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复仇序幕
重生回到被室友拐卖前,我藏起眼底的恨意。
她提议假期去她老家采风时,我笑着点头:好呀,听说山清水秀。
转身就把反拐卖宣传单塞进她课本。
校庆演出,我故意弹错她的成名曲,她当场失态。
闪光灯亮起,全校都看见她狰狞的脸。
我轻声道:臭水河的滋味,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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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粘稠的、带着腐烂水草和淤泥腥臭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涌入我的口鼻。每一次徒劳的挣扎,都像在搅动一锅浓稠污秽的泥浆,身体沉重得仿佛被水底的冤魂拖拽,朝着那无光的深渊沉沦。肺叶在灼烧,意识被撕扯成碎片,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窒息,以及…关静那张在岸边模糊扭曲、带着残忍笑意的脸。
啊——!
2
噩梦初醒
我猛地从宿舍的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睡衣,黏腻地贴在背上,带来一阵阵冰寒的战栗。喉咙里火烧火燎,残留着那种令人作呕的臭水河的味道。
晚星又做噩梦了一个小心翼翼、带着刻意温柔的声音从对面下铺传来。
我的呼吸骤然一窒,每一个毛孔都瞬间收紧。血液像是被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带来尖锐的嗡鸣。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动脖颈,目光如同生了锈的钝刀,一寸寸刮过床铺下方。
是她。
关静。或者说,关盼弟。
她正半支着身子,关切地望过来。宿舍窗外清晨微薄的天光勾勒出她清秀的轮廓,那眼神清澈得几乎能映出人影,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属于乡下女孩的怯生生的纯真。她怀里抱着一本厚厚的乐理书,封皮崭新,显然下了苦功。
多么完美的伪装。励志、勤奋、出身贫寒却天赋惊人,靠着一把被天使吻过的好嗓子,硬生生闯进了这所汇聚了全国顶尖音乐人才的象牙塔——首都音乐学院。她是无数人心中的草根榜样。
只有我知道,这层纯白无瑕的画皮下,流淌着怎样恶臭污浊的脓血。
前世被强行拖拽的记忆碎片,带着血淋淋的钩刺,狠狠扎进脑海:
她热情洋溢地邀请:晚星,假期去我老家玩吧!真的山清水秀,跟画儿似的,你这种城里长大的大小姐肯定没见过那么好的空气!还能采风找灵感!
我那时满心欢喜,毫无防备地点头,像只扑向蜜糖陷阱的蠢蝴蝶。
然后呢
然后就是颠簸的长途汽车,越来越崎岖的山路,越来越荒凉的景色。她递过来的那瓶解渴的矿泉水……冰凉液体滑入喉咙的瞬间,意识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掐断。再醒来,脖子后侧剧痛,视线模糊,手脚被粗糙的麻绳死死捆绑,丢在一个散发着霉味和牲畜粪便混合气息的土炕上。
关静那张脸,在昏暗的油灯下完全变了模样。温柔褪尽,只剩下一种令人胆寒的、近乎冷酷的算计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仿佛卸下了一副戴得太久的面具。
醒了她的声音干巴巴的,没有一丝温度,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命太好,投胎投得那么金贵。我们家弟弟,需要个能生养的城里媳妇冲冲他那股傻气。你这样的,
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像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牲口,细皮嫩肉,读过书,基因肯定好,生出来的娃聪明。配他,是你们老关家祖坟冒青烟了。
那间低矮、永远弥漫着潮湿和绝望气息的土屋。那个嘴角永远淌着涎水、眼神浑浊呆滞、只会发出嗬嗬怪叫的男人——关静口中的弟弟。每一次他野兽般扑上来时,那双布满污垢、指甲缝里嵌着黑泥的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才勉强压住喉咙深处涌上的剧烈呕吐欲。
流产。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像在鬼门关前打滚。身体被掏空,灵魂被碾碎。最后那次汹涌的血崩,身下冰冷的土炕被温热的、带着生命流逝气息的液体浸透……意识沉入永恒的黑暗前,最后听到的,是关静家人嫌恶的嘟囔:晦气!丢河里喂鱼算了!接着,便是身体被拖拽的摩擦声,然后是无边无际的、带着死亡腥臭的冰冷河水……
3
毒蛇盘踞
晚星你脸色好白,没事吧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我脑海中的血色幻象。
我猛地回过神,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剧烈的刺痛感瞬间驱散了那些几乎要将我再次溺毙的恐怖画面。不能失控。绝不能在这里,在她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现在,是重来一次的机会!上天给我的,向地狱讨还血债的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带着宿舍特有尘埃味道的空气涌入肺腑,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和眼底翻腾的恨意。再抬眼时,脸上已经尽力挤出一个虚弱的、带着点不好意思的浅笑,声音还有些沙哑:没…没事。可能最近练琴太晚,没睡好。做了个……挺吓人的梦。
我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她放在枕边的手机。那部屏幕有些许磨损的国产智能机,安静地躺在那里。前世,正是这个冰冷的机器,成为她实施罪恶的关键工具。她用我的指纹解锁了我的手机(她什么时候偷偷录下的!),模仿我的语气,定期给我的父母、哥哥、妹妹发送一切安好、在外采风灵感迸发、信号不好勿念的虚假信息,完美地维持着林晚星只是叛逆期到了,想独自安静一阵子的假象。
而她的手机里……我心脏狠狠一缩。在那层层加密的、伪装成普通记账APP的文件夹深处,藏着一份名为客户需求的冰冷名单。那不仅仅是一串串地名和人名,那是一个个即将被吞噬、被毁灭的鲜活生命!其中一行,赫然标注着那个后来成为我埋骨之地的、被群山环绕的偏僻山村地址!
真吓着我了,关静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重新躺回床上,语气带着点亲昵的埋怨,你刚才那叫声,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她顿了顿,像是随口提起,对了晚星,这学期快结束了,暑假你有什么打算呀回家
来了。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问题,像毒蛇吐出了信子。那看似随意的语气,底下藏着淬毒的钩子。
我垂下眼睫,掩饰住瞳孔深处瞬间冻结的寒冰。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拒绝,前世被臭水河包裹的冰冷和窒息感再次汹涌袭来。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打草惊蛇,只会让她藏得更深,或者提前对我采取更恶毒的手段。
嗯……我故意拖长了尾音,做出思索的样子,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薄被的一角,声音放得轻软,带着点被噩梦惊扰后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家里……可能想让我回去参加几个演出。不过……我抬起头,迎上她看似关切的目光,嘴角努力向上弯起一个天真又好奇的弧度,你上次不是说,你老家那边风景特别美吗山清水秀的,空气也好,还能采风找灵感
关静的眼睛,在听到山清水秀几个字的瞬间,极其细微地亮了一下。那光芒转瞬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被更深的、伪装的热情覆盖。
对对对!她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语气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兴奋,像一个终于有机会向朋友炫耀自己宝藏家乡的孩子,我们那儿可美了!真的!有特别高的山,山上的树绿得发亮!还有一条特别清亮的小河,水都是从石头缝里沁出来的,夏天踩进去冰冰凉的,舒服极了!晚上还能看见星星,密密麻麻的,比城里清楚多了!她描绘得绘声绘色,仿佛那真是一个世外桃源。
多么讽刺。山清水秀那环绕着肮脏臭水河的穷山恶水清亮的小河那是吞噬我生命的坟墓!密密麻麻的星星那是无数像我一样沉沦在黑暗地狱里无法瞑目的眼睛!
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我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内侧,尖锐的疼痛让我维持着脸上那副被吸引的、带着向往的表情。
听起来……真的很好啊。我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向往和动摇,仿佛一个被关在金色鸟笼里太久、渴望自由呼吸新鲜空气的娇小姐,不过……我得先跟家里商量一下。我给自己留了余地,没有立刻答应,却又抛出了足够的诱饵。
应该的应该的!关静连连点头,笑容无比真诚,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却飞快地掠过一丝志在必得的算计,你好好跟叔叔阿姨说说嘛,体验体验不同的生活,对音乐创作肯定有帮助!我们那儿的老乡都特别淳朴热情!
淳朴热情是愚昧残忍,是买卖同罪!我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面上,却只是乖巧地点点头:嗯,我会考虑的。
关静满意地笑了,重新拿起那本乐理书,似乎心情极好地翻看起来。
阳光透过窗户,明晃晃地落在宿舍干净的地板上,切割出明亮与阴影。这熟悉的、充满艺术气息的象牙塔环境,此刻却让我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毒蛇已经盘踞在身边,吐着信子,而我,必须比它更冷静,更耐心。
复仇的第一步,就是让她相信,猎物依旧懵懂无知,正一步步走向她精心布置的陷阱。而我要做的,是在这陷阱周围,悄然布下天罗地网。
上午的专业课,讲台上老教授对莫扎特奏鸣曲的演绎分析变得遥远而模糊。我的指尖在琴键上机械地移动,肌肉记忆引导着音符流淌,思绪却早已飘到了另一个维度。关静就坐在我斜后方,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偶尔投射过来的、带着审视和评估的目光,像毒蛇冰冷的鳞片滑过皮肤。
不能被动等待。必须主动出击,在她编织的网里,埋下第一根崩断的引线。
4
暗流涌动
下课铃响,人群涌向教室门口。我故意磨蹭着收拾乐谱,眼角余光瞥见关静正和一个同班、同样来自偏远地区的女生张薇低声说着什么。张薇家境也很普通,性格内向,平时在班里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前世似乎也隐约听说她假期去了某个地方实习后就再没回来……一个模糊而可怕的念头瞬间击中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抱着乐谱,脚步轻快地走向她们,脸上挂起毫无心机的灿烂笑容:关静!张薇!等等我呀!
两人同时停下,回头看我。关静脸上是惯常的温和笑意,张薇则显得有些局促,眼神闪烁了一下。
晚星,有事关静问道。
没什么大事,我摆摆手,语气轻松,刚想起来,昨天学生会那边在发这个。我从抱着的乐谱底下,精准地抽出了几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彩色印刷品。纸张崭新,色彩醒目——那是首都公安部门联合妇联、高校共同印制的《女性安全出行指南》和《防范拐卖侵害宣传单》。
最上面一张,印着一个巨大的、醒目的红色感叹号,下方是触目惊心的标题:警惕!以介绍工作、游玩、交友为名的陷阱!旁边配着清晰的图示:一个女孩被看似友好的同伴拉向一辆车窗紧闭的面包车;一个女孩在陌生的出租屋里,惊恐地看着手机信号被屏蔽的图标;还有一张,是警方捣毁一个山村拐卖窝点后,解救出的受害者们茫然无助的眼神特写。
我把这几张纸不由分说地塞到她们两人手里,动作自然得就像分享一张演出票。
喏,拿着!听说最近外面不太平,尤其是去一些偏远地方玩或者找实习什么的,可得小心点!我声音清脆,带着点大小姐特有的、对外面世界的夸张担忧,眼神却状似无意地扫过关静的脸。
关静脸上的笑容,在看清宣传单内容的刹那,极其明显地僵了一下。就像一张精心描画的面具,突然被泼上了一滴滚烫的油,瞬间凝固、龟裂。她捏着纸张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崭新的铜版纸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那清澈眼眸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惊愕和……被窥破秘密般的慌乱虽然只有一瞬,快得如同错觉,随即就被她强行压下的阴鸷取代。
这……她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有点发干,努力想扯回那副温和的面具,学校……还真是贴心啊。她试图让语气听起来轻松,尾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是啊是啊!我用力点头,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她的异样,反而带着点城里人特有的天真,我爸我妈也整天念叨,说现在坏人可多了,手段花着呢!特别是我们这种学艺术的,心思单纯,最容易上当!我特意加重了心思单纯几个字,目光关切地看向张薇,张薇,你暑假要是出去找实习什么的,可得擦亮眼睛,多看看这种提醒,千万别去那些听起来太偏远或者不太靠谱的地方哦!
张薇捏着那张印着山村窝点照片的宣传单,脸色微微发白,嘴唇动了动,眼神复杂地飞快瞥了关静一眼,又迅速垂下,盯着自己的脚尖,含糊地嗯了一声。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晚星大小姐,关静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点嗔怪,用力把那几张宣传单胡乱地卷起来,塞进自己抱着的乐理书里,动作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烦躁,我们又不是小孩子。走吧走吧,下节课要开始了。她几乎是半推半拽地拉着还有些发愣的张薇,匆匆汇入了离开教室的人流。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略显仓促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脸上那层天真无邪的笑容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很好。种子已经埋下。那几张印着受害者照片和警示标题的纸,像几根无形的刺,扎进了关静的心里。更关键的是,它扎进了张薇的眼里。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在提醒我,张薇,很可能就是关静名单上的下一个目标。这根刺,或许能让她犹豫,能让她恐惧,能打乱关静精心安排的节奏。
毒蛇,已经被惊动了第一步。而我的网,才刚刚开始编织。
接下来的日子,像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步都必须精准而无声。我依旧是那个出身显赫、才华横溢却心思单纯的林家大小姐,只是这单纯的表象之下,是夜以继日的紧绷和算计。
我利用家里的资源,不着痕迹地打探。母亲是歌舞团团长,父亲是钢琴泰斗,他们的社交圈层和消息渠道远超普通学生。在一次家庭视频通话中,我无意间提起室友关静,夸赞她嗓音条件极好,就是家境困难,假期还要回偏远老家,言语间流露出几分同情和惋惜。
哦那个靠自学考上来的孩子母亲在屏幕那头,优雅地放下茶杯,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一丝职业性的审视,底子是不错,就是路子太野,缺少系统打磨。她老家……具体是哪儿来着母亲随口问道,这在她只是出于对女儿身边人的基本了解。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带着点小迷糊:好像……是叫……清溪镇还是清水乡哎呀记不清了,反正是个地图上都不太好找的小地方。我故意说得模糊。
清溪父亲低沉醇厚的声音插了进来,他正在擦拭心爱的斯坦威琴键,头也没抬,那边前两年是不是出过事好像有个什么案子,闹得不大不小,牵扯到人口……记不清了,老赵他们公安系统的人提过一嘴。父亲口中的老赵,是市局的一位高层领导。
虽然只是模糊的人口和案子几个字,却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贯穿我的脊椎!清溪!前世那个如同噩梦般的地名!父亲的话,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火把,瞬间照亮了关静背后可能存在的庞大阴影!她绝非孤狼作案!她背后,极有可能盘踞着一个根植于那个偏远山区的、罪恶的拐卖网络!她只是这个网络伸向繁华都市、猎取优质猎物的一只毒爪!怪不得她能那么精准地模仿我的语气发信息,能那么快处理好失踪的后续!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啊还有案子啊我适时地表现出一点惊讶和小小的担忧,那她回去会不会不安全听说那边挺偏的。
瞎操心。母亲嗔怪地看了我一眼,人家土生土长,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别总想着往外跑,好好在家练琴,下个月你哥哥演唱会,还指望你去给他钢琴伴奏呢。
哥哥林朝阳!这个名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心口。前世,正是关静这个毒妇,在我被囚禁、被折磨至死的时候,借着顶替我身份获取的林家世交便利,接近了我那同样被蒙在鼓里的哥哥!她利用我哥哥的善良和对失联妹妹的愧疚,编织谎言,最终甚至……成为了他的恋人!巨大的痛苦和恨意瞬间攫住了我,手指在身侧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才勉强维持住脸上平静的表情。
知道啦妈妈。我甜甜地应着,迅速结束了通话。屏幕暗下去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关静背后的势力,远比我想象的庞大和根深蒂固。她不仅仅是要毁掉我,还要用我的尸骨作为垫脚石,彻底窃取我的人生,染指我的家人!时间,变得更加珍贵了。
几天后,一个意外的发现,让这把悬在头顶的利剑变得更加清晰。关静去公共浴室洗澡,她那张靠门的书桌抽屉忘了锁紧,露出一条缝隙。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一个大胆而危险的念头瞬间攫住了我。
几乎没有犹豫,我像一只无声的猫,迅速靠近她的书桌。屏住呼吸,指尖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轻轻拉开了那个抽屉。里面很乱,笔记本、文具、几包廉价零食。我的目光快速扫过,最终停留在一个被压在几本旧乐谱下面的、边缘有些磨损的深蓝色硬壳笔记本上。
不是手机。但直觉告诉我,这个本子不简单。我迅速将它抽出来,翻开。
前面是密密麻麻的乐理笔记,字迹还算工整。但翻到后面几页,画风突变。不再是音符和术语,而是……地名!人名!还有简短得令人心头发冷的标注!
柳河乡赵家沟——张强(腿脚利索,肯干活)——已收定金
黑石峪——李翠花(能生,前头生过两个小子)——待验货
清溪镇坳子村——王麻子(要识字、会算账的)——急需
……
我的目光死死锁在其中一个熟悉得刺眼的地名上:清溪镇坳子村——关铁柱(要城里女学生,模样好,文化高,能生养)——高价,急!
关铁柱!那个嘴角流涎、眼神呆滞的恶魔!前世囚禁我、折磨我的脑瘫丈夫!而高价,急!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生疼!这根本不是什么通讯录,这是她的账本!记录着肮脏交易的货物清单!张薇的名字,赫然在列,标注着首都音院,声乐系,条件优,假期可安排。
愤怒和冰冷的杀意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这个畜生!她竟然真的在计划着把张薇推向和我前世一样的深渊!
就在这时,宿舍门外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关静与人说笑的声音!她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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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我猛地合上笔记本,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来不及细想,我以最快的速度将它塞回抽屉原位,用乐谱盖好,然后一个箭步冲回自己的书桌前,抓起一本琴谱胡乱翻开,抓起笔装作在记谱,胸腔剧烈起伏,握着笔的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
门被推开,关静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走了进来,心情似乎不错,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她随意地扫了一眼宿舍,目光掠过自己的书桌,似乎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径直走向自己的衣柜。
我背对着她,死死盯着琴谱上跳动的音符,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刚才那惊险的几秒钟,如同在万丈深渊的边缘走了一遭。恐惧过后,是更加汹涌的愤怒和决心。账本的存在,就是铁证!它证明了清溪镇坳子村,就是她罪恶链条的关键一环!
必须加快速度!在她对张薇下手之前,在她再次把魔爪伸向我之前,彻底撕碎她的伪装!
5
舞台惊变
机会,随着一年一度最盛大的校庆音乐会临近而到来。这场汇聚了全校精英、甚至会有业界重量级人物和媒体到场的演出,是无数学生梦寐以求的镀金舞台。关静凭借她那把极具辨识度的好嗓子,成功入选了一个重要的女声独唱节目——演唱一首新近改编的、难度颇高的艺术歌曲《月光谣》。据说这首歌改编后,有一段极具表现力的华彩段落,对演唱者的气息控制和情感爆发力要求极高,是整首歌的点睛之笔。
关静对此极为重视。这几乎是她跻身核心舞台、真正在学院站稳脚跟、甚至吸引星探目光的最佳跳板。她开始废寝忘食地练习,甚至在宿舍里也旁若无人地开嗓,眼神里充满了志在必得的光芒。她需要这个机会,需要用这个舞台的光芒,彻底洗刷掉身上草根的标签,为她后续更宏伟的计划铺路。
而命运,或者说我的复仇剧本,巧妙地将我安排在了她的节目之后——作为压轴独奏曲目《悲怆》的钢琴演奏者。贝多芬的这首奏鸣曲,充满了磅礴的力量与深沉的抗争,与我此刻的心境无比契合。
排练在紧张地进行。关静唱得很投入,尤其是在那段华彩高音部分,她几乎倾注了全部的感情,试图营造一种空灵悠远、直击灵魂的效果。她的指导老师频频点头,显然很满意。
我坐在角落的钢琴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琴键,目光却始终若有若无地锁定着舞台中央那个忘情歌唱的身影。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紧紧缠绕住我的心脏,带着冰冷的毒刺。
毁掉她最在乎的东西。
在她即将触摸到梦寐以求的光环时,将她狠狠拽下神坛,摔入泥泞。
校庆音乐会当晚,能容纳千人的大礼堂座无虚席。璀璨的水晶吊灯将舞台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氛、鲜花和一种名为艺术梦想的躁动气息。西装革履的教授、业内知名的乐评人、举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还有兴奋期待的学生们,构成了一片喧嚣而华丽的海。舞台后方巨大的校庆LOGO熠熠生辉。
关静站在侧幕的阴影里,做着最后的准备。她穿着一袭租来的、略显廉价的白色纱裙,脸上化着精致的舞台妆,遮掩了原本的清秀,平添了几分刻意的仙气。她闭着眼,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深深呼吸,试图平复因激动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身体。我能清晰地看到她额角细密的汗珠。今晚,对她至关重要。
我坐在后台钢琴旁的椅子上,指尖冰凉。耳边是前台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开场白和观众如潮的掌声,心脏却在胸腔里沉重地、一下下撞击着肋骨,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平静。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琴键光滑冰冷的表面,那触感让我想起前世臭水河里滑腻污浊的淤泥。
很快,轮到关静的独唱。
灯光变幻,柔和的蓝色光束笼罩舞台,营造出月夜的氛围。关静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空灵、圣洁的表情,踩着有些僵硬的步伐,走到舞台中央的麦克风前。追光灯打在她身上,白色的纱裙在光线下显得有些单薄。
前奏响起,她开口。嗓音条件确实得天独厚,清澈纯净,如同山涧清泉。前半段平稳流淌,她唱得中规中矩,技巧娴熟,情感表达也算到位。台下很安静,能感觉到观众在认真聆听。她的指导老师坐在前排,微微颔首。
我的目光越过舞台,精准地捕捉到观众席前排一个显眼的位置——我的哥哥林朝阳。他来了,穿着低调的休闲装,却难掩明星气质,身边还空着一个位置(显然是留给我的)。他专注地看着舞台上的关静,眉头微蹙,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前世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已经对关静颇有好感了。难道,那些宣传单和我之前若有若无的暗示,终究还是在他心里投下了一丝疑虑的阴影
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快意掠过心头。很好。
歌曲渐进高潮,即将来到那段改编后难度极高的华彩段落。关静的气息明显提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专注。整个礼堂的注意力都被她牢牢抓住。成败,在此一举。
就在那关键的、需要绝对气息支撑和情感爆发的长音高腔即将喷薄而出的前一个音符——
铮!
一声短促、突兀、极其不和谐的钢琴低音,毫无预兆地从我指尖下的琴键迸发出来!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精准无比地刺破了舞台上精心营造的月夜宁静!更致命的是,它出现的时机,恰恰卡在了关静气息转换、蓄力待发的那个绝对致命的节点!
这声杂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
关静脸上的圣洁表情瞬间凝固!她蓄积到顶点、即将喷薄而出的气息和情感,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冰冷刺耳的杂音硬生生打断、卡在了喉咙里!就像一辆高速冲刺的列车,猛地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呃——!
一个极其难听、如同被扼住喉咙的鸭叫般的破音,从她口中不受控制地挤了出来!刺耳,干涩,充满了失控的狼狈!与她之前刻意营造的空灵美感形成了最残酷、最滑稽的对比!
完美的演唱,瞬间崩塌!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整个礼堂陷入一片死寂。上千道目光,从欣赏、期待,瞬间变成了错愕、茫然,然后迅速转化为毫不掩饰的惊讶、困惑,甚至……是前排一些专业人士眼中清晰的失望和惋惜。
关静僵立在舞台中央,追光灯惨白的光束笼罩着她。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变得一片死灰。那双几秒钟前还充满自信和野心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无法置信的惊愕和茫然。她甚至下意识地微微张着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完美的世界突然在她脚下碎裂。
后台侧幕,死一般的寂静。所有候场的演员、工作人员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发的一幕,眼神复杂地在我和舞台上的关静之间来回扫视。我依旧坐在钢琴旁,双手平静地放在膝盖上,微微低着头,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着,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坏了,像一个犯了错不知所措的孩子。
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低垂的眼睫下,冰冷的恨意如同熔岩般翻涌。这只是一个开始。
死寂只持续了短暂的两三秒,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随即,台下响起了压抑的、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嗡嗡的低语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带着疑惑、探究,以及毫不掩饰的看戏意味。
关静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不是害怕,是极致的愤怒!那愤怒如同火山岩浆,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伪装!她猛地转过头,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越过舞台,越过侧幕的黑暗,死死钉在我的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伪装出的清澈或温和,而是彻头彻尾的怨毒、狰狞和一种被彻底戳穿、走投无路的疯狂!像一头被逼到绝境、露出獠牙的野兽!
林!晚!星——!
一声嘶哑、尖利、完全破音、饱含着滔天恨意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嚎叫,猛地撕裂了礼堂尚未完全恢复的安静!她根本不顾还在舞台上,不顾台下上千双眼睛和无数媒体镜头,像一颗失控的炮弹,朝着侧幕钢琴的方向猛冲过来!
她的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气势!白色的纱裙在奔跑中凌乱地绊住了她的脚,但她毫不在意,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了我面前!
是你!是你干的!你这个贱人!你故意的!!她目眦欲裂,眼球布满血丝,口水几乎喷到我的脸上,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后台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时竟没人反应过来阻拦。
下一秒,她那只因为常年做农活而显得格外粗糙有力的手,带着一股恶风,猛地朝我的头发抓来!动作凶狠,毫不留情,完全是奔着撕扯和伤害来的!
就是现在!
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我发丝的千钧一发之际,我像是被吓傻了般,身体猛地向后一缩,脚下却恰到好处地一个踉跄,整个人重心不稳,带着惊恐的尖叫,狼狈地向后跌倒!
啊——!
这一摔,看似被动,实则是我精心计算过的角度。我的后背重重撞在后台堆放着的一些硬质道具箱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痛楚是真实的,但更重要的,是我跌倒的方向,正对着舞台边缘!而舞台前方,是无数早已被这惊天变故吸引、齐刷刷举起的手机和媒体摄像机!
咔嚓!咔嚓嚓嚓!
几乎在我跌倒的瞬间,比舞台追光灯更加刺眼、更加密集的闪光灯,如同暴雨般骤然亮起!伴随着无数手机摄像头的启动光芒,交织成一片炫目的光网,将后台侧幕这混乱、丑陋的一幕,毫无保留地、清晰地呈现在了全场观众和媒体的镜头之下!
镜头聚焦的中心,是关静。
她此刻的姿态,被永恒地定格在无数像素点中:因为极度愤怒而扭曲狰狞的脸庞,肌肉抽搐着,青筋在太阳穴处暴起;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怨毒和疯狂,红得骇人;她那只高高扬起、五指如钩、正凶狠地抓向我头发方向的手,动作僵硬在半空,充满了攻击性和暴力意味!她白色的纱裙在混乱中被扯歪,露出里面廉价的安全裤带子,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被彻底激怒、丧失了所有体面的泼妇。
而我,则蜷缩在道具箱旁,头发微乱,脸色苍白(一部分是演,一部分是后背的疼痛),眼神惊恐无助,像一只被暴风雨摧残的小鸟,脆弱得不堪一击。强烈的对比,冲击着每一个镜头和每一双眼睛。
巨大的校庆LOGO,在她狰狞身影的背后,闪烁着华丽而讽刺的光芒。
整个礼堂,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哗然!惊呼声、议论声、难以置信的抽气声,如同海啸般席卷开来!前排的校领导脸色铁青,猛地站了起来!我的哥哥林朝阳,更是霍然起身,震惊地看着这失控的一幕,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冰冷的怒意!
关静似乎也被这铺天盖地的闪光灯和巨大的声浪震懵了。她那只扬起的、充满攻击性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脸上的狰狞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如同坠入冰窟般的茫然和恐惧。她像一尊突然断电的玩偶,僵立在光网的中心,看着台下无数指向她的镜头和那些充满了鄙夷、厌恶、看戏的目光,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所处的境地。
她的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想辩解,想咒骂,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双眼睛,死死地、带着刻骨怨毒地,钉在我身上。
舞台的灯光,后台的混乱,台下的哗然,媒体的闪光……这一切,在我眼中都化作了模糊的背景音。只有关静那张定格在狰狞与恐惧中的脸,无比清晰。
我蜷缩在冰冷的道具箱旁,后背的钝痛真实地提醒着我还活着,提醒着这复仇的真实。混乱的声浪如同隔着一层厚玻璃传来,模糊不清。保安的厉喝,校领导的怒斥,工作人员慌乱的脚步声……都成了遥远的背景噪音。
我的目光,穿透这片混乱的帷幕,精准地锁死在关静脸上。
她僵立在那里,像一尊被骤然抽走了灵魂的劣质雕塑。那只曾想撕碎我头发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指尖还在神经质地颤抖。脸上精心描绘的舞台妆被冷汗和扭曲的表情弄得一塌糊涂,廉价的白纱裙皱巴巴地贴在身上,狼狈不堪。刚才那瞬间爆发的、要将我生吞活剥的疯狂怨毒,此刻被一种更深、更刺骨的恐惧所取代。那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她瞪大的、布满血丝的眼底蔓延开来,淹没了她每一寸表情。她看着台下闪烁成一片光海的镜头,看着那些指向她的、如同审判利剑般的目光,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筛糠般抖起来。
她完了。
精心编织的励志草根人设,渴望镀金的舞台梦想,还有她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肮脏勾当所依赖的清白身份……在这铺天盖地的闪光灯下,在这无数鄙夷和探究的目光中,轰然崩塌,碎得连渣都不剩。
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平静,取代了之前刻意伪装的惊恐,缓缓从我心底升起。这只是第一步。撕碎她的伪装,让她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所有人看清这层画皮下的毒液。真正的清算,才刚刚开始。
让开!都让开!几个身材魁梧的保安终于挤开混乱的人群,冲到了后台。他们显然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看向关静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警惕。两人一左一右,不由分说地架住了她还在发抖的胳膊,动作粗鲁,如同押解犯人。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是她!是林晚星陷害我!关静像是被这粗暴的接触猛地惊醒,瞬间又爆发出歇斯底里的挣扎和尖叫,声音嘶哑变形,充满了绝望的疯狂,她故意的!那个杂音是她弹的!她陷害我!放开!
然而,她的挣扎在强壮的保安面前显得如此徒劳和可笑。她的辩解,在无数刚刚亲眼目睹她行凶未遂(意图抓扯头发)和狰狞表情的镜头前,苍白得如同纸片。台下甚至响起了一片嘘声和厌恶的议论。
有什么话去保卫处说!别在这里扰乱秩序!保安队长脸色铁青,厉声喝道,手上用力,几乎是将她拖离了舞台侧幕。
关静被强行拖拽着向后门通道走去,她拼命扭着头,那双被怨毒和恐惧彻底吞噬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钩子,穿过人群的缝隙,死死地钉在我的脸上。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口型清晰无比地吐出两个字,充满了最恶毒的诅咒:贱人!
我平静地回视着她,在那片混乱和无数镜头的余光中,缓缓地,从冰冷的地面上站了起来。后背的疼痛依然存在,但我的脊梁挺得笔直。
我没有理会周围工作人员投来的复杂目光(有关切,有疑惑,也有探究),也没有去看前排哥哥林朝阳震惊而担忧的眼神。我的目光,追随着被拖走的关静,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通往礼堂后门的昏暗通道口。
就在她的身影即将彻底消失的那一刻,我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冰冷到极致的低语,轻轻送别:
臭水河的滋味,关盼弟,该你了……
6
终光明重生
好的,这个结尾确实需要更完整的收束,尤其是关静的结局和主角的彻底救赎。我们来补上这关键的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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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静被保安粗暴地拖离礼堂后门,那怨毒的目光和无声的诅咒贱人如同跗骨之蛆,短暂地钉在我的脊梁上,带来一丝冰冷的寒意。但很快,这寒意就被另一种更强大的情绪取代——一种尘埃落定前的、冰冷的平静。
礼堂内的喧嚣还在持续,嗡嗡的议论声如同涨潮的海水。闪光灯不再聚焦于我,而是追着被拖走的关静和迅速介入维持秩序的校领导。我站在原地,后背撞击道具箱的钝痛感依旧清晰,提醒着这一切的真实性。
晚星!你怎么样哥哥林朝阳和同学张薇焦急的声音穿透混乱传来。他拨开人群,几步就冲到了我面前,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惊怒未消的余悸。他蹲下身,仔细检查我的后背,撞到哪里了疼不疼那个疯子……他看向关静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锐利,再无半分前世的温情滤镜。
哥,我没事。我摇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和后怕,顺势靠在他坚实的臂弯里,汲取着久违的、属于家人的温暖和力量。这一次,这温暖不会再被窃取,这臂弯不会再拥抱那个毒妇。就是吓了一跳……她突然就扑过来……
我都看见了!林朝阳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她像个疯子!什么励志榜样简直可怕!之前你给我看的那些宣传单,还有你提醒我注意她老家的事……我本来还觉得是不是你想多了,现在看来……张薇的声音也带着愤怒和害怕
哥哥深吸一口气,扶着我站起来,走,先去医务室看看。这件事,没完!
校庆演出因为这场惊天闹剧被迫中断。接下来的几天,整个首都音乐学院都笼罩在一种异样的气氛中。关静的名字,一夜之间从励志草根变成了后台行凶的疯子、心态扭曲的失败者。那段后台冲突的视频,尤其是关静狰狞扑向我的画面,在校园网和各大社交媒体上疯狂传播,标题耸动:音乐学院惊现后台暴力!励志女神人设崩塌当场行凶!校庆演出失控,女歌手疑因嫉妒袭击钢琴伴奏!
舆论几乎是一边倒的谴责。关静被学校保卫处控制,暂时停课调查。她的指导老师痛心疾首,声称看走了眼。昔日围绕在她身边的几个同样出身普通的同学,此刻也避之唯恐不及。
但这仅仅是开始。舆论的压力只是撕开了她伪装的表皮。我需要的,是彻底斩断她背后的毒根,将她和她所代表的罪恶,连根拔起,彻底埋葬。
就在校方迫于舆论压力,准备对关静做出严重警告或留校察看这类不痛不痒处分的前一天,一份匿名的举报材料和几张关键照片,被精准地投递到了首都公安局刑侦总队重案组的信箱里。
举报材料详实得令人心惊:
*关静手机加密文件夹的截图(关键部分打了码,但客户需求名单名称清晰可见)。
这证明了她手机内确实存在可疑内容。
她深蓝色硬壳笔记本关键页面的高清照片。
清溪镇坳子村——关铁柱(要城里女学生,模样好,文化高,能生养)——高价,急!
以及张薇(首都音院,声乐系,条件优,假期可安排)等条目清晰无比!这就是她参与人口贩卖的铁证!
一份简要说明:明确指出关静真名关盼弟,其老家清溪镇坳子村存在一个以关姓家族为核心、长期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
她利用学生身份在高校物色目标,以介绍工作、游玩为名实施诱骗拐卖。并暗示其手机内可能存有更详细的交易记录和联系人信息。
一份关于清溪镇前几年曾发生疑似拐卖案件的模糊新闻报道复印件(来源正是父亲当初提及的)。作为旁证。
这份材料如同一颗深水炸弹,在重案组内部引爆。警方高度重视,立刻成立了专案组。关静的手机被警方依法扣押,进行技术破解。那个伪装成记账软件的加密文件夹被成功打开,里面存储的客户需求名单、交易金额、部分受害者的模糊信息(包括照片、特点描述)以及一些加密的联系方式,如同罪恶的账簿,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
张薇的名字赫然在列,标注着已接触,假期可安排。警方第一时间秘密联系并保护了张薇。当张薇看到那份印着山村窝点照片的反拐宣传单和警方出示的部分证据时,她吓得面无血色,浑身发抖,痛哭流涕地承认关静确实热情地给她介绍了一个待遇优厚、环境清幽的山区音乐教师实习岗位,就在清溪镇附近!如果不是那张宣传单和我之前的提醒让她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和犹豫,她可能真的就……她后怕不已,对警方和盘托出关静与她接触的所有细节。
人证(张薇的证词)、物证(手机名单、笔记本账本)、以及那份指向性极强的匿名举报材料,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
关静还在保卫处的小黑屋里,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试图用演出失误情绪失控、林晚星故意陷害等苍白理由狡辩。当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铐在她手腕上,首都公安局刑侦总队重案组的警官向她出示拘留证,并清晰念出涉嫌组织、参与拐卖妇女儿童罪的罪名时,她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
那不再是后台时的狰狞或恐惧,而是一种彻底的、灰败的死寂。她精心构筑的世界,她汲汲营营想要摆脱的过去和渴望抓住的未来,都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碎成了齑粉。她甚至没有挣扎,只是像一滩烂泥一样被架了起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嘴唇无声地哆嗦着,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警方顺藤摸瓜,以雷霆之势直扑清溪镇坳子村。行动异常顺利,显然那份详实的举报材料为警方提供了极其精准的情报。盘踞在当地多年、以关姓家族为核心的特大拐卖妇女儿童犯罪团伙被一举捣毁!包括关静的父母、叔伯在内的数十名骨干成员被抓获。阴暗潮湿的土屋里,解救了数名被囚禁、饱受摧残的年轻女性,她们的眼神麻木而绝望,如同我前世的倒影。
那个嘴角流涎、眼神呆滞的关铁柱,在警察冲进来时,还试图扑向角落里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孩,被警察一把制服。看着那张噩梦般的脸被按在地上,我心中翻涌的,不是快意,而是一种深沉的、带着血腥味的悲凉和解脱。
新闻报道铺天盖地:
《首都音乐学院学生竟是拐卖团伙核心成员!》
《清溪特大拐卖案告破,埋伏的罪恶深渊!》
《匿名英雄精准举报,摧毁跨省贩婴网络!》
关静,或者说关盼弟,作为案件的关键一环,因其高校学生的特殊身份和在团伙中物色优质猎物的重要作用,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她的父母及其他主犯,也得到了应有的严厉制裁。
法庭宣判那天,我没有去。是哥哥林朝阳代表全家去的。他回来时,沉默了很久,才重重地叹了口气,用力抱了抱我,声音沙哑:晚星……对不起。哥差点……被蒙蔽了眼睛。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后怕和愧疚。前世他与关静的那段恋情,成了他心中一根隐秘的刺。我知道,这愧疚会伴随他很久,但这也将成为他保护家人的盔甲。
尘埃落定。
半年后,首都音乐厅金碧辉煌的演奏大厅。
璀璨的水晶吊灯下,我身着简洁优雅的黑色礼服裙,端坐在舞台中央的斯坦威钢琴前。台下座无虚席,安静得落针可闻。前排,坐着我的父母、哥哥林朝阳、还有已经成为小有名气演员的妹妹。他们的目光温暖而充满骄傲。
我闭上眼,指尖轻轻落在温润的象牙琴键上。脑海中闪过的,不再是臭水河的冰冷与窒息,不再是土屋里的绝望与血腥。而是阳光透过琴房窗户洒下的光斑,是家人围坐时温暖的灯光,是指尖流淌出的、属于音乐本身的纯净力量。
贝多芬《悲怆》奏鸣曲第三乐章,那充满不屈生命力的旋律,如同奔涌的激流,从我指尖倾泻而出。它不再仅仅是技巧的展示,它是劫后余生的呐喊,是冲破黑暗枷锁的宣告,是灵魂在烈火焚烧后涅槃重生的高歌!每一个音符都饱含着力量,带着撕裂阴霾的锐利,也带着浴火重生的宽广与光明。
台下的观众屏息凝神,被这充满生命张力的演奏深深震撼。我看到母亲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父亲严肃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哥哥用力地鼓着掌,妹妹则兴奋地冲我挥着小拳头。
最后一个强劲有力的和弦落下,余音在辉煌的大厅中久久回荡。
掌声如同雷鸣般骤然爆发,经久不息。我站起身,走到舞台中央,对着台下深深鞠躬。灯光温暖地洒在身上,驱散了记忆中所有的阴冷。
起身时,我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每一张或激动、或赞赏的脸庞。
关盼弟、清溪镇、臭水河……那些曾试图将我拖入地狱的魑魅魍魉,连同她们所代表的污秽与罪恶,都已被彻底埋葬在法律的铁壁和时光的尘埃之下。
这一次,我救下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生命。
我挣脱了命运的绞索,亲手将施暴者送进了他们应得的牢笼。我保护了张薇,保护了可能成为下一个受害者的无辜女孩。我守护了我的家人,让他们远离了毒蛇的觊觎。
更重要的是,我拯救了那个曾经在绝望中溺毙的灵魂,让她得以在阳光和音乐中,真正地、自由地呼吸。
林晚星的故事,不再终结于冰冷的臭水河。
它将在聚光灯下,在亲人的目光里,在每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充满希望的音符中,重新奏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