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妻子和她的两个男闺蜜给我灌下毒酒,图谋我的家产。
我假装毒发身亡,被他们扔进了后山的古井。
谁知那古井是灵气复苏的节点,我因祸得福,成了唯一的修士。
我盘腿坐在井底,悠闲地吸收着灵气。
他们三人却在外面被异变的动植物追杀,屁滚尿流地逃回古井边,贪婪地呼吸着井口溢出的稀薄灵气,还自我安慰:等风头过了,亿万家产还是我们的。
想到前世我真的被他们毒死,抛尸荒野的场面。
家产
先修出一条命再说吧!
1.
井口的光,被三颗脑袋挡住了。
是我的新婚妻子林晚,和她的两个好哥哥,陆昭和陈屿。
下面黑漆漆的,顾言那傻子肯定摔成肉泥了。陆昭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不住的兴奋。
陈屿更谨慎,捡起块石头扔了下来。
石头擦着我的衣角砸在井底,闷响一声。
我没动。
一股温润的气流正包裹着我,改造我的身体。
毒药带来的烈火焚身般的绞痛已经消失,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取而代之。
行了,死透了。林晚的声音响起,满是解脱的快感,这井又深又偏,一百年都不会有人发现。
晚晚,我们发财了!
现在顾家的一切都是我们的了!
三人虚伪地庆祝着,声音里全是贪婪。
我缓缓睁眼,黑暗对我再无阻碍,他们脸上扭曲的欲望清晰可见。
他们不知道,他们亲手把我送进了一场天大的机缘。
这口古井,是这个世界灵气复苏的源头。
而我,是唯一的受益者。
井口的谈话还在继续。
我们明天就去公司,宣布顾言失踪。陈屿已经开始规划。
那两个老东西呢陆昭指的是我的父母。
就说顾言受不了商业联姻,离家出走了。林晚的语气冰冷,他们本来就瞧不上我,正好,以后眼不见为净。
我心里毫无波澜。
对将死之人,动怒毫无意义。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他们谋划的亿万家产,会变成一堆废纸。
而他们自己,将为活下去苦苦挣扎。
我闭上眼,引导着体内的气流,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欢呼,力量感不断涌现。
不知多久,井上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是林晚。
那是什么鬼东西!
草!那株爬山虎活了!陆昭的声音充满恐惧。
紧接着是陈屿的怒吼:别过来!滚开!
我抬头望去,一根原本缠在井口的藤蔓,此刻像巨蟒般扭动,深绿的叶片边缘泛着金属光泽,正朝他们三人卷去。
世界,变了。
而这场剧变的大幕,由我拉开。
我感受着井底浓郁的灵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游戏,开始了。
2.
井外的尖叫和打斗声很快平息,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妈的,吓死我了。陆昭的声音还在发抖,那藤蔓跟钢筋一样硬!
我的胳膊!林晚痛呼,被划伤了,好疼。
别碰!可能有毒!陈屿的警告很及时。
我看到,那根藤蔓被他们用大石头砸断,断口流出墨绿色的腥臭汁液。
林晚白皙的手臂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
到底怎么回事不止爬山虎,你们看周围!陈屿的声音发颤。
井口的光线暗了下来。
不是天黑。
是周围的树木在疯狂生长,枝叶交错,遮天蔽日,将这片山林变成了一座绿色囚笼。
我们……被困住了林晚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真正的恐慌。
手机没信号了!陆昭绝望地喊。
别慌!陈屿强作镇定,只是植物长得快了点,我们顺着原路,一定能出去。
他们开始尝试离开。
我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在林间跌跌撞撞,时而咒骂,时而惊呼。
半小时后,他们又回到井边,比离开时更狼狈。
不行,没路了!那些树长得跟墙一样!陆昭一屁股坐下,满脸颓然。
陈屿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我们好像在绕圈子。
我好渴,好饿。林晚蜷在井边,手臂的伤口让她脸色惨白。
我好整以暇地盘坐着。
井底的灵气滋养着我,我感觉不到丝毫饥渴。
这片山林,已是我的领域。
我想让他们绕圈子,他们就永远走不出去。
这里……这里的空气好像比别处好闻。林晚忽然虚弱地开口。
真的,在这里呼吸,头都不那么晕了。
是这口井
三人不约而同地凑到井口,贪婪地呼吸着从井里溢出的稀薄灵气。
这是我允许他们闻到的。
我们就在这里等着。陈屿做了决定,外面太危险,天知道还会冒出什么怪物。
等等到什么时候陆昭烦躁地抓头发。
等到外面的人发现我们失踪,派人来搜山。陈屿自我安慰,到时候我们得救了,顾言的家产还是我们的。
林晚也附和:对,顾言的家产……我们受这点苦是值得的。
真是可悲。
死到临头,还在惦记那些东西。
夜幕降临。
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
林中黑暗里,无数双幽绿的眼睛亮了起来。
变异的野兽。
饥饿,且充满攻击性。
3.
第一声狼嚎响起,井边的三个人瞬间炸了毛。
狼!是狼!林晚的声音尖锐刺耳。
不可能!这山上怎么会有狼!陆昭嘴上不信,身体却抖得像筛糠。
陈屿抓起石头,死死盯着黑暗中移动的绿光:别出声!别激怒它们!
狼群在畏惧。
畏惧从井口散发出的,那股让它们不安的气息。
我心念一动,将溢出井口的灵气收回一丝。
狼群的包围圈,立刻向前收紧了五米。
啊!林晚吓得跌坐在地,紧紧抱住陈屿的大腿,它们过来了!
闭嘴!陈屿低吼,额头全是冷汗。
陆昭更是手脚发软,不停地往井边缩。
我像个看戏的观众,欣赏着他们的恐惧。
当初他们给我灌毒酒时,脸上也是这样兴奋狰狞的表情吧。
我再次将灵气收回一丝。
狼群又逼近了,低吼着,涎水从牙缝间滴落。
拼了!陈屿大吼一声,将手中的石头奋力扔了出去。
石头砸中一头狼,那头狼非但没退,反而被激怒,咆哮着猛扑上来。
血腥的搏斗瞬间爆发。
陈屿和陆昭拿着石头树枝,与狼群厮杀。
林晚则躲在最后面,发出无能的尖叫。
我清晰地看到,陆昭的腿被一头狼死死咬住,血肉模糊。
陈屿为了救他,后背被狼爪划开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而林晚,只是惊恐地看着,甚至不敢上前。
这就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情比金坚。
眼看陆昭就要被拖进狼群,我略微释放出一丝灵气。
那头咬住他的狼像是被烙铁烫了,猛地松口,夹着尾巴退了回去。
整个狼群骚动起来,畏惧地看着井口,最终不甘地退入黑暗。
危机暂时解除。
井边只剩下三个喘着粗气、浑身是血的人。
活……活下来了。陆昭瘫在地上,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小腿,眼泪鼻涕一起流。
陈屿靠着井沿,大口呼吸,后背的剧痛让他脸部肌肉不停抽搐。
林晚爬到他身边,看着他的伤口,声音颤抖:陈屿,你流了好多血。
死不了。陈屿咬着牙。
都怪你!陆昭忽然指着陈屿怒吼,要不是你扔石头,它们根本不会攻击我们!
陈屿冷冷地看他一眼:要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成了狼粪。
你!
够了!都别吵了!林晚哭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会死在这里的!
她的哭喊让我觉得聒噪。
于是,我切断了所有溢出井口的灵气。
那股能抚慰伤痛的新鲜空气,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山林中原始、潮湿、带着血腥味的空气。
怎么回事
那股……舒服的味道没了!
三个人同时感觉到了变化。
伤口的疼痛变得更加剧烈,恐惧和绝望如潮水般将他们淹没。
他们开始真正地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叫天天不应的绝境。
而他们的神,正坐在井底,冷漠地注视着一切。
4.
接下来的两天,是地狱。
没有食物,没有水。
伤口在迅速发炎、腐烂。
变异的蚊虫如同轰炸机,每一次叮咬,都会留下一个拳头大的红包,奇痒无比。
他们之间的争吵也愈发激烈。
水!我要喝水!我快渴死了!陆昭嘴唇干裂,声音嘶哑。
林晚虚弱地躺在地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只有陈屿,还在强撑着,四处寻找任何可以入口的东西。
他剥开树皮,咀嚼里面苦涩的嫩层。他挖开泥土,寻找可以果腹的虫子。
但他找到的任何东西,都带着一股诡异的味道,吃下去只会让腹中更加绞痛。
找到了!水!
陈屿的惊喜呼喊,让另外两人精神一振。
他捧着一片巨大的叶子,叶片中央汇聚了一小捧浑浊的液体。
陆昭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抢过叶子,一饮而尽。
别喝!
我心中冷笑。
那不是露水,那是一种变异植物分泌的麻痹性毒液。
果然,水刚下肚,陆昭就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陆昭!林晚和陈屿大惊失色。
他怎么了这水有毒!陈屿看着那片巨大的叶子,眼神恐惧。
我端坐井底,没有丝毫怜悯。
这是他自找的。
贪婪,总要付出代价。
陆昭没有死。
毒液的剂量不足以致命,但足以让他瘫痪很长一段时间。
他像一滩烂泥躺在地上,大小便失禁,散发着恶臭。
林晚和陈屿躲得远远的,脸上写满厌恶。
曾经的好哥哥,如今成了避之不及的累赘。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陈屿的声音无比凝重,我们必须想办法,从这口井里搞点东西上来。
他们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这口古井上。
下面太黑了。林晚心有余悸。
必须下去看看。陈屿从身上撕下布条,又找来坚韧的藤蔓,开始编织绳子。
他的动手能力很强,不一会儿,一根粗糙但结实的绳子就成型了。
谁下去
这个问题一出口,空气瞬间凝固。
林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连连摇头。
陈屿的目光,落在了地上动弹不得的陆昭身上。
他……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下去林晚结巴道。
不用他下去。陈屿的眼神变得阴冷,用他当诱饵。
什么意思
把绳子绑在他身上,把他放下去。如果下面有危险,他就是第一道防线。
林晚被陈屿的冷酷震惊了,说不出话来。
地上的陆昭,意识是清醒的。他听到了陈屿的话,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恐惧和哀求。
不……不要……他含糊不清地呻吟。
陈屿没理他,径直走过去,粗暴地将绳子绑在他身上。
陈屿,你疯了!他是陆昭啊!林晚尖叫。
那你想下去吗陈屿冷冷地反问。
林晚立刻噤声了。
我看着井口即将上演的这一幕,心中冷笑更甚。
想用他来试探我
太天真了。
既然你们想玩,我就陪你们玩得再大一点。
5.
陈屿和林晚合力,将动弹不得的陆昭推到了井边。
陆昭眼中满是绝望的泪水,嘴里发出呜呜的哀求。
别怪我们,陆昭。陈屿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为了我们大家能活下去。
说完,他开始缓缓往下放绳子。
陆昭的身体在半空中摇晃,刮擦着粗糙的井壁。
我盘腿坐在井底,一动不动。
灵气在我周身形成无形的屏障,他们的视线根本穿不透。
在他们看来,井底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下面有动静吗林晚紧张地问。
没有。陈屿皱着眉,太深了,绳子快到底了。
陆昭的脚尖,终于触碰到了井底的地面。
他瘫软的身体倒在一旁,离我不过三米。
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血腥、汗水和屎尿的恶臭。
他也能感觉到我的存在。
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这片黑暗中,有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充满压迫感的东西。
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喉咙里发出恐惧的咯咯声。
怎么样下面有什么陈屿在上面大喊。
陆昭无法回答。
把他拉上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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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子开始收紧,陆昭的身体被拖离地面。
就在他上升到一半的时候,我出手了。
我调动一丝灵气,注入井壁上一颗不起眼的孢子。
那颗孢子瞬间活化,抽出无数条纤细但坚韧的菌丝,如蛛网般缠绕住陆昭的身体。
啊!井上传来林晚的尖叫。
拉不动了!绳子被卡住了!陈屿的声音充满了惊骇。
他们用力拉扯,但菌丝纹丝不动,反而越缠越紧。
陆昭的身体被菌丝勒得变了形,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他发出了人生中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
随后,菌丝猛地收缩。
噗嗤一声。
漫天血雨,伴着碎肉和内脏,从井口喷涌而出,浇了林晚和陈屿满头满脸。
温热的、带着浓烈腥气的液体,糊住了他们的眼睛,堵住了他们的口鼻。
两人僵在原地,如同两座被血色浸染的雕像。
过了许久,林晚才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疯狂地用手去抠脸上的碎肉。
陈屿也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远离井口,趴在地上剧烈地呕吐。
井底,那些菌丝在完成了我的指令后,迅速枯萎,化为齑粉,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剩下井壁斑驳的血迹,证明着刚才那血腥的一幕。
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只是开胃菜。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6.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剩下的两人之间蔓延。
他们再也不敢靠近井边,蜷缩在山林的另一头,瑟瑟发抖。
陈屿的情况稍好,但他的眼神也变得涣散,不停地喃喃自语:怪物……井里有怪物……
林晚则彻底崩溃了。
她时而大哭,时而大笑,指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尖叫,精神已经失常。
我没有再理会他们。
我需要时间来巩固修为。
井底的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我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力量在体内奔涌。
我的五感变得空前敏锐,甚至可以听到百里之外风吹草动。
这个世界,正在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剧变。
山林之外的城市,恐怕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而他们心心念念的顾家家产,在这样的末世背景下,和一个笑话没什么区别。
三天后,我从入定中醒来。
修为已经稳固在了一个新的层次。
我感觉自己可以轻易地摧毁一座小山。
井外,陈屿和林晚已经饿到了极限。
陈屿靠着一棵树,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
林晚则趴在地上,像狗一样啃食着混着泥土的草根。曾经那个衣着光鲜、高傲美丽的女人,如今和野兽无异。
水……陈屿的喉咙里发出干哑的声音。
他看到了不远处一株植物上,凝结着晶莹的露珠。
那是致命的诱惑。
他挣扎着爬过去,眼中闪烁着求生的渴望。
别去。林晚忽然抬起头,声音嘶哑地阻止他,那是陷阱。
经历过陆昭的死,他们对这片森林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戒备。
陈屿停住了,脸上满是挣扎。
理智告诉他那很危险,但身体的本能却驱使着他去饮鸩止渴。
我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无趣。
是时候给他们一点希望了。
我心念一动,调动井底的灵气,汇聚成一团浓郁的白雾,缓缓从井口升腾而出。
白雾在半空中凝聚,最终化为一场细密的甘霖,洒落在这片区域。
雨水中,蕴含着极其稀薄的灵气。
对普通人来说,这是能活命的甘泉。
下雨了……下雨了!
陈屿和林晚仰起头,张大嘴巴,贪婪地承接着从天而降的恩赐。
雨水冲刷掉他们身上的污秽,也滋润了他们干涸的身体。
林晚手臂上那道发黑腐烂的伤口,在雨水的浸润下,竟然停止了恶化,甚至传来一丝丝清凉的舒适感。
这雨……这雨能治伤!陈屿惊喜地发现,自己后背的伤口也不那么痛了。
他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疯狂地沐浴在这场神迹之中。
他们以为这是上天的怜悯。
他们不知道,这只是魔鬼的施舍。
雨停后,两人恢复了一些气力。
是这口井!一定是这口井!陈屿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口古井,眼神变得无比狂热,这口井能降下神雨,它就是我们的希望!
林晚也重燃了求生的意志,她看着陈屿,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陈屿,我们一定能活下去的,对不对
对!我们不但能活下去,还能得到更大的秘密!陈屿的野心被重新点燃,顾言那小子,说不定早就知道这口井的秘密,所以才把别墅建在这里!
真是可笑的脑补。
我家的祖宅,百年前就在这里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林晚问。
等。陈屿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等下一次神雨。我们要积蓄力量,然后想办法,把井里的秘密……挖出来!
他们以为自己找到了生路。
却不知,已经踏上了我为他们铺设的,通往更深层绝望的轨道。
7.
神雨没有再下。
我给了他们希望,就是为了在下一刻,亲手将它捏碎。
陈屿和林晚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但饥饿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这片森林里的所有东西,似乎都带着某种恶意。
一种鲜红的果子,看起来美味诱人,咬一口却能让舌头麻痹三天。
一种肥硕的蘑菇,烤熟了香气扑鼻,吃下去却会产生恐怖的幻觉,让人自残。
他们尝试了数次,每一次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渐渐地,他们不敢再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只能靠着回忆里那场甘霖的味道,苦苦支撑。
绝望再次降临。
而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磨人。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林晚抱着头,在地上打滚,我宁愿被狼吃了,也不想再这么饿下去了!
陈屿的情况也不比她好多少。
他靠在井边,双眼死死地盯着深不见底的井口,仿佛想用目光把它看穿。
他的理智和疯狂,在进行着最后的拉锯。
顾言……顾言……
他开始呼唤我的名字。
一开始是低声的呢喃,后来变成了大声的嘶吼。
顾言!你是不是在下面!我知道你在下面!
你这个混蛋!你把我们害成这样!你给我滚出来!
他捡起石头,疯狂地朝井里砸。
石头落入井中,没有激起任何回音,如同泥牛入海。
我安静地坐在井底,任由他发泄。
一个将死之人的无能狂怒,引不起我丝毫情绪波动。
发泄过后,陈屿瘫倒在地,绝望地哭泣起来。
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林晚也停止了打滚,她爬到陈屿身边,抱住他。
陈屿,我们吃了他吧。
她忽然开口,声音幽幽的,像鬼一样。
陈屿浑身一震,抬起头,惊恐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把顾言的尸体……弄上来,吃掉。林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骇人的绿光,他掉下去这么多天,就算摔不死,也该饿死了。下面那么冷,尸体应该还没烂。
陈屿被她疯狂的想法吓到了。
你疯了!他是人!
人林晚凄厉地笑了起来,我们现在还算人吗再不吃东西,我们两个都得死!你忘了陆昭是怎么死的吗与其被那些怪物吃了,不如我们……
她的话,像魔鬼的低语,钻进陈屿的脑子里。
求生的本能,战胜了最后的道德底线。
陈屿的眼神,从惊恐,慢慢变成了挣扎,最后化为一抹狠厉。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我们吃了他。
他们开始行动。
他们拆了自己的衣服,搓成更细的绳子,在末端绑上石头做的钩子,试图打捞我的尸体。
我看着那个简陋的钩子,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心中觉得无比讽刺。
几天前,他们合力将我推下这口井。
几天后,他们又想合力将我捞上来,当成食物。
人性的丑陋,真是百看不厌。
我决定,满足他们的愿望。
我伸出手,轻轻抓住了那个石钩。
勾住了!勾住了!井上传来陈屿欣喜若狂的叫声,好沉!一定是勾到身体了!
他们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开始向上拉。
我配合着他们,缓缓上升。
在他们看来,他们正在打捞一具沉重的尸体。
而我,正一步步地,走出深渊,走向他们。
当我的头,探出井口的那一刻。
时间,仿佛静止了。
8.
陈屿和林晚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然后转为极致的惊骇。
他们看到的,不是一具浮肿腐烂的尸体。
而是一个完好无损,甚至比生前更加神采奕奕的我。
我穿着那身被他们下毒时穿的西装,衣服上没有一丝褶皱,干净得不像话。
我的皮肤白皙如玉,双眼漆黑如墨,静静地看着他们,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嗨。
我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他们耳边炸响。
想我了
鬼啊!
林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陈屿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裤裆迅速湿了一大片。
他浑身抖如筛糠,牙齿咯咯作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用一种看神魔般的眼神惊恐地望着我。
我从井口一跃而出,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怎么不认识了我缓步向他走去,几天不见,这么客气,还行此大礼。
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陈屿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觉得呢我反问。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们不是想吃我吗来啊,我就在这里。
陈屿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钻进地里去。
不……不敢……顾少……顾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开始疯狂地磕头,额头撞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求求你,饶了我吧!都是林晚那个贱人!是她撺掇我的!毒药是她买的!主意是她出的!我只是被她迷惑了!
危急关头,他毫不犹豫地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昏迷的林晚身上。
真是条好狗。
我没理会他的求饶,目光越过他,看向这片已经大变样的山林。
知道吗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我的声音很轻,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根草,都听我的号令。
我随手一指。
不远处,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上,缓缓浮现出一张巨大的人脸。
五官扭曲,表情痛苦,正是几天前被菌丝绞杀的陆昭。
陈屿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当他看到那张脸时,瞳孔骤然收缩,发出一声恐惧到极点的呜咽,再次昏死了过去。
我摇了摇头。
真是不经吓。
我一挥手,一股清凉的水流凭空出现,浇在林晚和陈屿的脸上。
两人悠悠转醒。
迎接他们的,不是解脱,而是更深沉的绝望。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我微笑着说,接下来,我们好好玩玩。
9.
我没有杀他们。
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让他们在无尽的希望和绝望之间,反复横跳,直到精神彻底崩溃。
我成了他们的神。
一个喜怒无常,掌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神。
我每天会给他们定量的食物和水。
有时候是一颗鲜美多汁的果子,有时候是一块烤得外焦里嫩的兽肉。
这些食物里都蕴含着稀薄的灵气,能维持他们的生命,甚至让他们感觉精力充沛。
但得到这一切,需要付出代价。
今天我想看戏。我坐在井沿上,抛着一颗果子,你们两个,打一架。谁赢了,这个果子就归谁。
陈屿和林晚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犹豫。
但饥饿感很快战胜了一切。
他们像两头野兽一样,扭打在一起。
没有章法,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的撕咬、抓挠、冲撞。
林晚用指甲在陈屿脸上划出数道血痕。
陈屿则一脚踹在林晚的肚子上,让她疼得蜷缩成一团。
他们打得头破血流,筋疲力尽。
我像个看客,欣赏着这场丑陋的表演。
直到他们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我才将果子扔在他们中间。
看来是平手。我笑了笑,那就一人一半吧。
他们挣扎着爬过去,分食了那颗果子,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只有麻木。
有时候,我会让他们玩一些更有趣的游戏。
看到那边的悬崖了吗我指着远处一处峭壁,上面有一朵发光的兰花。谁能把它摘下来给我,我就让他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山林里,能安稳地睡一觉,是最大的奢侈。
陈屿和林晚为了这个奖励,冒着生命危险,在陡峭的悬崖上攀爬。
脚下是万丈深渊,身边是随时可能活化攻击他们的藤蔓。
最终,陈屿成功了。
他带着一身伤,将那朵兰花交到我手上。
我兑现了我的承诺。
我让他躺在地上,然后用灵气构建了一个小小的屏障,将他笼罩起来。
在屏障里,没有蚊虫,没有野兽,没有危险。
陈屿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发出了香甜的鼾声。
而林晚,只能在屏障外,用嫉妒和怨毒的目光,看着这一切。
我用这种方式,一点点地摧毁他们的尊严,磨灭他们的意志,挑拨他们之间本就脆弱的关系。
他们开始互相猜忌,互相怨恨。
为了得到我的赏赐,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出卖对方,甚至在背后下黑手。
有一次,我让他们去林中寻找一种特殊的木材。
林晚为了抢先一步,在路上设下陷阱,让陈屿掉进了一个布满尖刺的坑里。
如果不是我及时出手,陈屿就已经被刺穿了。
我把陈屿救了上来,然后当着他的面,给了林晚双倍的奖励。
我对陈屿说:你看,背叛,是有好处的。
从那天起,陈屿看林晚的眼神,就只剩下刻骨的仇恨。
他们的灵魂,正在我精心编织的罗网中,慢慢腐烂,变质。
10.
一个月后,林晚疯了。
她的精神彻底被我摧垮了。
她开始胡言乱语,对着空气磕头,抱着一根木头叫爸爸。
有时候,她会突然冲过来,跪在我脚下,痛哭流涕地忏悔。
我错了,顾言,我不该害你。求求你,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为所动。
死亡,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我怎么会让她这么轻易地解脱
陈屿则变得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阴沉。
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多了一丝别的东西。
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怨毒和……贪婪。
他大概是觉得,只要杀了我,就能夺走我身上这神奇的力量,成为这片森林新的主宰。
真是天真的想法。
他开始偷偷地观察我,研究我的弱点。
他发现我每天午夜,都会在井边盘坐,进入一种类似睡眠的状态。
他以为,那是我的破绽。
他开始偷偷地准备。
他用石头磨制了一把锋利的石矛。
他收集了一种剧毒藤蔓的汁液,涂抹在矛尖上。
他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
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神识监控之下。
我只是陪他演戏而已。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动手了。
他像一头潜行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靠近正在入定的我。
眼中闪烁着疯狂和决绝。
他举起石矛,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我的后心,狠狠刺下!
矛尖在离我后背还有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不是他停下的。
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陈屿的瞳孔瞬间放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我缓缓睁开眼,转过头,看着他。
玩够了吗
陈屿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扔掉石矛,转身就跑。
但他没跑出两步,就被从地底钻出的无数藤蔓牢牢捆住,吊在了半空中。
你……你一直都知道!他绝望地嘶吼。
不然呢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这点小聪明,在我眼里,和三岁孩子的把戏没什么区别。
我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他手中的石矛。
坚硬的石矛,瞬间化为一捧粉末,从空中散落。
你以为,凭这个,就能伤到我
陈屿彻底绝望了,他放弃了挣扎,像一条死狗一样吊在半空。
杀了我。他闭上眼,声音嘶哑。
杀了你我笑了,我不是说了吗,直接杀了,太便宜你了。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个抱着木头傻笑的林晚。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11.
我将陈屿从半空中放了下来。
然后,我治好了他所有的伤,让他恢复到了最佳的身体状态。
我还给了他一把用灵气凝聚成的,削铁如泥的匕首。
陈屿不解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警惕。
你想干什么
给你一个机会。我指着不远处那个疯疯癫癫的林晚,杀了她,你就可以离开这里。
陈屿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我说话算话。我的语气很平静,只要你杀了她,我就打开一条通路,放你回到人类世界。
回到人类世界。
这四个字,像一道魔咒,狠狠地击中了陈屿的内心。
他看着我,又看看林晚,眼神剧烈地闪烁着。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腻了。我淡淡地说,而且,我想看看,你最后的选择。
我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陈屿握着手中的匕首,手心全是汗。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林晚。
林晚还在傻笑,对逼近的危险毫无察知。
陈嶼站在她面前,举起了匕首。
他的脸上,满是挣扎和痛苦。
一边,是曾经爱过的女人,是一起犯下罪孽的同伙。
另一边,是自由,是活下去的希望。
最终,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对不起了,晚晚。他低声说,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匕首,狠狠地刺下。
林晚的笑声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匕首,又看看陈屿。
她疯癫的眼神,在生命最后一刻,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吐出一口血沫,软软地倒了下去。
陈屿杀了她。
他喘着粗气,扔掉匕首,转过身,用一种混杂着恐惧和期盼的眼神看着我。
我杀了她,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当然。我点了点头。
我一挥手。
前方茂密的树林,自动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通往山外的、洒满阳光的小路。
陈屿的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他迫不及待地,朝着那条路冲了过去。
他跑得那么快,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就在他即将跑出森林,踏上那片象征着自由的土地时。
我开口了。
哦,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他的耳中。
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回头看我。
你以为,外面的世界,还是你记忆中的样子吗
我微笑着说,灵气复苏,是全球性的。城市,早就成了比这里危险百倍的炼狱。你这样手无寸铁地回去,活不过一天。
陈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而且,我顿了顿,抛出了最后的重磅炸弹,当初你们图谋的顾家家产,在我『死』前,就已经因为投资失败,濒临破产了。你们杀了我,所为之奋斗的,不过是一屁股的债务和一个空壳子。
什么
陈屿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
他杀了人,背叛了同伴,忍受了非人的折磨,就是为了回到那个他想象中的世界,去接收一笔根本不存在的财富。
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不……不可能……你在骗我!他疯狂地嘶吼。
信不信,由你。
我收回了目光,不再理会他。
他站在阳光和黑暗的交界处,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失魂落魄。
最终,他没有踏上那条生路。
他转过身,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步步地,走回了这片黑暗的森林深处。
他选择了自我放逐。
我知道,他活不了多久。
没有我的庇护,这片森林里的任何一只变异生物,都能轻易地将他撕成碎片。
12.
解决了他们,我心中并无多少快意。
就像清理掉脚边的两只蚂蚁。
我走到井边,低头看着这口深邃的古井。
它是我死亡的终点,也是我新生的起点。
我的人生,从这里被斩断,又从这里被接续。
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
那个名为顾言的富家少爷,已经死在了新婚之夜。
活下来的,是一个全新的,掌握着超凡力量的存在。
我盘腿坐下,最后一次汲取着井中浓郁的灵气。
这个世界的变化,才刚刚开始。
我需要更强大的力量,去应对未知的未来。
三天后,我离开了这片山林。
我毁掉了那条通往外界的通路,将这片埋葬了我过去的地方,彻底封锁。
这里将成为一座与世隔绝的坟墓。
埋葬着三个贪婪的灵魂,也埋葬着我曾经的名字。
我走在曾经熟悉,如今却无比陌生的城市废墟上。
高楼倾颓,街道被变异的植物覆盖。
巨大的、不知名的猛兽在楼宇间穿行,发出震天的咆哮。
幸存的人类,像老鼠一样,躲藏在地下,艰难求生。
这就是陈屿心心念念想要回到的人类世界。
我看到一小队幸存者,正被几只体型硕大的变异鬣狗围攻。
他们拿着简陋的武器,拼死抵抗,但节节败退,伤亡惨重。
绝望,写在每个人的脸上。
我没有出手。
我不是救世主。
新世界的法则,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我只是一个过客,一个观察者。
我抬头望向远方,天空被灰色的阴霾笼罩,看不到一丝阳光。
但我的眼中,却映照出另一番景象。
我能看到,这个星球的深处,磅礴的灵气正在奔涌,冲刷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毁灭,也意味着新生。
一个全新的时代,正在降临。
而我,将是这个时代唯一的,神。
我迈开脚步,向着未知的远方走去。
前路漫漫,却再无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