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家趁我出差,撬了我婚前房的锁,全家住了进来。
我老公给我发微信:你体谅一下我爸妈,他们不容易。
他以为我会被他PUA,会忍气吞声。
我回了一个字:好。
他立刻喜滋滋地把他爸妈的户口迁了过来,想把生米煮成熟饭。
几天后,他看着贴在门上的拆迁通知,和户主栏上我一个人的名字,彻底傻了。
而我,早已拿着数百万的拆迁款,在国外度假。
01
米兰时间下午三点,项目会议进入了最胶着的阶段。
落地窗外是多莫大教堂的尖顶,会议室内,空气却因为预算问题紧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我正全神贯注地听着意大利合作方的陈述,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不是电话,是微信一连串的提示音,急促得像催命符。
我皱了皱眉,划开屏幕。
首先跳出来的是一张照片,拍摄地点无比熟悉,是我那套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婚前公寓。
照片里,我婆婆正坐在我妈送我的那张法式复古梳妆台前,脸上堆着贪婪的笑,手里拿着我新买的迪奥999,粗暴地往她那干瘪的嘴唇上涂抹。
口红的膏体被拧出了很长一截,岌岌可危。
紧接着是第二张,我公公脱了鞋,一双黑乎乎的脚大剌剌地翘在我米白色的布艺沙发上,手里夹着烟,烟灰弹得到处都是。
他正对着电视哈哈大笑,那台电视是我为了看高清艺术纪录片特意买的。
第三张,小姑子沈莉,穿着我的真丝睡袍,四仰八叉地躺在我的主卧大床上,比着剪刀手,配上了一个炫耀的表情。
背景里,我出差前精心打包好的行李箱被粗鲁地堆在墙角,像一堆无人认领的垃圾。
我的血液,一瞬间就冷了。
不等我做出反应,沈浩的微信语音弹了出来,我点开,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那种理所当然的温和。
诺诺,我把爸妈接来了。你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他们住进来还能给你聚聚人气,你别小心眼。
人气
我看着照片里那一片狼藉,那不叫人气,那叫蝗虫过境。
小心眼
我的私人财产和私人空间被悍然入侵,在他口中,我的愤怒和屈辱,仅仅是小心眼三个字。
我攥着手机,骨节因为用力而根根泛白。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回起结婚前的一幕幕。
沈浩站在我这套公寓里,握着我的手,眼神真诚得能滴出水来。
诺诺,你放心,我沈浩不是图你房子的人。我爱你,爱的是你这个人。这房子是你父母留给你的保障,我这辈子都不会打它的主意。
可婚后呢
他开始在我耳边吹风。
我妈最近总说膝盖疼,老家的房子太潮了。
我爸高血压,住在市中心,离医院近,我也能放心点。
诺诺,你看你这房子这么大,就我们两个人住,多冷清啊。
我一次次用还没准备好和生活习惯不同搪塞过去。
我以为守住了底线,却没想到,他直接选择了最无耻的方式——趁我远在万里之外,直接撬锁入侵。
我再也无法维持冷静,跟会议主持人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快步走到会议室外的露台,拨通了沈浩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诺诺,开完会了他的语气轻松愉快,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浩!我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谁让你动我房子的谁给你的胆子撬我的锁!
电话那头的沈浩明显不耐烦了,声音也冷了下来。
什么叫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用备用钥匙开的。季涵诺,你能不能懂点事我爸妈养我这么大容易吗他们就想住个好点的房子,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备用钥匙是我以防万一留在家里的,不是给你引狼入室的!
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引狼入室那是我爸妈!
话音未落,一个尖利的女声插了进来,是我婆婆。
跟她废什么话!这房子她嫁到我们沈家,就是我们沈家的!一个女人家家的,那么强的控制欲干什么!早晚还不是要生我们沈家的孙子!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淬了毒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
紧接着,电话被小姑子沈莉抢了过去,她那幸灾乐祸的语调,像一把钝刀子在我心上来回切割。
嫂子,你的衣帽间真大啊,不过品味不怎么样,好多衣服都过时了。我的衣服都快挂不下了,我寻思着把你那些旧衣服处理掉,你不介意吧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又回到了沈浩手里。
他大概觉得场面有些失控,发来一条长长的文字,试图用他那套烂熟于心的PUA话术来给我洗脑。
诺诺,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你要明白,我们才是一家人。家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互相体谅。我爸妈真的不容易,他们这辈子没享过什么福,你作为儿媳,孝顺他们是应该的。房子是谁的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通的,对吗
我看着屏幕上那段虚伪至极的文字,每一个字都像一只只肥硕的蛆虫,在啃食我最后一点对这段婚姻的幻想。
心脏一寸一寸地冷下去,最后变成了一块坚硬的顽石。
我深吸了一口米兰微凉的空气,胸腔里的狂怒和尖叫被我强行压了下去。
再开口时,我的声音已经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关掉手机的通话界面,重新走进会议室,对着所有投来探寻目光的同事和合作方,露出了一个职业化的微笑。
抱歉,各位,刚刚处理了一点‘家庭垃圾’,我们继续。
然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沈浩的微信回了一个字。
好。
02
沈浩收到那个好字的时候,微信对话框的顶端,清晰地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好几分钟。
他大概是被我这出乎意料的顺从给整不会了。
几分钟后,他的信息才发过来,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狂喜和得意。
诺诺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最懂事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爸妈的……啊不对,是好好孝顺我爸妈,也替你孝顺!
他连字都打错了,可见其内心的激动。
我看着屏幕,面无表情地敲下一行字。
家里东西多,你们别弄坏了。尤其是我书房里那个上了锁的抽屉,里面是我外婆留下的遗物,是一对成色很好的翡翠镯子,千万别动。
这是我为他们精心准备的诱饵。
以他们一家的贪婪本性,越是强调不能动的东西,他们就越会想方设法地弄开。
沈浩立刻回复:你放心,我都交代好了,谁都不会乱碰的。
他嘴上说着放心,转头小姑子沈莉的朋友圈就更新了。
一张她在我书房的自拍,配文是:我哥给我换了个大房子,连书房都这么气派!以后我也是文化人了!
照片的背景里,那个被我特意提到的上了锁的红木抽屉,清晰可见。
下面一堆亲戚朋友的点赞和吹捧。
莉莉真有福气,找了个好哥哥。
这房子真大,你哥真有本事。
你嫂子可真大方。
沈莉在下面回复:那可不,我哥一句话的事儿。
字字句句,都在炫耀他们的胜利,都在将我这个房子的真正主人,贬低成一个依附于他们、可以被随意拿捏的附属品。
我面无表情地截下图,保存。
然后,我继续扮演着那个委屈求全的妻子角色。
嗯,那你让他们先住着吧,等我出差回去再说。
我发完这条,便不再理会沈浩后续那些假惺惺的安抚。
我走到露台,拨通了另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那头,是我最好的闺蜜,也是国内最顶尖的离婚与财产纠纷律师,林悦。
悦悦,可以启动B计划了。我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
林悦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像一剂强心针。
收到。所有证据链已经备好,包括但不限于沈浩婚后多次索要你房产的录音,婆家亲戚在各种场合宣称房子是他们沈家的证人证言,以及这次他们非法侵入你住宅的所有照片和视频证据。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拆迁办公室那边我也核实过了,最终名单的公示日期,就是你回国那天,时间刚刚好。季涵诺,这次,我们要让他们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听着林悦的话,我的思绪飘回了一年前。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周末,我无意中从一个在规划局工作的老同学那里得知,我这片老城区,已经被秘密划入了下一阶段的城市更新计划。
说白了,就是要拆迁了。
当时,我和沈浩的感情虽然已经出现裂痕,但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我甚至还天真地抱着一丝幻想。
那天晚上,我靠在他怀里,试探性地问他:老公,如果咱们这房子拆迁了,能赔一大笔钱,我们就用这笔钱,在郊区换个带院子的大别墅,再生个宝宝,好不好
他当时抱着我,吻着我的额头,满口答应:好啊,都听你的。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住哪里都好。
我信了。
可就在第二天,我提前下班回家,却在门口听见他在阳台上打电话。
电话那头,是他妈。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充满了抑制不住的兴奋。
妈,天大的好消息!诺诺那房子要拆迁了!我打听过了,按面积和地段算,至少能赔八位数!咱们家要发了!
那一瞬间,我如坠冰窟。
原来,他眼里的未来,不是我和宝宝,而是那串冷冰冰的数字。
原来,我畅想的幸福生活,在他那里,只是一个可以让他和他全家养老脱贫的跳板。
我的心,就是从那一刻开始,一寸寸变冷,最后凝结成冰。
从那天起,我开始不动声色地为自己铺路。
我咨询了林悦,了解了所有关于婚前财产和拆迁补偿的法律条款。
我开始有意识地收集沈浩一家贪婪的证据,他每一次的暗示,婆婆每一次的明示,小姑子每一次的旁敲侧击,我都用录音笔或者聊天记录,一一保存了下来。
我确认了最关键的一条政策:拆迁补偿,只认房产证上的户主,以及在户籍认定截止日期前迁入的直系亲属。
而那个截止日期,早在我得知消息的一个月后,就已经悄然过去了。
沈浩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我早已布好的天罗地网里,进行一场自以为是的、贪婪的狂欢。
而我,只需要静静地当一个观众,欣赏他们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全部过程。
0.3
沈浩见我彻底服软,胆子愈发大了起来。
他觉得,是时候进行他的下一步计划了。
几天后,他算准我这边是深夜,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接通,他先是虚情假意地关心了几句我的工作,然后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
诺诺,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你看,我爸妈年纪大了,户口一直在老家,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我想着,能不能把他们的户口,迁到你那套房子里这样以后不管看病报销,还是办点什么事,都方便很多。
来了。
终于来了。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霸占房子只是第一步,迁入户口,造成既定事实,企图在未来的拆迁款里分一杯羹,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我故意在电话里沉默了很久,久到沈浩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诺诺你在听吗
我才用一种极其为难的语气,幽幽地开口:这……合适吗房子毕竟是我的名字,户口迁进来,感觉怪怪的。
我的迟疑,瞬间点燃了沈浩的引线。
他立刻不悦起来,声音拔高了八度:
又来了不是季涵诺,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成一家人都说了一家人,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我爸妈的户口迁进来,不还是为了这个家好吗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一连串的质问,帽子一顶一顶地扣下来。
若是从前的我,可能真的会被他这套家庭为重的绑架话术说服,会开始自我反省,是不是自己真的太自私了。
但现在,我只觉得无比恶心和可笑。
我用一种带着哭腔的、无奈的声音,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吧……你别生气了。那你去办吧。需要什么证件,你列个清单给我,我让助理寄给你。
电话那头,沈浩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欣喜若狂。
我就知道诺诺你最通情达理了!你放心,我马上就去办!
他挂断电话,立刻兴冲冲地开始准备材料。
他以为我远在国外,对此一无所知。
他以为我不知道,这种重大的户籍变更,尤其是非直系亲属的迁入,很多时候需要房主本人持身份证原件到场确认。
即使不需要本人到场,也必须出具一份经过公证处公证的全权委托书。
他不知道的是,这张王牌,我早就为他准备好了。
出差前一周,我以公司需要做资产证明,申请一笔房产抵押经营贷款为由,让他陪我去了公证处。
我当时准备了一大堆看起来极其复杂的文件,其中夹着一份《全权委托公证书》。
委托内容是:兹委托林悦女士(身份证号:XXXX)全权办理本人名下位于XX路XX号房产的一切相关事宜,包括但不限于户籍迁入、水电煤过户、以及代表本人签署一切相关法律文件。
沈浩当时只想着我抵押房子能贷出多少钱,他能从中分到多少好处,根本没有细看那份被我藏在中间的文件内容。
他大笔一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红色的手印。
他亲手,将绞死自己的绳索,递到了我的手里。
婆家那边,更是上演了一场贪婪的狂欢。
小姑子沈莉在家庭亲戚群里大肆宣扬,说我这个嫂子终于开窍,被她哥调教好了,心甘情愿地把市中心的房子孝敬给了公婆。
群里顿时一片阿谀奉承。
还是沈浩有本事,娶了这么个好老婆。
这下莉莉以后嫁人,娘家也有面子了。
老沈家这是要飞黄腾达了啊!
他们一家,在我的房子里,大宴宾客,美其名曰庆祝乔迁之喜。
那天晚上,沈浩喝多了,给我发来一个视频。
视频里,我的客厅被挤得满满当当,乌烟瘴气。
他那些我连名字都叫不全的七大姑八大姨,正高声喧哗。
我珍藏多年的原版绝版书,被一个熊孩子撕得粉碎,散落一地,而他的父母就在旁边笑着,无人制止。
我妈在我二十岁生日时送我的那套绝版黑胶唱片,被他们当成了隔热垫,上面放着滚烫的火锅。
视频的最后,沈浩把镜头对准自己,他满面红光,醉醺醺地对着我喊:老婆!你看!这才叫家!这才叫有人气!以前就你一个人,冷冰冰的,那叫家吗那叫牢笼!
我面无表情地看完,将视频保存,然后一键转发给了林悦。
配上文字:证据+1。
林悦秒回:收到。这群蠢货,正在坟头蹦迪而不自知。
是啊,坟头蹦迪。
没有比这更贴切的形容了。
04
户口,异常顺利地迁入了。
沈浩拿着那本崭新的户口本,翻来覆去地看。
户主页上,依旧是我的名字,季涵诺。
但在家庭成员那一栏,赫然多出了他父亲沈建国,母亲张翠兰,以及妹妹沈莉的名字。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生都到达了巅峰。
这套价值千万的房子,在他看来,已经彻底姓沈了。
他迫不及待地给我打来电话,语气里带着一丝胜利者的施舍和故作大度的炫耀。
诺诺,爸妈和莉莉的户口都迁过来了。你放心,你永远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以后这房子要是拆迁了,钱也有你一份,我沈浩不是那种忘恩负T的人,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亏待我
我差点笑出声。
用我的房子,算计我的财产,最后还要用我的钱来不亏待我。
这逻辑,简直是无耻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电话那头,小姑子沈莉尖利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她一把抢过手机,像是生怕她哥说错话,让她到手的鸭子飞了。
嫂子!我哥就是心太善!要我说,这房子本就该是我们沈家的!你一个外姓人,能嫁给我哥,住进我们家的房子,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现在分你点汤喝,你就偷着乐吧!别不知好歹!
极致的羞辱,极致的践踏。
我却在电话这头,轻笑了一声。
我的笑声很轻,但透过听筒,清晰地传了过去,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是吗那你们可要好好享受了。
说完,我没等他们反应,径直挂断了电话。
窗外,是米兰华灯初上的夜景,璀璨如星河。
我走到房间的迷你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波尔多红酒,殷红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荡,像极了流动的血液。
手机屏幕亮起,是林悦发来的消息。
一切就绪。拆迁公告明天一早八点准时张贴。我已经安排了公证处的人员和两家主流媒体的朋友,明天会‘恰好’路过进行现场报道。保证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喜。
我回了一个OK的表情。
沈浩一家,因为户口这件大事尘埃落定,当晚举行了比上次更盛大的庆祝。
他们甚至叫了外卖,在我家开起了庆功宴。
酒酣耳热之际,他们终于对我那个装有外婆遗物的抽屉下了手。
是沈浩亲自动的手。
他找来了工具,在全家人的围观和怂恿下,撬开了那把看起来很结实的铜锁。
抽屉里,没有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
只有一张我早就放进去的、空白的《房产赠与协议》,和一支崭新的万宝龙钢笔。
在他们看来,这是我回心转意、彻底臣服的信号。
是我准备将房子赠与给沈浩的证明。
沈浩看到协议的那一刻,欣喜若狂,他甚至激动地把那张纸贴在脸上,感受着那并不存在的胜利的温度。
他拍了照片,第一时间发给了我。
配上的文字,是他这三年的婚姻里,对我说的最深情的一句话。
老婆,谢谢你,我爱你。
这是我与他婚姻里,收到的最后一条信息。
我看着那张可笑的照片,和那句虚伪的表白,平静地将他、以及他全家人的联系方式,打包,拖入了黑名单。
世界,瞬间清净了。
我举起酒杯,对着镜子里那个容光焕发、眼神清亮的自己,轻声说:
再见了,沈浩。祝你们,黄粱一梦。
05
第二天清晨,宿醉的沈浩一家,是被楼下鼎沸的人声和施工队的嘈杂声吵醒的。
沈浩头痛欲裂地爬起来,烦躁地吼了一句: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婆婆张翠兰也揉着眼睛走出房间,嘴里骂骂咧咧:没素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沈浩不耐烦地走过去拉开房门,准备呵斥几句。
打开门一看,他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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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盖着鲜红印章的A3纸,赫然贴在门的正中央。
最顶上是几个加粗加黑的大字:《房屋征收公告》。
而公告的正中间,一个用红色喷漆喷出来的、硕大无比的拆字,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短暂的死寂后,婆婆张翠兰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发出一声穿透云霄的尖叫,不是惊恐,而是狂喜。
拆迁了!老天爷啊!我们家要发财了!!
她扑到公告前,戴上老花镜,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上面的补偿方案。
按人头和面积算……天哪,建国!莉莉!我们发了!这笔钱是天文数字啊!
公公沈建国和妹妹沈莉也冲了出来,一家人围着那张公告,激动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
沈浩也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他掏出手机,打开计算器,飞快地计算着他们一家四口能分到多少钱,那串越来越长的数字,让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狂喜。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的钞票在向他们招手,看到了别墅,看到了豪车,看到了人上人的生活。
但,当沈浩的目光,落到公告附件的那张《被征收人及符合安置条件的户籍人员名单公示》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户主:季涵诺。
符合安置条件的户籍人员:季涵诺。
——名单上,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
没有沈建国,没有张翠兰,没有沈莉,甚至,没有他沈浩。
不可能!
沈浩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凑上去,几乎把脸贴在了那张纸上。
婆婆看他脸色不对,也挤过来,抢过那张名单。
她反复确认了几遍后,发出了比刚才还要尖利数倍的叫声,只是这一次,声音里充满了惊恐和不解。
怎么可能!怎么会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我们户口昨天才迁进来!怎么会没有我们!
公告的最下方,一行印刷体的小字,像一把最锋利的裁纸刀,瞬间割破了他们所有的幻想。
注:本次征收,户籍人口认定截止日期为X年X月X日(公告发布日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
他们费尽心机,不惜撬锁占房,用尽手段迁入的户口,完美地、精准地、戏剧性地,错过了法定的截止日期。
沈浩彻底懵了。
他像一尊被雷劈中的雕像,僵在原地。
前一秒还在云端之上,这一秒,就被狠狠地踹进了万丈深渊。
他疯了似的冲回屋里,抓起手机,用颤抖的手指拨打着公告上的拆迁办公室咨询电话。
电话接通了,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语无伦次地询问着。
电话那头,工作人员冷冰冰的、程序化的声音,给了他最后的审判。
先生,您好。我们的户籍认定,一切以公示期截止日为准,这是政策规定,对所有人都一样。在截止日之后迁入的户口,无法享受本次征收的任何补偿和安置政策。
无法享受。
任何补偿。
这八个字,像八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沈浩的心上。
这意味着,他们一家,不仅一分钱的拆迁款都拿不到。
他们霸占的,他们狂欢的,他们以为是金山银山的这套房子,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马上要被夷为平地的空壳。
而他们,即将流离失所。
06
我的私人电话,在马尔代夫的晨光中,执着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沈浩。
我正趴在水上别墅的露天按摩床上,享受着理疗师精湛的技艺,海风轻拂,带着咸湿而温暖的气息。
我懒得动,示意陪我一起来度假的私人助理接听。
助理按下了免提。
瞬间,沈浩那歇斯底里的、已经完全变调的咆哮声,穿透了免提,炸响在宁静的印度洋上空。
季涵诺!你算计我!你这个毒妇!你早就知道要拆迁了是不是!你故意耍我们是不是!
我从理疗师手中接过一杯冰镇的柠檬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然后才接过电话。
我的声音,透过电波,清晰而慵懒,与他的癫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啊。
我轻描淡写地承认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那么‘好说话’
我的承认,像一瓢滚油,浇在了沈浩那本已燃烧的怒火上。
他语无伦次,从怒骂瞬间切换到了哀求。
诺诺……老婆……我们是夫妻啊!你不能这么对我!一日夫妻百日恩啊!这笔钱……这笔钱算我们共同财产好不好分我一半,不,三分之一!三分之一也行!求求你了!
夫妻
我笑了,笑声里充满了嘲讽。
撬我门锁,占我房子,让你妈睡我的床,让你妹扔我的衣服,纵容你家亲戚毁掉我珍藏的东西,盘算着怎么把我连皮带骨吞下去的时候,沈浩,你怎么不说我们是夫妻
电话那头,传来了婆婆张翠兰惊天动地的哭嚎,和小姑子沈莉恶毒的咒骂。
你这个贱人!不得好死!
我哥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这种丧门星!
我完全无视了那些噪音,慢悠悠地,投下了最后一颗重磅炸弹。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就在你们撬锁进我房子的第二天,我的律师,林悦,已经代表我向法院提交了离婚诉讼申请,以及你们全家非法侵入他人住宅、蓄意毁坏私人财物的全部证据。
我顿了顿,清晰地说道:算算时间,法院的传票,和物业那边申请的强制清场通知,应该很快就到了。
沈浩,你和你那‘不容易’的爸妈,还有你那‘金贵’的妹妹,慢慢找地方住吧。
你们亲手打碎的,不是我的家。
是你们那个一步登天的发财梦。
说完,我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顺手将这个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海风拂面,阳光正好,无比惬意。
助理适时地递上一杯新榨的芒果汁,低声汇报道:季总,林律师刚刚发来消息,说现场非常热闹。沈家已经被闻讯而来的邻居和‘恰好路过’的媒体朋友们围住了。他们家的丑事,看来要上今天本地的社会新闻头条了。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继续享受我的SPA。
真好。
这出大戏,比任何电影都精彩。
07
沈家鸠占鹊巢反被坑的年度大戏,在林悦安排的媒体客观公正的报道下,配上现场高清的视频和照片,迅速在本地的社交网络上发酵,并以病毒式的速度传播开来。
标题一个比一个劲爆。
《贪婪无上限!一家四口霸占儿媳婚前房,坐等拆迁反成无家可归!》
《年度最蠢窃贼:算计千万拆迁款,却连户口截止日期都没搞清!》
《教科书式反击:告知女性如何用法律武器,让吸血鬼婆家净身出户!》
之前被沈家骚扰过的邻居们,纷纷站出来接受采访,对着镜头义愤填膺地作证。
哎哟,别提了!他们一家搬进来那天,那个嚣张哦!见人就说这房子是他们儿子的,以后拆迁了就是亿万富翁了!
他家那个女儿,把我孙子的篮球都给扔了,说占了她家门口的地方!
现在好了,天道好轮回!你看他们那个样子,被法警从屋里‘请’出来的时候,哭天抢地的,真是大快人心!
林悦更是瞅准时机,将我之前保存的所有证据,做成了一个清晰明了的证据包,匿名发给了各大媒体和网络大V。
撬锁后一片狼藉的照片。
小姑子沈莉炫耀的朋友圈截图。
沈浩那些颠倒黑白的PUA语音条。
以及,他们在我的房子里大吃大喝、醉生梦死的庆祝视频。
舆论,彻底引爆。
沈浩一家,从邻里口中的准拆迁户,一夜之间,变成了全网群嘲的年度最贪婪家庭的代名词。
多米诺骨牌,开始倒塌。
沈浩所在的公司,是一家注重企业形象的上市公司。丑闻爆出的当天下午,公司公关部电话被打爆。董事会为了撇清关系,立刻发布声明,以员工个人行为严重损害公司声誉为由,将沈浩火速开除,连赔偿金都没有。
小姑子沈莉那个已经订婚的未婚夫家,也是本地有点头脸的人物。男方父母看到新闻后,气得差点犯心脏病,连夜带着儿子上门,把订婚的彩礼和三金全部要了回去,当场退了这门婚事。
理由掷地有声:家风不正,我们家不敢娶这种女人,也攀不起你们这种亲家!
婆婆张翠兰,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在临时租住的狭小出租屋里又哭又闹,骂天骂地,结果一口气没上来,中风了。
被送到医院,半身不遂,口眼歪斜。
他们一家人,从我那宽敞明亮的市中心大平层,沦落到无家可归、声名狼藉的过街老鼠。
他们想回老家,却绝望地发现,沈浩为了凑够当时加急办理户口迁移所需的打点费,早就背着我,把他父母在老家的那套唯一的自建房给卖了。
他们的每一步退路,都被自己的贪婪,堵得死死的。
这真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08
彻底走投无路的沈浩,不知道从哪个我们共同的朋友那里,要到了我在国外使用的新手机号码。
他没有打电话,而是发来了一条长得需要翻好几页的忏悔短信。
短信里,他不再咒骂,也不再哀求,而是开始打感情牌。
他回忆我们从大学相识,到毕业后相恋,再到步入婚姻的点点滴滴。
他提到了学校的林荫道,提到了我们第一次看的电影,提到了我曾经最喜欢去的那家,位于街角,名叫拾光的西餐厅。
他说,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他说,他现在就在那里,点了我最爱吃的黑椒牛柳意面,他会一直等,求我回国后,无论如何,去见他最后一面。
看着那条短信,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拾光餐厅。
我确实,曾经很喜欢那里。
但我想起的,却不是甜蜜。
我想起的是,有无数个夜晚,我因为急性肠胃炎疼得满头大汗,他却在隔壁房间戴着耳机,面红耳赤地打着游戏,对我的呻吟充耳不闻。
我想起的是,在我升职加薪最关键的那段时间,我连续加班到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却从未想过要来接我一次,理由是天太冷了,不想出门。
我想起我妈留给我当嫁妆的那对,她说能保平安的和田玉镯,被我婆婆不小心打碎了一只。
我当时心疼得眼泪直流,沈浩却轻描淡写地说:妈也不是故意的,碎了就碎了,多大点事,回头再给你买一个就是了。
可他从来不知道,那对玉镯,是我妈跑遍了多少地方才找到的,是独一无二的。
那些积攒了无数次的失望,那些被他和他家人无视和践踏的珍视,早已将那点可怜的爱情,消磨得一干二净。
我没有去那家餐厅。
回国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拆迁款的一部分,找到了拾光餐厅的老板。
我用一个他无法拒绝的价格,将那家餐厅整个盘了下来。
然后,我请了顶尖的设计师,将那里改造成了一家现代、明亮、充满艺术气息的个人画廊。
画廊开业那天,宾客盈门,高朋满座。
我让林悦,以画廊的名义,给沈浩寄去了一张印制精美的VIP邀请函。
他果然来了。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西装,头发油腻,胡子拉碴,满怀希望地赶来,以为是我给他的复合信号。
可他看到的,却是我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作为画廊的新主人,站在台上,举着香槟,意气风发地致辞。
我的身边,站着欣赏我的商业伙伴,有名的艺术家,还有衣着光鲜的各界名流。
他想冲上来,嘴里喊着我的名字。
高大帅气的保安,礼貌而坚定地拦住了他。
隔着攒动的人群,我看到了他那张写满了震惊、绝望和屈辱的脸。
我举起酒杯,对他遥遥一敬,眼神里没有爱,没有恨,只有对待一个陌生人的,客气和疏离。
这是对他那可笑的美好回忆,最彻底的践踏和覆盖。
我要让他明白,他所留恋的过去,我早已弃之如敝履,并且,有能力将它改造成我喜欢的任何模样。
这,才是对他最残忍的精神绝杀。
09
画廊开业那天的刺激,成了压垮沈浩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他开始酗酒,每天都喝得烂醉如泥。
清醒的时候,就去赌博,妄想着能一夜翻本,把失去的一切都赢回来。
结果可想而知,他不仅输光了身上最后一点钱,还欠下了一屁股的高利贷。
追债的电话打不通,就直接找到了他们租住的出租屋。
红色的油漆,在破旧的门上泼出了欠债还钱四个大字。
催债的流氓地痞,一天三趟地上门骚扰,砸东西,恐吓。
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家庭关系,在巨大的生存压力和恐惧下,彻底爆发。
沈建国指着沈浩的鼻子骂他是废物,是败家子。
沈浩则红着眼睛,反过来指责他父母贪得无厌,要不是他们撺掇,自己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沈莉的哭喊和尖叫,成了这个家里永恒的背景音。
她埋怨父母重男轻女,埋怨哥哥毁了她的人生,让她在朋友圈里抬不起头,让她嫁入豪门的梦想彻底破碎。
在一个催债人又一次上门,并且扬言再不还钱就要把她卖掉的夜晚,沈莉终于崩溃了。
她和家里大吵一架,卷走了家里仅剩的一点现金,离家出走了。
张翠兰本就中风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打击,当晚病情加重,被送进医院抢救,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
每天上万的医药费,像一座大山,压在了沈浩身上。
他无力支付。
他再一次找到了我。
那天我正在画廊和一位艺术家谈合作,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直接冲了进来,在所有客人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他抱着我的腿,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诺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救救我妈,救救我!只要你肯出钱,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死在你这里!
他声泪俱下,状若疯癫,企图用这种方式逼我就范。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我却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内心毫无波澜。
他已经不配,再牵动我的任何一丝情绪。
我抽出自己的腿,后退一步,拿出手机,平静地按下了110。
喂,警察同志吗我的画廊里,有人寻衅滋事,还对我进行人身威胁,请你们过来处理一下。
我看着他被两个高大的保安架起来,看着他被随后赶到的警察带走时,那不敢置信和彻底绝望的眼神。
我知道,他的人生,已经彻底坠入了他自己亲手挖掘的,无法回头的深渊。
后来,林悦告诉我,沈浩因为寻衅滋事,加上之前欠下的巨额债务涉嫌诈骗,数罪并罚,可能要在里面待上好几年了。
我听完,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罪有应得而已。
10
风波过后,生活重归平静。
一个周末的午后,我在整理旧物时,在一个首饰盒的底层,翻出了那只完好无损的和田玉镯。
另一只被打碎的,我早就扔了。
我把玉镯拿在手里,冰润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我想起了很多年前,妈妈把这对镯子交给我时说的话。
诺诺,记住,女孩子要强大,但也要善良。但你的善良,必须带点锋芒。不然,它就不是善良,而是懦弱。
那一刻,我豁然开朗。
我意识到,我所做的一切,并非狠毒,而是在遍体鳞伤之后,不得不生出的、保护自己的锋芒。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更是一种自我救赎。
我看着手里的拆迁款数字,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我联系了林悦,告诉她,我准备成立一个小型非盈利基金会。
用拆迁款的一小部分作为启动资金,专门为那些在婚姻中遭遇财产掠夺、被PUA、被家暴却无力反抗的女性,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和心理疏导。
林悦听完我的想法,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用一种带着激动的声音说:季涵诺,你真的长大了。我全力支持你,这个基金会的首席法律顾问,我当定了!
基金会成立那天,我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发布会。
我第一次,站在聚光灯下,向所有人,完整地分享了我自己的故事。
我没有哭,也没有控诉,只是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讲到最后,我说:我希望我的经历,能给所有正在深渊中挣扎的女性一点力量。请你们记住,放弃一段有毒的关系,不是失败,而是新生。保护自己的财产,不是自私,而是底气。你们的价值,从来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来证明。
话音落下,台下掌声雷动。
我看到了很多张和我曾经一样,迷茫、痛苦、但此刻眼里重新燃起了光芒的女性的面孔。
那一刻,我找到了比复仇更有意义的事情。
我实现了真正的,精神上的独立和强大。
这不是原谅,而是超越。
我不再被过去的伤痛束缚,而是选择,将那些伤疤,化为照亮他人前路的,一束微光。
11
一年后。
我的画廊和锋芒基金会,都办得有声有色。
画廊成了城中一个小有名气的艺术地标,基金会也成功帮助了十几位女性摆脱困境,开启新的人生。
我成了别人口中,独立、自信、成功的季总。
在一次去威尼斯参加双年展的预展上,我遇到了他。
他叫陈屿,是一位很有才华的青年策展人,温文尔雅,谈吐不凡。
我们因为对同一幅画作的解读不谋而合而相识。
他欣赏我的独立和坚强,也看透了我坚硬外壳下的柔软。
我喜欢他的真诚和尊重,他看我的眼神里,没有算计,只有纯粹的欣赏和爱慕。
我们很自然地开始约会,散步在威尼斯的水巷边,分享着彼此对艺术和生活的看法。
一天晚上,林悦给我打来越洋电话,和我分享了沈家最终的消息。
沈浩因为在狱中表现不好,还和人打架,刑期被延长了。
婆婆张翠兰在医院拖了大半年,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去世了。
公公沈建国为了给她治病,卖掉了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如今在一个工地上看大门,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
至于离家出走的小姑子沈莉,听说在外地过得非常不好,被人骗光了钱,在一家小发廊里做洗头妹,想回家,却早已无家可归。
他们曾经拼了命想掠夺的一切,最终都化为了乌有,还赔上了自己完整的人生。
我听着这些消息,内心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那些人,那些事,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挂了电话,陈屿正好端着两杯热红酒走过来,递给我一杯。
他看出了我情绪的些微变化,却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陪我站着,看远处的贡多拉划破平静的水面。
良久,他握住我的手,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诺诺,你的过去,我没法参与。但你的未来,我一定不会缺席。
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
我笑了。
是发自内心的,无比轻松和幸福的笑。
我知道,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12
我的日记本,在搁置了许久之后,重新被翻开。
扉页上,是我写下的一句话:致更好的自己。
回顾过去这两年,像一场惊心动魄的电影。
我感谢那个在最绝望的时刻,没有选择沉沦,而是擦干眼泪,冷静布局的自己。
我感谢林悦,她是我最坚实的后盾,是我在黑暗中唯一的光。
我感谢那些伤痛,它们没有摧毁我,反而让我长出了更坚硬的铠甲和更柔软的内心。
我不再是那个为了家庭和谐而委曲求全的沈太太。
也不再是那个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活的季涵诺。
我是画廊的主人,是基金会的创始人,是陈屿深爱的女人。
但最重要的,我只是我自己。
为自己而活的,独一无二的季涵诺。
我站在画廊巨大的落地窗前,午后的阳光,温暖地洒在我身上。
我身后,是我最喜欢的一幅画,名叫《涅槃》。
画面上,一只凤凰在烈火中展翅,羽翼绚烂,眼神坚定。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
未来种种,譬如今日生。
我举起手中的咖啡杯,不是向过去告别。
而是向那个全新的、更好的自己,笑着说一声:
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