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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简单收拾了下就去了叶府。
门口一位丫鬟迎上来。
她将我领到一间屋子前,等我搁置好东西,抱着画像又被领着去了书房。
书房门被推开,一道人影透过枝丫,随着走路的动作跳跃在书卷上。
叶明央抬头正对上我的视线。
我怔在原地,与我猜测的不同,他不是丑陋又凶神恶煞的长相。
相反,还生得很好看,眉宇疏朗,春日的光氤氲在月白色的衣袍上,衬得人很精神。
叶明央眯眼打量我,“你是何人?”
我身子一福,“是公子的说媒人。”
他皱皱眉,面色不大好看,“不论姑娘如何哄骗我母亲,我不需要说媒,还是请回罢。”
哄骗?
我将怀里的画像往上掂了掂,“正经生意,何谈诓骗。公子已拒了诸多女子,夫人着急也是人之常情。若是成了喜结良缘,夫人了却一桩心事。”
又添,“若是不成,我收了钱也没有再返还的道理。”
大概是说通了他,叶明央沉默片刻,靠在椅背上,瞧见我怀里的一摞画,“抱着怪累的,先搁下吧。”
我立马将画像放在桌上,展开一幅,堆起笑脸说,“叶公子,您看看可中意?”
叶明央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啧”了一声,“脸圆,不喜欢。”
我又开一幅,“您再看看。”
他道,“脸尖,不喜欢。”
我再开。
他道,“丰腴不喜欢。”
我还开。
“下巴有痣不喜欢。”
“头发比我多不喜欢。”
起初,叶明央还垂目看一眼,最后索性直接闭眼应付。
高矮胖瘦都不喜欢,你喜欢的是人吗?
眼光这么毒,照镜子的时候怎么不把自己毒死。
我按捺住火气,深吐出一口气,笑问,“公子可有个标准?”
叶明央睁开眼,语气认真,“主要看眼缘。”
我不可置信看着他。
看眼缘你倒是睁眼啊!
刚才闭眼是做什么?
忍住忍住,你是金主。
我与他大眼瞪小眼,折腾几个来回实在是累,也瘫在座上。
这「韭菜黄」可真难伺候。
叶明央眉梢挑起笑得很开,“不继续吗?”
我牵扯下嘴角,“继续继续。”
我疲惫抬眼,挺起腰背伸手去够画像,手没拿稳,未展开的卷轴骨碌碌滚在地上。
我猫着腰去拾,与他的手碰到一起。
两人动作一瞬停滞,他轻轻咳一声,将画拾起来。
指尖微烫,我不自在低头也咳了两声。
叶明央摊开画,抱着臂一反常态居然未开口。
我一喜,相中了?
我跟着看过去,面容僵在脸上。
这不是我吗?
之前李红娘给人说媒,主家高兴,送了她几盒胭脂水粉。
她说自己一把年纪了,怎么好难为情用这些。
几人一合计,把我拉过去兴致勃勃涂抹一番。
那还是我头一次用这些东西,觉得新奇,随便她们摆弄。
她们说好看,非要给我勾一幅像。
一动不动画了整两个时辰,骨头快坐散架了。
怎么我的画像也搁在里头了。
我立马想卷起来,叶明央拦住我道,“就她了。”
我下意识道,“她不行!”
叶明央不解,面露疑惑,“为何?”
我闪烁其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不成我要说,睁大你的大眼看清楚这是要给你说亲的,不是给你成亲的,不在选择范畴内。
我今日未施粉黛,与画像上大相径庭,估摸着他也未认出来。
叶明央勾着笑,手掌按在画上,凑近我摇头,“你做生意,心不诚。”
刚进屋时还未在意,此刻他挨着我,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松木香气,竟没有那股子腐烂气。
我偏头看他,他黑沉沉的眸子正盯着我,唇红齿白的,又带着笑,还挺勾人。
我回过头目视前方,舔了舔唇,“我再给你找个。”
叶明央摇头,“不挑了,劳烦姑娘与她说一说。”
这下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我收拾画卷,欲拿自己那幅,怎奈叶明央握住不松手。
我怒,用力跟他较着劲拔河。
他猛得一使劲,我被带入怀中,头撞上他的胸膛。
听头顶人闷哼一声。
从未和男子离得如此近过,此刻能清晰的感受到,心脏砰砰撞击着胸膛。
“你想要那便留给你吧。”我一下弹开,抱起画,脚踩火碳似的飞奔而出。
娘诶,我遇见会勾人的妖精了。
我抚着胸口,泪眼婆娑从屋里跑出来,不料迎面撞见叶夫人。
我将头埋进叶夫人肩头,哭啼,“这年头生意真是越来越难做呜呜。”
叶夫人理解得攥住我的手,忽觉有银子顺势滑进袖子里。
她宽慰道,“实在委屈小荷姑娘。”
“好说好说,我打小就能吃苦。”我把泪憋回去,郑重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