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的晋升宴上,我爸妈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按着我的头给老公道歉。
说男人犯错难免,家和万事兴。
老公得意地搂着我的腰,笑得温文尔雅。
我笑着拿出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01
酒店宴会厅的水晶吊灯,光芒璀璨得有些刺眼。
每一束光都像是一根被烧得滚烫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身上。
空气里浮动着香槟的甜腻、食物的香气,还有人们虚伪的祝贺声。
今天是我丈夫蒋峰的晋升宴。
他从一个普通职员,一跃成为公司最年轻的部门总监,可谓春风得意。
他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端着酒杯,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宾客之间,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而我,林曦云,他结婚三年的妻子,像个精致的摆件,被他固定在主桌旁。
我穿着一条得体的长裙,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努力扮演着那个温婉贤淑、与有荣焉的蒋太太。
曦云,你过来一下。
我妈尖锐的声音穿透喧嚣,像一把冰冷的镊子,精准地夹住了我的神经。
我转过头,看见她和一群亲戚簇拥着我爸,正用一种审判的眼神看着我。
我走了过去,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妈,怎么了
我妈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她把我拽到角落里,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嘶吼。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看看你那张死人脸,是想给你老公丢人吗
我沉默着,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地看着她。
蒋峰都跟我说了,你们俩闹了点小别扭。
我爸也走了过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曦云啊,小峰年轻有为,现在又升了总监,前途无量。男人嘛,在外面逢场作戏,犯点小错是在所难免的。
我二姨也凑了上来,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
就是啊曦云,你得懂事。男人是要哄的。你看看你二姨夫,年轻时候比蒋峰还能玩,我不也忍过来了现在他不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对啊,你这么好的福气,可别作没了。
一个女人,离了婚,那可就掉价了。
七嘴八舌的劝说声,像无数只苍蝇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每一句都包裹着为你好的糖衣,内里却是腐烂的、歧视的毒药。
他们口中的小错,是蒋峰出轨了。
对象是他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一个年轻漂亮、据说背景不凡的女孩。
我不是今天才知道。
我甚至,比他们所有人都知道得更早。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急切又贪婪的脸,突然觉得很可笑。
他们不是在劝我,他们是在逼我。
逼我咽下这口恶气,逼我维护他们眼中金龟婿的体面,好让他们能继续依附着蒋峰,享受他带来的荣耀和利益。
我妈见我油盐不进,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她猛地按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林曦云!我命令你,现在就过去,给蒋峰道歉!说你错了,以后再也不闹了!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我的肉里,疼。
但我感觉不到。
心早就麻木了。
你今天不道歉,就别认我这个妈!
我爸在旁边重重地咳嗽一声,像是在给我下最后通牒。
曦云,别闹了,你弟弟买房的钱,还得靠小峰呢。
呵。
弟弟的房子。
这才是他们今天上演这出大戏的真正目的。
我那个被宠坏的、二十好几还一事无成的弟弟林涛,工作是蒋峰安排的,现在又看上了一套婚房,等着他这个好姐夫出钱。
我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我妈的手指。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愤怒,似乎没想到我敢反抗。
这时候,蒋峰走了过来。
他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最需要他的时候,像一个拯救者。
他亲昵地搂住我的腰,对着我爸妈和亲戚们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爸,妈,二姨,你们别怪曦云,是我不好,最近工作太忙,冷落她了,她跟我闹点小脾气是应该的。
他演得真好。
滴水不漏。
所有人都露出了赞许的目光,仿佛在说,看,多好的男人,多大度。
蒋峰低下头,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语。
那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施舍和警告。
乖,听话,别在这儿闹,我们回家再说。
他以为他赢了。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被他随意拿捏的、软弱的林曦云。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得意。
我看着他,也笑了。
我缓缓地挣开他搂在我腰上的手,在他错愕的目光中,走到了宴会厅中央的小舞台上。
司仪刚刚说完祝酒词,麦克风还放在那里。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蒋峰的脸色变了,他想上来拉我。
我爸妈也急了,冲着我喊:林曦云,你疯了!快下来!
我没有理会任何人。
我拿起麦克风,从手包里拿出我的手机。
我看着台下,蒋峰那张开始变得惊慌的脸,我爸妈那副想杀人的表情,还有我那些亲戚们看好戏的眼神。
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这场景,滑稽得让人想放声大笑。
我没有道歉。
我只是轻轻地,按下了手机的播放键。
手机连接着现场的音响,一道清晰的、属于蒋峰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宴会厅。
那不是他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声线,而是带着醉意和极度鄙夷的、我从未听过的声音。
宝贝,再忍忍。等我坐稳了总监的位置,就把林曦云那蠢女人踹了。她呵,一个无趣的黄脸婆,除了会做家务还会干嘛要不是看在她当初还有点用,我早跟她离了。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香槟杯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凝固。
录音里,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峰哥,那你什么时候娶我呀
快了,宝贝。等我把她名下那套婚前房产弄到手,就让她滚蛋。
紧接着,是第二段录音。
是蒋峰和他那帮兄弟的醉话,更加不堪入耳。
那蠢女人,还有她那对老不死的爹妈,吸血鬼一样,就知道找我要钱,早晚被我一起踹了!还有她那个废物弟弟,扶不起的阿斗,要不是为了拿捏她,我才懒得管!
轰的一声。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只有这段录音,像一把锋利的刀,残忍地剖开了我们这个家庭光鲜亮丽的表皮,露出了里面早已腐烂流脓的血肉。
蒋峰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眼神从错愕,到惊恐,最后化为滔天的怒火。
我爸妈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绿,最后变成一种死灰。
他们气得浑身发抖,我妈指着我的鼻子,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我爸,那个永远把面子看得比天大的男人,此刻脸色铁青,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关掉录音,将手机放回包里。
我看着台下那一双双震惊、鄙夷、同情、幸灾乐祸的眼睛,摘下了脸上的金丝眼镜。
世界瞬间变得模糊,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拿起麦克风,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各位,抱歉,打扰了大家的雅兴。
今天的晋升宴,到此结束。
哦,对了,顺便宣布一件事。
我顿了顿,目光直直地射向早已面无人色的蒋峰。
我,林曦云,正式通知你,蒋峰先生。
我们,离婚。
02
你这个疯子!
我妈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她像一头发怒的母狮,不顾一切地冲上台,扬起手就要给我一巴掌。
我后退一步,躲开了。
她的巴掌落了空,因为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样子狼狈不堪。
家丑不可外扬!家丑不可外扬啊!你毁了我们全家!你毁了你弟弟!
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捶打着我的后背,那力道,不是母亲的教训,而是仇人的泄愤。
我没有还手,也没有躲。
我就那么站着,任由她打。
一下,两下,三下。
不疼,真的不疼。
只是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彻底碎了,变成了粉末。
爸!
我弟弟林涛的尖叫声响起。
我爸捂着胸口,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幸好被旁边的亲戚扶住。
他指着我,嘴唇发紫,断断续续地骂:你……你这个……不孝女!
林涛冲了过来,但他不是关心我爸,也不是关心我妈,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眼睛通红地质问我。
姐你是不是有病!你这么一闹,我的房子怎么办!蒋峰还会给我付首付吗!
听听。
这就是我的亲弟弟。
在他眼里,我这个姐姐的尊严和幸福,甚至比不上一笔虚无缥缈的首付款。
我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毁了你们的,是我,还是你们那个处心积虑算计我财产、辱骂我父母的好女婿、好姐夫
林涛被我问得一愣,随即恼羞成怒:那又怎么样!男人不都这样吗!你忍忍不就过去了!现在全完了!都怪你!
林曦云!
一声暴喝,蒋峰终于从极度的震惊和愤怒中回过神来。
他拨开人群,几步冲到我面前,那张英俊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再也没有一丝温文尔雅的痕迹。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你找死!他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眼神里的狠厉让我陌生。
我没有畏惧。
我迎着他的目光,清晰地,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蒋峰,我们,离婚。
说完,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他的上司,一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尤其是在听到录音里那个女生的名字后,脸色更是铁青得可怕。
我猜,那个女孩,应该就是他上司的亲戚。
真是一出好戏。
我不再看这一地鸡毛,也不再理会身后歇斯底里的咒骂和哭喊。
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挺直了脊背,一步一步,走下舞台,走出宴会厅。
走出酒店大门的那一刻,晚上的冷风猛地灌进我的领口,我才感觉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我不是不痛,不是不难过。
只是在长久的压抑和算计之后,这些情绪早已被磨得迟钝,剩下的,只有一片麻木的荒原。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拿出来,屏幕上是闺蜜苏晴的消息。
按计划行事,我在楼下等你。
短短一句话,像一束微弱却坚定的光,照进了我的荒原。
我抬起头,一辆扎眼的红色跑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
车窗降下,露出苏晴那张明艳又带着担忧的脸。
上车。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平稳地驶入车流,将身后那座金碧辉煌却如同牢笼的酒店,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03
苏晴的公寓在市中心,一个高层,视野极好。
她什么都没问,只是递给我一杯冒着热气的温水。
我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没事了,曦云,都过去了。
苏晴坐在我身边,轻轻拍着我的背。
她是金牌离婚律师,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复仇计划中,唯一的盟友和军师。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还有一个人会无条件地站在我这边,那只有她。
我靠在沙发上,卸下所有的防备和伪装,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这是我帮你拟好的离婚协议。
苏晴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我,财产分割部分,我已经根据我们掌握的证据,做了对你最有利的设计。他婚内出轨的证据确凿,我们占尽优势。
我翻看着协议,上面的条款清晰、专业、强硬,每一条都在为我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就是苏晴,永远那么可靠。
我的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疯狂震动,屏幕上交替闪烁着我爸、我妈、蒋峰的名字。
我看了一眼,直接按了静音,扔到了一边。
我不想听他们的任何一句话。
无论是咒骂,还是所谓的劝说。
夜深了,我洗了个澡,换上苏晴的睡衣,准备暂时在这里住下。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门铃被疯狂地按响,一声比一声急促,像是要将门板拆掉。
我和苏晴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预感。
苏晴起身,通过猫眼看了一眼,脸色沉了下来。
是蒋峰。
她回头对我说:你别出去,我来处理。
苏晴打开门,用身体拦在门口,语气冰冷:蒋先生,现在是深夜,你这种行为已经构成骚扰了。
让林曦云出来!
蒋峰的声音嘶哑而暴躁,完全失去了平日的伪装。
我跟她还没离婚,她是我老婆!我有权见她!
她现在不想见你,请你离开。苏-晴寸步不让。
蒋峰却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撞开了门。
苏晴被他撞得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蒋峰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客厅里的我。
他的头发凌乱,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搭在手臂上,领带也扯开了,双眼布满血丝,通红地瞪着我。
那样子,狰狞得可怕。
林曦云!他一步步向我逼近,你以为在宴会上放个录音,就能毁了我你太天真了!
我平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许多年,也算计了许多年的男人。
我告诉你,你敢跟我离婚,我让你净身出户!
他从公文包里甩出一叠文件,狠狠地砸在茶几上。
你看看清楚!我们婚后买的那套房子,写的是我爸妈的名字!那辆宝马车,在我弟名下!你名下那点可怜的存款,不好意思,半年前你已经‘自愿’转给我弟买房了,银行转账记录清清楚楚!
他脸上露出一种残忍的冷笑。
你以为你抓到我出轨的证据就赢了现在法官会怎么判感情破裂,准予离婚。财产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他俯下身,靠近我,声音里充满了威胁。
我还能让你身败名裂!你猜猜看,你那个以严谨著称的律所,会不会要一个把家事闹得满城风雨,不择手段对付自己丈夫的法务
原来,他早就布局好了一切。
一步一步,将我们的共同财产,转移得干干净净。
他一边享受着我作为贤内助带来的便利,一边在背后,早就为我准备好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看着他那张因为得意而扭曲的脸,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这就是我曾经深爱过的男人。
精于算计,自私到了极点。
我缓缓地抬起眼,看着他,平静地开口。
说完了吗
说完就滚。
我这种极致的平静,似乎比歇斯底里的哭闹更能激怒他。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扬起手,似乎想打我。
苏晴立刻挡在我面前,厉声喝道:蒋峰!你想清楚,这里有监控,你敢动手,我立刻报警,告你故意伤害!
蒋峰的手在半空中僵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死死地瞪着我,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
林曦云,你给我等着!你会回来求我的!你一定会!
他撂下这句狠话,抓起茶几上的文件,摔门而去。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整个房间都嗡嗡作响。
04
蒋峰走后,世界终于清净了。
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果然,第二天一早,我爸的电话就打来了。
这一次,不再是暴怒的咒骂,而是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
林曦云,你马上给我回家一趟!立刻!
说完,不等我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预感不妙。
苏晴担忧地看着我:别去了,现在回去,就是鸿门宴。
我摇了摇头:不,我必须回去。有些事,必须当面了结。
这是我必须独自面对的战场。
我换上自己的衣服,化了一个淡妆,遮住眼底的青黑。
戴上那副金丝眼镜,我又变回了那个看起来知性而无害的林曦云。
回到那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一推开门,一股压抑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我妈坐在沙发上,眼睛红肿,一见我进来,就开始哭天抢地。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我们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没有理她,径直走到客厅中央。
我弟林涛像一头小豹子一样,猛地从沙发上蹿起来,伸手就要抢我的包。
手机给我!把录音删了!
我侧身躲开,冷冷地看着他:林涛,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我的眼神或许太过冰冷,他被我镇住了,讪讪地收回了手,嘴里却还在嘟囔:有什么了不起的……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最不想看到,却又意料之中的人。
蒋峰。
他赫然坐在主位的沙发上,换了一身干净的休闲服,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的样子。
他甚至还对我笑了笑,仿佛昨晚那个面目狰狞、威胁要让我净身出户的人,只是我的一个错觉。
他旁边,坐着我爸。
我爸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跪下!
我站着没动。
我让你跪下!给你妈,给你老公道歉!我爸怒吼道。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陌生。
这个男人,是我的父亲,却在此刻,像个刽子手,要亲手将我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爸,我的膝盖,只跪天地和父母。但他,我瞥了一眼蒋峰,他配吗
你!我爸气得说不出话来。
蒋峰适时地站了起来,走到我爸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副好女婿的姿态。
爸,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曦云只是一时糊涂,让她冷静一下就好了。
他又转向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宽容和掌控。
曦云,别闹了。我知道你还爱我,离不开我。只要你把录音删了,然后发个朋友圈,跟大家解释一下,就说昨天是夫妻俩喝多了开玩笑。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像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
我妈也立刻停止了哭嚎,爬起来帮腔:对对对!小峰说得对!小峰已经答应了,只要你乖乖听话,他立刻就给你弟的房子付全款!
原来如此。
这就是他们商量好的对策。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用一套房子的全款,来收买我,让我忘记背叛,忘记羞辱,继续做他们家的提款机和摇钱树。
我看着眼前这一家三口,加上一个外人,演得真好。
他们其乐融融,仿佛我才是那个破坏家庭和睦的罪人。
我笑了。
笑声很轻,却让客厅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我走到我妈面前,轻声问她:妈,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发高烧到四十度,你为了去邻居家打麻将,把我一个人反锁在家里吗如果不是邻居阿姨发现,我可能早就烧成傻子了。
我妈的脸色一白,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我又转向我爸,继续问:爸,你还记得我辛辛苦苦考上大学拿到的那五千块奖学金,被你拿去给弟弟买最新款的游戏机吗你当时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我爸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最后,我看着蒋峰,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蒋峰,你还记得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我爸妈生病住院,你拿不出钱,是我,用我婚前存的钱,付了所有的医药费吗
你还记得,你为了往上爬,需要打点关系,是我,厚着脸皮去求我大学时的导师,帮你牵线搭桥吗
我平静地揭开一道道血淋淋的旧伤疤,那些我曾经以为可以遗忘,可以被爱和亲情治愈的伤疤。
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现在,你们联合起来,逼我,羞辱我,就是为了你,我指着蒋峰,一个出轨、转移财产、满口谎言的男人。还有你,我指着林涛,一个只会啃老、吸姐姐血的成年巨婴。
你们的尊严,你们的亲情,原来就值一套房子的全款。
真廉价。
我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我爸在我身后怒吼。
我没有回头,拉开门,摔门而出。
身后,是我妈更加凄厉的哭喊声,和我弟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林曦云你这个白眼狼!你不得好死!
我关上了门,也关上了我过去二十九年的人生。
05
回到公司,迎接我的是一场无声的风暴。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同情和一丝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茶水间,一看到我过去,就立刻噤声散开,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和诡异的气氛。
我知道,蒋峰晋升宴上的那场大戏,恐怕早就通过各种渠道,传遍了整个公司。
下午,人事部主管李姐就找我谈心。
她泡了一杯茶给我,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曦云啊,最近家里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我端起茶杯,没有喝。
没什么,李姐,一点家务事。
家务事也是大事啊。李姐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公司呢,很注重员工的个人形象和家庭和谐。尤其是你们法务部,代表的是公司的严谨和专业。如果个人私生活处理不好,闹得沸沸扬扬,对公司形象,总归是不太好的。
她虽然话说得委婉,但里面的警告意味,我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在敲打我,让我尽快处理好家事,否则,我的工作可能不保。
蒋峰的威胁,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
我从人事部出来,感觉胸口闷得透不过气。
我去茶水间想接杯水,冤家路窄,正好撞上了王倩。
她就是蒋峰的出轨对象,那个录音里的女主角。
她今天化着精致的全妆,穿着一条名牌连衣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胜利者的光彩。
她端着一杯咖啡,像是没看见我一样,直直地朝我走过来。
砰的一声。
她撞在我身上,大半杯滚烫的咖啡,全都洒在了我白色的衬衫上。
胸口立刻传来一阵灼痛。
哎呀,林姐,真是不好意思!
她夸张地惊叫一声,拿出纸巾,假惺惺地要帮我擦拭。
我不是故意的。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走路都心不在焉的,脸色好差哦。
我抬手挡开她的手,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她也不再演戏,收起了那副虚伪的表情,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蔑地说:
林曦云,你斗不过我的。蒋峰爱的人是我,不是你这种无趣又古板的女人。你早就该被淘汰了。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他能这么快晋升,靠的可不是他自己,更不是你这个没用的老婆。靠的是我叔叔,公司新上任的副总。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骄傲而发光的脸,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
反而,我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她叔叔。
原来如此。
蒋峰的出轨,不仅仅是生理上的背叛,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用裙带关系铺就的晋升之路。
我忽然笑了。
王倩被我笑得有些发毛:你笑什么
我没回答她,而是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我当着她的面,点开了一段新的录音。
是我昨晚在家里,蒋峰为了安抚我父母,对他们说的话。
为了让他们相信他不会离开我,他可是什么都敢说。
手机里,清晰地传来蒋峰那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和算计。
爸,妈,你们放心,我怎么可能为了王倩那个女人跟曦云离婚她叔叔虽然是副总,但没什么实权。我不过是利用她,等我拿到她叔叔手里那个城西的开发项目,站稳了脚跟,就把她也甩了。一个靠关系的蠢货而已,真以为我能看上她
王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那得意的笑容,僵在嘴角,显得无比滑稽和可悲。
她的眼神,从高高在上的炫耀,变为难以置信,然后是惊恐和屈辱。
我关掉录音,把手机放回口袋。
我伸出手,微笑着,帮她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撞我而弄乱的衣领。
看,王倩。
我轻声说。
我们才是一类人。都是他蒋峰通往成功路上的梯子,用完就要被一脚踢开。
不过,我这把梯子,现在要撤了。
你好自为之。
说完,我不再看她那张煞白的脸,转身离开。
留她一个人,在原地,摇摇欲坠……
06
王倩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当天下午,蒋峰的办公室里就传出了惊天动地的争吵声。
据说,王倩把一整杯咖啡都泼在了蒋峰的脸上,然后哭着跑出了公司。
蒋峰焦头烂额。
他一定没想到,我手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录音。
他终于意识到,我不再是那个任他揉捏的软柿子,而是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晚上,我收到了他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最后谈一次,在家里。
那个我们曾经的婚房。
苏晴不放心,坚持要陪我一起去。
我们开车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区,走进那栋熟悉的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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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钥匙,打开门。
房子里,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冰冷。
客厅里,属于我的东西,已经被清空了大半。
我的书,我的照片,我养的绿植……全都不见了。
只剩下那些冰冷的家具,像一座空旷的坟墓。
蒋峰就坐在中央的沙发上。
他看起来很憔-悴,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但眼神却异常阴沉。
看到我身后的苏晴,眉头皱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他没有废话,直接从茶几底下抽出一个牛皮纸袋,扔到我面前。
看看这个。
我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份文件。
一份借贷合同。
借款人是我爸,林建国。
收款人是蒋峰。
借款金额,是触目惊心的三百万。
上面有我爸的亲笔签名和红色的手印。
借款日期,是在半年前。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我爸什么时候欠了这么多钱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蒋峰看着我震惊的表情,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冷笑。
你那个好赌成性的爹,半年前做生意被人骗了,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天天被人上门追债。是我,拿出这三百万,帮他填上了窟窿。
他靠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胜券在握。
这份借贷合同,白纸黑字,有他的亲笔签名。林曦云,你要是敢跟我离婚,我就立刻去法院起诉。到时候,你爸妈不仅要还钱,还不上,就等着去坐牢吧!故意拖欠巨额债务,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他还嫌不够,又从纸袋里拿出了另一份证据。
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我弟弟林涛开着车,撞倒了一个骑电动车的老人,然后惊慌失措地驾车逃逸了。
你那个宝贝弟弟,三个月前,肇事逃逸。蒋峰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里满是鄙夷,也是我,花钱找关系,赔了对方一大笔钱,私了了这件事。不然,他现在也该在牢里待着了。
他将烟头狠狠地摁在烟灰缸里,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林曦云,你以为你很能耐你以为你抓住了我的把柄
你看看你的家人,你那个好赌的爹,那个愚蠢的妈,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弟弟,他们,全都是我的把股!他们的罪证,全都在我手里!
你跟我斗,就是让他们跟你一起完蛋!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我妈打来的。
我一接通,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就传了过来。
曦云啊!你快救救你爸!蒋峰要告我们!我们没钱啊!你要是不跟蒋峰和好,你爸就要去坐牢了啊!
电话挂断,林涛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惊恐。
姐!姐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你快跟姐夫求求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握着手机,站在客厅中央。
四面楚歌。
一边是背叛我的仇人,一边是拖累我的亲人。
我像被一张无形的大网死死困住,无论怎么挣扎,都只会越收越紧。
无路可逃。
苏晴的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她走到我身边,低声说:曦云,这件事……有点棘手。
我当然知道棘手。
蒋峰这一招,太狠了。
他抓住了我最大的软肋——那段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的血缘亲情。
他得意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快感。
他等着我崩溃,等着我屈服,等着我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为了这个千疮百孔的家,选择妥协。
怎么样,林曦云
他伸出手,想要抚摸我的脸,被我偏头躲开。
回到我身边。把那些不该有的东西都删了,忘了。我们还做我们的模范夫妻。
你的家人,我保他们平安无事。
否则,我们就一起,坠入深渊。
他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充满了诱惑与威胁。
客厅里一片死寂。
我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跳动的声音。
一下,一下,像是末日的倒计时。
07
就在蒋峰以为我即将崩溃,苏晴也为我捏了一把汗的时候。
我却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苦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解脱和嘲讽的笑。
我的笑声让蒋峰脸上的得意凝固了。
你笑什么他皱起眉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从我的包里,拿出了我的笔记本电脑。
我当着他的面,将电脑放在茶几上,开机。
然后,输入一长串复杂的密码,打开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蒋峰,你以为我这两年,真的只是一个围着你和灶台转,对你的事业一无所知的家庭主妇吗
我抬起头,摘下眼镜,用一块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镜片。
没有了镜片的遮挡,我的眼神,清晰,锐利,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冷冽。
你是不是忘了,我大学读的是什么专业。
我将电脑屏幕转向他。
文件夹里,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各种文档、表格、音频和视频文件。
这是你入职三年来,所有的银行流水。包括你那几个,你以为我不知道的秘密账户。
我点开一个Excel表格。
这里面,是我帮你整理的,你所有的灰色收入记录。每一笔的来源,去向,时间,都清晰明了。
比如,三个月前,你帮供应商李总的公司在年度质检中‘通融’了一下,他给你这个账户,转了二十万好处费。很不巧,你帮我弟摆平那场车祸的钱,正好也是二十万,就是从这个账户里出去的。转账记录,我这里有备份。
蒋峰的脸色,开始变了。
李总的公司,恰好是你们公司连续三年的‘质检豁免单位’。你说,如果我把这份详细的‘合作’记录,发给你们公司的纪检委和你的死对头,会怎么样
我没有停下,继续点开另一个文件。
至于我爸那三百万。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像一把重锤,一下下敲在蒋峰的心上。
那根本不是什么借款。那是你,利用职务之便,帮一个外号叫‘龙哥’的人洗钱。三百万,通过你的手,打入我爸那个做生意的账户,再由我爸,转给你指定的几个私人账户。我爸,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被你蒙在鼓里,替你背锅的工具人。
而你,蒋峰,涉嫌的罪名,是职务侵占,和洗钱。
我点开一段视频。
是在一家高级会所的包厢里,画面有些昏暗,但足以看清,蒋峰正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推给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
那个男人,就是龙哥。
这是我上个月,在你西装口袋里发现的微型摄像头里,存下的最后一段影像。大概是你和龙哥交易时,不小心蹭掉了,忘了关。
我看着蒋峰那张从得意,到震惊,再到死灰的脸,感觉无比的畅快。
我学的是法律,蒋峰。你犯的这些罪,加起来,需要判几年,我想,我比你更清楚。
啊!
蒋峰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猛地扑过来,想要抢夺我的电脑。
但,已经晚了。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一左一右,像两座铁塔,轻松地架住了疯狂的蒋峰。
是苏晴带来的保镖。
林曦云!你这个毒妇!你算计我!蒋峰在我身后疯狂地挣扎,咒骂。
我没有回头。
我从苏晴早就准备好的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一份,是离婚协议。
另一份,是债务确认书。
签了它。
我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离婚协议上,我写的很清楚。房子,车子,存款,这些你处心积虑转移的财产,我一分不要。
我只要你,净身出户。
另外,签下这份债务确认书,承认你个人,欠我三百万的青春损失费和精神损害赔偿。
否则,我将电脑转回来,手指悬停在发送键上,这些东西,下一秒,就会出现在你们公司纪委、你上司、王倩叔叔,还有经侦大队的邮箱里。
你自己,选。
08
恐惧,是最好的催化剂。
在即将身败名裂、锒铛入狱的巨大恐惧面前,蒋峰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算计,都轰然崩塌。
他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狗,浑身颤抖着,在我拿出的所有文件上,签下了他的名字。
签完字,他整个人都虚脱了,瘫倒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我拿回文件,检查了一遍签名,递给苏晴。
我们走。
我没有立刻将那些致命的证据交出去。
那样太便宜他了。
我要的,不是简单的将他送进监狱。
我要他亲眼看着,他最珍视的一切,是如何一步步分崩离析,化为乌有的。
我要他,众叛亲离,一无所有。
当天晚上,我用一个新注册的匿名邮箱,将蒋峰涉嫌洗钱,并利用王倩感情和她叔叔职位的证据,打包发给了那位新上任的副总——王倩的叔叔。
一个精于算计的政客,最在乎的是自己的羽翼和名声。
他绝对不会容忍蒋峰这样一个巨大的污点,留在自己身边。
果不其然。
第二天,蒋峰的公司就成立了内部调查组,以经济问题为由,对蒋峰进行停职调查。
蒋峰被赶出了他那间刚坐了没几天的总监办公室。
他以为是我举报的,打电话过来,用最恶毒的语言疯狂地咒骂我,说要跟我同归于尽。
我没有理会。
我反手将另一份录音,也就是蒋峰在家里说要甩掉王倩,并嘲讽她叔叔没实权的那段,匿名发给了公司更高层的另一位领导。
那位领导,是王倩叔叔的死对头。
一场精彩的狗咬狗大戏,就此拉开序幕。
公司的内部权力斗争,因为我投下的这颗石子,被彻底引爆。
最终的结果是,蒋峰因为涉嫌严重职务侵占和商业贿赂,被公司直接开除,并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那位副总叔叔,也因为用人不明、监管不力,被牵连其中,虽然没有倒台,但也元气大伤,在公司里威信扫地。
而小三王倩,作为这场风暴的中心人物之一,名声彻底臭了,也被公司以影响恶劣为由劝退。
我拿着蒋峰签下的那张三百万欠条,直接向法院申请了强制执行。
很快,他那些藏匿在父母和弟弟名下的房产、车辆,以及他所有的秘密账户,全都被法院冻结查封。
他真正地,一无所有了。
做完这一切,我把蒋峰和我父母那段卖女儿换房子的通话录音,发到了我们庞大的家族群里。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那些曾经劝我家和万事兴的亲戚们,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纷纷开始指责我爸妈卖女求荣、糊涂至极。
人性就是如此。
当蒋峰是金龟婿时,他们劝我忍。
当蒋峰倒台,并暴露出要踹掉他们这些吸血鬼的真面目时,他们比谁都骂得更狠。
我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默默地退出了所有家族群。
然后,我拉黑了我爸、我妈、我弟的所有联系方式。
换了手机号,换了住处。
世界,终于彻底清静了。
09
没有了蒋峰这棵可以依靠的摇钱树,我那个原生家庭的报应,来得比我想象中更快。
林涛第一时间就被蒋峰原来的公司辞退了。
没有了体面的工作,又习惯了大手大脚的花销,他很快就刷爆了所有的信用卡,欠下了一屁股债。
催债的电话,打到了我爸妈那里。
家里被他搞得鸡飞狗跳。
半个月后,在一个下着小雨的傍晚,我爸妈找到了苏晴的律所楼下,堵住了我。
他们看起来苍老了很多,头发花白,脸上满是愁苦和疲惫。
再也没有了当初逼我下跪时的嚣张气焰。
一看到我,我妈就噗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她抱着我的腿,嚎啕大哭。
曦云啊!妈错了!妈知道错了!妈以前是猪油蒙了心,你才是妈的亲女儿啊!
你弟弟他快被那些人逼死了!你救救他,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爸也站在旁边,红着眼眶,声音沙哑。
曦云,看在血缘的份上,你就帮帮你弟弟吧。他再怎么混蛋,也是你唯一的亲弟弟啊。
我低头,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涕泗横流的母亲,看着旁边一脸哀求的父亲。
雨水很冷,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我的内心,却是一片平静的荒漠。
你们逼我给蒋峰下跪道歉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是你们的亲女儿
你们为了一个骗子的空头支票,要把我推回火坑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他是我唯一的亲弟弟
我的声音很轻,却让他们的哭声和哀求,戛然而止。
他们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和一支笔。
这是一份断绝关系的声明。签了它,从此以后,我们婚嫁死丧,各不相干。
我妈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你要跟我们断绝关系林曦云,你疯了!我是你妈!
我爸也气得浑身发抖:你敢!你要是不养我们,我们……我们就去告你!告你不孝!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个多么冷血无情的女儿!
又是道德绑架。
这是他们用了半辈子的,最拿手的武器。
可惜,对我已经没用了。
好啊,去告。
苏晴不知何时,撑着一把伞,站到了我身边。
她将我护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父母,语气专业而冰冷。
叔叔,阿姨。根据我国法律,子女确实有赡养父母的法定义务。但这个义务,是建立在父母履行了抚养义务的基础上的。
她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
这是林曦云大学四年所有的缴费记录和银行流水。她的学费,大部分来自于国家奖学金和她自己熬夜做兼职的收入。你们四年里,总共给她的生活费,是八千块钱。平均一年两千。
请问,你们有资格,跟她谈赡养吗
苏晴又拿出了一个厚厚的账本。
另外,这是曦云工作后,你们以各种名义,从她这里拿走的钱的记录。给弟弟买车,给家里装修,给你们自己买保健品……总金额,是五十八万七千块。远超法律规定的赡养标准。
如果你们坚持要告,我们很乐意在法庭上,把这些账,一笔一笔,算个清楚。
面对铁一般的证据,我爸妈哑口无言。
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悲愤,到错愕,再到羞愧,最后只剩下灰败。
他们终于明白,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是真的,不要他们了。
我妈瘫坐在冰冷的雨水里,失声痛哭。
我爸则像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佝偻着背,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消失在雨幕里。
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而我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10
蒋峰的案子,在半年后开庭。
我作为重要证人,出席了庭审。
法庭上,我再次见到了蒋峰。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戴着手铐,形容枯槁,头发白了大半,再也没有了往日一丝一毫的风采。
他看到我坐在证人席上,眼神里瞬间迸发出浓烈的怨毒。
轮到他自辩时,他当庭翻供,声泪俱下地控诉,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陷害他。
法官大人!我冤枉啊!是这个女人,她嫉妒我比她成功,她看不得我好,所以处心积虑地伪造证据,设计陷害我!她想毁了我!
他的律师也抓住这一点,试图攻击我的人品。
请问证人林曦云女士,你承认这些录音,都是在你丈夫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录下的吗你这种用非法手段获取的所谓证据,本身就是对他人隐私权的侵犯!你用心险恶,处心积虑,难道不是吗
整个法庭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没有像他们预期的那样,情绪激动地反驳。
我只是平静地拿起话筒,对着法官,清晰地陈述事实。
我承认,部分录音是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录制的。但在司法实践中,为了保护自身合法权益,在不侵犯他人重大利益的前提下,秘密录音可以作为证据使用。而蒋峰先生的言行,已经严重侵害了我的人格尊严和财产安全。
我提交了所有我通过合法渠道获取的证据链,包括银行流水、转账记录、以及蒋峰和龙哥交易的视频原件。
证据确凿,逻辑闭环。
最后,我向法庭提交了一份我长期接受心理治疗的证明。
以及我的心理医生,出具的关于我因长期遭受来自蒋峰的精神虐待(PUA)、情感操控,而导致重度抑郁和焦虑的诊断报告。
我站起身,看着被告席上已经面如死灰的蒋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法庭。
我曾经也天真地以为,‘家和万事兴’,是一切问题的答案。
但后来我才明白,一个人的退让和沉默,换不来尊重,只会换来对方的得寸进尺和变本加厉。
我的家,不是被我毁掉的。是被他的背叛,和我家人的贪婪,亲手毁掉的。
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报复谁。
我是为了告诉所有和我一样,曾经或者正在遭遇不公和伤害的人。面对黑暗,我们唯一的出路,不是闭上眼睛,而是睁开眼,勇敢地反击。
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新生。
法庭外,王倩也作为污点证人,为了争取宽大处理,出庭作证,揭发了蒋峰更多不为人知的罪行。
最终,法庭宣判。
蒋峰数罪并罚,因职务侵占罪、洗钱罪、商业贿赂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走出法院的那一刻,阳光正好。
有些刺眼,却无比温暖。
苏晴走过来,递给我一副墨镜。
我戴上它,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11
一年后。
我凭借在处理蒋峰案件时展现出的专业素养和冷静果决,被一家顶级的律所看中,成功跳槽。
我的事业,风生水起。
我用蒋峰那笔三百-万的赔偿款,加上自己的积蓄,在江边给自己买了一套不大但很温馨的公寓。
我终于有了一个,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家。
某天,我意外地接到了一个来自监狱的电话。
是蒋峰,他申请见我。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去。
不为别的,只为给那段不堪的过去,画上一个最彻底的句号。
探视室里,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我再次见到了他。
他比在法庭上时更加苍老,两鬓斑白,眼神浑浊。
看到我,他激动地拿起了电话,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他痛哭流涕,语无伦次地向我忏悔。
曦云,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后悔了,我最后悔的,就是失去了你!
我现在才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是真心对我好的。他们,那些人,全都是为了我的钱,我的地位……只有你……
我静静地听着,看着他在玻璃那头,哭得像个孩子。
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他的忏悔,与我无关。
他的痛苦,是他罪有应得。
等到他说完,哭声渐歇,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原谅。
我才拿起我这边的电话,平静地,告诉他:
蒋峰,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忏悔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我现在,过得很好。
这就够了。
说完,我挂掉了电话,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没有一丝留恋。
他的世界,从此与我无关。
12
后来,我零星地听说了一些关于我那个家的消息。
我爸妈为了给我弟还清赌债和信用卡,卖掉了家里唯一的房子,租住在一个终日不见阳光的狭小出租屋里,天天为了柴米油盐吵得不可开交。
林涛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最后只能去送外卖,风里来雨里去,却依旧不知悔改,时常跟人抱怨,说他之所以混成这样,都是因为我这个姐姐心太狠。
我没有再关注他们的生活。
只是每个月,定期通过社区,匿名给父母打一笔符合当地最低生活标准的赡养费。
这是我作为女儿,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义务。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在苏晴的介绍下,我一直在坚持看心理医生。
我慢慢地,学着与过去的自己和解,学着放下那些沉重的枷锁,学着重新去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在一家常去的咖啡馆里看书。
一个温和的男声在我头顶响起。
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我抬起头,看到一张干净而真诚的脸。
他是我新律所的合伙人之一,一个很厉害的律师,之前在几次会议上见过。
我摇了摇头:没人。
他微笑着在我对面坐下,没有没话找话,只是安静地点了一杯咖啡,看他自己的文件。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在我们之间,形成一片温暖而安静的光晕。
过了很久,他忽然抬起头,看着我,认真地说:
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笑。
我愣了一下。
随即,我真的笑了出来。
不是为了扮演谁的妻子,不是为了伪装自己的情绪,也不是为了讨好任何人。
而是发自内心的,轻松的,释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