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我没死成。
醒来那一瞬间,顾凛跪倒在了我的床边。
往日星子般明亮的眼睛盛满了血丝,嘴唇也干裂出血痕。
看我醒了,他激动地伸出手,又在快靠近时,不自觉后退。
「娇娇。」
他低声唤我。
「你父皇母后的事,我也......」
「父皇母后不是去和仙人修炼了吗」
我茫然地开口,他瞳孔骤缩,眼眶通红。
「对,娇娇好聪明。」
我把玩他的手指,看向周围。
「你快把小花喊过来,刚刚父皇母后给我托梦了,我要说给她听。」
皇上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为我理好弄乱的发丝,低声开口。
「娇娇,清瑶的父亲王丞相位高权重,小花冲撞了她,我只能保你......」
我松开他的手,暗自别过头,不去看她。
「小花也去和仙人修炼了。」
「要是带着我就好啦,到时候我们一起和父皇母后修炼。」
听到这话,皇上紧紧抓住我的手,眼神里装满了恳求。
「娇娇,别这样。」
我愣住了。
世人都希望自己获得仙缘,得仙人青睐。
这样就能长生不老,免受七情六欲的折磨。
多好啊。
我擦去皇上的眼泪,他却抓着我的手不愿放开。
......
清瑶没当成皇后,因为她的封后大典被我搅黄了,顾凛还找理由禁了她的足。
「拿出去。」
我斜倚在贵妃塌上,看着太医跪在我面前,求我喝药。
这药太苦了,我不想喝。
「娇娇,不许不喝药。」
顾凛不知什么时候来,抓了个正着。
他挥退太医,亲自给我喂药。
进日西边有一股叛军声势浩大,打着复国的旗号来势汹汹,他们还得到了城中布局,打的御林军节节败退,让顾凛忙的焦头烂额。
「那你干嘛还往我这跑。」
我盯着他,有些不解。
「娇娇这待着舒服。」
「行吧,给你奖励。」
我从小厨房端出一碗汤圆递给他。
他接过,不顾旁边太监阻拦,大口吃了下去。
「你也下去。」
我盯着他一口一口吃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又使坏。」
他无奈地放下碗。
汤圆里放了苦瓜。
「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刚开始学做饭,不管做出什么,都要给你吃。」
「我当然记得。」
我是公主,从小就五谷不分。
可是宫人都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所以我天天往小厨房跑,跟着厨娘学做菜。
但是我从小就不喜欢和别人一样,喜欢创新,经常会有一些新菜式。
什么苦瓜伴莲藕,葡萄蒸肉,荔枝排骨......
顾凛每次都一脸菜色,然后顶着我一脸期待的表情吃下去。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你都不知道,每次吃完你做的菜,我都要拉肚子,有一次我吃完去兵营,直接就倒在地上了。」
我也跟着笑。
「是啊,我也知道我做饭没天赋。」
「唯一能的出手的,就是汤圆了。」
「因为你娘说,你明明嗜甜,却为了免受他人议论,苛待自己。」
他眼里的笑未变。
抱着我,把我放在了膝盖上。
「娇娇,你什么时候和那伙叛军联系上的。」
「城防图也给了他们。」
「这会他们已经到城外了,开心吗」
我低下头,继续把玩他的手指。
他没再问,只是抱着我去就寝。
当天晚上,门外忽然传来动静,顾凛起身出门。
到了门口,他又折了回来。
「娇娇,我们顾家是陪着先祖一起打天下的功臣,但是我顾家先祖只求保家卫国,百姓安居乐业。」
「所以顾家男人个个马革裹尸,顾家女人个个都是寡妇。」
「可陛下竟然听信奸人谗言,认定我顾家叛国通敌,让我顾家一百三十六口人血洗刑场,无一人生还。」
「娇娇,我最小的侄儿从刚刚三个月,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面前,而他的父亲上个月刚刚战死疆场。」
「我顾家为国为民,为你父皇奉献一生,可最终落得如此结局,你让我怎能不怨！」
顾家满门忠烈,确实不该落得如此结局。
见我许久没有回话,他跪在我床上,声音低颤。
「娇娇,陛下自登基以来,终日寻仙问道,不问政事,贪官横行霸道,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
「有时候我也在问自己,我到底是不是愚忠。」
「于情于理,我都要反。」
一阵冷风吹过,我咳了几声,喉间隐隐涌上一股血气。
「顾凛,你以为你就比我父皇做的好吗」
「你说什么」
我冷冷盯着他,随即冷笑道。
「王丞相权倾朝野,你真的以为,你能摆脱他的控制吗」
如果不是王丞相的帮助,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攻破京城。
所以他现在处处受制于人,不得不娶王清瑶,他一个皇上,却要听皇后的话。
「顾家和王家素来不对付,他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帮你」
他愣在原地,嘴唇微张。
「就凭王清瑶喜欢你」
「蠢货,在王丞相心里,别说一个女人,就是他的嫡子死在他面前,都不会对他有任何影响。」
顾凛不可置信地后退几步。
「皇上,叛军明日就会破城,不如你去调兵,看看他们这会还听不听你的指挥。」
「虎符,你拿好了。」
我把虎符塞进他的手里,顾凛冷汗直流,看了我一眼后,却抓住我的手,把我藏进了一个密室里。
「这是我亲手做的,明日要是见不到我,你就自己走,这里有一千两银子,活下去。」
「娇娇,从顾家被抄家开始,我就不是我了,我的身上背着顾家一百三十六口人的命。」
我没看他,背对着他坐在原地。
身后门被关上,门外很快传来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