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了救儿子的命跟他爸爸假结婚三年,以为母子情深,却在离婚那天被六岁的儿子亲手赶走。
他把存钱罐里的零花钱全倒给我,奶声奶气地说：坏女人,你拿着钱快滚吧,别再缠着我爸爸了。
更让我心碎的是,他当着同学的面说我是保姆阿姨,只有会跳舞的温阿姨才配当他妈妈。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爱了,直到那个消失十年的青梅竹马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1
收拾行李的时候,我没想到六岁的儿子会主动走进房间。
叶小宸抱着他的小猪存钱罐,哗啦啦把里面的硬币全倒在我手心里。
苏晚阿姨,你拿着这些钱走吧。
他奶声奶气地说：以后别再回来缠着我爸爸了。
我愣住了。三年来,他第一次叫我阿姨,而不是妈妈。
温姨说了,只要你彻底离开,她就愿意嫁给爸爸,当我真正的妈妈。
小宸眨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我不想要假妈妈了,我要真妈妈。
那一刻,我觉得心脏被人用力捏了一下。
叶琛倚在门框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讽刺。
怎么发现生了孩子也没能让我真心爱你,所以觉得他没用了
连自己儿子都不打算带走
我蹲下身子,和小宸平视。
这个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这个我用命保护了六年的孩子,现在正用最纯真的表情伤我最深。
好,妈妈答应你。
我接过那些还带着体温的硬币：我保证不会再回来,也不再是你妈妈了。
小宸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太好了！
他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喊：我要打电话告诉温姨这个好消息！
我站起身,拉上行李箱的拉链。
叶琛还站在那里,眉头微皱：苏晚,不喜欢不代表讨厌。这几年我已经习惯了你,非要闹到这种地步吗
我没回答,只是轻声说了句：照顾好小宸。
然后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我待了三年的家。
外面下着细雨,我拖着行李箱走在长长的别墅区道路上。
雨点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但我真的,一次都没有回头。
2
三年前,我是个刚毕业的美术老师,在一家画廊工作。
那时候的我,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
我暗恋叶琛整整四年。
从大学里远远看着这个医学院的风云人物,到毕业后想方设法出现在他的社交圈里。
他家里催婚催得紧,我就主动送上门。
叶琛,我们结婚吧。
我记得自己当时说这话时脸都红透了：我不要你的钱,不要你的感情,只要一个名分就够了。
他当时正在实验室里做研究,头也没抬：你确定
确定。
那行,下周去领证。
就这样,我们闪婚了。
婚后第二个月我就怀孕了。
怀孕的时候我兴奋得不行,以为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让我能真正走进他的心里。
结果小宸出生后,叶琛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只是淡淡说了句：长得像你。
然后就去书房工作了。
三年来,他从来没有主动抱过小宸。
现在想想,我当初真是太天真了。
以为用孩子能绑住一个男人的心,却不知道不爱就是不爱。
租的房子是一个老小区的一居室,月租两千块。
从叶家的豪华别墅搬到这里,说不失落是假的。
但至少,我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工作是在一家少儿美术培训机构,专门教3到8岁的小朋友画画。
工资不高,但胜在稳定。
第一天上班,其他老师就围着一个小女孩转。
小糖果,你小叔叔今天会来接你吗
小糖果宝贝,你小叔叔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那个叫糖糖的小女孩面无表情：老师们,你们不是说要跟我讨论画画的问题吗
几个老师尴尬地对视一眼。
既然没有问题,我先回教室了。
糖糖转身看到我,礼貌地点点头：老师好。
等她走了,其他老师才跟我解释。
那孩子的小叔叔是慕景深,A市最年轻的企业家。
和叶琛并称A市最有钱的黄金单身汉。
不过听说叶琛已经结婚了,老婆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听到前夫的名字,我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倒是慕景深这个名字,让我愣了一下。
慕景深,我的发小。
小时候我们是邻居,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他比我大两岁,从小就很会照顾人。
小学的时候我被高年级的男生欺负,是他帮我出头的。
初中的时候我考试考砸了哭鼻子,是他给我买棒棒糖哄我的。
高中的时候,他突然跟我说他家要搬走了。
我爸的生意失败了,我们要去南方重新开始。
他当时红着眼睛：苏晚,等我回来找你好吗
我哭着点头：我等你。
结果这一等,就是十年。
十年里我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没想到他竟然成了慕景深,那个在商业版面上经常出现的年轻企业家。
想到以前慕景深最看不惯我为了叶琛犯傻的样子,我决定离糖糖远一点。
万一被他发现我在这里工作,以他的性格,说不定真的会让机构开除我。
3
刚安定下来没几天,叶琛的电话就来了。
那时候我正挤在地铁里下班,周围嘈杂得很。
喂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你在哪
地铁上。
他轻笑了一声：挤地铁苏晚,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我扶着栏杆：有事吗
小宸发烧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回来。
不用了。我平静地说：叶家会照顾好他的。
他不需要我。
叶琛的声音沉了下来：你真的打算不要他了
就因为他说了句更喜欢温浅
我想起小宸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心里一阵钝痛。
但我还是摇摇头：叶琛,你不懂。
不是因为他说更喜欢温浅。
地铁到站了,车厢里一下子空了大半。
我找了个座位坐下：是因为他确实更喜欢温浅。
我也不想再勉强自己,去费尽心思讨好一个不爱我的孩子了。
话刚说完,电话里就传来小宸奶声奶气的声音。
爸爸！我退烧了！明天可以去找温姨玩吗
叶琛沉默了几秒：小宸,是妈妈的电话。
真的吗小宸的声音里带着惊喜：妈妈要回来看我吗
我闭上眼睛,心脏又开始疼了。
但很快,小宸的声音又响起：算了算了,我还是去找温姨吧。
反正妈妈肯定会回来的,她最担心我生病了。
以前我发烧,妈妈连夜从国外飞回来过呢。
我听出了他声音里的理所当然。
在他心里,我永远都会无条件地回到他身边。
我是他可以随意伤害,随意抛弃,但又永远不会真正失去的那个人。
叶琛在电话里叫我：苏晚,你听我说...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在下一站下车,把这通电话彻底抛出脑海。
那天晚上,叶琛带着小宸在家里等。
小宸贴着退热贴,时不时看向门口。
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叶琛抿着唇：妈妈在加班,我没让她回来。
小宸眨眨眼睛：那我先去找温姨也行。
反正妈妈肯定会回来看我的。
他没有丝毫失落的情绪。
在他的认知里,妈妈永远会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
只是这一次,他等错了。
4
在培训机构工作了一个星期,我基本上适应了节奏。
为了避免遇到慕景深,每次家长来接孩子的时候,我都躲在办公室里改画。
但糖糖显然察觉到了什么。
那天课间休息,几个男孩子在走廊里追逐打闹,不小心撞倒了糖糖。
她捂着擦破皮的膝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赶紧跑过去蹲在她面前：糖糖怎么样让老师看看伤口。
糖糖偏过头,倔强地说：不麻烦您了,我去找别的老师借创可贴。
我愣了一下：苏老师这里也有。
不要你的。
她小小的后脑勺透着股子倔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用假装对我好。
我有些意外：老师没有不喜欢你啊。
你那么乖,画画又有天赋,老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糖糖快速看了我一眼,又扭过头去。
那天李老师让你送我放学,你听说是我就不愿意。
还有前几天中午,我不想跟那些老师一起吃饭,坐到你旁边,你马上就跑了。
她越说越委屈：从来没有人这么讨厌我！
你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喜欢你！
我想起那天中午在食堂的情况。
糖糖端着餐盘坐到我对面,嘟囔着说：她们太吵了,只会问我小叔叔的事。
我当时还给她让了位置。
结果没过两分钟,糖糖的电话手表就响了。
是慕景深打来的。
我听到他的声音,心虚得要命,匆匆扒完饭就跑了。
现在想想,当时糖糖看我的眼神确实很受伤。
我蹲下身子,认真看着她：糖糖,老师错了。
以后一定等你一起吃饭,也会送你放学。
但老师真的没有不喜欢你。
糖糖半信半疑地转过半张脸。
小脸肉嘟嘟的,像个包子。
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道。
她朝我伸出两只手,板着脸说：那要抱抱,糖糖的腿疼。
我把她抱起来,先去办公室处理伤口,再回教室让那几个撞她的男生道歉。
糖糖窝在我怀里,抿出个小小的笑容。
是愿意跟我和解的信号。
5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重新翻看糖糖的资料。
今天是她的生日。
难怪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
我注意到她的画笔袋上有小兔子图案,书包上也挂着兔子挂件。
趁着下班前的时间,我飞快地织了个迷你版的垂耳兔玩偶。
身上的小裙子跟糖糖今天穿的很像。
她比别的同学提前画完作业,我把她叫出来。
糖糖,生日快乐。
我把小兔子递给她。
她呆了两秒：这个兔兔是我吗
我弯起眼睛点头：跟你一样可爱。
谢谢苏老师,我很喜欢。
糖糖矜持地收下礼物,表情看起来很平静。
但我能看出来,她其实很开心。
回教室吧。
她走了两步,又转回来。
你蹲下来。
我照做了。
怎么了还有什么要跟老师说的吗
下一秒,小女孩软软的唇瓣贴到我的脸颊上。
这是糖糖今天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她眼睛亮亮的：也是最喜欢的。
我心里一暖,正想说什么,糖糖又开口了。
苏老师,你觉得我小叔叔帅吗
她凑近我,小声说：我可以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你,就当是兔兔的谢礼！
刚升起的暖意瞬间凝固。
不,不用了。
我有些慌乱地站起来：糖糖快回教室吧,马上要上课了。
6
得知今天不是慕景深来接孩子后,我答应了糖糖送她放学。
结果在机构门口,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慕景深倚在车门边,还是十年前那样清瘦的身材,只是比以前更成熟了。
他穿着深色的西装,正低头看手机。
糖糖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小叔叔！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
慕景深抬起头,目光扫过我的脸。
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带你过生日啊。他摸摸糖糖的头：小鬼头。
耶！糖糖高兴得跳起来。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糖糖家长您好,我是...
真是意外。
慕景深打断我,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叶琛竟然舍得让你出来工作。
为了避免误会,我主动解释：我已经离开叶家了。
上班的事也跟叶先生没有关系。
慕景深眉头微皱：因为温浅
她回来了
我不想跟他讨论这些,只是说：慕先生如果没有关于糖糖的问题,我就先回办公室了。
糖糖伸出小手挥挥：苏老师再见！
我也挥挥手：再见。
转身离开时,我能感觉到背后有一道目光一直在看着我。
二十分钟后下班,那辆迈巴赫还停在门口。
车窗降下来,慕景深手搭在方向盘上。
小丫头吵着闹着要你陪她过生日。
我看向后座的糖糖。
她咦了一声,歪头问：小叔叔,不是你说...
慕景深轻咳一声,打断她：这里不让停车,先上来再说。
我有些犹豫,但看到糖糖期待的眼神,还是上了车。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慕景深唇角微勾。
这才意识到,车停这么久都没被贴罚单,哪里是不让停车。
7
我本来想找机会让慕景深随便放我下车。
但糖糖环着我的胳膊,开心地说：今年过生日不只有我和小叔叔了。
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整顿饭下来,糖糖都笑得眉眼弯弯。
和上午的情绪形成鲜明对比。
可能是太兴奋了,回家路上她靠着我睡着了。
慕景深通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低声开口。
她父母常年在国外出差,跟她感情不深。
连今天是她生日都忘了。
他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温柔：谢谢你送她礼物,陪她过生日。
糖糖睡得很熟,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我轻抚她的头发：我喜欢糖糖,陪她玩我也很开心。
车厢内安静下来,只有轮胎压过地面的声音。
我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忽然觉得生活真的很戏剧化。
我用尽全力爱了三年的小宸,连一个生日都不愿意让我陪。
而只认识一个月的小女孩,却把我送的礼物说成是最喜欢的。
车停在我家楼下。
我轻轻放下糖糖,准备下车。
慕景深也跟着下了车,在身后叫住我。
苏晚。
我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他黑眸深沉,看不出情绪：别再喜欢叶琛了。
他配不上你。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
十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这样的话。
等我回过神,车已经驶远了,只能看到尾灯的红光。
我慢慢意识到,慕景深好像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讨厌我。
8
之后几乎每天都是慕景深来接糖糖放学。
其他老师发现后,抢着要送学生的任务。
我就留在办公室里改画。
某天下班,那辆迈巴赫又出现在门口。
从车窗看进去,糖糖不在。
应该是慕景深送她回家后又来的。
他下车走向我,脸色不太好看。
你就这么讨厌我不愿意见到我
我茫然地看着他：啊
这几天你不就是因为我来接糖糖,才不愿意出来送她的吗
我赶紧解释：不是的,是因为其他老师都抢着要送学生放学的任务。
慕景深嗤了一声,明显不信。
但很快,他又板着脸说：我等了你这么久,都没吃东西。
饿死了。
我困惑地看他：你为什么要等我
你管我。他有些炸毛：我乐意等不行吗
我被他理直气壮的语气绕糊涂了,一时真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那,要不然我请你吃饭吧
慕景深立刻转身给我打开副驾驶的门：上车。
预约的餐厅还有半小时到时间,现在过去刚好。
我：
感情他早就计划好了。
9
车在一家高档餐厅门口停下。
我正准备下车,就看到叶琛带着小宸和温浅从餐厅里出来。
小宸旁边还跟着一个同龄的小女孩。
女孩指着温浅问：小宸,这是你妈妈吗
哇,跟明星一样漂亮！
小宸张张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女孩又疑惑地歪头：不过我记得有次来学校接你的是个看起来土土的阿姨。
到底哪个才是你妈妈啊
我心里一沉。
原来小宸一直不让我去接他放学是这个原因。
在叶家的时候,我很少出门,穿着也比较随意。
只有一次司机请假,我去接了他一次。
回来后他跟我闹了很长时间脾气,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
现在终于明白了。
小宸握住温浅的手,大声说：当然是这个才是我妈妈！
上次那个是我家的保姆阿姨！
温浅蹲下来,笑着跟女孩打招呼,完全没有纠正小宸的话。
叶琛皱着眉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
我耳边响起一道轻笑。
慕景深眯着眼睛：苏晚,你生了个白眼狼啊。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还是很难受。
我轻声说：我们换一家吃好吗
行。慕景深点头：不过等一下。
他下车走到叶琛他们面前。
刚才的小女孩已经离开了。
巧啊叶总,带女朋友和儿子出来吃饭
叶琛神色冷淡：跟慕先生无关。
慕景深姿态散漫：别这么紧张。
我只是想恭喜你和温小姐好事将近。
他停顿了一下,笑着说：对了,听说苏晚已经跟你们彻底分开了。
也挺好的。
你们父子解脱了,她也解脱了。
她才二十七岁,还年轻,以后会遇到更适合她的人,生个更可爱的孩子。
应该会比跟你们在一起幸福得多。
小宸听到我的名字,抬起头看他。
叶琛眼神审视：慕景深,你到底想说什么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慕景深俯视着小宸：小朋友。
别以为只有你不要你妈妈。
她也同样不要你了。
记住,她再也不会爱你了。
说完他回到车上,隔着车窗,我看到小宸松开了温浅的手。
神情茫然,似懂非懂。
10
最后我们去了我家楼下的小馄饨店。
这家店开了很多年,老板娘人很好,馄饨也包得特别香。
慕景深看着简陋的环境,倒是没有嫌弃。
这里的馄饨确实不错。他说。
我捏着勺子：今天谢谢你。
别说空话,来点实际的。
我脑海里闪过各种昂贵的东西,有些心虚：你想要什么
他冲我抬了下下巴：没吃饱,给我舀几个你碗里的馄饨。
我愣了一下。
就这
我舀了三个胖嘟嘟的馄饨给他：不够你可以再点一碗。
够了。
店里陆续有客人进来,玻璃门被推开又合上。
春夜的寒风挤进来,但很快就被热腾腾的烟火气消融了。
我看着对面的慕景深,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
简单,踏实,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
11
寒假快结束的时候,我已经跟慕景深一起吃过好几顿饭了。
有时候糖糖也会加入我们。
开学前一天晚上,慕景深给我打电话。
学校突然通知明天要开家长会。
但我现在在外地的分公司,处理紧急情况,根本走不开。
你明天能替我去一趟吗
糖糖上的小学和小宸是同一所。
我有些犹豫。
电话那边传来助理催促开会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好,我去。
应该不会那么巧遇到叶琛他们吧。
睡前我打开衣柜,手指在每件衣服上划过。
最后停在一件白色的大衣上。
把本来打算穿的厚重羽绒服收了起来。
家长会在下午放学前。
中午我去做了造型,化了个淡妆。
两个小时后到了校门口,距离家长会开始还有十五分钟。
我给糖糖打电话：我到了,你在几班
老师！我出来接你！
校门口站着很多等家长的学生。
我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小宸。
他也看到了我,皱着小眉头跑过来。
妈妈你来干什么
我跟爸爸说了,今天让温姨给我开家长会。
我都跟同学说了我妈妈是舞蹈家,只有温姨会跳舞。
他挥着手,烦躁地说：你快回去吧,别让同学看到你了。
苏老师！
糖糖在不远处朝我招手。
我看向她：来了。
小宸困惑地看看糖糖,又看看我：妈妈你
我平静地说：我是来给她开家长会的。
小宸愣住了。
我没有过多解释,绕过他走向糖糖。
糖糖,你是哪个班
1班。
我的笑容瞬间僵住。
和小宸一个班。
这意味着我还要面对温浅。
12
进班前,我和糖糖对好了话术。
我自称是她的小姨。
到得比较早,教室里还没几个家长。
好几个孩子围了上来。
哇！糖糖！你小姨真好看！
身上还有好闻的香水味呢！
我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没给糖糖丢脸。
她却叹了口气,小声嘟囔：苏老师你这么漂亮,我小叔叔更配不上你了。
我刚想解释,余光中看到小宸一个人走进教室。
他安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回到座位。
小胖手叠在课桌上,侧趴在臂弯里。
这是他情绪低落时的习惯动作。
家长会开始了。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环视一圈：小宸你家长到了吗
他站起来,小小的身躯看起来特别孤单。
下意识回头看了我一眼。
糖糖正好往我怀里靠,给我看她上学期的成绩单。
我被转移了注意力,轻声夸她：糖糖真棒,每科都是优秀。
再抬眼时,小宸已经转了回去。
低着头,白嫩的手指轻抠着桌沿。
班主任无奈地摇头：我给你家长打个电话吧。
整个家长会过程中,无论是叶琛还是温浅都没有出现。
小宸一直安静地埋头在本子上画画。
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忘了一样。
家长会结束后,我陪糖糖收拾好东西往校门口走。
路上接到慕景深的电话。
我到校门口了,有空吗请你吃个饭,算是感谢。
公司的事处理完了
他笑里带着疲惫：一下高速就过来了。
糖糖看到慕景深,飞奔过去抱住他的腿：小叔叔！
慕景深看到我时愣了一下。
清了清嗓子：还挺漂亮。
我盯着他红透的耳朵,朝他走近一步。
干,干什么他有些不自在。
你耳朵好红,脸也有点红。我观察着他：是不是太累了如果不舒服今天可以不吃饭的。
慕景深定定看了我两秒。
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红色。
他面无表情地说：苏木头,你话太多了。
上车。
我正准备坐进去,身后传来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
爸爸,妈妈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我回头。
叶琛站在冷风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身旁是眼眶通红的小宸。
叶琛的目光扫过我们三人,冷冷地点头：去给别人当后妈了。
苏晚,你挺有出息。
糖糖伸出小手指摇了摇：不是我后妈。
但有可能是我小婶婶。
我回头不解地看慕景深。
他懒洋洋地倚在车边,笑得有些坏：又不是我说的,你看我干什么。
我：
妈妈...
小宸怯怯地叫我,眼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
我生病了,喉咙疼。
我心一软,但还是摇摇头：爸爸会照顾好你的。
顿了顿又补充：还有温姨。
可是我也想要妈妈。
他松开叶琛的手,小跑到我面前。
讨好地握住我的一根手指：妈妈,你摸摸我的额头...
我没有妥协,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小宸的胳膊僵在半空中。
小宸,我走那天我们说好的。
我蹲下来和他平视：以后我不再是你妈妈了。
慕景深在一旁幸灾乐祸：小朋友,那天你说你妈妈是保姆阿姨的话,她听到了。
小宸的脸色瞬间惨白。
校门口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大多数家长在庆祝孩子的进步,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只有我和小宸,可悲地相顾无言。
13
晚上回到家,叶琛的电话就来了。
你跟慕景深在一起了
我想了想,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没有。
但跟你也没关系。
电话那端沉默了很久,然后传来叶琛的声音。
我和温浅没有在一起过。
她刚回国没多久,找我只是为了借助我的人脉和资源。
那次热搜的照片是错位拍摄,我们没有接吻。
我静静听着,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和叶琛在一起近三年,随着小宸的长大,我们的关系确实在慢慢改善。
他曾经冒着暴雨开车五百公里回来陪我过生日。
也曾经默认公司的人叫我太太。
但是从温浅回国后,一切都变了。
他们往来越来越频繁,我和他之间只有猜疑、争吵和冷战在循环。
热搜照片出来那天,我找他要一个解释。
叶琛只是冷笑：我们什么关系我需要向你解释吗
你好像管得太宽了。
从那以后,无论他和温浅发展到什么地步,我都不再过问。
现在突然跟我澄清,我只觉得莫名其妙。
叶琛,你和温浅发展到什么程度,跟我没有关系。
没必要跟我说这些。
叶琛听出我语气中的平静,声音哑了下来。
苏晚,你回来。
我们结婚吧,真正的结婚。
他像是在自嘲：我早就爱上你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
同一天上演两场悔不当初的戏码。
不知道该不该感叹叶琛父子在这种事上还真是很像。
我甚至连惊讶都没有。
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叶琛,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还爱不爱你,还愿不愿意嫁给你
叶琛愣住了。
我坦白地告诉他：无论是你,还是小宸,我都不爱了。
话音刚落,电话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叶琛的语气突然变得紧张：小宸,你在门口听了多久
14
我猜小宸应该听到了那通电话的全部内容。
连续好几天没再见过他们。
正当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时,叶琛竟然带着小宸来机构报名学画画了。
机构主任把小宸的画推到我面前,满脸惊喜。
天赋异禀啊！
苏晚,你要好好教他,年底可以送他去参赛。
我看着画,没说话。
以前我问过小宸对画画感不感兴趣。
他嫌弃地摇头：太无聊了,不如温姨跳舞有意思。
温姨能把腿抬得那么高,妈妈你能吗
我尴尬地说不能,他立刻失去了兴趣。
摇着头离开：妈妈,你说爸爸不娶你会不会是因为你太没用了
主任把小宸交给我,让我带他去教室。
走廊里,他轻轻拉了下我的衣角。
我回头,对上他小心翼翼的笑容。
爸爸说我画画的天赋是遗传妈妈的。
我纠正他：小宸,上课时间要叫老师。
小男孩的笑容慢慢敛起,手指不安地揪着裤缝。
以后我会乖乖听话,认真学画画,上课绝对不打扰妈妈。
上课时间也不能叫妈妈吗
他声音轻轻的,颤颤的：那我以后就没有妈妈了吗
眼睛通红,却好像怕我厌烦,拼命忍着不敢哭。
我蹲下来,耐心解释：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上课时要跟别的小朋友一样叫老师。
下课了可以叫妈妈。
他用力点头,吸着鼻子：小宸记住了！
15
小宸确实很有天赋。
课上他画的作业经常让我忍不住多看几眼。
但可能是我始终没办法像对待普通学生那样对他,一直以来我很少夸奖他。
某次课上,一个男生举手：老师快来看！我画完了！
我看了看,温和地说：进步很大呢,感觉下次可以拿更高分！
他挺起小胸脯,骄傲地点头。
糖糖和其他同学也陆续举手。
我一一点评,给予鼓励。
走到小宸旁边时,他仰起头看我：老师,我也画完了。
我点点头,对上他满眼期待：画得很好,小宸进步很快,真的很有天赋。
他眼睛瞬间亮了：嗯！老师,我会更加努力的！
我注意到他眼底有浅浅的乌青,以往细嫩的小手也磨破了皮。
想了想,我委婉地说：画画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别太着急。
他眼睛弯成月牙：没关系,我喜欢画画。
重新把注意力投入到画纸上。
我静静看着他,心情复杂。
如果现在的小宸爱的是以前的我,我也不会有那么多痛苦的日夜。
而现在的我面对的如果是以前那个冷漠的小宸,也不会变得这么纠结。
一切都错了位。
16
叶琛每周接小宸放学时,都会跟我聊很久。
偏偏都是关于小宸学画画的问题。
我没办法避而不答。
慕景深越来越不高兴了。
那天晚上,他以庆祝糖糖数学考了95分为借口,带我们去新开的西餐厅吃饭。
慕景深拿着刀叉戳牛排,脸色阴沉。
姓叶的股票明天必跌。
姓叶的股票明天必跌。
...
牛排已经被戳得面目全非。
我小心地问：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看不惯叶琛吗
糖糖老成地叹了口气：因为小叔叔喜欢你啊,苏老师。
空气瞬间凝固。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慕景深放下刀叉,瞪着糖糖：胡说什么！
我看着他通红的脖子和耳朵,结结巴巴：没关系,我可以当没听到...
慕景深站起来：苏晚,你不能当没听到。
他顶着越来越红的耳朵,声音在晚风中显得格外清朗。
我确实喜欢你。
从你跟叶琛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他的语调里带着些许委屈：虽然你之前恋爱脑得要命,把我气个半死,但我还是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你了。
我愣得不能再愣,呆呆地说：谢谢你的喜欢...
我没想到,我一直以为你讨厌我。
慕景深习惯性地抱着胳膊：正常,你反应比较慢。
我之前说让你看看别人,你特认真地跟我说了声好,我以为你懂我意思了。
他翻旧账：那天晚上我等了你一整夜的电话,连第二天要送你的花都订好了。
结果,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想起那次对话。
慕景深说完让我看看别人后,整理了一下领带,抬起下巴。
当时像只骄傲的孔雀。
原来是让我看看他啊。
为什么不直说呢
慕景深清了清嗓子：虽然我已经知道结果了,但还是要问一句。
苏晚,跟我谈恋爱吗
大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我下意识拒绝：对不起,我暂时没有考虑这些的打算。
慕景深淡然地哦了一声：没关系,小事而已,别放在心上。
走吧,送你回家。
我有些意外他的云淡风轻。
到家后,心里还在感叹慕景深的洒脱。
手机响了,是糖糖发来的语音。
苏老师,小叔叔好像疯了。
他买了一大堆洋葱回来,自己在厨房切洋葱,眼睛红红的。
明明在哭,还说是洋葱熏的。
男人真是口是心非。
...感觉糖糖比他成熟多了。
慕景深的信息也跳了出来。
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好吧,不喜欢也没关系。
那能不能从现在开始,试着看看我
我还想再争取一下（哭脸表情）
字里行间都透着别扭的幼稚。
关于慕景深的一些往事重新浮现。
比如我被叶琛丢在会所,慕景深不知道为什么会路过,冷着脸捎我一程。
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
我握着手机,慢慢敲字。
也不是一点也不喜欢吧。
深呼吸,点击发送。
对方秒回：
被盗号了
本来就不多的暧昧气氛瞬间消散。
这个直男。
电话立刻打过来。
你刚说的是真的他语速很快。
我闷闷地嗯了一声。
苏晚,你能不能亲口说一遍
他拖着长音,像在撒娇。
电话里比当面更容易开口。
我窝在沙发上,抱着抱枕。
把下半张脸埋进抱枕里,对着听筒小声说：我其实,也有一点点喜欢你吧。
安静几秒后,慕景深说：完了,今晚睡不着了。
想去找你,可以吗
不可以。我非常坚决。
慕景深：哦:(。
17
这之后,慕景深每天都像开屏的孔雀。
帅得晃眼。
下班时他递给我一束粉色玫瑰。
随口说：发现了吗姓叶的最近没来骚扰你了。
我抱着花：你做了什么
慕景深眉梢微扬：提醒了他妈妈该让他结婚了。
叶琛现在应该...他心算了一下：正在跟第12个女孩相亲。
这种手段很慕景深了。
其实从那晚之后,他没再提过谈恋爱的事。
也没催过我什么时候答应他。
只是热烈却不紧迫地把他的爱意渗透进我的日常生活。
像是在无声地说：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来。
我在等你从上一段阴影里走出来。
但也别忘了,我每天都在喜欢你。
18
小宸并没有在培训班待很久。
离开的起因是他和糖糖打架了。
小宸突然撕了糖糖的画,还在她试图抢救时咬了她的胳膊。
糖糖埋在我怀里哭,胳膊疼得发抖。
我抿着唇,严肃地说：小宸,过来道歉。
这是我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口吻跟他说话。
他呆呆地看着我,眼底涌起水雾,也哭了起来。
妈妈,我没有做错。
她是小偷,偷画妈妈,我才撕她画的。
今天的主题是我的妈妈。
糖糖抽噎着解释,她已经忘了妈妈长什么样。
我是她身边最像妈妈的人,所以她画了我。
小宸攥着小拳头,态度强硬：那也不可以画！
只有我可以画！
他仍然觉得自己没错。
糖糖的伤口需要处理,我抱起她往医务室走。
小宸大概对我离开有了心理阴影。
见我走,立刻慌了,小跑着追上来。
哭得断断续续：妈妈,我道歉...你别生气,别走...
他一路跟到医务室,满脸泪痕地跟糖糖道歉。
还把袖子挽起来,伸到她面前：你咬回来吧,对不起...
我叹了口气,带他去了空教室。
他放声大哭,什么都不说,只是一遍遍无助地叫我。
我轻拍他的后背,等他平静下来。
他也察觉到什么,慢慢止住哭声。
小手握住我的食指：妈妈,我在这里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我给他擦眼泪：小宸,你确实不太适合在这里学画。
我们的师生关系和母子关系都不够纯粹,相处只会越来越拧巴。
他点点头,还在打嗝：我知道了。
那,以后我想妈妈了,可以来看妈妈吗
他急忙摆手：不会经常来的,就半年来一次。
眸子颤颤的,像在担心要求太过分。
我最终点头：好。
他笑起来,但依旧很悲伤。
那最后,我想再抱一下妈妈。
我把他拉进怀里。
小男孩趴在我肩膀上,声音轻得像羽毛。
希望妈妈以后的孩子会很乖很听话。
最重要的是,一定要非常非常爱妈妈。
春天是生命力最旺盛的季节。
在这个时候分别,戒断的痛苦会成倍放大。
19
这天,叶琛久违地来接小宸。
他让司机把小宸带到车上,才开口说话。
国外分公司出了严重危机,很难解决。
我要带小宸移民过去,近几年不会回来了。
他眼睫微垂,敛起所有情绪：苏晚,这几年,对不起。
我把国内所有房产,大概二十几处,全部转到你名下。
这几天律师会联系你签协议,算是补偿,别拒绝。
我没有那么强的物欲,但有钱总是好事。
点点头：好。
叶琛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
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视线中,我心里竟然很平静。
没有不舍,没有后悔,只有一种终于结束的释然。
20
叶琛走后,慕景深更受欢迎了。
每天他在机构门口等我下班,基本都会被要联系方式。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
我下班比较早,糖糖还要二十分钟才下课。
慕景深照例把车停在门口,低头认真地敲击手机屏幕。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处理什么重要公务。
其实他在给我发信息轰炸。
第一条是新闻链接：叶氏海外分公司危机加重,面临破产风险。
并非炫耀,只是陈述事实。能力不行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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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手滑发出去了。
这是我在全国个人资产排行榜的排名。
相较于去年又上升了五位。
我觉得我应该得到一个夸奖。
我看着这一连串幼稚的炫耀,忽然做了个决定。
没有太多思考,就是突然想通了。
我朝慕景深走过去,他还在专注地给我发信息。
我敲了敲半开的车窗：请问可以和你谈恋爱吗
男人头也不抬,习惯性地拒绝：抱歉,我有喜欢的...
声音戛然而止。
慕景深猛地抬头,有些气闷：苏晚,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没有开玩笑。
我认真看着他,缓缓重复：请问,可以和你谈恋爱吗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
终于相信我是认真的。
推开车门下车,俯身抱住我。
还好我等到了。
他低声说：等到你眼里真正看见我的那天。
糖糖出来后,他迫不及待地炫耀：以后苏老师就是你小婶婶了。
糖糖朝我投来敬佩的目光：苏老师,你真是个善人。
我：
慕景深：
他危险地眯起眼：小鬼,你找揍
糖糖往后缩：小叔叔你缺点这么多,苏老师跟你在一起就是做善事！
慕景深说要找地方停车好好教育她。
糖糖威胁说如果他敢打她,就把我介绍给她们班的体育老师。
我托着下巴,笑着看两个人斗嘴。
某个瞬间,偏头看向窗外。
绿意盎然的景色伴着温热的风冲击着感官。
我恍然意识到,那个凛冽的冬天已经过去很久了。
现在是最美好的春天。
而我的人生,也终于迎来了真正的春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