一抽一抽的,像个迷路的小孩。
林晚看着她这副样子,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了。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手里那个马克杯重重顿在唯一还算干净的流理台上,发出哐的一声响。
行了,别哭了。林晚的声音硬邦邦的,带着点不耐烦,哭得我头疼。
她转身,踢开脚边碍事的碎玻璃,走到卫生间门口,从门后拽出一条半新不旧的毛巾,又弯腰从玄关鞋柜底下摸出个落满灰的塑料簸箕和一把秃毛的扫帚。她走回来,把簸箕和扫帚没好气地往苏晴脚边一扔。
弄干净。林晚命令道,指了指地上那片灾难现场,你砸的,你收拾。
苏晴的哭声停住了,她看着脚边的扫帚簸箕,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林晚,红肿的眼睛里还汪着泪,表情呆滞。
看什么看林晚皱着眉,语气恶劣,不是要‘养我’吗连个地都不会扫怎么养用嘴养她说完,也不管苏晴什么反应,径直走到沙发边,把自己重重摔进那堆柔软的靠垫里,闭上眼睛,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是扫帚划过地板的沙沙声,玻璃碎片被扫进簸箕的哗啦声。动作有些笨拙,偶尔夹杂着苏晴压抑的抽泣和不小心碰到碎片的轻嘶。
林晚闭着眼,脑子里的思绪乱糟糟的。007宕机了,警告彻底消失了。这算不算……自由了摆脱了那个该死的流产任务可代价是她在这个世界的事业彻底完蛋,还摊上了一个砸了她家酒柜、扬言要养她的疯批女二。
她悄悄睁开一条眼缝,瞄向厨房那边。
苏晴正弯着腰,小心翼翼地用扫帚把大块的玻璃渣拢到一起。宽大的灰色卫衣下摆蹭上了暗红的酒渍,牛仔裤的裤脚也湿了一片。她侧对着林晚,鼻尖红红的,长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脸颊上泪痕交错,看起来狼狈又可怜,完全没有平日里镜头前那种精心雕琢的精致感。
林晚心里那点硬邦邦的东西,又莫名地软了一小块。她想起在节目后台,苏晴递给她湿巾时怯生生的样子。这女人……大概是真的被逼急了吧被江临的无视,被网络的暴力,被这圈子里无处不在的恶意……
苏晴把最后一点玻璃渣扫进簸箕,直起身,端着簸箕有些无措地站在那里,看着湿漉漉、依旧散发着浓重酒味的地板,又看看闭目靠在沙发上的林晚,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林晚叹了口气,认命似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到卫生间,又拿出一条抹布,浸湿了拧干,塞到苏晴手里。
擦。言简意赅。
苏晴接过抹布,默默地蹲下身,开始用力擦拭地板上的酒渍。暗红的痕迹顽固地晕染开,很难完全擦掉,只留下大片大片湿漉漉的水痕。
林晚也没闲着,她找出家里仅存的一个大号垃圾袋,撑开,示意苏晴把簸箕里的玻璃渣倒进去。尖锐的碎片碰撞着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只有抹布摩擦地板的声音和玻璃渣晃动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空气里的酒味似乎散掉了一些,又被水汽稀释。窗外城市的灯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不知过了多久,地板终于勉强擦出了原本的颜色,虽然还湿着,残留着淡淡的酒气和擦拭不掉的暗红印记。
苏晴站起身,因为蹲得太久,眼前黑了一下,身体晃了晃。林晚下意识地伸手扶了她胳膊一把。
指尖触碰到苏晴冰凉的手臂皮肤,两人都是一僵。
苏晴飞快地抽回手,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擦好了。
林晚也收回手,插回自己家居服的兜里,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皮肤的凉意。她环顾了一下依旧显得凌乱但至少没有凶器的客厅,目光落在那个被推倒、木头架子都裂开的简易酒架上。
这个,林晚用下巴点了点那个破架子,还有我那瓶被你报销了的酒,记得赔。
苏晴猛地抬头,红肿的眼睛看着林晚,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她还在计较这个。
看什么林晚挑眉,语气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带着点刺的腔调,砸坏东西不用赔钱天经地义。怎么,苏小姐,你连个破酒架和一瓶劣质红酒都赔不起了
苏晴的脸颊泛起一丝不明显的红晕,不知是气的还是窘的。她咬了咬下唇,从自己那个宽大的卫衣口袋里摸出手机,动作有些急：多少我现在转你！
林晚报了个数字,不高不低,正好是那破架子和小超市里那档次红酒的价格总和。苏晴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
几秒后,林晚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传来一声清脆的转账提示音。
林晚瞥了一眼,确认到账,满意地点点头。行了,赔完了。她走到门边,拉开了门,微凉的夜风灌了进来,门在这边,苏小姐,慢走不送。
逐客令下得毫不客气。
苏晴握着手机,站在客厅中央,脚下是湿漉漉的地板。她看着林晚,又看看敞开的门,脸上掠过一丝受伤和茫然,还有被驱赶的难堪。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默默地把手机塞回口袋,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门口。
她的背影在门口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单薄,肩膀微微塌着,带着一种被抽干了力气的疲惫。
就在她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刻,林晚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不高,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随意：
对了,‘退圈’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脑子一热砸东西可以,脑子一热毁自己前途蠢透了。
苏晴的脚步顿住了,停在门槛上,没有回头。
林晚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背影,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你苏晴,能混到今天,被骂也好,被嘲也好,至少还有戏拍,有广告接,有人记得住你这张脸。真退了圈,你算什么跟我一样,一个被封杀的、没人在乎的过气艺人还是打算真去楼下超市当收银员‘养我’
为了气江临,为了跟我置气,把自己搭进去值吗她嗤笑一声,省省吧。该干嘛干嘛去,少在我这儿发疯。
苏晴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只是停顿了几秒,然后抬起脚,迈出了门槛,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道昏暗的光线里。
林晚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有一地未干的水渍和空气中残留的、混合着酒味与淡淡清洁剂味道的复杂气息。她靠在门板上,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要把胸腔里所有的混乱和疲惫都吐出去。
脑子一片寂静。
那个名为007的系统,那个冰冷的、催命符一样的存在,真的消失了。它最后那声扭曲变调的爱情线倾向的警报,像一个荒谬绝伦的句号。
林晚走到窗边,再次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凉意吹拂在脸上,楼下烧烤摊的烟火气依旧喧嚣。巨大的广告牌上,江临那张完美的脸在夜色中依旧睥睨众生。
她看着那张脸,忽然觉得无比遥远,也无比可笑。
雪藏封杀
好像……也没那么糟。
至少,她不用再担心被虐到流产了。
至于苏晴……林晚想起她最后那个单薄又倔强的背影,还有那句我陪你一起退圈。
神经病。她低声骂了一句,嘴角却连自己都没察觉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她拿起那个仅存的马克杯,走到水龙头下冲洗干净,然后从橱柜深处又摸出一小瓶上次没喝完的廉价威士忌,给自己倒了浅浅一个杯底。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底晃动。她举起杯子,对着窗外江临那张巨大的广告脸,也对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小型风暴、一片狼藉又归于寂静的狭小空间。
敬自由。她低声说,然后仰头,将那点火辣辣的液体一饮而尽。
喉咙里烧灼的感觉一路蔓延到胃里,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未来的路依旧模糊不清,但脚下这片湿漉漉的地板,是真实的。她林晚,还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