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日子在备课和上课以及批改作业中缓缓流淌。
林远萧除了平时上课之外还教孩子们劳作和体育,钟徽音则负责大部分的文化课,两人配合得格外默契。
他会在她讲课后悄悄帮她擦黑板,会在她被调皮的学生气到时,笑着解围。
因此在他的帮助下,钟徽音适应的很快。
孩子们一口一个钟老师叫着,她心里的阴霾瞬间消失了不少。
整个人也慢慢放松下来。
秋收过后,公社要举一场知青舞会,说是为了丰富知青们的业余生活。
消息公布下来时,女生们都兴奋地讨论着要穿什么衣服。
徽音,你去不去
一个叫小梅的女知青跑来问她。
我不太会,就不去了。
钟徽音的舞蹈是跳的很不错的,只是她怕会耽误时间。
去学学嘛,可热闹了！小梅拉着她的胳膊,听说那个林老师也去,你们不是同事嘛！请他当舞伴呗
钟徽音抬头望向操场,林远萧正在教孩子们打篮球,阳光落在他奔跑的身影上,扬起一圈金色的光晕。
她心里忽然一动,等他走过来时,突然发问：林远萧,我们知青要办舞会,你能当我的舞伴吗
林远萧瞬间愣住,他脸一下子红了：我、我不会跳……
我教你啊。
钟徽音捡起篮球递给他：很简单的,就像走路一样。
那好。
林远萧也就没再推辞。
从那天起,每天放学后,操场就成了他们的练习场。
钟徽音踩着他的影子,一步一步教他踩节拍：左、右、左,对,就这样,别紧张。
林远萧学得认真,哪怕满头大汗也不肯停,偶尔踩到她的鞋,就立马道歉。
但是钟徽音从不在意,反而更加耐心。
看着她的脸。
林远萧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
时间一晃,到了舞会那天,钟徽音换上了一件蓝布连衣裙,林远萧则穿了件白衬衫。
两人站在舞池边互相打气。
别担心,就像我们练习时那样。
钟徽音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林远萧安定了不少。
音乐响起时,林远萧果然没有出错。
虽然动作还有些僵硬,但每一步都踩得很稳。
钟徽音笑着抬头,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渐渐柔和下来。
跳到尽兴时,他甚至跟着节奏轻轻哼起了调子。
评选结果出来时,两人毫不意外的得了一等奖。
公社书记亲自把一支崭新的海鸥牌钢笔递到他们手里：年轻人有活力,有默契！
两人都有些害羞。
回去的路上,钟徽音把那支钢笔递给林远萧：这个给你。
林远萧连忙摆手：这是你应得的。
是我们应得的。
钟徽音把钢笔塞进他怀里。
你教孩子们那么辛苦,这支笔正好给你写教案用,就当是……对你的鼓励。
林远萧捏着那支冰凉的钢笔,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他看着钟徽音的背影,耳尖悄悄的红了。
他想,自己大概是喜欢上她了,或许是从她认真教孩子们写字开始,又或者是从她握住他的手教他跳舞开始。
而钟徽音走在前面,没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温暖的目光。
比起刚下乡的茫然,心里忽然觉得,那些曾经以为放不下的人和事,都像被风吹散的一大团蒲公英,渐渐落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她回头看了一眼,林远萧正快步跟上来,手里紧紧攥着那支钢笔。
月光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映着她的影子。
钟徽音的心跳漏了一拍,连忙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林远萧,她总是有无端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