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因涉嫌商业诈骗被捕,证据确凿,我们家都快愁白了头。
这时,我那当律师的丈夫林默打来电话,声音里透着兴奋。
【老婆,事情有转机了！真正的幕后主使愿意自首,但前提是要见你一面。】
幕后主使
我弟弟只是个替罪羊
我燃起一线希望,丈夫接着说。
【别怕,老公给你撑腰。我把他约在了咱们第一次约会的江边公园,你快来。】
【今天一定还你弟一个清白！】
我冲到公园,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背对着我。
林默温柔地推了我一下：
去吧,他有话对你说。
那人缓缓转过身,是我爸。
林默在我身后轻笑一声,语气森然：
亲爱的,现在轮到你选了。是你爸去坐牢,还是你弟
哦,忘了告诉你,当年你爸举报我爸贪污,害得我们家破人亡。这道选择题,只是个开始。
01
老婆,别挂电话,听我说。
苏哲的事情有转机了！我找到真正的幕后主使了！
他愿意自首！你弟弟马上就能出来！
电话那头,我丈夫林默的声音,像是一道劈开黑暗的光,瞬间穿透了我连日来的阴霾。
我激动得浑身发抖,抓着手机的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惨白。
真的吗林默,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的声音沙哑不堪,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
弟弟苏哲被带走已经三天了。
警察冲进家门,出示逮捕令的画面,至今仍像一道滚烫的烙印,深深地刻在我脑子里。
商业诈骗。
涉案金额高达三千万。
所有证据都指向我那个刚毕业一年,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弟弟。
爸妈一夜白头,抵押了家里唯一的房子,四处求人,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闭门羹。
作为业内顶尖的金牌律师,林默,成了我们全家唯一的希望。
这三天,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不眠不休地为我弟弟奔走。
我看着他日渐憔悴的脸,看着他眼里密布的红血丝,心疼又感激。
我何其有幸,能嫁给这样一个爱我、护我,在我家大难临头时不离不弃的男人。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林默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不过,他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无论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我急切地回应,生怕对方下一秒就反悔。
他……只想见你一面。
他说,有些话,必须当面跟你说清楚,才肯去自首。
见我
我心头闪过一丝不解,但此刻任何疑虑都比不上救弟弟重要。
好,他在哪我马上去！
把他约在了咱们第一次约会的江边公园,你快来。别怕,老公给你撑腰。
林默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今天,我一定还你弟一个清白！
好！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我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水,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客厅里,我妈双眼无神地枯坐着,我爸则像困兽一样焦躁地来回踱步。
小晴,怎么样林默怎么说妈妈看到我,立刻站了起来,眼里迸发出希冀的光。
妈！有希望了！林默说找到真正害我弟的人了,对方愿意自首！
我语速飞快,脸上是控制不住的喜悦。
我现在就去见他！
爸妈的脸上瞬间涌上巨大的惊喜。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林默靠得住！爸爸激动地搓着手。
我来不及多说,飞奔出门,发动了汽车。
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我的心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期待和不安疯狂交织。
三天前,那个平静的午后。
门被粗暴地撞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闯了进来。
苏哲涉嫌一起特大商业诈骗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为首的人面容严肃,出示了冰冷的文件。
我弟当时正戴着耳机打游戏,一脸茫然地被从电脑前拉起来。
你们干什么什么诈骗我没有！他惊慌地大喊,无助地看向我们。
警察同志,是不是搞错了我儿子刚毕业,他怎么可能诈骗妈妈冲上去,却被冷漠地拦住。
所有证据都指向他,这是逮捕令。
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铐在我弟手腕上。
那声音刺耳得让我心脏骤停。
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苏哲被两个人架着往外拖,他拼命回头看我,眼神里全是恐惧和哀求。
姐,救我！爸！妈！
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快一米八的大男孩,他只是个吓坏了的孩子。
我脑子一片空白,只能跟着往外跑,眼睁睁看着他被塞进警车,呼啸而去。
那声姐,救我,像一道魔咒,日夜在我耳边回响。
我一定要救他。
一定。
02
江边公园到了。
这里是我和林默爱情开始的地方。
我还记得三年前的那个晚上,他在这里跟我告白,紧张得手心全是汗,说话都有些结巴。
他说：苏晴,我可能不是世界上最富有的男人,但我发誓,我会成为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
他做到了。
这三年来,他把我宠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纷乱的思绪,快步走向约定的凉亭。
远远地,我看见林默站在那里,他身边还有一个男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背对着我,看不清样貌。
那应该就是所谓的幕后主使了。
我加快脚步走过去。
老公。我轻声喊他。
林默回过头,对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明亮,充满了胜券在握的自信。
来了。他伸手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很暖,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他转向那个背对着我的男人,声音温和：她来了,你可以说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男人似乎僵硬了一下,然后,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当我看清他的脸时,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
时间仿佛停止了。
世界失去了声音。
那不是什么所谓的幕后主使。
那个人,是我爸。
苏国栋。
我爸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家里等我的好消息吗
他为什么会是这副打扮
无数个疑问在我脑中炸开,我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爸你怎么……我艰难地开口,声音都在发抖。
我爸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羞愧,还有……恐惧。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惊讶,是吗
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
是林默。
我猛地回头看他。
他脸上的温柔和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冰冷的、带着快意的残忍。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森然的弧度。
亲爱的老婆,现在轮到你选了。
他上前一步,伸手亲昵地拂开我额前的一缕碎发,动作温柔,眼神却像在看一个死物。
是你爸去坐牢,还是你弟
我脑中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
林默……你……你在说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哦,忘了告诉你,他轻笑一声,那笑声让我毛骨悚然,当年,就是你这位正直的父亲,亲手举报我爸贪污受贿。
一份举报信,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这道选择题,只是一个开始。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爸……举报了他爸
家破人亡
我猛地看向我爸,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不……不可能……
我的世界在崩塌,那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此刻变得无比陌生,无比恐怖。
不可能林默脸上的笑容扩大,带着一种病态的疯狂,苏晴,你以为我娶你,是因为爱你吗
他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娶你,只是因为你是他的女儿。
我要让你们一家人,也尝尝我当年经历过的一切。
绝望,无助,众叛亲离。
你弟弟,只是个开胃菜。
03
你这个畜生！
一声怒吼打断了林默的话。
我爸苏国栋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猛地朝林默扑了过去。
你为什么要害我儿子！当年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还是个孩子！
林默轻而易举地侧身躲开,甚至还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一丝不苟的衣领。
他的动作充满了蔑视。
别急啊,岳父大人。他看着我爸,笑容不减,我这不就是让你来赎罪了吗
只要你在这份认罪书上签字,承认你才是诈骗案的主谋,苏哲马上就能出来。
你看,我对你多仁慈。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纸,在我爸面前轻蔑地晃了晃。
林默！
我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冲到他面前,死死地盯着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我爸真的……真的做过那件事,那也是二十年前了！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什么要牵连我弟弟！
牵连
林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嘲讽。
苏晴,你太天真了。
你以为复仇是请客吃饭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了多年的恨意。
二十年前,就是因为他的一封狗屁举报信,我爸,林建业,从公司顶楼的天台跳了下去！摔得面目全非！
我妈,受不了这个打击,整日以泪洗面,不到一年就抑郁而终！
那时候,我才十五岁！
一夜之间,我从天之骄子变成了人人唾弃的贪污犯的儿子！我被人指着鼻子骂,被人扔石头,我像条狗一样活着！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眼睛里布满了血红。
这里面的痛,你们懂吗你们当然不懂！你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幸福快乐！凭什么！
我被他吼得连连后退,他的恨意如同实质,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爸浑身颤抖,嘴里喃喃着：我没有……我没有错……林建业他……他的确是贪污了……我是为了正义……
正义
林默狂笑起来,笑声凄厉。
好一个正义！那你女儿的弟弟,现在被我用卑鄙的手段送进看守所,是不是也叫正义
我让他替我背上千万的债务,让他的人生彻底完蛋,这是不是也叫正义！
你这个疯子！你就是个疯子！我尖叫起来。
对,我就是疯子！是被你们逼疯的！林默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苏晴,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我考上法学院,成为最优秀的律师,一步步接近你,追求你,让你爱上我,就是为了今天！
你对我所有的好,都是假的我心如刀割,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
你觉得呢
他残忍地打碎了我的幻想。
每次抱着你,我都觉得恶心。
一想到你是仇人的女儿,我就恨不得掐死你。
我的心,彻底死了。
原来这三年的婚姻,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我所有的幸福,都是建立在仇恨的流沙之上。
现在,选择吧。
林默将那份认罪书和一支笔,塞到我手里,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
签了它,你爸进去,至少判十年。你弟弟,安然无恙地出来。
或者,你不签。那你弟弟的罪名就会被坐实,以他诈骗的金额,也是十年起步。
而你爸,下半辈子都要活在害了自己儿子的愧疚和痛苦之中。
苏晴,告诉我,你的选择。
他像个魔鬼,逼视着我。
一边是生我养我的父亲,一边是与我血脉相连的弟弟。
我的手抖得拿不住那张轻飘飘的纸,它却像有千斤重,压垮了我的人生。
我该怎么办
我到底该怎么办
04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公园里的风都带着绝望的凉意。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我爸看着我,老泪纵横：小晴,别管我……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害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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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拿那份认罪书。
不！爸！不要！
我猛地将认罪书藏到身后。
我不能让我爸去坐牢！
他有严重的心脏病,监狱里的生活会要了他的命！
可是小哲……
我那单纯善良的弟弟,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不能有这样的污点！
很难选,对不对
林默欣赏着我的痛苦,像在看一出精彩的戏剧。
当初我爸死的时候,我也很难。没关系,你慢慢想,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我的心上。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我爸突然像疯了一样,猛地从我手中抢过那支笔,但他的目标不是那份文件,而是林默！
我跟你拼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支有着金属笔尖的钢笔,狠狠刺向林默的腹部！
噗嗤一声。
是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我甚至来不及反应。
林默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低头看着自己腹部汩汩流出的鲜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紧接着,我爸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爸！
我尖叫着冲过去扶住他,他的身体滚烫,呼吸急促,脸色瞬间变成了青紫色。
是他的心脏病犯了！
快……叫救护车……我爸抓着我的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然后就晕了过去。
鲜血,到处都是鲜血。
有林默的,也有一些溅到了我的手上和衣服上。
我彻底慌了神,拿出手机,手指颤抖得连解锁都做不到。
而就在这时,林-默,那个被刺伤的男人,他非但没有倒下,反而缓缓直起身。
他看着腹部的伤口,又看了看我怀里昏迷的父亲,和满身是血、惊慌失措的我。
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疯狂,都要恶毒。
他没有去捂自己的伤口,任由鲜血流淌,然后,他用尽全力,朝公园外人多的地方大声呼救。
救命啊！杀人了！
我老婆和她爸爸合谋要杀我！快来人啊！
他的声音凄厉,充满了受害者的恐惧和无助。
公园里零星的游客和行人,立刻被这声呼救吸引,纷纷朝我们这边围了过来。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男人腹部流着血,痛苦地指着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昏迷的老人,她自己手上、身上,也都是血。
现场还有一份像是文件的东西,散落在地上。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从好奇,到震惊,再到恐惧和指责。
他们看着我,像在看一个心狠手辣的杀人凶手。
快报警！
天哪,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凶！
那女的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没想到这么狠！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向我,我百口莫辩。
我抱着昏迷的父亲,看着那个还在虚弱地呼救、表演的林默,浑身冰冷。
完了。
他不止要毁了我弟弟,毁了我爸爸。
他还要毁了我。
很快,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警察冲了过来,拉起了警戒线。
林默被当做受害者,第一时间被医护人员扶上担架。
在上担架前,他还不忘用虚弱的声音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是我妻子……苏晴……她为了袒护她诈骗犯的弟弟和主谋的父亲……想要杀我灭口……
所有警察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
冰冷,锐利。
苏晴是吗请你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我抱着父亲冰冷的身体,看着林默被抬上救护车时,投向我的那个得意的、充满仇恨的眼神。
我成了杀人嫌疑犯。
在我爱上他的地方,他亲手将我推下了万丈深渊。
05
冰冷的审讯室。
头顶的灯光惨白,照得人无所遁形。
姓名
苏晴。
年龄
二十八。
职业
……家庭主妇。
说吧,为什么要和你父亲苏国栋合谋,意图谋杀你的丈夫林默
负责审讯的警察,是一个看起来很资深的男人,眼神锐利,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我的大脑依然处于混沌和麻木之中。
我试着解释,但我的故事听起来是那么的荒诞不经。
不是的……事情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我声音干涩。
是林默,他骗我……他设了一个圈套……
他用我弟弟威胁我,逼我让我爸去顶罪……我爸是情急之下才……才失手伤了他……他有心脏病,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林默才是坏人！我弟弟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是他为了报复我们家！
我说得又快又急,毫无逻辑。
对面的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苏晴女士,请你冷静一点。
另一个年轻些的警察开口了,他叫赵凯,胸前的牌子上写着他的名字,
我们查过了,你的丈夫林默,是业内有名的金牌律师,风评极好。而你的弟弟苏哲,确实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参与了商业诈骗。你的父亲苏国栋,目前还在抢救中。
资深警察敲了敲桌子,语气加重：
现在,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对你非常不利。在场的目击者都听到林默先生的呼救,看到你和你父亲的行凶场面。现场也找到了你父亲苏国栋的指纹在那支作为凶器的钢笔上,而你,作为第一关联人,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从动机上讲,
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林默作为你弟弟的辩护律师,在调查中发现了你父亲苏国栋可能才是主谋的线索。你为了阻止他揭发真相,所以联合你父亲,对他痛下杀手。这个逻辑,很通顺。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是啊,他的逻辑,多么完美。
一个深爱妻子、尽职尽责的律师丈夫。
一个为了袒护罪犯亲人而不惜杀人的恶毒妻子。
谁会相信我那套丈夫精心策划十年复仇的鬼话
我说出来,只会被当成精神失常的疯子。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无力地辩解着。
证据呢苏晴女士,法律只讲证据。资深警察冷冷地说。
证据……
我哪里有证据
林默那么聪明,那么谨慎,他怎么可能留下任何把柄
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父亲生死未卜,弟弟身陷囹圄,而我,也即将被卷入一场谋杀案的漩涡。
我们一家,就这样被林默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个叫赵凯的年轻警察,一直沉默地观察着我。
他的眼神不像他的同事那样充满了审判和不信,反而带着一丝探究。
审讯持续了很长时间,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的说辞,但显然,没有人相信。
直到我的律师赶到。
律师是林默的同事,也是我的朋友,张伟。
看到他,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张伟！你相信我！林默他是个魔鬼！
张伟的表情很复杂,他叹了口气,对警察说：我的当事人今天情绪很不稳定,身体也很虚弱,我申请暂停审讯,让她休息一下。
警察同意了。
我被带到一个小房间暂时休息。
张伟走了进来,他给我倒了杯水,递给我。
苏晴,到底发生了什么林默他……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
是真的！我抓住他的胳膊,张伟,你跟林默是最好的朋友,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不对关于他家里的事,关于他爸妈的事……
张伟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他抽回自己的手,低声说：苏晴,林默的过去……是很惨。他父母的确是二十年前出的事。但是……这也不能成为你和你父亲伤害他的理由啊。
他的话,让我如坠冰窟。
连他,都不相信我。
苏晴,张伟的语气充满了为难,林默那边已经请了最好的律师团队,准备正式起诉你和你父亲故意伤害。而且……他还向法院申请了人身安全保护令和财产保全。
也就是说,你们夫妻共有的房产、存款,你现在都动不了了。
什么
我愣住了。
他不仅要我们家破人亡,还要让我变得一无所有,流落街头。
好狠。
真的好狠。
就在我彻底绝望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那个叫赵凯的年轻警察走了进来。
他让张伟先出去,然后坐到了我的对面。
苏晴女士,他看着我,表情严肃,我刚才反复听了你对案情的陈述,里面有一个细节,我有点在意。
你说,林默是为了报复你父亲二十年前的举报行为
我麻木地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你父亲当年,举报的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林默只说……是贪污。
赵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压低声音,问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问题。
你听说过‘蓝海项目’吗
06
蓝海项目
我茫然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词。
赵凯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想从我的表情里分辨出什么。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站起身,好了,你先休息吧。
说完,他就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满心困惑。
蓝海项目,这到底是什么
跟二十年前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在律师的努力下,我最终被获准保释候审,但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不能离开本市。
我走出警局的时候,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我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父亲还在重症监护室,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母亲守在外面,短短几天,像是老了二十岁。
看到我,她冲过来抱住我,泣不成声。
小晴……你爸他……还有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我反抱着母亲瘦弱的肩膀,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我能说什么
说这一切都是我那个二十四孝好女婿干的吗
说我们家马上就要家破人-亡,而我连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吗
我不能说。
我只能把所有的痛苦和仇恨,都咽进肚子里。
妈,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我拍着她的背,声音沙哑,爸会没事的,小哲也会没事的。
我不知道这话是在安慰她,还是在麻痹我自己。
安顿好母亲,我回到了那个我和林默共同的家。
推开门,房子里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玄关处还摆着我昨天刚换上的拖鞋。
客厅的沙发上,有他随手丢下的外套。
温馨的表象下,是令人作呕的腐臭。
我像是疯了一样,开始翻箱倒柜。
我要找证据！
我一定要找到他陷害我弟弟、算计我们家的证据！
我把整个家翻了个底朝天,书房、卧室、衣帽间……所有的地方。
但林默太谨慎了,什么都没有。
电脑里有密码,文件柜是锁着的,我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我颓然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了书房那面巨大的书墙上。
林默非常爱书,他专门定制了一整面墙的书柜。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有一次,我们俩在家看一部谍战电影,里面的特工通过旋转一个花瓶,打开了一间密室。
当时我开玩笑地对林默说：老公,你这么喜欢看悬疑小说,该不会也在我们家藏了一间密室吧
林默当时笑了笑,刮了我的鼻子：小傻瓜,想什么呢。
他当时笑得很自然,但我记得,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似乎有片刻的闪躲。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我的心头。
我冲到书柜前,开始一本一本地检查那些书。
我模仿着电影里的情节,转动书柜上的摆件,敲击每一块木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的手触碰到了书柜第三排,一本厚重的《基督山伯爵》。
我试着把它往里推了一下。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我右侧的书柜,竟然缓缓地向内打开,露出一个漆黑的入口。
我的心跳到了极致。
真的有……真的有一间密室。
我颤抖着手,打开手机的电筒,走了进去。
密室不大,只有五六个平方。
但里面的东西,却让我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这根本不是什么密室。
这是一个祭坛。
一个复仇的祠堂。
正对面的墙上,挂着两张黑白照片,一男一女,是林默的父母。
照片下面,是一个小小的香案,上面甚至还有燃尽的香灰。
而另外三面墙,则贴满了各种各样的照片和文件,用红色的线连接着,像一张巨大的、充满了血腥味的蜘蛛网。
蜘蛛网的最中心,是我爸苏国栋的照片。
从我爸的照片,延伸出几条线,分别指向我妈、我,还有我弟弟苏哲。
在我们每个人的照片下面,都用红色的笔,写着密密麻麻的计划。
如何用一个虚假的投资项目,引诱刚出社会、急于证明自己的苏哲上钩。
如何伪造所有的合同和流水,将他塑造成主犯。
如何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出现,扮演救世主的角色,一步步引我走进江边公园的圈套。
……
所有的一切,都计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就像一个导演,而我们全家,都是他剧本里,任由他摆布的提线木偶。
我浑身发抖,用手机将这一切都拍了下来。
这是证据！
这是他处心积虑报复我们的铁证！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的目光被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旧相册吸引了。
我走过去,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它。
相册里,都是一些林默父母的老照片。
翻到最后一页,我愣住了。
那是一张合照。
照片上是两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男人,他们勾肩搭背,笑得非常开心。
其中一个,是年轻时的林默父亲,林建业。
而另一个……是我爸,苏国栋。
这并不奇怪,林默说过他们曾经是同事。
但奇怪的是照片右下角标注的日期。
那个日期,是在林默口中,我爸举报了他爸之后的一年。
如果我爸是害死他爸的仇人,他们怎么可能在事后,还拍下这样亲密无间的照片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发现,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我混乱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事情的真相,或许比林默告诉我的,还要复杂。
07
我拿着手机里的照片,第一时间联系了那个叫赵凯的警察。
我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他或许是唯一能帮助我的人。
我们在一家不起眼的咖啡馆见了面。
我把手机推到他面前,将我在密室里拍到的一切,都展示给了他看。
赵凯的表情,随着照片的播放,变得越来越凝重。
复仇计划……祭坛……他低声说,眉头紧锁,这个林默,心理已经极度扭曲了。
赵警官,这些可以作为证据吗证明林默是在诬告我弟弟,陷害我父亲。我急切地问。
赵凯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很难。这些东西,确实能证明林默对你们家怀有强烈的恨意和报复动机。但是,从法律上讲,这只能作为间接证据。
他完全可以说这是他失去理智时的幻想,并不能直接推翻苏哲案件的那些‘铁证’,也无法洗清你和你父亲的‘伤害’嫌疑。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
不过,赵凯话锋一转,你提供的另一条线索,非常重要。
他指的是那张合照。
如果这张照片的日期没有错,那就说明,苏国栋和林建业在贪污案发生后,至少在表面上,关系并未破裂。这和林默的说法,是矛盾的。
赵警官,‘蓝海项目’到底是什么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赵凯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蓝海项目’是二十年前,我们市最大的一个市政工程。林建业当时是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后来,他因为贪污被举报,项目也因此停摆,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这在当年,是一桩轰动全市的大案。
那……举报人,真的是我爸吗
当年的举报信是匿名的。赵凯说,警方当时确实怀疑过几个有利益冲突的内部人员,苏国栋就是其中之一。
但因为没有证据,最后也就不了了之。可不知道为什么,林默就认定了是你的父亲。
匿名的举报信……
林默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但他认定的仇人,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
赵警官,我们能不能重新调查二十年前的案子我看到了新的希望。
时间太久了,很多卷宗和证人都很难再找。但是,赵凯的眼神变得坚定,我会尽力去查。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你们的家事了。
就在我和赵凯分头行动,努力寻找真相的时候。
林默的反击,开始了。
他的伤并不重,只是皮外伤,很快就出院了。
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他坐在轮椅上,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又无辜。
面对全城的媒体,他声泪俱下地讲述了自己如何大义灭亲,却遭到妻子和岳父报复的故事。
一夜之间,我成了全城唾骂的毒妇。
网上到处都是我的照片和信息,下面是成千上万条不堪入目的辱骂。
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
蛇蝎心肠！林律师真是太可怜了！
紧接着,我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他正式起诉我,并且通过律师,向所有与我们家有生意往来的公司施压,冻结了我家公司所有的账户。
我爸的公司,本就因为小哲的事摇摇欲坠,这一下,等于是釜底抽薪。
我记得有一次,我因为工作上的一点小挫折而沮丧。
林默抱着我,温柔地安慰我。
老婆,别怕。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他摸着我的头,我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让你和我们的家,永远不用为这些俗事烦恼。你只要负责开心就好。
当时的我,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是嫁给了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现在想来,这些话语,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刃,将我的心割得鲜血淋漓。
他一边说着最动听的情话,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将我置于死地。
我被逼到了绝境。
父亲的公司面临破产,员工的工资发不出来,银行的催款电话一个接一个。
母亲整日以泪洗面。
我去找工作,但没有一家公司敢要我这个杀人嫌犯。
我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走投无路。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我接到了张伟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犹豫,很挣扎。
苏晴……对不起。
我……我不能帮你作证,我不敢得罪林默。但是……我给你发个地址,你去看一看吧。
也许……能找到你想知道的答案。
他很快挂了电话,紧接着,一条地址信息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是一个高档的疗养院。
我立刻赶了过去,在前台用张伟提供的名字查询。
林秀芳。
我看到了那个名字。
林默的姑妈那个据说因为悲伤过度,早已郁郁而终的女人
在疗养院的花园里,我见到了她。
她穿着精致的套装,正在悠闲地喝着下午茶,保养得宜,看起来比我母亲还要年轻。
她的丈夫,钱峰,就坐在她身边。
正是二十年前,在林建业倒台后,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了蓝海项目所有资产的那个商人！
而现在,钱峰已经是本市有名的地产大亨。
一个巨大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在我面前缓缓拉开了帷幕。
真正从林建业之死中获益最多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妹妹和妹夫！
是他们,联手将自己的亲哥哥（大伯）推下了深渊！
然后,为了掩盖罪行,他们收养了年幼的林默,并从小就向他灌输仇人是苏国栋的思想。
他们把林默,培养成了一把最锋利的、为他们复仇的刀。
一把用来铲除所有知情人和潜在威胁的刀。
而我们苏家,只是他们为了转移视线,丢出来的第一个牺牲品。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残忍,更恶毒的事情吗
幕后真正的大boss,根本不是林默。
而是他最信任、最亲近的家人。
08
我拿着这个惊天的发现,再次找到了赵凯。
赵凯听完我的叙述,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立刻向上级申请,对钱峰和林秀芳夫妇展开了秘密调查。
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钱峰现在是本市的明星企业家,人脉广,影响力大,想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调查他,难如登天。
而我们手上,除了我的指认,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更关键的,是林默。
他是这个局里,最核心的一环。
他手上,一定有钱峰夫妇这些年来的犯罪证据。
因为他为了报复我们,调查了二十年,他收集到的所有资料,反过来,都可能成为指证钱峰的利器。
可现在的林默,已经彻底被仇恨和疯狂吞噬。
他认定我是他的杀父仇人之女,是企图谋害他的凶手。
让他相信我,与我合作,去对付他唯一的亲人,这简直是天方-谭。
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扳倒钱峰,我们家就永无宁日。
可要扳倒钱峰,我必须得到我最大的仇人——林默的帮助。
我别无选择。
我必须去见林默。
我通过张伟,约林默见面。
地点,就在他的律师事务所。
我走进那间豪华的办公室,林默正坐在办公桌后,看到我,他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警惕。
你来干什么我们之间,除了在法庭上,没什么好谈的。他声音冰冷。
林默,你被骗了。
我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废话。
被骗他冷笑一声,苏晴,你又想耍什么花招编故事来博取我的同情吗我告诉你,没用的。
害死你父亲的,不是我爸。
是你的姑妈,林秀芳,和她的丈夫,钱峰！
我将我偷拍的林秀芳的照片,和钱峰公司的资料,全部拍在他桌子上。
林默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看到了林秀芳的照片,脸上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就被更深的愤怒所取代。
一派胡言！他将照片狠狠地摔在地上,我姑妈早就死了！苏晴,为了脱罪,你真是不择手段！竟然连死去的人都要侮辱！
她没有死！我大声说,她和钱峰,才是二十年前那场阴谋的真正策划者！他们吞掉了你父亲的一切,然后把你当成复仇的工具！
你所谓的仇恨,你这十几年的人生,都是一个笑话！
闭嘴！
林默猛地站起来,双目赤红地瞪着我。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不会再相信你的任何一句话！
他被我说中了痛处。
他内心深处已经开始动摇了,但他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他坚守了半生的仇恨,就成了一个天大的讽刺。
他的人生,将彻底失去意义。
就在我们对峙,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赵凯走了进来。
林默先生,我想,你应该听听这个。
赵凯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按下了手中录音笔的播放键。
一段对话,清晰地从录音笔中传了出来。
是两个人的声音,一男一女。
女人的声音,正是林秀芳。
老公,林默那个小子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男人的声音,是钱峰。
发现了又怎么样一个被我们养了十几年的蠢货而已。他的翅膀还能硬得过我们当年要不是看他还有点用,能当条好狗,我早就连他一起处理了。
也是。不过他现在闹得满城风雨,对我们公司的名声也不好。等苏家的事情了了,找个机会,让他出点‘意外’吧。他爸妈都在下面等他,也该去团聚了。
呵呵,还是老婆你心狠。不过我喜欢。我们最有用,也最愚蠢的狗,是该到退场的时候了。
……
录音的内容,字字诛心。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林默的心上。
他的脸色,从愤怒,到震惊,到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了一片死灰。
他身体剧烈地晃了晃,跌坐回椅子上,撞翻了身后的书架。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像是灵魂被瞬间抽走了。
他坚信了二十年的亲情,他赖以生存的仇恨,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他不是复仇的王子。
他只是一条,被主人利用完,就准备随时丢弃的……狗。
啊啊啊啊啊！
林默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他疯狂地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地上。
文件、电脑、奖杯……散落一地。
他这辈子,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为了虚假的仇恨,伤害了无辜的人,也毁灭了自己。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那里面,不再是仇恨,而是无尽的痛苦、悔恨和……绝望。
我……
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我……有证据。
我手上,有他们这些年所有的黑账。
洗钱、官商勾结……所有的一切。
他为了扳倒仇人苏国栋,暗中也调查了和蓝海项目有关的所有人,包括他最信任的姑妈和姑父。
他只是把那些资料当成了背景信息,没想到,那才是真正的核心。
他精心准备的,用来毁灭我们的所有武器。
在这一刻,调转了方向,对准了真正的敌人。
也对准了他自己。
09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有了林默提供的,长达十几年的、详细到令人发指的犯罪证据。
钱峰和林秀芳的商业帝国,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他们被捕的那天,天气很好。
看着他们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林秀芳脸上那种保养得宜的优雅和钱峰的嚣张气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和林默,听到录音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恶人,终究得到了应有的审判。
他们将面临法律最严厉的制裁。
而林默,也没能逃脱。
他虽然是扳倒钱峰集团的关键证人,有重大立功表现。
但是,他诬告陷害苏哲,伪造商业合同,恶意操纵舆论,也都是不争的事实。
数罪并罚,他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宣判的那天,我也在场。
他站在被告席上,穿着囚服,头发被剃得很短,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再也没有了往日英俊潇洒的模样。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往旁听席看一眼。
法官宣判完毕,他被法警带走。
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眼神很复杂,有悔恨,有痛苦,有解脱,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他张了张嘴,无声地对我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然后,他被带了下去,消失在厚重的门后。
我们之间,所有的爱恨情仇,也随着那扇门的关闭,彻底画上了句号。
弟弟苏哲被无罪释放了。
他从看守所出来那天,瘦了很多,也沉默了很多。
曾经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眼神里多了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郁。
这场无妄之灾,让他一夜长大。
父亲也从医院出来了。
他的身体大不如前,公司也因为之前的风波,元气大伤,最后不得不宣布破产。
但我们一家人,总算都平平安安地在一起。
钱没了可以再挣,公司倒了可以再开。
只要人还在,就有希望。
10
一年后。
江边公园。
我独自一人,坐在我们曾经第一次约会的长椅上。
风轻轻吹过,柳絮纷飞,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那个曾经天真烂漫,以为爱情就是全世界的苏晴,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一个,离过婚,家族破产,背负着沉重过往的女人。
我从包里拿出一封信。
信是从监狱里寄来的,是林默写给我的。
我来这里之前,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打开它。
最终,我还是拆开了。
信纸上,只有一句话。
简洁到,像他这个人一样,曾经那么极致,如今也这么干脆。
如果能重来,我只想在江边公园,和你做一对最普通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