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前,我被继妹冒名顶替上了大学。
父亲冷眼旁观,继母暗中使坏,青梅竹马的顾晨骂我嫉妒成性。
咯血死在二十岁生日那天,睁眼回到录取通知书送达的夏夜。
继母正撕碎我的清大录取书:薇薇比你更需要这份前途。
这次,我笑着看继妹穿上冒牌货的华丽外衣。穿上容易,脱下来,可是要流血的。
陆沉,那个前世我从未留意的男人,却在尘埃落定后向我伸出手:林晚,要不要和我一起,把他们欠你的都烧成灰
__________________---死亡的气息是甜的。浓稠的铁锈味堵在喉咙里,每一次徒劳的喘息都带出更多温热黏腻的液体。
视野像接触不良的老旧灯泡,忽明忽暗,最终彻底沉入一片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只有继妹林薇薇那刻意拔高的、带着假哭腔的声音,穿透病房消毒水的冰冷,像毒蛇的信子,丝丝缠绕过来:…姐姐…姐姐你别吓我…顾晨哥,姐姐她是不是…是不是不行了…还有顾晨,那个她曾以为会护她一生的人,声音里只有疲惫和不耐烦的冰冷:薇薇,别哭了,不值得。她这一生,除了嫉妒你,还做过什么像样的事意识彻底消散前,最后一点感知,是林薇薇手腕上那串新买的、沉甸甸的钻石手链,冰凉坚硬地硌在她逐渐失去温度的手背上——那是用本该属于她的大学、她的人生换来的璀璨。
……窒息感骤然褪去。如同沉入深海的人被猛地拽出水面,林晚剧烈地呛咳起来,肺部火烧火燎。没有消毒水,没有冰冷仪器单调的滴答声,只有黏腻的、夏夜特有的闷热空气,裹着廉价蚊香燃烧后的刺鼻气味,一股脑儿涌进鼻腔。她猛地睁开眼。眼前是熟悉又陌生到令人心头发颤的景象。头顶,老旧的吊扇有气无力地吱呀转动,搅动着浑浊的热浪,却丝毫驱不散暑气。墙壁上,一块洇开的、深褐色的霉斑像一块丑陋的疮疤,在昏暗灯光下格外扎眼。身下是洗得发白、触感粗糙的旧床单。
这是她的房间。
林家别墅里最偏僻、最潮湿、终年晒不到阳光的那间储藏室改造的闺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得肋骨生疼。她几乎是弹坐起来,目光急切地扫过房间。视线最终死死钉在书桌一角——那里,安静地躺着一个印着校徽的、尚未开封的深蓝色硬壳信封。
清大录取通知书。
时间…时间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了她的喉咙,又猛地松开。她回来了!
回到了那个决定一切、又被无情碾碎一切的夜晚!十八岁的夏夜,录取书送达的当晚!
就在这一刻,门外,继母孙美芳那刻意压低了、却难掩刻薄与兴奋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丝丝缕缕钻进门缝:…撕干净点!一点碎片都别留!揉烂了扔马桶冲掉!孙美芳的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兴奋,凭她也配一个死了亲妈的贱种,也敢挡我们薇薇的路清大呵,她也得有那个命去上!
妈…林薇薇的声音紧随其后,甜腻得发齁,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
这样…姐姐知道了,会不会…
知道她凭什么知道孙美芳的嗤笑声尖锐刺耳。
她算个什么东西你爸眼里有她顾家那小子哼,他信薇薇还是信那个闷葫芦撕了,就当没这回事!明天我就去学校‘沟通’,档案、学籍…只要钱到位,有的是办法!薇薇乖,清大的招牌,加上顾家未来的少奶奶身份…这才是你该有的前程!她林晚只配烂在这间破屋子里!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林晚前世的记忆上,将那些早已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汩汩地冒着血。
前世,她就是在门外隐约听到争执,冲出去时,只看到孙美芳佯装惊惶的脸和林薇薇无辜含泪的眼,以及散落在地、被撕成几大片的通知书残骸。
她发了疯似的质问、抢夺,换来的是父亲林国栋一记响亮的耳光,骂她不懂事、诬陷长辈,还有顾晨鄙夷的眼神,认定她是嫉妒妹妹发了疯。
恨意,冰冷而尖锐,瞬间冻结了肺腑间残留的灼热。
这一次,没有愤怒的嘶吼,没有徒劳的冲撞。
林晚缓缓地、无声地靠回冰冷的墙壁。黑暗成了她最好的掩护,吞噬了她脸上所有翻腾的情绪,只余下一双眼睛,在门缝透进来的微弱光线下,亮得惊人,像荒野中蛰伏的、等待致命一击的兽。
门外,纸张被暴力撕扯的嗤啦声,一下,又一下,清晰地传来。
那声音,是前世她人生碎裂的丧钟,如今听在耳中,却奇异地变成了一曲复仇的前奏。撕吧。
林晚在黑暗中无声地勾起唇角,那弧度冰冷而锋利。
撕得越碎越好。
林薇薇,好好穿着这件用谎言和盗窃织就的华丽外衣。
穿上去或许容易,但脱下来的时候…可是要流血的。她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外面客厅似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有父亲林国栋略显客套的送客声:陆总,招待不周,慢走,慢走…
一个低沉的男声模糊地应了一句,听不真切,脚步声随即远去。
陆总林晚心头微动。
这个姓氏在前世的记忆里模糊不清,似乎是个无足轻重的过客。她摇摇头,将这丝杂念抛开。
现在,她的战场在门外。
她需要证据,最直接、最无可辩驳的证据。
她放轻脚步,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挪到门边。老旧的门板缝隙很宽。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摄像头对准缝隙,调整角度。
客厅顶灯惨白的光线下,孙美芳背对着她的方向,正将最后几片通知书碎片狠狠揉成一团,塞进林薇薇手中。
林薇薇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怯懦,只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即将掠夺成功的兴奋和得意,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着贪婪的光。
快,薇薇,拿回你房间去,等会儿妈看着你烧了它,冲进下水道,一了百了!孙美芳催促着,声音里透着大功告成的松懈。林薇薇捏着那团废纸,像捏着无上的珍宝,转身快步走向她二楼那间洒满阳光的公主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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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手机在黑暗中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电子音。
屏幕清晰地定格了林薇薇拿着纸团走向楼梯的背影,以及孙美芳那张写满阴谋得逞后快意的侧脸。
够了。林晚收回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贴着她同样冰凉的手心。尘埃落定前的序幕,已然拉开。***时间在窒息的平静中滑过一周。
林家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涌动着无声的暗流。
孙美芳和林薇薇看她的眼神,混合着虚伪的怜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观察一件注定被丢弃的垃圾,何时会彻底崩溃。
父亲林国栋依旧视她如空气。顾晨来过一次,皱着眉打量她苍白沉默的样子,语气带着施舍般的责备:林晚,薇薇说你最近精神不太好,总疑神疑鬼。通知书丢了就丢了,复读一年也没什么大不了。
心胸放开点,别总钻牛角尖,更别把气撒在薇薇身上,她天天为你担心。
林晚只是抬了抬眼皮,目光掠过顾晨那张自以为是的俊脸,像掠过一块路边的石头,没有任何情绪。那彻底的漠视,让顾晨脸上挂着的、准备接受她哭诉或辩解的宽容表情僵住了,随即化为一丝被冒犯的愠怒。林晚没理会他。
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手机屏幕上那个倒计时上——清大新生报到的日子,就在明天。风暴,如期而至。
新生报到日,清大校园人声鼎沸,青春洋溢的脸庞上写满对未来的憧憬。林薇薇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崭新连衣裙,被孙美芳和林国栋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如同一只骄傲开屏的孔雀。
她刻意挺直脊背,享受着周围投来的或羡慕或好奇的目光。
顾晨也来了,体贴地帮她拉着行李箱,看向林薇薇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林晚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牛仔裤,安静地跟在几步之外,像个格格不入的影子。她的沉默与前方那一家人的志得意满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林薇薇偶尔回头瞥她一眼,眼神里带着隐秘的挑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手续办理点前,排着不算短的队伍。终于轮到林薇薇。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甜美的笑容,将准备好的材料——当然,是写着林晚名字的材料——递进窗口。
林晚窗口后的年轻女老师核对了一下电脑屏幕,又抬头仔细看了看林薇薇的脸,眉头微微蹙起。她拿起桌上的电话,低声说了几句。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女老师放下电话,公事公办地说:稍等,请到这边来一下,主任需要核实一点情况。
孙美芳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堆满刻意的热络:哎哟老师,我们家薇薇…哦不,林晚,可是好孩子,录取通知书什么的都是齐全的,是不是哪里弄错了她一边说,一边暗暗掐了林薇薇一下。
林薇薇会意,眼圈瞬间泛红,声音带上委屈的哭腔:老师,是不是…是不是搞错了我真的是林晚啊…
林国栋也沉着脸,拿出家长的派头:我们孩子千辛万苦考上的,手续齐全,你们学校怎么回事
顾晨更是眉头紧锁,护在林薇薇身前,不满地看向林晚,仿佛她才是这一切麻烦的根源。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行政西装、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影。
那人个子很高,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却穿出一种清贵冷冽的气场。
他步伐从容,目光在略显混乱的现场扫过,掠过林薇薇泫然欲泣的脸,掠过孙美芳的急切辩解,掠过林国栋的愠怒,掠过顾晨的保护姿态,最终,落在了人群边缘,那个穿着旧衣、沉默得像一潭深水的女孩身上。
林晚的心,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猛地一跳。陆沉。
那个前世只在父亲客套送客时有过模糊一瞥的名字,此刻清晰地与眼前这张过分年轻却也过分沉静的脸重合了。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那位主任对他微微颔首的恭敬态度…
李主任,怎么回事陆沉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他的目光并未在任何人身上停留过久,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李主任立刻上前,低声快速汇报:陆先生,这位新生林晚同学,学籍照片和系统里预留的高考报名照片…差异很大。我们按流程需要核实身份,家长情绪有些激动。
哦陆沉的视线终于正式落回林薇薇脸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像带着无形的重量,让林薇薇脸上的委屈瞬间凝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躲到了顾晨身后。
孙美芳急了,尖声道:照片!照片能说明什么女大十八变!我们孩子高考前压力大,瘦脱了相,现在养好了当然不一样!你们不能凭这个就怀疑人!是不是有人眼红我们孩子考上清大,故意捣乱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狠狠剜了林晚一眼。
对!薇薇…林晚她高考前多辛苦!顾晨立刻接口,心疼地揽住林薇薇微颤的肩膀,目光如刀般射向林晚,林晚!是不是你搞的鬼你就这么见不得‘林晚’好吗他刻意加重了那个名字,暗示林晚在嫉妒林晚(林薇薇)的成功。
林薇薇顺势依偎进顾晨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肩膀耸动:姐姐…我知道你怪我…怪我占了爸妈的关心…可你也不能…不能这样毁我前途啊…
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周围的议论声嗡嗡响起,不少新生和家长看向林晚的目光都带上了鄙夷和同情林薇薇的意味。就在这片指责和哭诉的声浪即将达到顶峰时,一直沉默的林晚,动了。
她像是完全屏蔽了那些刀子般的目光和恶毒的指控,平静地从旧帆布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她的动作不疾不徐,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优雅。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然后,将手机屏幕转向众人,同时,按下了播放键。
刹那间,孙美芳那刻薄而兴奋的声音,林薇薇那甜腻又贪婪的回应,以及那刺耳的纸张撕裂声,透过手机不算顶级的扬声器,清晰地回荡在拥挤的报到大厅里!
…撕干净点!一点碎片都别留!揉烂了扔马桶冲掉!凭她也配一个死了亲妈的贱种…清大呵,她也得有那个命去上!
…妈…这样…姐姐知道了,会不会…
…知道她凭什么知道…撕了,就当没这回事!明天我就去学校‘沟通’…薇薇乖,清大的招牌,加上顾家未来的少奶奶身份…这才是你该有的前程!她林晚只配烂在那间破屋子里!
录音像一颗投入滚油的水珠,瞬间引爆了整个空间!死寂。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的目光,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从林晚的手机屏幕,缓缓移向孙美芳和林薇薇。
孙美芳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像是白日见了鬼。
林薇薇的哭声戛然而止,那张精心修饰过的漂亮脸蛋瞬间扭曲,惨白如纸,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下意识地想往顾晨怀里缩得更深,却发现顾晨揽着她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僵硬如铁。顾晨脸上的心疼和保护欲凝固了,如同戴上了一张拙劣的面具,正寸寸龟裂。
他死死盯着林晚手机的方向,又猛地低头看向怀里瑟瑟发抖、眼神躲闪的林薇薇,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那些录音里的字句,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自诩聪明的心上。
他一直维护的、纯洁善良的林晚…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心肠歹毒的窃贼而那个被他一次次指责、鄙夷、放弃的真正林晚…顾晨的目光艰难地转向那个穿着旧衣、脊背挺直如松的女孩,第一次感到了铺天盖地的眩晕和荒谬。
不…不是的!假的!是合成的!孙美芳终于从巨大的惊恐中找回一丝声音,失态地尖叫起来,像个泼妇般试图扑向林晚抢夺手机。
是她诬陷!是她嫉妒我们薇薇!小贱人!你不得好死!林晚只是微微侧身,轻易地避开了她疯狂的手爪。
她甚至没有看孙美芳一眼,目光平静地越过混乱,投向那位同样被录音内容震惊得目瞪口呆的李主任。李主任,林晚的声音清凌凌的,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孙美芳的尖叫,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是我的身份证。
另外,高考报名时录入的指纹信息,学校系统里应该还有存档。真伪,一验便知。
她从容地从口袋里取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李主任如梦初醒,脸上瞬间布满严肃和愤怒。
他接过身份证,迅速与电脑屏幕上那张属于林晚的、朴素却眼神坚定的高考照片进行比对。照片上的女孩,眼神清澈,带着一丝书卷气的倔强,与眼前这个从容镇定的林晚,五官轮廓完美重合!而与旁边那个穿着名牌裙子、此刻却面无人色、眼神慌乱躲闪的林薇薇,判若两人!
保安!请维持秩序!李主任厉声喝道,同时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取指纹比对程序,这位女士,请你冷静!再扰乱秩序,我们立刻报警!他严厉地指向歇斯底里的孙美芳
。指纹林薇薇像是被这个词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双腿一软,若非顾晨下意识地还扶着她,几乎要瘫倒在地。她眼底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熄灭,只剩下绝望的灰败。
林国栋的脸色铁青,身体微微摇晃,看着眼前这场彻底失控的闹剧,看着妻子失态的尖叫和小女儿摇摇欲坠的惨状,再看看那个他从未正眼瞧过、此刻却冷静得可怕的大女儿,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羞怒攫住了他。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想摆出父亲的威严,却在对上林晚那双冰冷无波、仿佛洞穿一切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那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沉寂的荒芜,一种彻底斩断的漠然。
爸…妈…林薇薇终于崩溃了,发出凄厉的哭嚎,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猛地甩开顾晨的手,试图扑向林国栋寻求庇护,不是这样的!是姐姐她逼我的!是她害我!她…
够了!一声断喝,冰冷如铁。
出声的不是林国栋,也不是李主任。
是一直静立旁观的陆沉。他不知何时已走到人群前方,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他的目光掠过林薇薇涕泪横流、歇斯底里的脸,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闹剧。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林晚身上,那眼神深邃难辨,却在她递出身份证、从容要求验指纹的瞬间,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微光。
李主任,陆沉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平和的穿透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事实已经很清楚。冒名顶替,窃取他人人生,性质恶劣。按校规,该当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报警,亦无不可。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为这场闹剧彻底盖棺定论。
不!不能报警!孙美芳发出绝望的尖叫。陆沉没有再看她,仿佛她只是空气中的一个噪音源。他转向林晚,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不再是旁观者的疏离,而是沉淀着一种林晚此刻还无法完全解读的、复杂而厚重的情绪。他向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姿态自然而笃定。
林晚同学,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磐石投入深潭,在她沉寂的心湖里激起一圈涟漪,欢迎来到清大。属于你的位置,现在物归原主了。
他的目光沉静地锁住她,至于其他的…那些被偷走的时间,被践踏的尊严,被泼上的污名…
他微微停顿,唇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浅、却冷冽如冰刃的弧度,要不要和我一起,把他们欠你的,一点一点,连本带利,烧成灰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斜斜地打在林晚身上,驱散了她周身残留的阴冷与孤寂。
她看着眼前这只骨节分明、象征着力量与承诺的手,再抬眼,迎上陆沉那双沉静如渊、却又仿佛燃烧着无声火焰的眼眸。她缓缓地,抬起自己那只带着薄茧、却异常稳定的手,轻轻放入了他的掌心。指尖触碰的瞬间,一股陌生的暖意,从相贴的皮肤处蔓延开来,一路熨烫至冰冷的心底。
那暖意并非温吞的抚慰,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引燃某种东西的力量。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极其轻微地,收拢了手指。回应,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
陆沉唇角那抹冷冽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他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力道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牵引。
身后,是孙美芳彻底崩溃的哭嚎咒骂,是林薇薇瘫软在地的绝望呜咽,是林国栋面如死灰的颓然,还有顾晨失魂落魄、眼神空洞地望着她与陆沉交握双手的呆滞模样。这些曾经构成她地狱的喧嚣,此刻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林晚任由陆沉牵引着,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那扇通往教学楼的、洒满阳光的玻璃门。
脚下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映出她挺直的背影,还有身边那个如山岳般沉稳的身影。阳光灼热地落在她的睫毛上,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目光穿过明亮的玻璃,望向里面窗明几净的教室,崭新的桌椅排列整齐,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新书本的墨香。
那是她的战场,她的未来。
陆沉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却又像蕴含着无尽风暴的宣言:林晚,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