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寒潭救敌
那年大雪封山,我在寒潭边捡到冻成冰坨的敌国质子周澜。
他只剩一口气,攥着我裙角不撒手。
我心软了,用师门秘传的九阳续命针救他。
施针时,他迷迷糊糊睁眼,只看见我颈间一枚火焰胎记。
七年后,他率铁骑踏平我师门药王谷,罪名是通敌
他长剑挑飞我面纱,冷笑:药王谷妖女,蛊惑人心
我指尖抚过他胸口温热的旧针疤:
当年救你时,这九针差点要了我的命。
他怀中突然掉出一卷发黄的羊皮,上面画着火焰胎记,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寻恩人,报此恩。
---
2
九阳续命针
药王谷深处,终年云雾缭绕,奇花异草遍布。可这年冬天,雪下得邪乎,鹅毛大雪没日没夜地飘,把山谷捂得严严实实,透着一股死寂的冷。
云以清一身素净的月白衣裙,外面只罩了件薄薄的青灰色斗篷,独自一人穿过被大雪压弯了枝头的梅林,走向后山那处终年不冻的寒潭。她步子很稳,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只留下浅浅的印子,很快又被新雪覆盖。
那张脸生得极美,眉眼如画,却像是蒙着一层终年不化的寒霜,眼神空寂,没什么情绪,仿佛这世间的热闹悲欢都与她无关。
心口处隐隐传来的、熟悉的钝痛,提醒着她多年前那次强行施展师门禁术的反噬,早已让她这具身体如同风中残烛。
她只是习惯性地,日复一日地来这寒潭边,采几株只在极寒中盛开的冰魄草,聊以维持。
寒潭水汽氤氲,在一片白茫茫中蒸腾着稀薄的热气。就在她俯身准备采摘一株晶莹剔透的冰魄草时,目光却被潭边巨石下的一团东西攫住了。
那不是石头,也不是枯枝败叶。那是一个人。
一个几乎被冻僵、覆盖着厚厚冰雪的人。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依稀能看出是上好的锦缎。
他蜷缩在石头避风的凹陷处,脸色青紫,嘴唇乌黑,长长的睫毛上结满了冰晶,只有口鼻间极其微弱地呼出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白气,证明他还吊着最后一口气。
一个敌国的质子。
云以清认出了那服饰上模糊的、属于北境敌国的徽记纹路。战乱年代,这种被扔到异国他乡自生自灭的质子,下场往往比路边的野狗还不如。
她本该视而不见。药王谷避世,不沾因果,尤其是不沾这等麻烦的因果。
她收回目光,指尖已经触碰到那株冰魄草冰凉的叶片。
就在她准备用力将其采下的瞬间——
嘶啦……
一声极其细微的布料摩擦声。那只冻得如同冰雕般、僵硬青紫的手,竟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垂死挣扎的力气,猛地向上探出,死死地攥住了她垂落在地的、月白衣裙的一角
力道之大,带着一种绝望的执拗,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云以清的动作彻底顿住。她垂眸,看着那只抓着自己裙角的手。
手背上还有冻裂的伤口,渗出的血珠早已凝固成暗红的冰粒。她再抬眼,看向那张被冰雪覆盖、濒死的年轻脸庞。即使冻成这般模样,依旧能看出几分原本深邃俊朗的轮廓。
时间仿佛在寒潭氤氲的热气中凝滞了。谷中的风卷着雪沫,刮过脸颊,像小刀子一样。
心底那早已冰封的角落,似乎被这垂死挣扎的指尖,极其轻微地撬动了一下。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在那片死寂的冰湖上荡开。
无关身份,无关立场,仅仅是对一个顽强挣扎着的、即将熄灭的生命,一丝本能的、被深埋的悲悯。
罢了。
云以清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如同落雪,瞬间消散在寒风里。
她蹲下身,不再犹豫,动作麻利地将人从冰冷的石凹里拖出来。入手是刺骨的冰凉和僵硬。她将他半背半拖,一步步艰难地挪向不远处一个避风的山洞。雪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拖痕,很快又被大雪掩埋。
山洞里干燥些,但也冰冷刺骨。云以清将人平放在洞内干燥的枯草上。她解开自己的斗篷,盖在他几乎冻透的身体上。从随身的药囊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古朴木盒。
盒盖打开,里面是九根细如牛毛、通体赤金的长针,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九阳续命针。
师门秘传,也是禁术。施展此针,需以施针者心头精血为引,强行激发濒死之人的一线生机,对施救者损耗极大。
云以清没有丝毫迟疑。她并指如剑,在自己左手中指尖用力一划
一滴殷红得近乎妖异的血珠沁出。她迅速将这滴心头精血,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九根金针的针尖之上。血珠渗入金针,那赤金的光芒似乎更盛了一分,带着一种灼热的生命力。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骤然加剧的、如同被重锤击打的剧痛,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锐利。
九根金针,精准无比地刺入地上男子周身九处生死大穴!针入穴道的瞬间,赤金针身微微震颤
呃……
地上昏迷的男子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闷哼
云以清脸色瞬间煞白如纸,比洞外的雪还要白。豆大的冷汗从她光洁的额头渗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心口的剧痛排山倒海般袭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就在这痛苦与生机激烈搏斗的关头,地上男子的眼皮,在剧烈的抽搐中,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他的视线模糊一片,只能捕捉到近在咫尺的一抹晃动的月白。
以及,那月白衣领微敞处,随着她施针时微微俯身的动作,在细腻肌肤上若隐若现的一点……殷红如火的胎记。
形状像跳动的火焰,烙印在白皙的颈侧。
那抹跳动的红,成了他意识沉入黑暗深渊前,最后也是最清晰的印记。
---
3
恩仇难报
七年时光,弹指一挥。
药王谷的宁静,被震天的喊杀声和铁蹄踏地的轰鸣彻底撕碎。
曾经云雾缭绕、宛如仙境的谷地,此刻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奇花异草被践踏成泥,精致的亭台楼阁在烈火中呻吟倒塌。
惨叫声、哭嚎声、兵刃碰撞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悲歌。
云以清一身素衣,静静地站在药王谷最高处的回春阁前。
她的容颜依旧清冷绝丽,只是眉宇间那层寒霜更重,眼神也愈发空洞,仿佛眼前这炼狱般的景象,也不过是水月镜花,映不入她眼底。
心口的旧伤在谷中弥漫的血气刺激下,隐隐作痛,但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风雪中孤傲的寒梅。
铁蹄声由远及近,沉重得如同踏在人心上。一队精锐的黑甲骑士簇拥着一人,如同分开血浪的利刃,直冲回春阁而来。
为首的男人,身披玄色蟠龙纹大氅,带着久居上位的杀伐决断。
七年的时光褪去了少年的青涩,雕琢出深邃冷硬的轮廓,眉骨锋利,薄唇紧抿,唯有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寒潭般淬着冰冷的杀意。
正是如今权倾朝野、令敌国闻风丧胆的铁血将军——周澜。
data-fanqie-type=pay_tag>
他勒住胯下神骏的战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台阶上那个孤零零的白衣女子。火光映照着他冰冷的侧脸,也映照着她无悲无喜的容颜。
药王谷妖女,云以清周澜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喧嚣和惨叫,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
蛊惑人心,包藏祸心,通敌叛国!今日,便是尔等伏诛之时!
他话音未落,手腕猛地一抖!
一道凌厉无匹的寒光,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直射云以清的面门!
云以清没有躲,甚至没有眨眼。
那快如闪电的剑尖,精准地挑飞了她用来遮挡风沙的素白面纱!
面纱飘然落地,沾上尘土。
一张清丽绝伦却苍白如雪的脸,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周澜眼前
她的眼神依旧空寂,平静地看着马背上那个一身杀伐、如同杀神降世的男人。
四目相对。
周澜冷酷的眼神在看清她面容的刹那,如同坚冰遭遇重击,骤然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一丝极其陌生的、近乎荒谬的熟悉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猝不及防地钻入他的脑海!
这张脸……这空寂的眼神……尤其是火光跳动间,她颈侧那一点若隐若现的
殷红胎记
她…
怎么可能!
就在周澜心神剧震,那丝荒谬的熟悉感即将冲破冰冷杀意的桎梏时,云以清动了。
她没有看他震惊的脸,也没有看周围环伺的冰冷刀锋。她只是向前走了一步,纤细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孤绝。
她抬起手,那是一只极美的手,手指修长白皙,此刻却沾着不知是谁的、暗红的血污。
在周澜紧缩的瞳孔注视下,在周围士兵愕然的目光中,那只染血的手,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温柔的力度,隔着冰冷的乌金软甲
轻轻地、准确地按在了他左胸心脏的位置。
周澜身体猛地一僵!
隔着冰冷的甲胄,他竟清晰地感受到那只手带来的、微凉的触感,以及……指尖下,那处早已愈合多年、却从未真正消失的旧疤,传来的细微灼热感!
云以清抬起空寂的眼,对上他震惊翻涌的眸子。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如同寒潭上飘过的雾气,却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力量,清晰地传入他耳中:
当年寒潭边救你……
她的指尖在他心口那处旧疤上,极其缓慢地、带着某种残酷的韵律,轻轻点了点。
这九阳续命针扎下去的时候……
她的声音顿了顿,空寂的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如同看尽轮回的疲惫。
差点要了我的命。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周澜的头顶!将他所有的冷酷、所有的杀意、所有的认知,瞬间炸得粉碎!
寒潭…濒死,九阳续命针…颈间火焰胎记…
眼前这张清冷绝丽却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
那个在绝望冰寒中给予他温暖和生机的身影,那个模糊视线里惊心动魄的火焰印记……竟然是她!
他踏破山门、满心杀意要剿灭的妖女,竟然是他寻找了七年、发誓要报答的救命恩人!
巨大的荒谬感和滔天的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周澜高大的身躯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变得惨白如纸。握着缰绳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
就在这时——
啪嗒!
一声轻微的脆响。一个用陈旧羊皮仔细卷好的小卷轴,因为周澜身体的剧烈晃动,从他怀中大氅的内袋里滑落出来,掉在两人之间染血的泥土上。
卷轴散开了一角。
火光跳跃,清晰地照亮了羊皮卷轴上画着的图案——
一枚栩栩如生、殷红如血的火焰胎记!形状位置,与云以清颈侧的那枚,一模一样!
在胎记图案的下方,还有一行早已褪色却依旧清晰的小字,笔锋凌厉,透着刻骨铭心的执念:
寻恩人,报此恩。
风卷着血腥气和火焰的灰烬,呜咽着刮过死寂的回春阁前。
死寂。
回春阁前,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风雪穿过山谷的呜咽。
那卷摊开的羊皮卷轴,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周澜脸上,也抽碎了所有他赖以支撑的冷酷和信念。
寻恩人,报此恩。
六个褪色的小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眼底,烫进他的灵魂。
他浑身僵硬地坐在马上,玄色大氅在风雪中猎猎作响,握着缰绳的手骨节惨白,咯咯作响。
他踏破山门,屠戮满谷,最后剑指的人,竟是他寻遍天涯、发誓要倾尽所有报答的救命恩人!
将……将军副将看着周澜惨白如鬼的脸色和僵直的身体,小心翼翼地试探。
周澜猛地回过神,他几乎是滚鞍下马,动作仓皇狼狈,全无半分大将军的威仪。
他踉跄着扑到云以清面前,高大的身躯竟微微佝偻下来,试图去抓住她垂在身侧、沾着血污的冰凉手指。
你……你……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剧烈的颤抖,仿佛喉咙被滚烫的砂砾堵住,
寒潭……大雪……金针……是你真的是你!
云以清却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极其轻微地侧了侧身,避开了。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周澜的心脏,比任何利刃都要痛。
她抬起空寂的眼,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指责,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死水般的疲惫。
她看着眼前这个满身血腥、痛苦悔恨的男人,仿佛在看一个与己无关的陌生人。
药王谷,她开口,声音依旧很轻,像寒潭上最后一丝将散的雾气,悬壶济世,从未通敌。
她顿了顿,目光掠过满地狼藉和远处尚未熄灭的火焰
今日之血,皆是因果。
话音落,她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心口那纠缠了她七年、如同附骨之疽的旧伤,在目睹师门覆灭爆发
噗——
暗红的鲜血如同雪地里骤然绽开的、绝望的寒梅。
鲜血溅落在周澜伸出的手上,溅落在染血的羊皮卷轴上
温热
不——!
所有的悔恨、恐惧、痛楚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张开双臂,将那个如同断线风筝般软倒下去的、冰冷单薄的身体,死死地、紧紧地抱入怀中
太医!快传太医——!!
周澜抱着她,朝着早已吓呆的部下疯狂嘶吼,声音撕裂了风雪。
他试图用手去捂住她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可那温热的液体却如同流沙,从他指缝间汩汩涌出,怎么也止不住。
别怕……别怕……我带你走!我带你去找天下最好的大夫!我……
他的声音哽咽,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和卑微的祈求,语无伦次。
云以清靠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冰冷的铠甲硌得她生疼。
她能感受到他抱着自己的手臂在疯狂颤抖,感受到他胸腔里那颗心脏在绝望地狂跳。
意识在飞速地抽离,眼前的火光、风雪、还有周澜那张写满巨大痛苦和恐惧的脸,都开始模糊、旋转。
真冷啊……
和七年前寒潭边,一样的大雪,一样的刺骨寒冷。
她费力地掀了掀沉重的眼皮,视线涣散地投向洞外灰蒙蒙的天空。
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同冰冷的鹅毛,无声地飘落,覆盖着山谷的血污和焦土,试图将一切罪恶与悲伤都掩埋。
雪……又下大了……
她极其微弱地呢喃了一句,声音轻得像叹息,消散在风雪里。
抱着她的周澜,身体猛地一僵!
七年前那个濒死的雪夜,意识沉沦前,他似乎也听到了这样一句模糊的、带着凉意的叹息……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他低头,看向怀中的人。
云以清已经不再吐血了。她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苍白的脸上竟奇异地浮现出一丝极淡的、近乎透明的红晕,如同冰雪上最后一抹将逝的霞光。
她空寂的眸子望着漫天飞雪,眼神却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某个遥远而宁静的地方。
师…师父……药圃……
破碎的字眼,如同梦呓,轻不可闻。
周澜的心,在她嘴角那抹解脱般的弧度出现的瞬间,骤然沉入了无底深渊
以清云以清!看着我!你看着我!别睡!求你!!
他疯狂地摇晃着她,声音嘶哑绝望,试图将她涣散的意识唤回。
他紧紧地、用尽全力地抱着她,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自己的生命都渡给她,徒劳地想要焐热这具冰冷得吓人的身体。
然而,怀中人的身体,在他绝望的呼唤和拥抱中,极其轻微地、最后一次,颤抖了一下。
那抹如同冰雪霞光般的红晕,迅速地褪去,只剩下纸一样的惨白。
那双曾空寂如深潭的眼眸,缓缓地、彻底地合上了。长而密的睫毛,如同栖息在雪地上的蝶翼,覆盖住了一切。
风雪依旧。
鹅毛般的大雪,无声地飘落在她苍白的脸上、乌黑的发间,也落在周澜僵硬如石雕的脸上,融化成冰冷的泪痕。
他抱着她,一动不动。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风雪刮过耳畔的呜咽,和他自己心脏被生生撕裂、碾碎的轰鸣。
报此恩……
他低头,看着怀中那张再无生息的、清冷绝丽的容颜,又看向地上那卷被鲜血和雪水浸染的羊皮卷轴。
哈哈哈……报此恩……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自嘲和绝望,在死寂的山谷中回荡。
我寻了你七年……
我屠你满门……
我……亲手将你……逼死……
他猛地收紧手臂,将怀中冰冷的身体死死嵌入自己同样冰冷的怀抱,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堤坝,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她冰冷的额发上。
报此恩……云以清……这就是我周澜……报答你的恩情吗!
绝望的嘶吼被风雪吞噬。他抱着她,跪倒在染血的雪地里
漫天的飞雪,无声地覆盖下来,将相拥的两人,连同这炼狱般的山谷,一同裹入一片苍茫死寂的纯白。
七年前,他在这样的大雪天,被她从寒潭边捡回一条命。
七年后,同样的大雪天,她在他怀里,永远闭上了眼睛。
她死在了他刚刚意识到自己深爱她、悔恨欲绝、想要倾尽所有去弥补的那一刻。
死在了一个,他永远无法偿还的恩情里。
风雪呜咽,仿佛天地同悲。
不要跟过来
这是周澜对副将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