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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言心盯着镜中的自己,象牙白的曳地婚纱,裙摆堆叠如云点缀着细碎的珍珠,在化妆间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璀璨光芒。
原本她想和沈淮序一起去办手续,可男人拦住她,说他已经迫不及待了,想要节约时间。
她抬手抚摸着头纱,指尖微微发颤:乔言心,努力了这么久你终于要嫁进沈家了。
想起惨死的姜时宜,乔言心冷笑一声。
人都死了,还要在她面前恶心人,可惜最后沈太太的位置还是非自己莫属。
没有婚礼又如何
只不过是姜时宜刚死,不能大办喜事。
乔言心满心欢喜的幻想着成为沈太太后的优越生活,以后她再也不是别人看不起的管家的女儿了。
会客厅的门虚掩着,留出一道窄窄的门缝,暖黄色的光晕从里面透出。
乔言心提着裙摆深吸一口气,几乎能嗅到沈淮序身上清冽的雪松味。
她追逐了十几年的味道,那个让她心安的人,她不会认错的。
乔言心扬起最完美的笑容,用尽全力推开那扇门——
一股浓烈呛人的雪茄味,混合着难以言说的如同朽木发霉的气息猛地撞进她的鼻腔。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高跟鞋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闷响,笑容僵在脸上。
原本在房间里的桌椅都搬空,只有深处宽大的丝绒沙发里陷着一个男人。
稀疏油腻的几率头发勉强覆盖着光亮的头顶,松弛的皮肤堆叠在脖颈处,几乎看不见脖子。
他咧着嘴,露出几颗晃眼的金牙,浑浊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乔言心身上游走。
女人精心盘起的发髻,luo露在肩颈是完美的曲线弧度,目光下移看到她紧致的腰线。
目光粘稠下流,毫不掩饰的带着估价意味。
乔言心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一股冰冷的恐惧攥住她的心脏。
阿淮哥哥呢
她的目光惊慌失措的在房间里寻找,像是溺水的人狼狈的寻找浮木。
什么阿淮哥哥我是你的张哥哥呀。
男人坐起身来,弓着腰伸手想让女人过来。
听到的只有女人因恐惧而不断后退鞋跟发出的碰撞声。
言心。
熟悉的声音如同天使降临,她急忙抬头循声望去。
沈淮序从厚重的窗帘头下的阴影里缓步走出。
他穿着黑色礼服衬的肤色冷白,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
沈淮序步履从容,甚至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悠闲走到她和那个令人作呕的老男人中间。
这是张总。他侧过身,语气平淡的像再介绍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最后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她早已控制不住表情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我妈早就说,你父亲对沈家有恩,沈家会管你一辈子。
前些日子我妈已经正式认你为干女儿,本想送你去国外读书,但你接连生病,家里不忍心让你走那么远,正好最近需要跟张总公司那边深化合作,所以,沈淮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把你嫁过去,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大家觉得这个安排很合理。
干女儿乔言心的声音又尖又细,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琴弦,在断裂的边缘颤抖,沈淮序…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不是说亲上加亲,所以一今天把我喊过来让我穿上这件婚纱......
突然,她瞳孔剧烈放大,难怪他不让自己跟着一起去办手续!
这一切都是沈淮序的计谋!是他先故意引导自己想歪,让她以为要娶自己进门!
那个被叫做张总的老男人嘿嘿笑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旁,用带着烟味关节粗大的手,毫无预兆地搭在她的腰侧,甚至带着试探性的力道轻轻一捏。
啊!乔言心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吓到。
乔小姐这身材穿婚纱是真好看啊!他凑近些,口中喷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烟臭,这声音也好听,以后跟了我,保证不会让沈总担心。
别碰我!
像是被烙铁烫到,乔言心猛地挥开她的手,巨大的力道让她身体向前后退,撞在沙发扶手上。
精心盘好的发髻散落几缕碎发,狼狈的贴在汗湿的额角,她长期精心维持的体面和傲娇,在这一刻彻底被压碎。
眼前只剩下那张令人作呕的金牙笑脸和沈淮序那张没有表情冰冷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