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洒在保温箱上,金属边角泛着微光,像一层薄薄的金箔贴在旧三轮车的边缘。我站在摊位后,手指轻轻拂过手机支架——那部注册了“轩记老味道”的旧手机正安静地立着,屏幕朝外,仿佛一座小小的灯塔。昨夜那条“你试试”发出后,后台消息沉了下去,但我知道,风已经吹起来了。
面皮在锅上摊开,滋啦作响,酱料刷上去的瞬间,焦糖与香辛料的气息如涟漪般荡开。队伍比前两天更长了,有人举着咖啡,有人牵着孩子,安静地等在黑板前,看那行粉笔字:“今日限量300份,售完即止。”
我正低头给一位老人装袋,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扫码登记”。
抬头,两名穿制服的城管站在摊前,其中一人手里拿着平板,另一人正用笔记录。我心头一紧,但没停下动作,把最后一张饼递过去,才平静开口:“我马上就好,您说登记?”
“《临时摊点数字化备案通知》。”那人把平板递到我眼前,屏幕上是一张二维码,下方写着“市政监管平台数据服务费缴纳入口”,金额标注为800元/月。“所有流动摊贩必须接入系统,否则视为非法经营,立即取缔。”
我盯着那串数字,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边缘摩挲。系统的声音几乎在同一刻响起:“检测到异常行政指令,疑似人为加码,建议保留证据。”
我点头,语气放得温和:“我配合,这就扫码。”一边说,一边迅速点开手机相册,截下那个缴费页面。编号一串数字,开头是“L.Y.-07”,我记住了。
“扫码后要等审核,期间不能营业。”另一名城管补充,语气不容商量。
我抬眼:“审核要多久?”
“三个工作日。”
“那我这三天吃什么?”我笑了笑,不是挑衅,是实话,“我每天卖完300份,才能付房租、买材料。停三天,摊子就散了。”
对方皱眉:“规定就是规定。”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放回支架,双手撑在操作台上:“我可以交费,也可以等审核。但能不能让我先把今天的量做完?顾客都在等,材料也准备好了,浪费了,他们没得吃,我也扛不住。”
他们互看了一眼,没说话。
就在这时,队伍末尾一阵骚动。一个穿黑夹克的年轻男人猛地撞进人群,肩膀狠狠撞向收款码牌。牌子翻倒,二维码朝下扣在地面。我下意识弯腰去捡——
手腕刚触到塑料牌,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影掠过保温箱。
回头时,钱包已经不在原地。
我猛地直起身,看见那男人正往巷口跑,手里攥着我的卡其色钱包,指节发白。那是我昨天刚收的全部营业款,还有身份证、银行卡。
心跳骤然提速,但我没动。
第一反应不是追,而是伸手护住手机——它还立在支架上,镜头对着现场,正在直播。
“钱包里有定位器!”我突然提高声音,对着巷口喊,“警察已经定位了!你跑不出三条街!”
那男人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加快速度,拐进窄巷。
城管立刻喝道:“你还想营业?立刻收摊!再不配合,工具全部扣留!”
我站在原地,两侧是风,一边是摊,一边是钱。
摊子一收,三天审核,顾客流失,账号热度断档,之前所有努力可能一夜归零。可钱包不追,钱没了,证件补办要时间,系统积分刚攒够,还没来得及兑换“商业洞察能力”的长期使用权,现在连启动短效洞察都要消耗100点——我只剩127。
我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已做出决定。
转身,我把手机从支架上取下,迅速解锁,打开前置摄像头,塞进旁边一名兼职学生手里:“拍下他们执法过程,发主页,标题写——‘我们只是想合法卖饼’。”
男孩愣住:“现在?”
“对,现在。”我盯着城管,“让所有人知道,我们不是不守规矩,是规矩突然变了。”
城管脸色一沉:“你这是要炒作?”
我没回答,只看着学生按下录制键。镜头缓缓扫过平板上的缴费码、扣押警告、翻倒的二维码牌,最后定格在我脸上——平静,但眼底有火。
然后,我转向巷口。
深吸一口气,意识沉入脑海:“系统,启动一次短时洞察,帮我判断最佳追击路线。10分钟,100积分,确认。”
“消耗100积分,启动‘商业洞察能力(初级)’,持续10分钟。”
刹那间,视野变了。
巷道结构在脑中展开,像一张半透明的地图。前方五十米处,两条岔路,一条直通主街,一条绕向废弃停车场。根据人流密度、视线遮挡、地面摩擦系数,最优路径是后者——但需要穿过后巷垃圾堆放区,有三米高围墙,需借助堆放的木箱攀爬。
而此刻,那小混混正冲向主街路口,显然想混入车流。
错了。他选的是最容易被追上的路。
我迈步冲出摊位,脚步踩过那道被踩歪的粉笔线,黑板上的“300份”还在,但队伍已经开始骚动。
冲进巷口时,余光扫过墙角——一道新鲜的划痕横在水泥墙上,约二十厘米长,边缘有轮胎橡胶残留。像是某种车辆反复停靠留下的标记。
我没停,顺着洞察指引拐入侧巷。
前方,小混混正翻越一道矮栅栏,钱包还攥在手里。他脚下打滑,工牌从口袋甩出,落在排水沟边缘,印着“速通代驾”四个字。
我离他还有三十米。
城管的警告声从身后传来,越来越远。
手机直播还在继续,镜头对着空巷,画面微微晃动。
我抬起脚,踩上第一个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