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傅哥已经和卢语念那个贱人离婚了,她是死是活和傅哥有什么关系,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傅哥今天答应了要陪我和宝宝,他是不会回去的。」
她语气阴狠:
「她最好今天就死在手术台上,别成天想着怎么勾引傅哥,早点死也省得碍了我和傅哥的婚宴。」
说罢,就嘟的一声挂了电话。
周明悦气得发疯,骂了句「傻逼」。
再打过去却显示对方已经拉黑。
我有些费力地拍了拍周明悦的手背,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
「别打了,悦悦......」
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忍着喉咙发痛。
「......有你在就够了。」
周明悦看我一脸苍白,虚弱得说不出来话。
一时心疼得又止不住地掉泪。
她抱着我说:
「没事的。
「念念,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进手术室前,我的意识已经很模糊了。
仿佛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似有所感。
我用尽力气抓住身旁周明悦的手。
每说一句,胸口就更痛一分。
「......悦、悦悦,你要好好的,就、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
周明悦哭得眼前一片模糊,一边摇头一边说着:「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
我吸了口气,停了十几秒,等身体的疼痛过去,才接着说下面的话。
「......我死后,带我回家,我、我不想再见到傅慎萧,别让他脏了我的路。
「答应我,你要好好的,只、只是,我不能看到你穿婚纱的样子了,悦悦......」
周围的护士劝了好几遍。
说手术的时间不能推迟,周明悦却一边哭着,一边怎么也不肯放开我的手。
最后是被几个人劝着拉开的。
我闭上眼,眼角滑落一滴眼泪。
有难过,有心疼。
34
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
手术失败了。
我病发得突然,给了所有人个措手不及。
医生们临时也有些慌乱,虽然提前作过准备,但还是有些来不及。
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的各项指标就已经很危险了。
我意识不清地听着周遭人在手术台谈论着我。
「病人情况很危险,血压还在持续掉......
「这么年轻真是可惜了......提前通知家属吧......」
以前二十八年里的发生的事,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不停转。
我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在生命的最后。
我留在脑海里的,是小镇海边天空上飞过的海鸥。
是夏天傍晚绕过小巷,接我回家的妈妈。
是在国外的那场大雪,楼下站着的傅慎萧。
是和我走在校园里,笑容灿烂地和我说着未来的周明悦。
是我的青春,是我鲜活存在过的证据。
我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失去了温度。
眼皮也不自觉地沉沉合上。
身体越来越轻。
仿佛轻盈到飞出了这间小小的手术室。
在半空中,看着下面的人,有的面孔熟悉,有的面孔陌生。
可无一不同,是在为我惋惜,为我难过。
我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往前飞,继续往前飞。
飞到天空的尽头,有妈妈在向我招手。
有一盏温暖的灯光为我而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