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结婚纪念日那天。
我的丈夫沈言,正陪着他的白月光在巴黎看秀。
是我开车去机场接他时,被一辆失控的货车迎面撞上。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看见肇事司机,是白月光那个赌鬼哥哥。
我死后,沈言甚至没有立刻回国,而是处理完白月光在时装周的所有事宜后,才姗姗来迟地出现在我的葬礼上。
他一身高定黑西装,面容冷峻,看不出丝毫悲伤。
就在他麻木地听着悼词时,一道机械的电子音在他脑中轰然炸响：
【检测到亡妻林晚怨气冲天,怨气值系统绑定成功。】
【初始怨气值：90%。】
【当怨气值达到100%时,宿主将立即被抹杀。】
【祝您……赎罪愉快。】
1
沈言英挺的眉峰狠狠蹙起。
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却只看到一片黑压压的、沉浸在悲伤中的人群。
谁谁在装神弄鬼
他在心底低喝。
没有人回应。
只有那道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宿主在亡妻葬礼上分神,并对亡妻毫无哀思,亡妻林晚怨气值+1%！】
【当前怨气值：91%。】
荒谬！
沈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只当是自己最近太过劳累,出现了幻听。
葬礼冗长而压抑。
结束后,他没有片刻停留,直接驱车回了公司。
堆积如山的文件,比面对我那张冰冷的黑白遗照要轻松得多。
刚进办公室,他的特助便迎了上来,神色有些为难。
沈总,白小姐的电话,已经打来七八个了,说是有急事找您。
提到白若云,沈言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
接进来。
电话那头,传来白若云带着哭腔的、楚楚可怜的声音。
阿言,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为了陪我,你就能见到林晚最后一面了……我心里好难受,我哥哥也被警察带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沈言立刻柔声安慰：不关你的事,若云,你别胡思乱想。车祸是意外,你哥哥的事,我会找最好的律师。
【叮！】
脑中的电子音又一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检测到宿主正在安慰杀妻仇人的妹妹,并承诺为其脱罪。此举天理难容,亡妻林晚怨气值+2%！】
【当前怨气值：93%。】
伴随着提示音,一股尖锐的刺痛猛地扎进沈言的心脏。
他闷哼一声,捂住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电话那头的白若云还在哭哭啼啼：阿言,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都怪我,我不该在这种时候还来烦你……
我没事。
沈言咬着牙,强忍着那阵几乎让他窒息的疼痛,你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挂掉电话,他额上已经布满冷汗。
那阵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但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却越来越浓烈。
他烦躁地扯开领带,将助理叫了进来。
把家里……所有林晚的东西,都处理掉。一件不留。
他不想再看到任何与我有关的东西,来提醒他这段失败的婚姻,以及我那张总是带着幽怨的脸。
助理愣了一下,低声劝道：沈总,太太才刚走,这么做是不是太……
照我说的做！
沈言厉声打断他。
【叮！警告！检测到宿主即将做出清除亡妻所有痕迹的极端恶劣行为！该行为将直接导致怨气值大幅度上涨！】
【请宿主立刻停止！否则后果自负！】
警告
沈言冷笑一声,他偏不信这个邪。
他直接拿起内线电话,对着管家下令：给你半天时间,把别墅里所有林晚的东西,全都给我扔出去！我回来的时候,不想看到任何一件！
【叮！】
【宿主一意孤行,亡妻林晚怨气值+5%！】
【当前怨气值：98%！】
轰——！
这一次,不再是心脏的刺痛。
而是一股恐怖绝伦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撕裂感！
沈言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挺挺地从老板椅上栽了下去,浑身剧烈抽搐,口中溢出痛苦的呻吟。
办公室的门被惊慌失措的助理猛地推开。
沈总！沈总您怎么了！
快叫救护车！！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沈言脑中只剩下那道冰冷的、仿佛死神宣判的电子音。
【怨气值：98%。距离抹杀,仅剩2%。】
2
我飘在半空中,冷冷地看着沈言被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抬上救护车。
死了吗
不,还差一点。
我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死去。
我要他活着,清醒地活着,为他的愚蠢、冷漠和残忍,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医院里,沈言很快被抢救了过来。
医生做了全套检查,却找不出任何病因。
他的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最后,只能归结于压力过大导致的急性应激反应。
沈言躺在VIP病房里,脸色灰败,眼神空洞。
他终于开始相信,那个所谓的怨气值系统,是真实存在的。
而那个怨气值高达98%的亡妻,就是我,林晚。
他想不明白。
我们结婚三年,相敬如冰。
我安静、顺从,从不给他惹麻烦,甚至在他明确表示不想要孩子后,也默默吃下那些伤身体的药。
这样一个我,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难道……是因为若云
沈言的脑海里浮现出白若云那张纯洁无瑕的脸。
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若云那么善良,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伤心半天。
我死后,她比谁都难过,甚至自责到病倒。
我,一定是还在嫉妒她。
对,一定是这样。
女人心,海底针。
我活着的时候就爱胡思乱想,死了变成鬼,更是变本加厉。
想通了这一点,沈言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既然是怨气,那想办法化解掉就好了。
只要怨气值不再上涨,他就不会死。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颠倒黑白,将自身过错归咎于亡妻善妒,亡妻林晚怨气值+1%！】
【当前怨气值：99%！】
噗——
沈言刚端起水杯,就感到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雪白的床单。
与此同时,一股濒死的窒息感再次将他笼罩！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呼吸变得无比艰难,视线开始模糊。
不……不要……
他在心底发出惊恐的嘶吼。
他不想死！
他才三十岁,拥有亿万家产,无尽未来,他怎么能死在这种莫名其Miao的事情上！
我错了！林晚,我错了！
情急之下,他几乎是本能地在心里大喊：我不该那么想你！我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奇迹发生了。
那股攥住他心脏的力量,忽然松开了。
濒死的窒息感潮水般退去。
【叮！检测到宿主求生欲极强,并进行了口头忏悔。亡妻决定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怨气值暂时稳定在99%。】
【现发布新手任务：平息舆论。】
【任务内容：网络上因肇事司机为白若云之兄一事,出现了大量对白若云不利的言论。请宿主在24小时内,彻底清除网络上对白若云的负面舆论,并公开维护她的声誉。】
【任务奖励：怨气值-5%。】
【任务失败惩罚：怨气值+1%,宿主将被立即抹杀。】
沈言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他活下来了。
看着系统发布的任务,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维护若云的声誉
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可为什么,这个自称代表我怨气的系统,会发布一个帮情敌洗白的任务
难道,它真的是想考验我
还是说……这背后,另有深意
3
我当然是故意的。
沈言,你不是觉得白若云冰清玉洁、善良无辜吗
那我就让你亲手把她推到风口浪尖,让你看看,你所以为的善良,会如何反噬到你自己身上。
沈言的动作很快。
他立刻让公关团队下场,花重金撤掉所有热搜,删除所有对白若云不利的帖子和评论。
随后,他又用自己的实名认证微博,发布了一则声明。
声明里,他首先对我的离世表示了沉痛的哀悼,然后话锋一转,开始着重澄清我与白若云的关系。
他说,若云只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善良单纯,与我关系也很好,情同姐妹。
他说,车祸纯属意外,肇事司机是他妹妹的哥哥,但此事与他妹妹毫无关系,希望广大网友不要被有心人带节奏,去攻击一个无辜的女孩。
最后,他配上了一张照片。
是我、他、还有白若云的三人合照。
照片上,白若云亲密地挽着他的胳膊,笑得灿烂又得意。
而我,站在他另一侧,被挤到画面的边缘,笑容勉强而苦涩。
这张照片,是我生前最讨厌的一张。
可是在沈言眼里,这却是我们情同姐妹的最好证明。
他的声明一发,舆论瞬间反转。
原来是干妹妹啊,我就说沈总怎么可能出轨。
有些人心真脏,人家刚丧妻,还要造谣人家妹妹。
只有我心疼白小姐吗哥哥出事,嫂子也去世了,还要被网暴,太惨了。
那个林晚,看起来就好有心机,不像白小姐那么清纯。
看着这些评论,沈言满意地松了口气。
【叮！新手任务平息舆论已完成。】
【奖励发放：怨气值-5%。】
【当前怨气值：94%。】
死亡的威胁暂时解除,沈言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看来,只要他按照系统的指示,讨好林晚的怨气,就能活下去。
他甚至有些可笑地想,这或许是我死后,用另一种方式在向他撒娇,博取他的关注。
毕竟,我爱了他那么多年。
带着这种荒唐的自信,他拨通了白若云的电话。
若云,网上的事你别担心,我已经处理好了。
阿言,你真好。
白若云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了不少,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对了阿言,下周是我生日,你答应过要陪我一起过的,还算数吗
沈言几乎没有犹豫：当然。
【叮！】
脑海中的警报再次拉响。
【检测到宿主做出承诺与杀妻仇人共度生日的愚蠢行为,亡妻林晚怨气值+3%！】
【当前怨气值：97%！】
沈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4
阿言阿言你在听吗
电话那头,白若云的声音还在继续。
沈言的心却已经沉到了谷底。
为什么
他明明已经按照系统的要求,帮白若云澄清了。
为什么答应陪她过生日,怨气值又涨回去了
难道……我生气的原因,不是因为嫉妒白若云,而是因为……
他答应了要陪她过生日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沈言脑中一闪而过。
下周,是白若云的生日。
同样,也是我的……头七。
我死后的第七天,我的丈夫,要去陪另一个女人庆祝生日。
沈言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系统,并不是在跟他玩什么情趣,而是真的,在审判他。
阿言,你怎么不说话
白若云察觉到了他的沉默,语气带上了一丝不安。
沈言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若云,你生日那天……我可能去不了了。
为什么
白若云的声音瞬间拔高,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以后我每年的生日,你都会陪我一起过！
那天是林晚的头七,我需要……去看看她。
林晚林晚,又是林晚！她活着的时候跟你闹,死了还要阴魂不散吗！
白若云的情绪彻底失控了,沈言,你到底把不把我放在心上为了一个死人,你要让我过一个冷冷清清的生日吗
听着电话里白若云的哭喊和质问,沈言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烦躁和疲惫。
要是以前,他肯定会立刻妥协,然后反过来哄她。
可是现在,他不敢。
97%的怨气值,像一把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若云,你冷静点。
他深吸一口气,只是今年不行,以后……以后我会补偿你。
我不要以后！我只要现在！
白若云说完,就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沈言捏着手机,头痛欲裂。
【叮！检测到宿主拒绝了白月光的无理要求,亡妻林晚心情稍有好转。】
【怨气值-1%。】
【当前怨气值：96%。】
怨气值……下降了。
沈言愣住了。
原来,拒绝白若云,可以让我的怨气下降。
一个全新的,却也让他无比抗拒的认知,在他的脑海里形成。
想要活下去,他就必须……惹白若云不快。
这对他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若云是他放在心尖上疼了十年的人,是他生命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他怎么忍心让她受半点委屈
可是,死亡的恐惧,又是如此真实。
一整个下午,沈言都陷入了天人交战的痛苦之中。
傍晚,管家打来电话,声音小心翼翼。
先生,您之前吩咐的……太太的东西,还扔吗
沈言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扔
他要是敢说一个扔字,怨气值恐怕会瞬间冲回100%。
不许动！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谁都不许动她的东西！给我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少了一件,我唯你们是问！
挂了电话,他疲惫地靠在床头。
为了活命,他不得不开始做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叮！新任务已发布：忆往昔。】
【任务内容：回到与亡妻的婚房,在亡妻的房间里独自待满12个小时。期间必须回顾你们的婚姻生活,并深刻反省自己的过错。】
【任务奖励：怨气值-10%。】
【任务失败惩罚：怨气值+4%,宿主将被立即抹杀。】
回到……我们的婚房
沈言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那栋别墅,承载了他最不愿面对的回忆。
可10%的怨气值,诱惑太大了。
如果能降到86%,他就能获得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全。
咬了咬牙,沈言还是决定,接受这个任务。
5
我跟着沈言,回到了我们结婚三年的家。
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
玄关处,还放着我没来得及收起来的毛绒拖鞋。
客厅的茶几上,是我没喝完的半杯柠檬水。
沈言的目光扫过这些熟悉的场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径直走上二楼,推开了我的房门。
结婚三年,我们一直分房睡。
他的理由是,他工作忙,作息不规律,不想打扰我休息。
我当时信了。
后来才知道,他只是不想碰我而已。
因为他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装着白若云一个人。
我的房间,布置得很温馨。
暖黄色的灯光,柔软的地毯,梳妆台上摆满了各种护肤品和几本我爱看的书。
唯一和他有关的,是床头柜上那张我们的结婚照。
照片上,他面无表情,眼神疏离。
而我,则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傻瓜。
沈言的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停留了很久。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任务要求他在这里待12个小时,反省自己的过错。
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错。
他对我不够好吗
他给了我沈太太的身份,给了我刷不完的黑卡,给了我锦衣玉食的生活。
除了爱情,他给了我一个女人能想要的一切。
至于白若云……他从一开始就跟我说得很清楚,若云在他心里是特殊的存在,让我不要招惹她。
我也一直做得很好。
三年来,我对他和白若云的亲密来往,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以为,我已经默认了这种相处模式。
他完全不知道,我的每一次退让和隐忍,都像一把刀,在我的心上反复凌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沈言坐在床边,百无聊赖。
他拿起我床头柜上的一本书,随意地翻开。
是一本泰戈尔的诗集。
书页的空白处,写满了我的字迹。
我们一度梦见彼此是陌生人。我们醒来,却发现我们本是相亲相爱的。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娟秀的字迹,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愁。
沈言的心,莫名地被刺了一下。
他继续往下翻,几乎每一页,都有我的批注。
那些他看不懂的诗句,在我的笔下,似乎都染上了具象的悲伤。
他从不知道,我那个看起来温顺安静的妻子,内心竟然有这么多丰富而敏感的情感。
他又随手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珠宝首饰,只有一个小小的、上了锁的木盒子。
钥匙就挂在锁上。
沈言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它。
盒子里,没有日记,没有情书。
只有一沓厚厚的、泛黄的……医院缴费单。
6
那些缴费单,时间跨度长达两年。
上面的病人名字,全都是我,林晚。
而诊断结果,五花八门。
重度抑郁症、焦虑症、神经衰弱、长期服用避孕药物导致的内分泌严重失调……
每一张单子,都像一个无声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沈言的脸上。
他拿着那些单子,手在微微颤抖。
他从来不知道。
我那个在他面前永远温柔得体、情绪稳定的妻子,竟然……病得这么重。
他想起,我曾经不止一次地跟他说,我晚上睡不着,心里发慌。
他只当我是闲得胡思乱想,不耐烦地让她自己去看医生。
他想起,我曾经小心翼翼地问他,我们可不可以要一个孩子。
他冷漠地拒绝,说他没有准备好当一个父亲,然后让助理定期给我送来那些伤身体的药。
他想起,我曾经在他和白若云彻夜不归时,给他打过无数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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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次都没有接过。
第二天回家,只会冷着脸指责我无理取闹。
原来,我所有的懂事和顺从,都是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和一把把的药片换来的。
而他,对此一无所知。
甚至,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一股迟来的、铺天盖地的悔意和愧疚,瞬间将沈言淹没。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将脸埋在掌心。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进行深刻的自我反省,并产生了强烈的愧疚情绪。】
【亡妻林晚的怨气,得到了一丝慰藉。】
【忆往昔任务完成度50%。】
系统的提示音,让沈言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眶,已经泛红。
他继续翻看着盒子里的东西。
在缴费单的下面,他找到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打开一看,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上面的日期,是我出车祸的前一天。
协议的内容很简单。
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
只求他,放我自由。
而在签名的那一栏,我已经签好了我的名字——林晚。
只剩下他那一栏,还是空白的。
沈言死死地盯着那份离婚协议,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捏碎,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原来,在我死之前,我就已经准备要离开他了。
他一直以为,我是爱他爱到离不开他。
却不知道,我早已被他伤得千疮百孔,只想逃离。
而他,连我最后这个卑微的愿望,都没有机会知道了。
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将一切都画上了句号。
意外……
真的是意外吗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沈言的脑海里疯长。
【叮！恭喜宿主,终于开始动脑子了。】
【现发布主线任务：彻查真相。】
【任务内容：查明亡妻林晚车祸的真相,找出幕后真凶,并让其受到应有的惩罚。】
【任务奖励：根据任务完成度,可获得10%-30%的怨气值减免。】
【任务时限：一个月。】
沈言猛地站起身,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寒光。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
去查！给我把林晚车祸那天,从肇事司机到白若云,所有人的行踪轨迹、通话记录、银行流水,全都给我查得一清二楚！
我要知道,那场车祸,到底是不是一个意外！
7
我飘在沈言身边,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紧绷的下颌线。
他终于,开始怀疑了。
虽然晚了点,但总比至死不悟要好。
沈言的能量是巨大的。
不到三天,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就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报告里清楚地显示：
车祸发生前三天,白若云的哥哥,那个嗜赌成性的无业游民,银行账户里突然多了一笔五十万的巨款。
给他转账的,是一个陌生的第三方账户。
但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资金的源头,最终指向了……白若云的私人助理。
车祸发生后,白若云第一时间不是关心她哥哥的死活,而是删除了她和她哥哥所有的通话记录和聊天信息。
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却不知道,沈言的技术人员,可以轻易地将这些数据全部恢复。
那些被恢复的聊天记录,不堪入目。
若云,五十万就想让我去撞死沈言的老婆你当我是傻子吗这可是要坐牢的！
哥,你别不识好歹。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五十万。而且我打听过了,林晚那个贱人根本不受宠,沈言巴不得她早点死。就算你被抓了,沈言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把你捞出来的。
你确定沈言真的会保我
当然！他爱我爱得要死,怎么可能让我受委屈你放心大胆地去做,就当是帮我们扫清障碍了。等我成了沈太太,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
啪！
沈言狠狠地将那份报告摔在地上,气得浑身发抖。
他那张俊美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看起来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白！若！云！
他一字一顿地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和……不敢置信。
他捧在手心里,呵护了十年的天使,竟然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是她,买凶杀人！
是她,害死了我的妻子！
是她,把他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巨大的背叛感和愤怒,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冲了出去。
他要去找白若云,他要亲口问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叮！警告！宿主情绪极度不稳定,即将做出不理智行为！】
【建议宿主冷静下来,思考最佳的复仇方案。直接质问只会打草惊蛇,让对方有所防备。】
系统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沈言的头上。
他猛地刹住脚步,站在地下车库里,剧烈地喘息着。
对。
不能就这么去找她。
他手里只有转账记录和聊天记录的截图,白若云完全可以抵赖,说是别人伪造的。
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需要让她,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
沈言慢慢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算计。
白若云……你不是最喜欢演戏吗
那我就陪你,演一场大的。
8
沈言再次出现在白若云面前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与宠溺。
仿佛之前在电话里的不快,从未发生过。
白若云正在为自己即将到来的生日派对试穿礼服。
看到沈言,她立刻像一只花蝴蝶一样扑了过来,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
阿言,你终于来了！快帮我看看,这件星空裙好不好看
沈言看着她那张明媚动人的笑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强忍着恶心,勾起嘴角,露出一贯的温柔笑容。
好看。我的若云穿什么都好看。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递给她。
生日礼物,提前送你。
白若云惊喜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
哇！好漂亮！谢谢你阿言,你对我最好了！
她踮起脚尖,想要亲吻沈言的脸颊。
沈言不动声色地侧了侧头,避开了她的吻。
戴上试试。
他一边说着,一边亲自为她戴上项链。
冰冷的钻石贴在她的脖颈上,他的指尖也若有若无地触碰到她的肌肤。
在触碰到的那一瞬间,他口袋里的微型录音笔,已经悄无声地开启了。
若云,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你哥哥那边,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律师。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白若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又被担忧取代。
真的吗可是我听说,警察那边好像查到了一些……对他不利的东西。
一些转账记录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沈言的语气很轻松,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倒是你,最近有没有被警察传唤
没有。
白若云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后怕,幸好我聪明,提前把手机里的东西都删了。
沈言的瞳孔猛地一缩。
但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温柔。
那就好。你一个小姑娘,别被这些事吓到了。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继续试探道：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你哥哥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去撞人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
白若云的心猛地一跳。
她警惕地看着沈言：阿言,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怎么会
沈言失笑,我只是觉得事情有点蹊跷。毕竟,他撞死的,是我的妻子。
他特意加重了我的妻子这四个字。
白若云的脸色白了白,眼圈瞬间就红了。
阿言,你果然还是在怪我。我就知道,林晚一死,我们之间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开始掉眼泪,哭得梨花带雨。
我承认,我不喜欢她！我嫉妒她能嫁给你！可是我再怎么不喜欢她,也不会做出买凶杀人这种事啊！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看着她精湛的演技,沈言在心里冷笑。
要不是他手里握着证据,恐怕真的要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骗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相信你,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
他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只是……只是太难过了。林晚她,毕竟陪了我三年。现在她就这么走了,我心里空落落的。
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林晚留下了一笔价值不菲的保险,受益人是我。你说,我是不是该把这笔钱,捐出去,就当是为她积德了
保险金
白若云的哭声一顿,猛地抬起头。
她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贪婪。
9
捐掉为什么要捐掉
白若云立刻反对,语气急切。
阿言,这是林晚留给你最后的念想,你怎么能把它给外人呢
可这笔钱,拿着烫手。
沈言皱着眉,一脸为难,我总觉得,她好像在天上看着我。我怕……
怕什么
白若云打断他,眼神灼灼地看着他,阿言,你是不是忘了,她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你不用自己吓自己！
再说了,她生前花了你那么多钱,现在用保险金还给你,不是天经地义吗这笔钱,本来就该是你的！
看着她急于说服自己的样子,沈言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他终于明白,这个女人,不仅恶毒,而且贪婪。
为了钱,她可以不择手段。
为了钱,她也可以轻易地露出马脚。
沈言故作犹豫：可是……
别可是了！
白若云有些不耐烦了,她挽着沈言的胳膊,开始撒娇,阿言,你别想那么多了。这笔钱,你就心安理得地收下。正好,我最近看上了一个工作室,就当是你投资我了,好不好嘛
她以为,自己这副样子,沈言一定会心软。
却没看到,沈言垂下的眼眸里,一片冰冷的寒意。
好。
他轻声说。
都听你的。
录音笔,已经记录下了她所有丑陋的嘴脸。
距离她生日派对,还有三天。
那一天,他会送她一份,毕生难忘的大礼。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获取关键性证据,并制定了周密的复仇计划。】
【亡妻对你的智商,表示了肯定。】
【彻查真相任务完成度80%。】
【当前怨气值：96%。】
怨气值没有丝毫变化。
沈言知道,这个系统,要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
只有当白若云真正身败名裂、锒铛入狱的那一刻,我的怨气,才会真正消减。
这三天,沈言过得异常平静。
他像往常一样处理公司事务,甚至还抽空,陪白若云去逛了街,买了她生日派对上要穿的礼服和首饰。
他对她,有求必应,温柔备至。
白若云彻底沉浸在他编织的宠爱幻梦里,以为自己即将成为名正言顺的沈太太。
她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等她生日派对一过,就让沈言公开他们订婚的消息。
她完全不知道,一张天罗地网,已经在她头顶,缓缓张开。
生日派对当天。
宴会厅里,名流云集,觥筹交错。
白若云穿着那件价值百万的星空高定礼服,戴着沈言送她的钻石项链,像一只骄傲的孔雀,穿梭在人群中,享受着所有人的艳羡和恭维。
沈言作为男伴,始终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
他英俊、多金、温柔体贴,引得在场所有名媛淑女,都向白若云投去了嫉妒的目光。
白若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觉得,自己就是今晚,乃至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派对进行到一半,到了切蛋糕的环节。
主持人请白若云上台,致辞许愿。
白若云提着裙摆,优雅地走上舞台中央。
她拿起话筒,脸上是滴水不漏的甜美笑容。
非常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今天,我真的非常开心,因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正陪在我的身边。
她说着,含情脉脉地看向台下的沈言。
阿言,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准备了这一切。我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让你很难过。但请你相信,我会永远陪着你,走出阴霾,迎接新的生活。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台下响起了一片善意的掌声。
所有人都以为,接下来,就是王子和公主的浪漫时刻。
沈言,也确实走上了台。
但他手里拿的,不是鲜花,也不是戒指。
而是一个U盘。
10
若云,在你许愿之前,我有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要送给你。
沈言走到她身边,声音依旧温柔。
只是那温柔里,藏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白若云还没反应过来,沈言已经将手里的U盘,交给了后台的工作人员。
下一秒,宴会厅中央的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为白若云精心制作的生日祝福VCR。
而是一段……音频。
哥,你别不识好歹。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五十万……
你放心大胆地去做,就当是帮我们扫清障碍了。等我成了沈太太,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
阿言,你是不是忘了,她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这笔钱,本来就该是你的！正好,我最近看上了一个工作室,就当是你投资我了,好不好嘛
……
那些不堪入耳的对话,通过音响,清晰地回荡在宴会厅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的宾客,都惊呆了。
现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白若云脸上的笑容,寸寸碎裂。
她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整个人摇摇欲坠。
不……不是的……
她慌乱地看向沈言,声音颤抖,阿言,这不是真的！这是伪造的！是有人在陷害我！
沈言看着她,眼神冰冷得像一潭死水。
陷害你
他轻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和悲凉。
白若云,你到现在,还想演戏吗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份打印出来的、她和她哥哥的聊天记录,以及那份五十万的转账证明,狠狠地甩在她的脸上。
这些,也是伪造的吗
你买凶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
你心安理得地花着我给你买的奢侈品,住着我给你租的豪宅时,有没有想过,我的妻子,正在冰冷的地下,永无宁日
你一口一个‘死人不会说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沈言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白若云的心上。
也砸在所有宾客的心上。
全场哗然！
天啊！原来林晚的车祸,是她设计的！
这个女人也太恶毒了吧！蛇蝎心肠啊！
亏我还觉得她清纯善良,真是瞎了眼！
……
所有的指责和鄙夷,像潮水一样向白若云涌来。
她彻底崩溃了。
不！不是我！沈言,你不能这么对我！我爱你啊！
她不顾一切地想去抓住沈言,却被沈言嫌恶地一把推开。
她狼狈地摔倒在地上,昂贵的礼服和首饰,此刻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笑话。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径直走向舞台。
白若云小姐,你涉嫌一宗蓄意谋杀案,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冰冷的手铐,铐在了她白皙的手腕上。
白若云彻底绝望了。
她像疯了一样,对着沈言嘶吼：沈言！你这个骗子！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沈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被警察带走,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做鬼也不会放过我
没关系。
因为,已经有一个鬼,在等着我了。
【叮！主线任务彻查真相已完成。】
【幕后真凶白若云,身败名裂,即将面临法律的严惩。】
【亡妻林晚,大仇得报。】
【任务奖励发放：怨气值-30%！】
【当前怨气值：66%。】
随着系统提示音的落下,沈言感到浑身一轻。
那股时刻压迫着他心脏的沉重感,消散了大半。
他知道,自己离死亡,又远了一步。
可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站在一片狼藉的舞台中央,看着台下众人各异的目光,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和荒凉。
他赢了。
他为我报了仇。
可那个他最想与之分享这个结果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11
白若云的案子,很快就有了结果。
证据确凿,加上她哥哥的反水指证,她被判处了无期徒刑。
那个曾经光芒万丈的大明星,一夜之间,沦为了人人喊打的阶下囚。
沈言为我报了仇,怨气值也大幅下降。
但他并没有因此感到轻松。
相反,一种更深的空虚和迷茫,将他笼罩。
白若云这个他曾经以为的救赎,变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污点。
而我,这个他曾经忽略的妻子,却成了他无法摆脱的梦魇。
他开始频繁地失眠。
一闭上眼,就是我临死前,那张沾满鲜血的脸。
还有我在离婚协议上,那决绝的签名。
他甚至开始害怕回到那栋空荡荡的别墅。
因为那里,处处都是我的影子。
他把自己埋在工作中,试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可系统的声音,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连续工作超过48小时,严重损害身体健康。亡妻提醒您,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怨气值+0.1%。当前怨气值：66.1%。】
沈言：……
【叮！检测到宿主在饭局上饮酒过量。亡妻生前最讨厌你喝得烂醉回家。】
【怨气值+0.2%。当前怨气值：66.3%。】
沈言：……
【叮！检测到宿主又在想念白月光。呵呵。】
【怨气值+1%。当前怨气值：67.3%。】
沈言终于忍无可忍。
我没有！
他在心里咆哮。
【哦那你刚才看着窗外的月亮,叹什么气】
我……
沈言被噎住了。
他只是觉得,处理完白若云的事情后,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他的人生,好像失去了方向。
【迷茫了】
系统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嘲讽,【那就给你找点事做。】
【新任务已发布：弥补过错。】
【任务内容：向亡妻的父母,诚恳地道歉,并取得他们的原谅。】
【任务奖励：怨气值-15%。】
【任务失败惩罚：你猜。】
看到这个任务,沈言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我的父母……
他想起来了。
我们结婚三年,他只在婚礼上,见过他们一面。
之后,他再也没有去看望过二老。
甚至在我死后,他都没有亲自去通知他们,只是让助理打了个电话。
他可以想象,我的父母,现在该有多恨他。
让他去求得他们的原谅
这比让他去死还难。
可是,15%的怨气值,实在是太诱人了。
如果能降到50%左右,他或许就能摆脱这种时时刻刻被监视的生活。
纠结了整整一天后,沈言还是备上了厚礼,驱车前往我父母家。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老旧小区。
和我那栋豪华的别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言站在那扇斑驳的防盗门前,迟迟没有勇气敲下去。
他甚至能想象到,开门后,将会是怎样的一番狂风暴雨。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我妈。
她比沈言记忆中,苍老了许多。
两鬓斑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看到沈言,她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滔天的恨意。
你还来干什么！
她嘶吼着,像一头护崽的母狮。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害死了我的女儿,你还敢来！
她抓起门口的扫帚,不由分说地就往沈言身上打。
你滚！我们家不欢迎你！你给我滚！
12
扫帚一下下地落在沈言的身上。
不算疼,但却充满了羞辱。
他没有躲,也没有还手,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我妈发泄。
这是他应得的。
我爸闻声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看到沈言,也是一脸的愤怒,但他比我妈要理智一些。
他拉住我妈,声音沙哑地对沈言说：你走吧。我们不想再看到你。
爸,妈……
沈言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得不像他自己的。
我……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
我妈冷笑一声,眼泪又流了下来,道歉有什么用道歉能换回我女儿的命吗
沈言,我们林家是小门小户,高攀不上你们沈家。当初我就不同意晚晚嫁给你,是她自己鬼迷了心窍,非你不嫁！
我以为,你至少会好好对她。可你呢结婚三年,你回过几次家你陪过她几天她生病了,你管过吗她不开心了,你问过吗
现在她死了,被你那个蛇蝎心肠的‘妹妹’害死了！你满意了你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跟你的心上人双宿双飞了！
我妈的每一句控诉,都像一根针,狠狠地扎在沈言的心上。
他无力反驳。
因为,她说的,全都是事实。
对不起。
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这三个苍白的字。
他扑通一声,在我父母面前,跪了下去。
这个举动,让我爸妈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这个一向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竟然会给他们下跪。
爸,妈,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沈言的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我对不起晚晚,也对不起你们。我混蛋,我不是人。我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也没有尽到一个做女婿的责任。
我不求你们能原谅我。我只求你们,能让我为晚晚,做点什么。
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儿子。我会替晚晚,为你们养老送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飘在一旁,看着跪在地上的沈言,心里五味杂陈。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如果在我活着的时候,他能有现在一半的悔意,我们之间,或许就不会是今天这个结局。
可惜,没有如果。
我爸妈对视了一眼,眼中的恨意,似乎消减了一些。
我爸叹了口气,走上前,想把他扶起来。
你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
沈言却固执地跪着,不肯起来。
爸妈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我妈看着他这副样子,终究还是心软了。
她擦了擦眼泪,声音缓和了一些。
你起来吧。进来坐会儿。
沈言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他知道,事情,有了转机。
13
沈言在我家待了一整个下午。
我妈给他做了一碗我生前最爱吃的番茄鸡蛋面。
他吃得很慢,很认真。
吃完后,他主动收拾了碗筷,还把我家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临走时,我爸把我房间的钥匙,给了他。
有空,就过来看看吧。
我爸说,晚晚的东西,我们都还留着。
沈言接过钥匙,手在微微颤抖。
他知道,这是我父母,变相地原谅他了。
【叮！任务弥补过错已完成。】
【你拙劣但还算真诚的表演,暂时安抚了亡妻父母的伤痛。】
【任务奖励发放：怨气值-15%！】
【当前怨气值：52.3%。】
怨气值,终于降到了一半多。
沈言长长地舒了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他真的像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工作的冷漠总裁。
他开始学着,去关心身边的人。
他每周都会抽两天时间,去看望我父母,陪他们吃饭、聊天,带他们去医院做检查。
他会耐心地听我妈唠叨家常,也会陪我爸下棋、钓鱼。
小区里的邻居,都以为他是二老新认的干儿子,纷纷夸他孝顺。
他也开始频繁地,出入我的房间。
那间小小的、只属于我的卧室,成了他寻求安宁的避风港。
他把我所有的东西,都小心翼翼地整理好。
我的书,我的衣服,甚至是我用过的每一支笔。
他把我那些写满批注的诗集,翻了一遍又一遍。
他把我床头柜里,那些厚厚的缴费单和那份未送出的离婚协议,都锁进了他办公室的保险柜。
他甚至,开始翻看我的相册。
相册里,有我从小到大的照片。
婴儿时期的,学生时代的,还有……嫁给他之前的。
嫁给他之前的我,笑得是那么的灿烂,无忧无虑。
照片上的女孩,眼睛里有星星。
而嫁给他之后的我,笑容越来越少,眼神也越来越黯淡。
沈言一张一张地翻看着,心脏像是被凌迟一般,阵阵抽痛。
他这才发现,他亲手,熄灭了一个女孩眼中所有的光。
一天晚上,他在整理我的遗物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藏在衣柜深处的旧手机。
那是我上大学时用的手机,早就被淘汰了。
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找来充电器,给它充上了电。
没想到,竟然还能开机。
手机没有设置密码。
他点开相册,里面只有一段视频。
视频的拍摄日期,是四年前。
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14
视频的画面有些晃动,像是在偷拍。
镜头里,是大学校园的篮球场。
一个穿着白色球衣的少年,正在阳光下肆意地奔跑、跳跃、投篮。
那个少年,就是当年的沈言。
彼时的他,还不是现在这个沉稳冷峻的集团总裁,而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阳光少年。
视频里,没有我的脸,只能听到我压抑着兴奋的、小声的惊呼。
哇！好帅！
又进了一个三分！太厉害了！
沈言,加油！
视频的最后,沈言好像察觉到了镜头的存在,朝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镜头猛地一晃,然后就黑屏了。
只能听到我像做贼心虚一样,慌乱的心跳声。
沈言看着那段视频,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他这才知道,原来,在我嫁给他之前,我就已经……暗恋他很久了。
他想起,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场商业酒会上。
我父亲带着我,主动来跟他结交。
他当时只觉得,我是一个典型的、想要攀附豪门的富家女,眼神里充满了算计。
他对我的第一印象,极差。
后来,我们两家联姻。
他以为,这是我处心积虑的结果。
所以,他对我们的婚姻,充满了抗拒和排斥。
他从来没有,给过我好脸色。
现在想来,当初我看着他的眼神,哪里是算计
分明是……一个少女,看着自己暗恋已久的人时,那种小心翼翼的、充满了爱慕的眼神。
而他,却把那份纯粹的爱意,当成了肮脏的交易。
何其可笑！
何其可悲！
沈言痛苦地闭上眼睛,眼角有湿润的液体,滑落下来。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为自己逝去的爱情流下鳄鱼的眼泪。】
【亡妻表示,大可不必。】
【有这功夫,不如去做点有意义的事。】
【新任务已发布：爱的延续。】
【任务内容：亡妻林晚生前一直资助着一家孤儿院。她去世后,孤儿院失去了最大的资助来源,陷入了困境。请宿主接替亡妻,继续资助这家孤儿院,并帮助他们解决目前的困难。】
【任务奖励：根据你的表现,奖励怨气值-20%至-40%。】
【任务备注：钱,要花在刀刃上。亡妻生前最讨厌铺张浪费和形式主义。】
孤儿院
沈言愣住了。
我竟然……还在资助孤儿院
他对此,一无所知。
他立刻让助理去查。
很快,助理就回了消息。
我从大学时期开始,就一直在用自己的奖学金和兼职赚来的钱,资助一家名叫暖阳之家的孤儿院。
嫁给他之后,我也没有停止。
他给我的那些刷不完的黑卡,我很少用来给自己买奢侈品。
大部分的钱,都悄悄地,流向了那家孤儿院。
直到我死后,这笔资助,才彻底断掉。
沈言拿着助理给他的地址,第一次,踏进了那家孤儿院。
那是一个很破旧的院子。
院子里的孩子们,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但脸上都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院长是一个很和蔼的中年女人。
看到沈言,她显得很惊讶。
当沈言说明来意后,院长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林小姐她……真的是个好人啊。
院长哽咽着说。
这些年,要不是她,我们孤儿院,早就开不下去了。
她不仅给我们捐钱,还经常来看孩子们,给他们买新衣服、新书包,陪他们做游戏,给他们讲故事。
孩子们都可喜欢她了,都叫她‘仙女姐姐’。
她去世的消息传来,孩子们都哭了好几天……
院长带着沈言,走进孩子们的活动室。
墙上,贴满了孩子们的画。
画上,是一个笑得很温柔的漂亮姐姐,牵着一群孩子,在阳光下奔跑。
那个姐姐,就是我。
沈言看着那幅画,眼眶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湿润了。
他从来不知道,我那个在他面前总是小心翼翼、沉默寡言的妻子,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竟然是这样一个,散发着光和热的、温暖的人。
他错过了一个,多么好的我。
15
沈言当场就决定,以我的名义,向孤儿院捐赠一大笔钱。
不仅如此,他还利用自己的资源,为孤儿院联系了最好的施工队,准备把这里重新修缮一遍。
他还承诺,以后孤儿院所有的开销,都由他来承担。
院长和孩子们,都对他感激涕零。
可沈言却觉得,自己做的,还远远不够。
他开始像我一样,频繁地来看望这里的孩子。
他会收起自己那一身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耐心地陪他们做游戏,笨拙地给他们讲故事。
他会记住每个孩子的名字和喜好,给他们买他们最想要的礼物。
孩子们也从一开始的敬畏、害怕,到后来,慢慢地接纳了他。
他们不再叫他沈叔叔,而是改口,叫他仙女姐姐的丈夫。
每当听到这个称呼,沈言的心里,都又酸又涩。
一天,一个小女孩拉着他的衣角,仰着头,天真地问他：叔叔,仙女姐姐什么时候回来呀我们都好想她。
沈言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他该怎么告诉这个孩子,她的仙女姐姐,再也回不来了。
她……
他艰难地开口,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变成了一颗星星,在天上看着我们。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叔叔,你会离开我们吗
沈言看着她那双清澈的、充满了依赖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
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不会。
我会一直,陪着你们。
【叮！任务爱的延续已完成。】
【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不是一个只会用钱解决问题的草包。】
【亡妻对你的表现,表示满意。】
【任务奖励发放：怨气值-40%！】
【当前怨气值：12.3%。】
看着仅剩百分之十几的怨气值,沈言第一次,没有感到轻松。
他甚至……有些失落。
他好像有点习惯了,这个系统的存在。
习惯了它时不时地,用我的名义,来敲打他,提醒他。
让他觉得自己,和那个已经逝去的我,还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如果有一天,怨气值清零了,系统消失了。
那他,是不是就真的,和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16
沈言的行为,让他的父母和朋友,都感到非常不解。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放着好好的总裁不当,偏要去跟一群孤儿混在一起。
他的母亲甚至以为他魔怔了,要拉他去看心理医生。
阿言,你到底是怎么了林晚已经死了,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你不能为了一个死人,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啊！
面对母亲的苦口婆心,沈言只是平静地说：
妈,我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我自己。
我这半辈子,活得太浑浑噩噩了。现在,我才找到一点,活着的意义。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系统的事。
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相信。
他也不需要别人相信。
这是他一个人的,救赎之路。
他继续着他的慈善事业。
暖阳之家在他的资助下,焕然一新,成了远近闻名的模范孤儿院。
他还以我的名义,成立了一个林晚基金会,专门用于帮助那些,和我有过类似遭遇的,被家暴、被伤害的女性。
他为她们提供法律援助,心理疏导,以及新的工作机会。
他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他对我犯下的罪。
他做的每一件好事,都会让我的怨气值,一点点地下降。
12.3%……
10%……
5%……
他离彻底的自由,越来越近。
可他的心里,却越来越慌。
他开始害怕,听到系统提示音响起的那一刻。
他甚至开始,故意做一些,会惹我生气的事情。
比如,他又开始喝酒了。
【叮！检测到宿主故意酗酒,试图引起亡妻注意。】
【幼稚。】
【怨气值+0.01%。】
比如,他又开始不按时吃饭。
【叮！检测到宿主不好好吃饭。亡妻表示,你饿死也跟她没关系。】
【但看在你最近表现还不错的份上,扣0.01%的怨气值,以示惩戒。】
沈言：……
他发现,自己好像,怎么也惹不怒我了。
无论他做什么,怨气值的波动,都微乎其微。
他就像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孩子,用尽各种笨拙的方法,试图挽留。
却无济于事。
17
一年后,林晚基金会的成立发布会上。
沈言作为创始人,上台致辞。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又恢复了那个商界精英的模样。
但他一开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没有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
而是对着台下所有的媒体和来宾,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家好,我是沈言。
今天,站在这里,我不是以沈氏集团总裁的身份,也不是以林晚基金会创始人的身份。
我只是一个,罪人。
全场一片哗然。
闪光灯像疯了一样,对着他不停地闪烁。
沈言却毫不在意。
他看着台下,眼神空洞,仿佛在透过所有人,看着一个,不存在的灵魂。
我的妻子,林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
她善良,温暖,热爱生活。她爱我,胜过爱她自己。
可我,却亲手,毁了她。
我用我的冷漠,我的自私,我的背叛,将她一步步地,推向了深渊。
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她身边。
在她被病痛折磨的时候,我一无所知。
甚至在她……被人蓄意谋害,惨死在车轮下的时候,我还在陪着另一个女人,风花雪月。
我犯下的罪,罄竹难书。我欠她的情,永世难偿。
成立这个基金会,不是为了什么高尚的理由。只是我,这个罪人,一点微不足道的,自我救赎。
我希望,所有和她一样,身处黑暗中的女性,能够看到一丝光亮。
我希望,这个世界上,能少一些,像她一样的悲剧。
也少一些,像我一样的,混蛋。
说完,他又一次,深深地鞠躬。
台下,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他这番,堪称自杀式的忏悔,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而我,飘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挺直却又无比落寞的背影,心里,有什么东西,好像,悄悄地融化了。
【叮！】
那道久违的、冰冷的电子音,终于,再次响起。
18
【叮！终极任务公开忏悔已触发并完成。】
【宿主以自我毁灭的方式,向全世界宣告了自己的罪行,并警示了世人。】
【其行为……虽蠢,但勇。】
【亡妻林晚,最后的怨气,已彻底消散。】
【当前怨气值：0%。】
【怨气值系统,即将在10秒后,解除绑定。】
【10……】
【9……】
听到这个倒计时,沈言的心脏,猛地一缩。
来了。
终于,还是来了。
不要……
他在心底,发出一声无力的哀求。
别走……
【8……】
【7……】
林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
【6……】
【5……】
【4……】
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在无数的镜头面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3……】
【2……】
【1……】
【感谢使用。】
随着最后一声提示音落下,沈言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瞬间抽离了。
世界,一下子,变得无比安静。
安静得,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
和无尽的,空虚。
系统,走了。
林晚,也彻底地,离开他了。
他站在台上,失魂落魄,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发布会,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草草收场。
第二天,沈言的名字,和他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登上了所有媒体的头版头条。
沈氏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
整个上流社会,都在议论这个,亲手把自己钉在耻辱柱上的,疯子。
可沈言,已经不在乎了。
他辞去了沈氏集团的一切职务,彻底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里。
19
我没有走。
我依然,在他身边。
我看着他,一个人,回到了我们曾经的婚房。
他把自己关在我的房间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他抱着我的照片,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胡话。
晚晚……对不起……
晚晚……别走……
晚晚……我爱你……
那句我等了一辈子,都没等到的话,在他失去一切之后,终于,说了出来。
可惜,我已经,听不到了。
第四天,他终于走了出来。
他瘦了一大圈,整个人都脱了相,眼神却变得异常平静。
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他烧掉了那份离婚协议。
然后,把这栋承载了我们所有痛苦回忆的别墅,也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大火燃起的那一刻,他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
火光,映着他苍白的脸。
他好像,在跟过去,做一个彻底的告别。
沈言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世界的万家灯火,心里却是一片空洞的寂静。
他活下来了。
用一场长达数年的、痛苦的赎罪,换回了自己的生命。
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那个曾经用冰冷的电子音,日夜折磨他、鞭策他、引导他的系统,消失了。
那个他用尽一切去弥补、去追寻的女人,也永远地,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他获得了新生。
却也,获得了永恒的孤独。
20
我以为,我的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我的怨气已经清零,魂魄也该去往该去的地方。
可我没有。
我依然,飘荡在沈言的身边。
像一个沉默的、忠实的观众,看着他演完他那场,漫长的独角戏。
沈言没有再婚。
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林晚基金会和暖阳之家上。
他成了全国闻名的慈善家。
他帮助了无数个像我一样,遭受家暴、陷入困境的女性。
他把无数个像暖阳之家的孩子一样,无家可归的孤儿,抚养成人。
他把对我一个人的爱和愧疚,变成了一场,对全世界的,盛大的救赎。
很多人都说,沈言是为了他那个早逝的、名叫林晚的亡妻,才做了这么多。
他们说,沈总一定很爱很爱他的妻子。
每当听到这些话,沈言都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他爱我吗
或许吧。
但这份爱,来得太晚,也太沉重。
重到,他要用一生,去偿还。
他老得很快。
不过五十多岁,头发就已经全白了,脸上也布满了皱纹。
他把沈氏集团,交给了专业的经理人打理。
自己则搬到了暖阳之家旁边的一栋小房子里,每天和孩子们待在一起。
他给他们讲故事。
讲一个,关于星星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很傻很傻的姑娘,她爱上了一个很坏很坏的男孩。
姑娘把自己的心都掏给了男孩,可男孩却把它踩在脚下,弃之如履。
后来,姑娘死了,变成了一颗天上的星星。
男孩这才知道,自己弄丢了,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于是,男孩开始赎罪。他做了很多很多的好事,希望天上的星星,能够看到。
他希望,星星能原谅他。
他希望,下辈子,他能早一点,遇到那个姑娘。
他希望,下辈子,他能对她说一句……
‘对不起’,和一句,‘我爱你’。
故事讲完,孩子们总是会问：那后来呢星星原谅他了吗
沈言总是笑着,摇摇头。
我不知道。
但我想,星星一定希望,男孩能好好地,活下去。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天,他躺在床上,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让人把他推到窗边。
那天晚上,夜空很晴朗,星星很亮。
他看着窗外,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映出了漫天的星光。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我飘到他身边,俯下身,终于听清了,他说的最后两个字。
晚晚……
我看着他慢慢地、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脸上,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微笑。
我想,他终于,可以去见他的星星了。
而我,也终于,可以离开了。
一阵柔和的白光,将我笼罩。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仿佛听到了,一声迟来的叹息。
那声音,很像,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