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白墨的骨灰还没凉透,妻子季子萱说我克子,逼我去结扎。
我以为这是痛失爱子后的疯魔,直到那天提前下班,撞见她和陈友祁滚在我们的婚床上。
她穿着我买的真丝睡裙,媚眼如丝地求我原谅,说都是为了积德。
后来她怀了陈友祁的孩子,却指着我的鼻子骂六根不净,逼我自宫。
发小陈友祁是医生,手里拿着手术刀,而我,竟然点了头。
第一章
我叫白青,三十五岁,在一家汽车厂当技术员。
儿子白墨出事那天,
幼儿园老师打我电话,我的焊枪刚熔完最后一个焊点。
白墨爸爸,你快来中心医院,孩子被车撞了。
我骑着电动车在车流里疯跑。
手术室的灯灭时,医生摘了口罩,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季子萱赶到时,抱着儿子白墨冰冷的身体哭到抽搐,骂我没看好孩子。
我没反驳,确实是我答应那天接他放学,却因为临时加班让老师多照看了半小时。
白墨下葬第七天,季子萱请了尊玉佛回家,摆在客厅正中央。
她开始吃素,穿棉麻的衣裳,说话轻声细语,像换了个人。
那天晚上,她没哭,只是坐在床边盯着我。
白青,我们不能再要孩子了。
我愣住,以为她还没走出丧子之痛。
墨墨是被你克死的,你的命太硬。她声音很平,像在说别人的事。
子萱,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宣传单,明天去医院结扎,这是唯一的办法,不然我们都得遭报应。
我看着她清瘦的侧脸,灯光下,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这是我爱了十年的女人,从大学时的青涩少女,到白墨的妈妈。
我点头,说听你的。
结扎手术很简单,陈友祁做的。
他是市医院的外科医生,也是我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发小。
手术台上,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节哀,子萱也是太难过了。
我嗯了一声,没力气说话。
回家后,季子萱把佛龛擦得锃亮,每天早晚各拜一次,香火从没断过。
她不再提白墨,也很少跟我说话,家里静得能听见钟摆的声音。
我下班回家,她要么在诵经,要么在研究佛学典籍,身上总带着一股檀香。
有次我想抱她,她推开我,说男女授受不亲,要守清规。
我苦笑,我们是夫妻。
她瞪我,说凡夫俗子,六根不净。
那天起,我们分房睡。
我睡客房,她睡主卧,中间隔着一道门,像隔着两个世界。
陈友祁来得勤了,说是怕我想不开,过来陪我喝几杯。
他每次来,季子萱都会从房间出来,给他泡一壶茶,眉眼间带着我许久未见的温柔。
他们会聊佛法,聊养生,有时候能聊到深夜。
我插不上话,只能坐在旁边喝酒,听着他们的笑声从客厅飘过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
陈友祁走的时候,老婆会送他到门口,两人站在玄关处说几句话,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的檀香混着他的古龙水味。
我没多想,毕竟一个是我老婆,一个是我最好的兄弟。
直到那天。
厂里机器坏了,提前下班。
我没打电话,想给季子萱一个惊喜,买了她以前最爱吃的。
客厅的灯没开,佛龛上的香还在燃着,烟雾缭绕。
主卧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呼吸声。
我的心猛地沉下去
我一步步挪到主卧门口,推开那条缝。
床上的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是陈友祁。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季子萱也睁开眼,看到我时,脸色煞白,慌忙拉过被子裹住自己。
白青,你听我解释……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没说话,死死盯着她,盯着她脖子上那串我送她的佛珠,现在沾满了污秽。
陈友祁穿好裤子,搓着手,说:青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滚。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像被砂纸磨过。
陈友祁愣了一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季子萱,最终还是低着头溜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季子萱。
她掀开被子,光脚踩在地上,身上的红痕清晰可见。
她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白青,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她抓住我的裤脚,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为什么我问,声音干得像要裂开。
我……我是为了积德。她抬起头,泪眼婆娑,佛说,要普度众生,友祁他……他最近犯了煞,需要化解,我这是在帮他。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积德用这种方式
白青,我心里只有你,真的,她往我怀里钻,你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她的身体很凉,带着一股陌生的气息。
我推开她,后退一步。
看着她苍白的脸,想起我们刚结婚时,她也是这样哭着求我别生气,因为她不小心打碎了我珍藏的模型。
那时候我心疼得要命,抱着她说没关系,再买一个就好。
现在,她打碎的是我们的家,是我最后的念想。
可我看着她跪在地上,像只受惊的小鹿,心里的恨意突然就软了。
十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我还爱她,哪怕她做了这样的事。
起来吧。我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
她眼睛一亮,抓住我的手:你原谅我了
我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以后别这样了。
她拼命点头,扑进我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那天晚上,我们自儿子死后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
她背对着我,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我看着她的背影,一夜没合眼。
佛龛上的香燃了一夜,烟雾弥漫在房间里,呛得我嗓子疼。
从那以后,季子萱好像变了个人,对我格外温柔。
她会给我做饭,会在我下班时递上一杯热水,甚至主动抱我。
我以为,那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有天,我在她手机上看到那些视频。
她洗澡的时候,手机放在客厅充电,屏幕亮了一下,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是陈友祁发来的:视频我删了,你那边也清干净。
我的心咯噔一下,拿起她的手机。
密码还是白墨的生日。
点开微信,往上翻,全是她和陈友祁的聊天记录。
不堪入目的调情,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还有……一个共享相册。
点开相册,里面全是视频和照片。
她眼神迷离,对着镜头做出各种妩媚的动作。
还有一段和陈的视频!
她洗完澡出来,看到我拿着她的手机,脸色瞬间变了。
白青,你干什么她冲过来抢手机。
我把手机举高,眼睛像要喷出火来:这就是你说的积德这就是你对我的原谅
她急得跳脚:你别看!那是……那是我们在修行!
修行我把手机扔在她面前,勾引男人,这种事,这叫修行季子萱,你告诉我,这叫什么修行!
她被我吼得愣住,眼泪又开始掉:我也是没办法,友祁说这样能帮我早日修成正果,能让墨墨在天上过得好……
你还敢提墨墨!我指着她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你对得起他吗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脖子上的佛珠吗
她不哭了,看着我,眼神变得冰冷。
白青,你就是六根不净,所以才看不透。她捡起手机,冷冷地说,你满脑子都是男女之事,根本不懂我们的境界。
我的境界我气笑了,你们的境界就是苟合就是拍这种不要脸的东西
放肆!她突然提高声音,佛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这种凡夫俗子,怎么会懂
我不懂我一步步逼近她,我只知道,你是我老婆,却跟我最好的兄弟搞在一起,还拍这种视频!
那是因为你不行!她吼道,眼睛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友祁能!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死气沉沉,满身戾气,怎么配得上我修佛之人
我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后退一步,撞在墙上。
是啊,我结扎了。
是她逼我去的。
现在,她用这个来羞辱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看着她,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她看着我,眼神慢慢变得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期待。
白青,你想留在我身边吗
我愣住,点头。
我想,我还爱她,我想留住她,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那你就得证明给我看。她说,语气轻飘飘的。
证明什么
证明你断了尘根,六根清净。她看着我的下体,一字一句地说,你去自宫吧。
我以为我听错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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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我说,你自宫,她重复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样你就不会再有那些肮脏的想法,就能跟我一起修佛了。
疯了。
她一定是疯了。
我看着她,看着她脖子上那串佛珠,觉得无比讽刺。
季子萱,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丈夫。
正因为你是我丈夫,我才想度化你,她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白青,听话,这样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才能修成正果。
她的手很凉,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想到了白墨,想到了我们曾经的家,想到了她曾经的温柔。
如果……如果我真的照做了,她会不会变回以前的样子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我太爱她了,爱到可以失去理智,爱到可以放弃一切。
好。我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季子萱的眼睛亮了,像看到了希望。
真的
我点头。
她抱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你最听话了。
她转身拿起手机,给陈友祁打了个电话。
友祁,你过来一趟,带点手术工具。
挂了电话,她看着我,笑得像个孩子。
友祁是医生,他会做好的,不会让你太疼。
我没说话,坐在沙发上,看着佛龛上的玉佛。
佛像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嘲笑我。
陈友祁来得很快,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脸色复杂地看着我。
青子,你想好了
我没看他,只是点了点头。
季子萱拉着陈友祁进了客房,说要在里面做,干净。
她铺了一块白色的布在地板上,让我躺上去。
冰冷的布贴着皮肤,我打了个寒颤。
陈友祁打开箱子,里面是手术刀、止血钳、纱布,寒光闪闪。
子萱,这太荒唐了。陈友祁的手在抖。
友祁,这是在度化他,也是在积德,季子萱按住他的手,快点吧,别让他受罪。
陈友祁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季子萱,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术刀。
他的手很稳,毕竟是做过无数次手术的医生。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有季子萱的声音在耳边回响:白青,忍一忍,很快就好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疼痛传来的时候,我没喊,也没动。
只是觉得,有什么东西随着血液一起流走了。
不仅仅是身体的一部分,还有我最后的尊严。
手术后,我躺了半个月。
季子萱每天给我换药,喂我吃饭,照顾得无微不至。
她脸上总是带着温柔的笑,仿佛我们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我看着她,心里却空落落的,像个无底洞。
我以为这样就能留住她了。
直到那天,她吐得厉害,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干呕。
我扶着她,问她怎么了。
她脸色苍白,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最近肠胃不好。
第二天,她买回来一根验孕棒,躲在卫生间里很久。
出来的时候,她拿着验孕棒,手抖得厉害。
上面是两条红杠。
她怀孕了。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我做了结扎手术。孩子不是我的。
季子萱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慌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白青,我……
生下来吧。我说,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
她愣住了,看着我,好像没听懂。
我说,把孩子生下来。我重复道,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养。
我知道我很窝囊,很可笑。
可我没办法。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我不能再失去她了。
哪怕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哪怕她对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
只要她能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能忍。
季子萱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扑进我怀里:白青,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衬衫,温热的,却烫得我心口疼。
没过多久,老家打来电话,说我爸妈住的老房子着火了,两人都没出来。
我赶回去的时候,房子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
消防员说,可能是老化的电线短路引起的。
处理完后事,保险公司的人来了,说我爸妈买过意外险,能赔一千万。
拿到那笔钱的时候,我没觉得高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是用我爸妈的命换来的钱。
季子萱正坐在沙发上绣十字绣,肚子已经微微隆起。
陈友祁坐在她旁边,给她削苹果。
看到我回来,陈友祁愣了一下,站起身:青子,你回来了。
我没理他,走到季子萱面前。
子萱,我爸妈的保险赔了一千万。
她眼睛亮了一下:真的
嗯,我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一千万,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又拿出一串钥匙:城西那套别墅,写了你的名字,你搬过去住吧,环境好,适合养胎。
季子萱看着我,又看了看陈友祁,脸上带着犹豫。
白青,这……
拿着吧,我说,声音很轻,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这些都不算什么。
我知道我很傻,很卑微。
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只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哪怕这根稻草早就已经腐朽不堪。
季子萱接过银行卡和钥匙,眼泪又掉了下来:白青,你对我太好了,我……
别说了,我打断她,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我转身走进客房,关上门。
房间里很暗,我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外面的天又阴了,像白墨出事那天一样。
我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下体,那里早就没了知觉。
可我心里的疼,却越来越清晰。
我好像什么都有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儿子没了,爸妈没了,身体不完整了,老婆怀了发小的孩子。
我手里握着一千万,还有一套别墅。
可我知道,这些都留不住她。
可我还是想试试。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只要她能留在我身边,我什么都愿意。
真的,什么都愿意。
那天,陈友祁的车停在楼下。
季子萱扶着我上车,说要带我去吃点好的。
车刚拐过街角,陈友祁猛打方向盘,撞上了路边的一个老太太。
砰的一声闷响,老太太飞了出去。
陈友祁的脸瞬间惨白。
季子萱尖叫一声,紧紧抓住我的胳膊。
我看着倒在血泊里的老太太,脑子一片空白。
快……快送医院!我推了陈友祁一把。
他像是没听见,突然发动汽车,疯了一样往前开。
车后座的我和季子萱被甩得东倒西歪。
陈友祁你疯了!季子萱吼道。
他没说话,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嘴唇抖得不成样子。
车停在郊外的废弃工厂里,四周一片漆黑。
陈友祁瘫在驾驶座上,大口喘着气。
完了……我完了……他喃喃自语。
季子萱打开车门,走到他身边,声音发颤:人怎么样了你看到了吗
不知道……好像没气了……陈友祁捂住脸,我刚拿到驾照没多久,还在实习期,酒驾……
我看着他们,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酒驾,肇事逃逸,还可能撞死人。
这罪名,不轻。
报警吧。我说。
陈友祁猛地抬起头,瞪着我:报警你想让我坐牢吗
那你想怎么样我反问。
季子萱抓住我的手,眼睛里闪着一种疯狂的光。
白青,你帮友祁一次,好不好
我愣住,没明白她的意思。
你替他顶罪,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就说是你开的车。
我像被雷劈了一样,看着她,又看了看陈友祁。
陈友祁低下头,不敢看我。
子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的声音在发抖,那可能是一条人命!
我知道!她哭了,可友祁不能坐牢啊!他是医生,他前途光明,他坐牢了,我们怎么办
我们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季子萱,你搞清楚,他是肇事者,我是无辜的!
你不是无辜的,她突然说,眼神冰冷,你是我丈夫,你就该为我们承担!
我们我重复着这两个字,心像被刀割一样疼,你们苟合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丈夫
白青,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抓住我的胳膊,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怀着陈友祁的孩子。
用这个孩子来求我,让我替孩子的亲生父亲顶罪。
我看着她,觉得无比陌生。
这个我爱了十年的女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为什么要答应我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季子萱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只要你答应,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诱惑,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陈友祁。
陈友祁还是低着头,像个缩头乌龟。
我有了一个念头,一个疯狂的念头。
好,我答应你。我说。
季子萱和陈友祁同时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
但我有条件。
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季子萱急切地说。
第一,我看着她的肚子,把这个孩子打掉。
季子萱的脸瞬间白了:白青,你……
第二,我打断她,今晚,你跟我一次,像以前那样。
陈友祁猛地抬起头,瞪着我:白青!你别太过分!
过分我看着他,比起你们让我替罪,哪个更过分
陈友祁低下头,没话说了。
季子萱看着我,眼泪掉了下来:白青,你就这么恨我吗
恨我摇摇头,我只是想最后拥有一次,属于我的东西。
哪怕只有一晚。
哪怕这是用我的自由换来的。
季子萱犹豫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那天晚上,在我们曾经的婚房里。
季子萱躺在我身边,身体僵硬。
我抱着她,像抱着一个陌生人。
她身上的檀香还在,却再也闻不出一丝暖意。
我想起我们刚结婚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躺在我身边,羞涩又温柔。
那时候,我们眼里只有彼此。
现在,只剩下交易和算计。
我动了,她没有反抗,只是闭着眼,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没有爱,没有情,只有冰冷的碰撞。
结束后,她立刻起身,冲进卫生间。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我知道,我彻底失去她了。
哪怕是这样卑微的拥有,也留不住任何东西。
第二天,我去警局自首了。
我说我酒驾,不小心撞了人,因为害怕,所以跑了。
警察问我为什么又来自首。
我说,我想通了,做错事就要承担责任。
他们没怀疑,毕竟我身上还有自宫后的痕迹,看起来确实不像个正常人。
陈友祁找了最好的律师,给老太太的家人赔了钱。
因为我自首,加上积极赔偿,最终判了五年。
入狱那天,季子萱来送我。
她看起来瘦了,脸色也不好。
她告诉我,孩子已经打掉了。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递给我一个包裹:里面有几件衣服,还有一本佛经,你在里面好好反省,好好修佛。
我接过包裹,转身走进监狱大门。
没有回头。
我知道,回头也看不到什么。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
我在监狱里,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发呆。
季子萱没来过一次。
陈友祁也没来过。
我像个被世界遗忘的人。
有时候,我会想起白墨,想起爸妈,想起以前的日子。
心还是会疼,但已经麻木了。
我常常想,等我出去了,会是什么样子
季子萱会等我吗
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哪怕只是像陌生人一样,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我靠着这个念头,熬了五年。
出狱那天,天很蓝。
我穿着出狱时发的衣服,站在监狱门口,有些茫然。
世界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我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家里的地址。
家还是那个家,只是落了一层灰。
佛龛上的玉佛还在,只是蒙上了一层尘埃,看起来不再那么慈眉善目。
我走进主卧,床上空荡荡的。
走进客房,也是空荡荡的。
好像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
我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都不见了。
季子萱的,陈友祁的,都不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拿起桌上的电话,想给季子萱打个电话。
号码是空号。
我又打给陈友祁,也是空号。
我冲出家门,拦了辆出租车,去了城西的别墅。
别墅的门是锁着的。
我透过门缝往里看,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问邻居,这家人去哪了。
邻居说,半年前就搬走了,听说去了国外。
国外我抓住邻居的胳膊,去了哪个国家
邻居想了想:好像是……俄罗斯
俄罗斯。
我松开手,瘫坐在地上。
阳光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冰冷。
他们用我的自由,换了他们的逍遥快活。
我替他们顶罪,替他们坐牢。
我把爸妈用命换来的钱,把别墅,都给了他们。
我甚至为了留住她,自宫,变成了一个废人。
到头来,只是一场笑话。
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什么都没留下。
什么都没有。
我在别墅门口坐了三天三夜。
饿了就捡垃圾桶里的面包屑。
渴了就喝路边雪堆化的水。
第四天,我遇到了以前厂里的老王。
他移民到了俄罗斯,在圣彼得堡开了家中餐馆。
青子你怎么弄成这样他认出了我。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把我拉到餐馆,给我点了一桌子菜。
我狼吞虎咽地吃着,眼泪混着饭菜往下咽。
子萱和友祁,是不是在俄罗斯我问。
老王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在莫斯科郊外,买了栋庄园,听说发大财了。
我问他要了地址。
老王劝我别去,说那地方邪乎得很。
我没听。
我打零工凑够了去莫斯科的机票。
庄园在一片森林里,铁栅栏足有三米高,上面缠着带刺的铁丝网。
门口有保安,荷枪实弹。
我报了季子萱的名字,他们没拦我。
庄园里像个动物园。
一只站起来比人高的棕熊趴在草坪上晒太阳,旁边笼子里关着老虎和狮子,远处还有大象在踱步。
季子萱穿着貂皮大衣,站在露台上,手里端着红酒杯。
陈友祁搂着她的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他们身后,五个孩子在追逐打闹,大的四五岁,小的刚会走路。
我站在原地,像个闯入者。
季子萱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白青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没变,只是多了几分慵懒和傲慢。
陈友祁转过身,眼神里带着戏谑。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圣人吗
我看着季子萱,喉咙发紧:我来……看看你。
看我她笑了,看我过得好不好
她挥了挥手,让佣人把孩子带走。
我们是发了点财,陈友祁搂着她,下巴抬得老高,搞了点跨境生意,你懂的。
我不懂,但我看得出,那些钱来得不干净。
你想留下吗季子萱突然问。
我愣住,点头。
只要能留在她身边,我什么都愿意。
可以,她抿了口红酒,但得听话。
我点头。
陈友祁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
正好缺个喂动物的,还能帮着带带孩子。
我成了庄园里的佣人。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给老虎狮子喂食,清理它们的粪便。
那些猛兽好像知道我是个废人,总是对着我龇牙咧嘴。
陈友祁每天都变着法地折磨我。
他让我跪在地上,给孩子们当马骑。
孩子们用鞭子抽我,用脚踹我的脸,骂我是废物。
他把烧红的铁块放在我面前,让我用手去碰。
我不碰,他就用钳子夹住我的手指,往铁块上按。
滋滋的烤肉声响起,我疼得晕了过去。
醒来时,季子萱坐在我旁边,给我涂药膏。
疼吗她问。
我点头。
谁让你不听话,她叹了口气,友祁就是脾气不好。
我看着她,心里又酸又涩。
我知道她在骗我。
可我宁愿相信。
也许,她还是爱我的。
不然,为什么要留下我
陈友祁的折磨越来越变态。
他把我扔进狮子笼,看着狮子在我身边徘徊,吓得我尿裤子。
他让我喝大象的尿,说能净化心灵。
他用铁链把我锁在棕熊旁边,让我看着棕熊啃生肉。
季子萱就在旁边看着,有时候会笑着鼓掌。
有一次,棕熊发了疯,一口咬掉了我的左耳。
血喷了一地,我疼得满地打滚。
季子萱皱了皱眉,让医生来给我包扎。
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她嗔怪道,吓坏孩子们了。
我摸着空荡荡的左耳,没说话。
后来,老虎咬断了我的左手。
狮子咬断了我的右腿。
我成了一个真正的废人,缺了耳朵,少了手脚。
孩子们更爱欺负我了,他们叫我怪物。
他们把食物扔在地上,让我像狗一样用嘴去叼。
我照做了。
只要能留在季子萱身边,这点屈辱算什么
直到那天,我看到季子萱和陈友祁在客厅里亲热。
陈友祁笑着说:你看那傻子,跟条狗一样,被咱们折腾成这样还不走。
季子萱咯咯地笑:他就是贱,离了我活不了。
当初要不是看他还有点用,早把他扔去喂熊了。
别急啊,等孩子们再大点,就让他给熊当点心。
原来
她从来没爱过我。
她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践踏的玩物。
我所有的卑微,所有的忍耐,都成了他们的笑柄。
恨意像野草一样疯长,瞬间淹没了我。
我要报复。
我要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我开始偷偷观察那只棕熊。
它是这里最凶的,也是陈友祁最宝贝的。
我每天给它喂食的时候,都会给它闻季子萱和陈友祁的衣服
我把他们吃剩的食物,混在肉里喂给它。
我让它记住他们的味道。
我还偷偷攒下医生给我止痛的药,磨成粉,每次喂熊的时候,都偷偷加一点。
那药能让人亢奋,也能让动物变得狂躁。
我还找机会,把五个孩子的玩具扔进熊笼。
让棕熊熟悉他们的气味。
一切都在暗中进行。
季子萱和陈友祁丝毫没有察觉。
他们依旧每天折磨我,嘲笑我。
那天,他们在草坪上办派对,烤肉,喝酒,唱歌。
五个孩子围着棕熊笼,拿着肉逗它玩。
季子萱穿着红色的礼服,和陈友祁拥吻。
我站在角落,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笑容。
时机到了。
我趁他们不注意,打开了棕熊笼的锁。
然后,我把一大块混了药粉的生肉扔了进去。
棕熊闻到肉味,又闻到了熟悉的气息,瞬间变得狂躁起来。
它咆哮着冲出笼子。
派对上的人吓得四散奔逃。
棕熊的目标很明确。
它先扑倒了离它最近的一个孩子,一口咬碎了他的头骨。
惨叫声此起彼伏。
季子萱吓得瘫在地上,尖叫着陈友祁的名字。
陈友祁想拉她跑,却被棕熊一掌拍倒在地。
棕熊低下头,一口咬掉了他的脑袋。
剩下的四个孩子吓得大哭,往季子萱身边跑。
棕熊像疯了一样,追上去,一个个咬死。
最后,它走到季子萱面前。
季子萱吓得尿了裤子,语无伦次地求饶。
白青……救我……白青……
我站在她面前,笑着摇了摇头。
子萱,你说过,要普度众生的。
棕熊低吼一声,一口咬断了她的脖子。
鲜血溅了我一脸。
温热的。
我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觉得很平静。
我一瘸一拐地走进屋里,打开了陈友祁的保险柜。
里面有他所有的财产证明,还有一份空白的赠与协议。
我拿出笔,歪歪扭扭地写下我的名字。
我伪造了他的签名。
从今天起,这一切都是我的了。
那一千亿,那栋庄园,那些猛兽。
我成了这里的主人。
警察处理了后事,把那头熊击毙了。
我坐在季子萱曾经坐过的露台上,手里端着她曾经用过的红酒杯。
要是她还活着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