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夜捡到只黑猫,它总盯着校草沈砚的照片看。
>
直到某天,猫打翻情书时突然变成了湿漉漉的沈砚。
>
你每天写给他的信……他耳尖通红,收件人其实是我。
>
后来我才知道,他故意变猫蹲守我家,只为蹭我手写的复习笔记。
---
雨下得像是天漏了,又急又猛,砸在伞面上噼啪作响。我缩着脖子,怀里紧抱着差点被淋湿的图书馆借来的《分子生物学》,深一脚浅一脚踩过宿舍楼前积水的洼地。就在拐角那盏光线昏黄、被雨水晕染得像个巨大毛玻璃球的路灯下,一团蜷缩着的、湿透了的黑影猛地撞进视线边缘。
是只猫。很大的一只,纯黑色的毛被雨水彻底打湿,狼狈地紧贴在嶙峋的骨架上,显得格外瘦小可怜。它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只有微微起伏的脊背证明它还活着。那双眼睛……在昏黄破碎的光线下抬起来看我,瞳孔是极深的琥珀色,里面盛满了雨水淋不灭的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几乎被绝望淹没的虚弱祈求。
我的心毫无预兆地揪了一下。生物系女生的通病大概是。我几乎没有犹豫,几乎是本能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伞往它那边挪了挪,挡住倾泻而下的冰冷雨幕。
喂,小家伙,我的声音被雨声压得很低,带着点试探,跟我回家总比在这儿泡着强。
黑猫只是定定地看着我,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暗影里幽幽的,像藏着某种古老而沉默的秘密。它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几秒钟的僵持,空气里只有哗哗的雨声。我叹了口气,把怀里沉重的《分子生物学》用胳膊肘夹紧,腾出手,尽量轻柔地、试探着向它伸去。指尖触碰到那湿透冰冷的皮毛时,它似乎微弱地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避。一股混杂着雨水、泥土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野性气息冲入鼻腔。我咬了咬牙,屏住呼吸,用外套的前襟裹住这团冰冷湿沉的毛球,一把将它捞了起来。
沉甸甸的,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生命重量。它在我怀里僵硬着,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只有那双眼睛,穿透湿漉漉的毛发,依旧无声地注视着我。
回到宿舍,狭小的空间立刻被这只意外来客占据了大半存在感。暖黄的台灯驱散了门外的阴冷潮湿。我把它安置在铺了旧毛巾的纸箱里,用吹风机最低档的热风,隔着毛巾,小心翼翼地烘着它湿透的皮毛。它似乎累极了,最初还警惕地微微抬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似的呜噜声,但暖风持续拂过,那紧绷的身体线条终于一点点松懈下去。吹干后的黑猫露出了真容,毛色是纯粹的、带着哑光质感的乌黑,体型匀称,四肢修长,只有胸口一小簇月牙形的白毛,像不小心溅上去的一滴牛奶。
就叫你煤球吧,我戳了戳它温热干燥的鼻尖,它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台灯的光,没什么情绪。它重新闭上眼,脑袋搁在交叠的前爪上,一副随你便的倨傲模样。
宿舍的平静被这只叫煤球的黑猫打破,以一种我始料未及的方式。它很快展现出了与流浪身份极不相符的习性——对猫粮兴趣缺缺,却对我放在桌上的酸奶盖子情有独钟,会用爪子精准地推过来,然后安静地蹲在旁边,用那双深琥珀色的眼睛无声施压;它格外安静,几乎从不叫唤,但存在感却强得惊人,尤其当我坐在书桌前时。
真正让我觉得不对劲的,是它对我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异常关注。那天下午,我正对着校园论坛里一个飘红的帖子发愁——校草沈砚代表我们院参加校际生物竞赛的获奖照片被顶到了首页。照片里的沈砚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站在领奖台上,侧脸线条清冷利落,眼神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奖杯,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隔着屏幕都清晰可辨。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右键保存,一团毛茸茸的黑影就敏捷地跃上了书桌。
煤球端坐在我的《分子生物学》课本上,尾巴在身后缓缓扫动,像握着无形的权杖。它的视线精准地投向我的电脑屏幕,落点正是沈砚那张放大的照片。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猫眼,一眨不眨,里面翻涌着一种我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专注得近乎凝固。
喂,煤球,我伸手在它眼前晃了晃,试图驱散这诡异的气氛,看什么呢你也觉得他帅
煤球对我的调侃置若罔闻,依旧纹丝不动,像一尊小小的、黑色的守护石像。它只是看着屏幕上的沈砚,仿佛那冰冷的像素点里藏着它整个宇宙的答案。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悄然爬上我的脊背。
几天后的晚上,宿舍里只有我翻书页的沙沙声。煤球蜷在我脚边的软垫上,似乎睡着了。我深吸一口气,从抽屉最深处拿出那叠粉色的信纸——给沈砚的情书。写给他的信,已经塞满了我抽屉的角落,却一封也没有勇气送出。笔尖落在纸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倾诉着那些只敢在寂静深夜呢喃的心事。
……今天在图书馆三楼,又看到你了。你还是坐在靠窗那个位置,阳光落在你翻书的手指上……我写得专注,心绪随着笔尖流淌。
突然,哗啦一声脆响!
我惊得差点跳起来。只见原本蜷缩的煤球不知何时已窜上书桌,动作快如一道黑色闪电!它毛茸茸的爪子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力道,猛地扫过桌角!我那杯刚泡好的、还冒着袅袅热气的蜂蜜柚子茶应声而倒!琥珀色的液体瞬间汹涌而出,像一条愤怒的小溪,精准地漫过我刚写了一半的粉色信纸!
煤球!!我失声尖叫,手忙脚乱地去抢救被茶水迅速浸透、字迹晕染成一片模糊水渍的信纸。心疼、懊恼、还有被这坏猫屡次作案激起的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你这坏猫!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气急败坏地伸手去抓它,想把这个捣蛋鬼从书桌上揪下来。煤球却异常灵活,轻盈地跳开,避开了我的手指。它没有像往常闯祸后那样溜走,反而停在了桌子的另一端,背对着我,小小的黑色身躯对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宿舍里死一般寂静,只有茶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嗒…嗒…声,清晰得刺耳。还有我急促的、带着火气的呼吸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里,煤球的身体,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颤抖!
不是猫咪那种细微的哆嗦,而是像承受着某种巨大痛苦或压力的、无法抑制的痉挛!它的骨骼在黑色的皮毛下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却密集的咯咯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扭曲、折断!
煤球你怎么了!我瞬间忘了刚才的愤怒,惊恐地睁大眼睛,下意识地想靠近。
然而,眼前的景象瞬间颠覆了我所有的认知。
那团剧烈颤抖的黑色毛团,轮廓在灯光下诡异地拉长、膨胀!像被注入了过量的气体,又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它内部撕裂皮毛、挣脱而出!黑色的毛发如同潮水般褪去,露出底下属于人类的、光洁的皮肤!骨骼伸展的噼啪声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
这恐怖又荒诞的变形过程快得只在呼吸之间。前一刻还是那只捣蛋的黑猫,下一刻,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影已经取代了猫咪的位置,背对着我,站在了我那小小的书桌旁!
他浑身湿透——不是雨水,更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剧烈运动后的大汗淋漓。水珠顺着他线条流畅的后颈滑落,消失在皱巴巴、明显是临时裹在身上的、我那件印着小熊图案的旧T恤里。T恤太小了,紧紧绷在他宽阔的肩膀和紧窄的腰身上,勾勒出少年人蓬勃而充满力量感的轮廓。湿漉漉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颈侧,发梢还在不断往下滴水。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巨大的琥珀,将我死死封在其中。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像被格式化的硬盘,只剩下刺耳的嗡鸣。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背影,每一个细节都像烧红的烙铁,烫进我的视网膜:那件熟悉的、此刻却显得无比怪异的小熊T恤,那湿透后紧贴皮肤的布料下紧绷的肩胛骨线条,那滴沿着优美颈线滑落的水珠……
他慢慢地、带着一种初获人形般的滞涩感,转过了身。
时间被无限拉长。当那张脸终于完全暴露在台灯昏黄的光晕下时,我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沈砚。
真的是沈砚。
那张在校园论坛被无数次顶礼膜拜、在图书馆窗边让我无数次偷看失神、在生物竞赛领奖台上清冷疏离的、属于校草沈砚的脸。只是此刻,这张脸上失去了平日所有的冷静自持。湿漉漉的黑发下,他的脸颊泛着剧烈变身带来的不自然的潮红,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像拉紧的弓弦。那双总是平静无波、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此刻却像受惊的幼兽,盛满了无处遁形的慌乱和一种……近乎羞耻的窘迫。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我,又迅速垂下,浓密的眼睫剧烈地颤抖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不安的阴影。水珠顺着他线条完美的下巴,滴落在地板上,那细微的嗒声,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我的目光像失控的探照灯,不受控制地向下移动。
然后,我看到了。
在他凌乱湿透的黑发间,靠近发顶的位置……一对毛茸茸的、尖尖的、覆盖着纯粹黑色短绒毛的猫耳朵,正紧张地、微微颤抖着竖立在那里!
所有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我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身体僵在原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超现实的、荒诞绝伦的一幕在我眼前上演。世界在我脚下分崩离析,碎片割裂着我对现实的所有认知。
他喉结极其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那细微的动作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一个干涩紧绷、带着剧烈喘息后不稳尾音的声音,艰难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小满……
他叫了我的名字。声音低哑,像砂纸磨过粗糙的木头。那双慌乱的眼睛终于抬起来,直直地看向我。琥珀色的虹膜深处,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灼人的热度,混杂着难以言喻的紧张。
他的视线,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沉重的分量,落在了书桌上——落在那张被蜂蜜柚子茶彻底浸透、粉色的纸已被染成深褐、字迹糊成一团再也无法辨认的情书残骸上。
……你每天……他再次开口,声音绷得更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滚烫的温度,……写给他的那些信……
他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胸膛明显起伏。那对隐藏在湿发间的黑色猫耳,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抖动了一下。一抹浓重得化不开的绯红,瞬间从他线条优美的脖颈急速蔓延而上,迅速占领了整张俊脸,甚至染红了他那对形状漂亮的耳廓——那属于人类的耳朵。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如灼热的烙铁般锁住我惊骇失焦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砸进我一片混乱的大脑:
……收件人,他停顿了一下,耳尖那抹红色几乎要滴出血来,……其实是我。
轰——!
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里彻底炸开了。不是情书被发现的羞耻,不是秘密被撞破的慌乱,而是一种更加汹涌、更加蛮横、更加不讲理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摇摇欲坠的堤坝。沈砚煤球那些信收件人……是他
世界在旋转、扭曲、坍缩。眼前那张染满红晕的、属于沈砚的俊脸,和记忆中煤球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猫瞳,诡异地重叠、融合。那些异常——对沈砚照片的凝视、打翻的情书、对沈砚行踪的莫名关注……所有零碎的、困惑的拼图碎片,被这句惊雷般的话语粗暴地、不容置疑地硬生生按在了一起!
我眼前猛地一黑,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和这巨大的精神冲击,软软地向后倒去。意识沉入无边黑暗的最后一瞬,视野里只剩下沈砚那双瞬间写满惊惶的琥珀色眼睛,和他头顶那对因为极度紧张而完全竖立起来、绒毛炸开的黑色猫耳,在混乱的光影中微微颤动。
data-fanqie-type=pay_tag>
……
意识像沉在深海的锚,一点点被拉回水面。最先恢复的是嗅觉,一股清淡却极具存在感的冷冽气息萦绕在鼻端,像雪后松林混合着阳光晒过的干净毛织物,中间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猫薄荷的微辛这奇特的组合让我混沌的大脑更加迷茫。
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我费力地掀开一条缝隙,视线模糊地聚焦。
首先入眼的,是宿舍熟悉的天花板,但角度有点怪,我是躺着的。微微转动眼珠,目光向下——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沈砚!
他就坐在我床边那把唯一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离我很近。大概是为了方便观察我是否醒来。他换掉了那件滑稽的小熊T恤,穿上了我翻箱倒柜找出来的最大号灰色连帽卫衣——袖子依然短了一截,露出一段线条流畅的小臂。湿漉漉的头发似乎随意擦过,依旧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那张足以让全校女生尖叫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疏离高冷,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紧张和担忧。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死紧,琥珀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像守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
最要命的,是他头顶。
那对毛茸茸、尖尖的黑色猫耳朵,此刻正毫无遮掩地竖立着!甚至因为主人的高度紧张,耳尖微微向前倾,内侧细软的绒毛都清晰可见,还在极其轻微地、神经质地颤动着。
醒了看到我睁眼,沈砚立刻开口,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怕惊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想抬手,似乎想探探我的额头,但动作到一半又猛地僵住,手指蜷缩起来,指尖微微发白。
感觉……怎么样他喉结滚动,补充道,眼神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我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头顶那对随着他说话而微微抖动的黑色耳朵。太真实了,那细软的绒毛,那灵动的姿态……这绝对不是道具!巨大的荒谬感再次席卷而来,冲得我头晕目眩。刚才那一切……不是梦
我的沉默显然让沈砚更加不安。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揪紧了宽松的运动裤布料,那对猫耳朵也跟着向后抿了抿,几乎要贴到头发上,显出一种防御性的姿态,耳尖却依旧倔强地竖着。
我……他艰难地开口,似乎想解释,但只吐出一个字就卡住了,脸上刚刚褪下去一点的红晕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密的阴影,遮住了那双此刻盛满无措的琥珀色眸子。
宿舍里再次陷入令人心慌的安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还有……我擂鼓般的心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你……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像砂纸摩擦,……真的是煤球问完我自己都觉得无比荒谬。
沈砚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飞快地抬眼看了我一下,又迅速移开视线,盯着地板,仿佛那里有绝世难题需要解答。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才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嗯。
所以……我艰难地消化着这个信息,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飘向他头顶那对此刻显得有些垂头丧气的猫耳,……你变成猫……蹲在我宿舍门口淋雨这逻辑链条依旧断裂得厉害。
沈砚的耳廓瞬间红透了,连带着那对黑色猫耳的耳尖内侧似乎也泛起一层薄红。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攥得更紧,指节泛白。
……不是淋雨。他终于抬起头,直视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坦诚,但更多的是一种灼人的热度,……是等你。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执拗,……只有下雨,你才会走那条近路回宿舍。平时……你都会绕开,避开我常走的那条道。
我瞬间哑然。记忆碎片闪过——确实,每次远远看到沈砚从教学楼那条林荫道走过来,我都会下意识地绕开旁边的小路,生怕迎面撞上,连呼吸都不知道该怎么调整。
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还利用这个
那……那些信我声音发颤,想起了那些被煤球打翻、被沈砚亲口承认是收件人的情书,巨大的羞耻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烧得我脸颊滚烫。
提到信,沈砚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像瞬间被点燃的琥珀。他身体不自觉地又朝我这边倾了倾,距离近得我能清晰看到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
你写的每一封,我都看了。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和热度,直直地烫进我耳朵里,……‘今天在图书馆,阳光落在你翻书的手指上,像给它们镀了层金边……’
他精准地复述出我信中的句子,流畅得仿佛早已在心中默念过千百遍!
我的脸轰地一下彻底烧着了!天啊!那些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羞于见光的细腻心思,竟然……竟然全被他知道了!还是以猫的形态!这比被正主当场发现还要羞耻一万倍!
你……你偷看!我又羞又恼,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是偷看!沈砚立刻反驳,语气急切,带着一种被冤枉的委屈,那对猫耳朵也跟着激动地立了起来,……是它们就放在那里!而且……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眼神飘忽了一下,耳尖的红晕蔓延到了脖颈,……你写得太认真了,我……忍不住。
最后三个字轻得像叹息,带着一种近乎撒娇的抱怨意味。
这理由……简直强词夺理!我气结,却又被他那副理直气壮又带着点可怜巴巴的样子堵得说不出话。
那你……为什么变成猫我决定换个方向,问出最大的疑惑,总不会……就是为了看我的信吧
这代价也太大了点。
沈砚脸上的热度似乎褪去了一些,但神情却变得有点……别扭他抿了抿唇,似乎在斟酌措辞,眼神飘向书桌的方向。
……你的笔记。他终于闷闷地开口,带着点不情愿的坦诚,手写的,分子生物学重点。
啊我彻底懵了。
我……我整理不好。沈砚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学霸人设崩塌的窘迫,电子版的逻辑太乱。你的不一样。他抬眼飞快地看了我一下,琥珀色的眸子亮得惊人,……你的笔记,字很干净,重点用不同颜色的笔标出来,旁边还有小图……他描述着,语气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痴迷的欣赏,……看你的笔记,思路会特别清楚。比看教授PPT管用多了。
所以……高冷校草沈砚,生物竞赛获奖者,变成猫蹲守在我这个普通生物系女生宿舍门口,淋成落汤鸡,就为了……蹭我的手写复习笔记!
这理由荒谬得让我哭笑不得。
那你……直接问我要不就好了我忍不住吐槽,非得……变成猫
沈砚的身体瞬间绷紧了。他猛地别开脸,只留给我一个线条完美的、染着薄红的侧脸轮廓和一只同样红透的耳朵尖。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攥得死紧,沉默了几秒,才从紧抿的唇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羞恼:
……不敢。
不敢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在万人礼堂领奖都面不改色的沈砚,会不敢问同学借笔记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几不可闻,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别问了再问我就钻地缝的强烈气息。那对黑色猫耳朵也完全耷拉下来,耳尖可怜兮兮地朝前扣着,仿佛在无声地表达着主人的挫败和……害羞
看着他这副与平时判若两人、甚至可以说是有点萌的样子,再联想到煤球平时那副高冷又时不时流露出依赖的模样,之前积压的惊吓、羞恼、荒谬感,忽然被一种奇异的、带着点酸涩的柔软冲淡了。原来,那个站在云端、被所有人仰望的沈砚,也会笨拙地、用这么离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个人。
宿舍里的气氛悄然转变,某种紧绷而尴尬的东西在融化。他依旧不敢完全看我,侧着脸,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薄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只有通红的耳廓和那对沮丧耷拉着的猫耳朵泄露着主人的情绪。
看着他这副样子,之前积压的惊吓、羞恼、荒谬感,竟被一种奇异的、带着点酸涩的柔软冲淡了。原来,那个站在云端、被所有人仰望的沈砚,也会笨拙地、用这么离谱的方式,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个人。
那……笔记,我清了清有些发干的嗓子,试着打破沉默,你现在还要看吗
沈砚猛地转过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暗室里突然点燃的烛火。那对沮丧耷拉的猫耳朵也唰地一下精神抖擞地竖得笔直,耳尖甚至带着点兴奋的微颤。
要!他回答得飞快,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渴望和雀跃。但随即,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脸上又飞起两朵可疑的红云,眼神飘忽了一下,补充道,……可以吗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期待。
嗯。我点点头,撑着还有些发软的身体想坐起来,在我书包里……
你别动!沈砚立刻阻止,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他倏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过来,带着那股独特的、清冽中混杂着淡淡猫薄荷的气息。他俯身,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绕过我的肩膀和膝弯——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姿势!
啊!我惊呼一声,身体瞬间悬空,落入一个坚实温热的怀抱。隔着薄薄的卫衣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的线条和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我的脸颊不可避免地贴上了他的胸口,那股冷冽又温暖的气息更加霸道地侵占了我的呼吸。
我……我自己能……我窘迫得语无伦次。
地上有水,滑。沈砚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仔细听,尾音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抱着我,动作却异常轻柔,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几步走到书桌旁,才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椅子上。全程,他的手臂都稳稳地支撑着,避免我碰到桌沿。
放下我后,他立刻退开一步,站得笔直,眼神却紧紧锁着我,像是在确认我是否坐稳了。那对竖起的猫耳朵,因为刚才的动作和此刻的紧张,还在微微地、快速地抖动着。
笔记……在侧袋。我的声音细若蚊呐,心脏在胸腔里毫无章法地乱撞。
嗯。他应着,立刻转身去拿我的书包。动作依旧有些僵硬,背对着我,耳根那抹红晕清晰可见。
拿到我那个厚厚的、封面画着棵卡通细胞树的笔记本,沈砚像是拿到了稀世珍宝。他迫不及待地拉开椅子,在我旁边坐下。距离很近,近得我能闻到他发间残留的、被体温烘暖后更清晰的猫薄荷气息。
他翻开笔记本,修长的手指抚过我熟悉的字迹和荧光笔标记,眼神专注得惊人。台灯的光晕柔和地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鼻梁挺直,薄唇微微抿着,褪去了平日的高不可攀,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近乎虔诚的认真。那对黑色猫耳朵也安静地竖立着,耳尖微微朝前,随着他阅读的节奏,偶尔会极其轻微地转动一下角度,仿佛在捕捉着空气中知识流动的轨迹。
他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一页,又一页。宿舍里只剩下他指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和我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翻到了某一页的末尾。那里,空白的边缘处,我习惯性地画了一只抱着试管打瞌睡的、圆滚滚的小黑猫简笔画,旁边还随手写了几个字——笨煤球,又打翻杯子!
沈砚的目光停在那只简笔画小猫上,久久没有移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轮廓,在灯光下似乎一点点变得柔和。我看到他紧抿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微小却无比真实的弧度。那笑容很淡,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他周身荡开一圈温暖的涟漪。
他抬起头,看向我。琥珀色的眸子里不再是慌乱或紧张,而是映着灯光的、清亮柔和的笑意,像融化的蜜糖,直直地流淌过来。
画得……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温醇,带着某种奇异的磁性,……很像。
我的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下意识地移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随手画的。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愉悦。他没有移开目光,反而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那只简笔画小黑猫旁边,我写的那行笨煤球,又打翻杯子!的字上。
这个‘笨’字,他慢悠悠地开口,指尖在那墨迹上轻轻摩挲了一下,抬眼看我,眸底闪烁着促狭又温柔的光,……我不同意。
那眼神太过直接,带着烫人的温度。我的心脏像是被那目光攫住,骤然加速。慌乱间,我猛地站起身:我……我去给你倒杯水!几乎是落荒而逃,冲向角落的饮水机。
背对着他,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一直焦着在我的背上。我手忙脚乱地拿出一次性纸杯,按下饮水机的热水键。哗哗的水流声掩盖不住我擂鼓般的心跳。
就在我端着那杯热水,深吸一口气,准备转身面对那几乎要将我融化的目光时——
喵~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点试探、又软得不可思议的猫叫,在我脚边响起。
我猛地低头。
煤球——或者说,沈砚——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我的拖鞋旁边。它(他)仰着小小的黑色脑袋,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猫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我,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倨傲或捣蛋时的狡黠,只剩下一种……近乎讨好的、湿漉漉的纯然期待。它(他)甚至还试探性地,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前爪,极其轻柔地、带着点小心翼翼,搭在了我的拖鞋鞋面上。肉垫软软的,带着温热的触感。
像是在无声地说: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端着水杯,僵在原地,看着脚下这只努力卖萌的、本质上是校草的黑猫,再看看书桌旁那个刚刚还在用眼神撩拨我的、此刻却变回猫形的家伙……
巨大的荒谬感再次排山倒海般袭来,但这一次,里面却奇异地混杂着一丝再也压不下去的、甜得发涨的笑意。
期末考试周的图书馆,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和纸张油墨混合的、令人神经紧绷的味道。我和沈砚占据着三楼靠窗那个传说中属于他的位置。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在摊开的厚重课本和密密麻麻的笔记上跳跃。
沈砚坐得笔直,侧脸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愈发清隽。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着一道复杂的遗传概率题,神情专注。然而,我的注意力却完全无法集中在眼前的细胞信号通路上。
因为,我的左手手腕……正被一条毛茸茸的、覆盖着纯粹黑色短毛的猫尾巴,一圈又一圈,极其霸道地、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牢牢地缠住了!
那尾巴温热而有力,尾巴尖还带着点微微上翘的弧度,此刻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极其慵懒地轻轻扫着我手腕内侧最敏感的皮肤。像羽毛撩拨,又像一种无声的、充满占有欲的圈地宣告。
这已经是今天下午的第三次了!
我试着悄悄往回抽了抽手。
别动。身旁传来沈砚压低的声音,眼睛依旧盯着草稿纸,笔尖都没停一下。但他的耳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染上了薄红。更过分的是,那条缠着我手腕的尾巴,不仅没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些,尾巴尖扫动的频率也似乎……加快了一点点
这家伙!人模人样地做着题,尾巴倒是一点都不老实!
我红着脸,偷偷瞪了他一眼。他似乎毫无所觉,只是微微侧过头,将我们面前摊开的《生物化学》课本往我这边不着痕迹地推了推,指尖点在一处复杂的酶促反应循环图上。
这里,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讲解题目特有的清晰,辅酶A的转移是关键步骤,你之前推导的中间产物少了这一步的磷酸化,所以后面能量计算会出问题。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笔,在那循环图上利落地添上了一个箭头,补全了缺失的步骤。阳光落在他专注的眉眼和移动的笔尖上,镀着一层理性的光辉。
可与此同时,那条缠在我手腕上的黑色猫尾巴,却极其不安分地、用尾巴尖柔软蓬松的末端,开始慢悠悠地、打着小圈圈地蹭我的手背!动作轻柔又带着点磨人的痒意,和他此刻一本正经讲解知识点的样子形成了荒诞又极具冲击力的反差!
明……明白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试图把注意力强行拉回那该死的酶促反应上,但手腕和手背传来的、属于他的温度和触感,却像无数细小的电流,源源不断地冲击着我的神经末梢。
就在这时,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发出低沉的震动音。
是闺蜜周小雨发来的微信。
【小雨滴滴】:宝!江湖救急!你上学期那本超神的《分子生物学》手写笔记还在不在我男神说他复习得头秃,急需神迹降临!跪求拍照![可怜][可怜][磕头]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手机,想回复她。
然而,我的指尖离手机还有几厘米远——
啪!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速度和力道,抢先一步按在了我的手机屏幕上!动作快得几乎带出风声。
我愕然抬头。
只见沈砚不知何时已放下了笔。他侧过身,整个人朝我这边倾压过来,瞬间拉近了距离。阳光被他高大的身影挡住,在我面前投下一小片带着压迫感的阴影。他微微低着头,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眸此刻危险地眯起,浓密的眼睫下,瞳孔深处翻涌着一种极其浓烈的、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像被侵入了领地的猛兽。
谁的他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冰冷的、山雨欲来的紧绷感。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手机屏幕,直刺向发信人。
是……是周小雨……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答。
听到是女生的名字,沈砚眼中那骇人的冷冽和紧绷似乎瞬间融化了大半,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执拗的占有。他按在我手机屏幕上的手并没有移开,反而身体又朝我靠近了寸许。那股清冽中带着猫薄荷的气息更加霸道地笼罩下来,带着强烈的侵略性。
不行。他斩钉截铁,声音低沉而坚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的目光牢牢锁住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你的笔记,他停顿了一下,眼神扫过我被他尾巴缠住的手腕,那眼神里的独占欲浓得几乎化为实质,——只能我看。
话音刚落,我清晰地感觉到,手腕上那条毛茸茸的黑色尾巴,示威般又收紧了一圈!尾巴尖还带着点得意,在我手背上重重地扫了一下!
霸道!不讲理!幼稚鬼!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所有权宣告的俊脸,感受着手腕上那不容忽视的、属于煤球的圈禁,再想起他刚才解题时那副高岭之花学霸的模样……
一股热气直冲头顶。羞恼、无奈,还有一丝被如此强烈独占着、奇异的心安和甜蜜,像被打翻的调色盘,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我猛地抽出被他尾巴缠住的手——这次用了点力气,竟然挣脱了。
沈砚!我红着脸,压低声音控诉,你讲不讲道理!那是小雨!而且……而且你凭什么……
凭这个。
沈砚打断我。他没有因为我的挣脱而退开,反而更进一步。他抬起手,没有再去碰手机,而是轻轻握住了我刚挣脱出来的、还残留着他尾巴触感的手腕。
他的指尖温热,带着薄茧,力道却温柔而坚定。
在我惊愕的注视下,他低下头,温热的、柔软的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虔诚和滚烫的占有欲,轻轻印在了我的手腕内侧——那个刚刚被他尾巴尖反复扫过、此刻还微微发烫的地方。
像盖章。
像烙下只属于他的印记。
一个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却滚烫得足以烙印进灵魂的吻。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凝滞。图书馆里所有的背景音——翻书的沙沙声、笔尖划过纸页的摩擦声、远处隐约的交谈声——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手腕内侧那片皮肤传来的、清晰到令人战栗的触感。
沈砚的唇,柔软而温热,带着一种奇异的、微妙的干燥。落下时轻得像一片雪花,却在接触的瞬间,爆发出熔岩般灼烫的温度,沿着被吻的那一小块皮肤,凶猛地、不讲道理地窜向四肢百骸!血液在血管里轰然奔流,耳膜鼓噪着全是自己失控的心跳声,咚咚咚,震得胸腔都在发麻。
他停留的时间并不长,或许只有短短一两秒,却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当他抬起头时,那双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眸里,翻涌着浓烈得化不开的情绪——执拗的占有,滚烫的渴望,还有一丝做完坏事后、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羞赧。他握着我的手腕没有松开,指尖微微用力,像是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像被格式化了无数次。脸颊烫得快要烧起来,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个小小的、惊慌失措的自己。
凭这个。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哑,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每一个字都像是直接敲打在我的心尖上,够不够
手腕内侧那片被他吻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那滚烫的烙印,在无声地、剧烈地宣告着存在感。
轰!
图书馆里所有的声音瞬间回流,嘈杂地冲进我的耳朵。我猛地回过神,触电般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紧紧背到身后,仿佛那里藏着什么滚烫的、会灼伤人的秘密。脸颊的热度一路烧到了耳根,连脖子都在发烫。
你……你……我语无伦次,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只能慌乱地扫过桌面摊开的书本、他演算的草稿纸、被他按住的手机……最后,视线无处可逃地落回他脸上。
沈砚依旧保持着那个微微倾身的姿势,距离很近。他似乎也被自己刚才那大胆的举动震住了,脸上的红晕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明显,一直蔓延到脖颈,没入卫衣的领口。但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蕴藏着星火的深潭,牢牢地锁着我,里面没有丝毫退缩,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等待答案的专注。
那条刚才还霸道缠人的黑色猫尾巴,此刻也安静了下来,垂落在他身侧的椅子边缘,尾巴尖却紧张地、小幅度地快速摆动着,暴露着主人内心的波澜。
笔记……笔记给你就是!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羞窘而拔高了些,又立刻意识到这是在图书馆,赶紧压低,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你别……别动手动脚!
沈砚的唇角,在我那句笔记给你出口的瞬间,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点笑意很淡,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软化了他紧绷的轮廓和眼中过于灼人的侵略感,染上了一层清浅的、得逞般的愉悦。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终于慢条斯理地坐直了身体,拉开了那点令人窒息的近距离。阳光重新落在他身上,将他俊朗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刚才那种猛兽般的压迫感似乎消散了,只剩下一种……心满意足的慵懒。
他甚至还伸手,慢悠悠地把我那本《生物化学》课本又往他自己那边挪了挪,指尖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刚才讲解的那道题:这里,再巩固一下
仿佛刚才那个霸道地宣告主权、还做出那种……那种惊世骇俗举动的家伙,根本不是他!
这变脸的速度!
我又羞又气,却又拿他毫无办法。手腕内侧那被他吻过的地方,依旧在隐隐发烫,像一个沉默的烙印。我胡乱地点点头,抓起笔,强迫自己把视线钉在课本上那该死的酶促反应图上,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不止,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期末考试终于在一片兵荒马乱中落下帷幕。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考完最后一门,我几乎是飘回宿舍的,感觉灵魂都被那些复杂的公式和代谢通路抽干了。
推开门,宿舍里一片狼藉——摊开的复习资料、写满重点的便利贴、空了的咖啡袋和能量棒包装散落在书桌和地板上,无声地诉说着过去几天的鏖战。我踢掉鞋子,把自己重重地摔进椅子里,长长地、满足地吁出一口气。
结束了。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书桌,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安静地躺着一叠粉色的信纸——是那些曾经塞满了抽屉、写满了少女心事、最终却一封也没能送出的情书。自从沈砚那惊天动地的变身和霸道宣言之后,我就再也没碰过它们。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将那叠信纸拿了过来。指尖拂过最上面那张光滑的纸面,心情有些复杂。曾经的忐忑、期待、隐秘的欢喜,此刻都蒙上了一层恍如隔世的色彩。
翻开最上面那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是写给沈砚的,倾诉着某次在图书馆偶遇他时的悸动。我下意识地翻到下一页……
动作猛地顿住。
下一页的信纸,不再是空白的粉色,也没有我熟悉的字迹。
那上面,清晰地印着一个墨蓝色的、小小的猫爪印!
墨水似乎还没完全干透,边缘带着点细微的晕染。爪印的形状清晰可爱,肉垫和爪尖的轮廓都印得分明,带着一种毛茸茸的、稚拙的野性。它就那样突兀地、又无比霸道地盖在我原本打算写下细腻心事的空白处。
我愣住了,指尖悬在猫爪印上方,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这是……什么时候
脑海中瞬间闪过几个画面:煤球(或者说沈砚)端坐在书桌上,琥珀色的猫眼专注地盯着我的笔尖;它(他)看似慵懒地趴着,尾巴尖却不安分地扫过桌面;还有沈砚人形时,修长的手指握着笔,演算题目时那骨节分明的样子……
难道是……他趁我不注意的时候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股温热的气息突然从背后笼罩下来。
我悚然一惊,下意识地回头。
沈砚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身后。他微微俯身,双臂撑在椅背两侧,将我困在他和书桌之间。距离很近,他身上那股清冽中带着猫薄荷的气息再次霸道地侵占了我的呼吸。他低着头,目光越过我的肩膀,精准地落在我手中那张印着猫爪印的信纸上。
他看到了。
我下意识地想合上信纸,手腕却被他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
别藏。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低沉悦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气息拂过我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握着我的手腕,力道温柔却不容抗拒,引导着我的手,将那页信纸完全摊开,让那个墨蓝色的猫爪印清晰地暴露在灯光下。
然后,他空着的另一只手伸了过来。骨节分明的食指,带着温热的触感,轻轻点在了那个小小的猫爪印旁边。
指尖移动,蘸着一点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同样墨蓝色的印泥(!),在那爪印下方,缓慢而有力地写下四个字:
【沈砚专属】
字迹遒劲有力,带着他一贯的锋芒,却又奇异地透着一丝宣告主权般的幼稚执拗。
写完,他放下手指,目光从信纸上移开,转而落在我脸上。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笑意,像落满了细碎的阳光,亮得惊人。那笑意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和一种……近乎孩子气的得意。
盖章了。他微微偏头,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我的脸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磨人的沙哑和诱哄,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里:
以后,只能写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