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周杨没说话,只是低头戳着碗里的粥。
我知道他这是听进去了,继续往下说：
「你和我不一样,我已经没办法再往下走了,可你的日子还长,你的女朋友还在等着你,你总不能为了我一个快要死的人......」
「陆既明！」
我的话被愤怒的周杨打断,他一拍桌子,冲我吼道：
「你别再跟我说这些什么死不死的,我说了,我现在没有精力去管其他事其他人,我只会陪着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管你,那还有谁能陪着你。」
说到最后,他偏过头,红着眼睛,哽咽着才说完了完整的一句话。
我低着头,看着眼泪掉进粥碗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小声开口：
「对不起,周杨......」
他看我一眼,没说什么,默默地吃着饭。
25
在小镇上的日子过得充实又缓慢。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却恍如隔世。
在楼下再见到纪临夏的时候,我突然有些恍惚。
仿佛我和她纠缠的那些时间,那些恨与爱不得的日子,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她出现在老旧的居民楼下,和周遭朽败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半个月,她或许过得也并不快乐。
哪怕妆容精致,也遮不住眼下没休息好的淡淡青影。
连唇角的起皮都透着一丝掩不住的倦意。
我观察得仔细,却在这张脸上再也找不到熟悉的感觉。
是纪临夏先开了口。
她说：
「既明,跟我回去吧。」
没有质问,也没有怒火。
她只是让我跟她回去。
没有提这些日子,她是怎么发了疯地把江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我的事情。
也没有提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在知道我消息之后就驾车来到了这里。
一直到现在,身体已经是到了极限。
我没说话。
纪临夏或许是觉得我不会这么轻易跟她回去。
她劝道：
「既明,隔壁市有一个人愿意做移植手术,我已经和他谈好了,只要你肯跟我回去,一定会没事的。」
我一直盯着她,许久没开口。
周杨就在楼上,他不想让我再见到纪临夏,可又私心想让我找到合适的骨髓活下去。
半晌之后,我叹了口气。
「纪临夏,你这是何苦呢」
纪临夏身姿修长,脊背笔直地立在人来人往有些拥挤的小巷中。
听到我这句话,她突然松了绷紧的肩线。
像是已经到了极限而崩塌。
我听见她颤抖着嗓音,几乎是恳求：
「既明,我求你了,我们回去好不好,一定有办法的。」
我顿了顿。
我从前没见过她这副样子。
可现在明明已经离过婚,已经是毫无瓜葛的关系。
她却在我面前表现出这最脆弱的画面。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是我已经不再对她有感情。
所以我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纪临夏这种人竟然也会有求人的时候。
我看了看在楼上偷偷往下看的周杨,心底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半晌之后,纪临夏听到了我的声音。
我说：
「好。」
纪临夏愣住,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答应跟你回江城。只是,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