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姬清涟!
这个名字,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捅开了沈枫记忆里某个被忽略的角落。
他记得,在翰林院翻阅皇家卷宗时,曾看到过这位公主的记载。
大周王朝最璀璨的一颗明珠,文采风流,惊才绝艳,却在十年前,为了稳固北疆的蛮族部落,如同一件精美的祭品,被远嫁给了那个比她年长二十岁,粗鄙不堪的蛮王。
十年未归。
音讯全无。
如今,她的笔迹,她的熏香,却出现在了这张催命的纸条上。
“你的意思是,”沈枫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这封信,是你那位远在北疆的皇姐写的?”
“不可能!”姬紫月斩钉截铁地否定,“我皇姐心高气傲,断不会用这种下作手段!更何况,她与东宫素无瓜葛,为何要害你?”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冰冷。
“是有人,在模仿她!”
“模仿她的笔迹,模仿她的熏香,目的,就是为了栽赃你!”
“好一招一石二鸟!”沈枫瞬间想通了其中关节,冷笑一声,“他们不仅要用‘火烧东宫’这顶黑锅把我砸死,还要把脏水,泼向你那位远在北疆的皇姐身上!”
“一旦事情闹大,父皇追查下来,查到长公主头上,北疆必定动荡!到那时,太子再站出来,以‘清君侧,安北疆’为名,无论是出兵还是安抚,都能将北疆的军政大权,牢牢攥在手里!”
姬紫月听得浑身发冷,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没想到,对方的图谋,竟如此之大!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党争,这是在拿整个大周的江山社稷做赌注!
“他们怎么敢!”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的颤抖。
“有何不敢?”沈枫的语气,反而平静了下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那张椅子,别说牺牲一个远嫁的公主,就算是血洗皇城,他们也干得出来。”
他看着那张薄薄的纸条,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公主殿下,你刚才说,这‘寒江雪’的熏香,天下独一份?”
“没错。”姬紫月点头,“此香的配方,乃是当年母后亲手所调,其中最关键的一味主料,是一种只产于北疆极寒之地的‘雪魄梅’的花蕊。此花三年一开,一开仅七日,珍贵无比。皇姐远嫁时,母后将宫中仅存的半盒雪魄梅花蕊都给了她。按理说,早已用尽了才对。”
“那就奇怪了。”沈枫摸着下巴,开始用他那套“格物”的逻辑,分析起来。
“模仿笔迹,找个高手,练上几个月,不难。可模仿这独一无二的熏香,就不是技术问题,而是材料问题。”
“对方既然能弄到这熏香,就说明,他手上,一定有雪魄梅的花蕊,或者接触过你皇姐当年用过的贴身之物。”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普天之下,寥寥无几。”
沈枫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
“要么,是宫里出了一个地位极高,能接触到皇家秘藏的内鬼。”
“要么,就是有人,早已在你皇姐身边,安插了眼线,甚至早已将她控制!”
姬紫“月”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她不敢再想下去。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有些六神无主,“烧了它?就当没见过?”
“烧?”沈枫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疯狂,几分桀骜。
他非但没烧,反而找来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条,如同稀世珍宝一般,收藏了起来。
“公主殿下,你错了。”
“这东西,现在不是催命符,是护身符。”
“更是一张能把他们全都拖下水的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