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以陆羡蝉的水平,玩到金宵坊倒闭不是问题。
此刻木已成舟,乌家不能当众失了诚信。乌云昭冷汗直流,绝望地闭上眼睛,小声道:能不能......不做丫鬟不签奴契我不会伺候人的。
不行。
陆羡蝉一向擅长拒绝别人,这次无论乌云昭看起来多可怜,她都始终保持平淡。
直到乌云昭逐渐有崩溃的迹象,她才悠悠道:那把剑给我。许你来抱月阁只做七天丫鬟。
还在乌家地盘,彻底惹恼就不好收场了。
在丫鬟的威胁下,乌云昭再也顾不上那把剑了。挥挥手,让仆从呈上一只描金辉银的漆盒。
一见那剑,陆羡蝉颇为惊讶。
竟是把十分精细华美的剑,连剑鞘都以琉璃做饰,通体泛着冷光。
谢翎竟会看上这种华而不实的剑为此还在乌家抄书
她满腹狐疑地看着谢翎,欲言又止。
谢翎面无表情地握住琉璃剑,看不出喜怒,转身朝门口行去。
陆羡蝉犹豫一下,抓起那张一千两的银票,也离开了赌
场。
直到离赌
场远了,她才快步走到谢翎面前停下,猛地开口:
你怎么回首,怎么能被一把剑拐走你知道乌家金宵坊是什么地方吗赌徒聚集之地!你武功再高又能挡得住几时你以后再上这种当......
脆生生的骂声,让谢翎抬起幽静的眼眸,凝视她因恼怒而鲜活的面容。
我绝对不会再管你了!陆羡蝉喘口气,睁圆了眼睛,让自己看起来又凶又冷。
月色西斜,女郎的眼睫上,落满如霜如雪的微光。
谢翎倏地攥住住她紧握的拳头,一根根掰开她纤细的指节,将剑放在她掌心。
陆羡蝉不高兴:别想这样就能讨好我。
这本来就是给你的。
他指尖触着掌心微痒,陆羡蝉要抽出来,就听他似是低沉又极轻地笑了一声。
你昨夜不是说要报仇
我教你。
陆羡蝉一愣,努力回想着,真教她想起零星的碎片。
于是她更加毛骨悚然。
他要教她武功,去向他复仇
她连忙拒绝,将剑还给他:我不学。
但谢翎没有接。
他嗓音低沉,恍有几分温柔的错觉:今日是乌云昭掳走你,所以你还有喘
息的余地。他日换了别人,你或许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不想别人再欺到头上,就要握紧手中的刀剑。
这样,即使他离开乐阳城,她也有自保之力。
他重新收拢她的五指。
指腹贴着冷硬的刀柄,热意却从相贴的手背处蔓延,陆羡蝉似乎连心口都被烫了一下。
她忙不迭地收回手:我才不学,又累又无趣。
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忍不住拔出了剑。
与华丽的外表不同,剑刃又轻又薄,折射出的月光冰冷乌润,犹如镜面一般,映出她隽秀的轮廓。
她眼眸素来澄澈,此刻骤然一亮,尤为通透。
谢翎想,她果然很衬这把剑,也不枉他一眼看中。
喜欢吗他此时方松了口气似的,若无其事地问。
还可以吧。陆羡蝉压住不自觉翘起的嘴角,骄矜道:我勉强收下了。
剑收了,就是不提要学武的事。谢翎也不戳破,勾起唇角:走吧。
他弯腰替她拎着剑盒,肩膀上打斗留下的血迹清晰。陆羡蝉也瞧见了,想起沈祁的话,不由拧了一下眉。
如果他不是谢翎,那么他的身上的阳蛊从何而来
定定神,陆羡蝉说:金疮药用完了,我去素怀堂拿一点。你留在这里不要走动。
没等谢翎出声,她就提着裙子往素怀堂方向而去,一定要寻个明白。
嗤......
忽地眼前人影一闪,拦住她去路。
弯刀在地上划过白痕,斗笠下麻木的眼睛此时亮地骇人。
陆羡蝉脸色一白。
灭口吗乌家竟如此小肚鸡肠!
救命!杀人了!
她毫不犹豫地大声呼救,下一刻,斗笠刀客的枯瘦的手已经抓向她。
别吵,我好像,认识你。
刀客的嗓音嘶哑难听,好似很久没有开过口了,但这并不不影响他快到让人无法闪避的动作。
别碰我,我又不认识你——
几乎要碰到陆羡蝉衣领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墙上跃下,横剑刺向刀客的后背。
夜风震碎,剑气凌然。
刀客下意识横刀一挡。
只到听到叮叮当的声响,猝不及防的斗笠刀客晃了晃身体,似乎受到了冲击。
持剑的谢翎也退了一步。
短暂交锋,谢翎已然明了自己此时并非他的对手。
他反退一步,扶住几乎要站不稳的陆羡蝉,平静直视陶野:你胜我一筹不假,但要是一炷香里你放不倒我,衙役的刀就要架在你脖子上了。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另一侧街巷传来齐整的脚步声,伴随刀鞘摩擦声。
是衙役夜巡的讯号。
陶野沙哑地笑了:他们帮谁都尚未可知。再说,你去乌家抄书不就是为了我吗
现在,我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