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彼岸花开闯地府 > 第一章

黄泉之畔,忘川河自幽冥深处蜿蜒而来,河水翻腾着呜咽与不甘,千年奔流不息。就在这片亘古不变的灰暗河岸边,一株通体赤红如血、花蕊似金焰燃烧的彼岸花,历经了无数亡魂的悲泣与岁月的沉淀,竟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晨昏,悄然凝聚成了人形。
她为自己取名彼金凌。这名字带着花叶永不相见的宿命,又揉进了地府幽深处沉淀的金色光华,更藏着一丝连她自己也未察觉的、对凡尘烟火中那份精致与明亮的向往。甫一睁眼,那双流转着赤金流光的眸子便映入了三生石旁孟婆那疲惫而温和的笑意,映入了奈何桥头白发苍苍的鬼差们惊愕又好奇的目光,更映入了忘川河畔那终年不息、翻涌着无尽哀愁的浊浪。
彼金凌的到来,如同一滴滚烫的朱砂,猝然滴入这方沉寂了千年的幽冥墨池,瞬间晕染开一片无法收拾的鲜活色彩。
地府的秩序,向来由铁律与沉默维系。然而,彼金凌偏生是个天生的秩序破坏者。她那双赤金色的眼眸,总能在最寻常不过的幽暗角落里,窥见旁人无法想象的乐趣。
一日,她百无聊赖地踱至轮回司外。只见那巨大的司门前,排着望不到尽头的亡魂队列,个个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如同被抽离了所有生气的提线木偶,沉默地等待着那决定下一世命运的审判。彼金凌歪着头,赤金色的眼珠骨碌碌一转,一个念头便如星火般在她心底炸开。她悄悄潜入轮回司后堂,那里堆放着记录亡魂功过、判定来世归属的厚重卷宗。她纤纤玉指在那些泛黄的纸页上轻轻拂过,指尖便有微不可察的赤金流光渗入。顷刻间,卷宗上那些端方肃穆的判词开始扭曲、变形,原本该投生为牛马的判词,竟变成了来世愿为富贵人家宠猫一只,锦衣玉食,不事劳作;本该受清贫之苦的,却成了投胎商贾之家,富甲一方,享尽人间繁华。
轮回司内,判官们正襟危坐,手持朱笔,照着卷宗宣判。起初尚无异样,直到一个本该打入畜生道的亡魂,在听到自己来世将是富甲一方时,竟激动得魂魄都几乎散了,当场对着判官们磕头如捣蒜。判官们面面相觑,再细看卷宗,只见字迹依旧,内容却已荒诞不经。整个轮回司顿时乱作一团,判官们急得满头大汗,朱笔掉了一地,亡魂们则从麻木呆滞变得茫然无措,甚至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阎罗王端坐于森罗殿上,闻报后先是雷霆震怒,待他匆匆赶到轮回司,看到彼金凌正躲在廊柱后,对着眼前一片混乱的景象,得意地咯咯直笑,那双赤金眸子亮得惊人,阎罗王脸上的怒气竟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冰雪,瞬间消融,只剩下深深的无奈和一丝几乎要破土而出的笑意。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挥袖示意判官们平息骚乱,亲自拿起判官笔,以无上法力将卷宗一一归正。末了,他目光扫过彼金凌,那眼神里,哪里还有半分威严,分明是长辈看着最淘气也最心疼的晚辈,带着纵容的摇头叹息:小金凌啊小金凌,你真是……
彼金凌的杰作远不止于此。地府深处,有一处专门关押生前罪大恶极、魂魄凶戾之辈的牢狱,名曰无间。这里阴气森森,鬼哭狼嚎不绝于耳,连鬼差们进去都要小心翼翼。彼金凌却觉得这地方太沉闷了。一日,她趁守卫换班的间隙,溜进了无间狱。她赤金色的指尖在冰冷的铁栅栏上轻轻一点,一道微弱却温暖的流光便悄无声息地渗入。刹那间,那些原本凶神恶煞、咆哮怒吼的恶鬼们,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停止了嘶吼,茫然地睁着空洞的眼眶。紧接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这些凶戾的恶鬼,竟开始笨拙地、歪歪扭扭地排起队来,一个跟着一个,在狭窄的牢房里绕着圈,如同在跳一支滑稽而僵硬的集体舞。它们脸上狰狞的表情还未完全褪去,却透出一种奇异的、近乎呆滞的认真。
消息传到阎罗王耳中,他正在批阅公文,闻言手中朱笔啪嗒一声掉在案卷上,洇开一大团刺目的红。他猛地站起身,袍袖带起一阵阴风,快步赶往无间狱。然而,当他站在牢狱门口,看到里面那群凶魂排着队、迈着整齐划一却又无比滑稽的步伐在巡逻时,他脸上准备好的雷霆之怒再次凝固了。他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形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僵硬,肩膀微微耸动。终于,一声压抑不住的低笑从他喉间溢出,紧接着,是越来越响亮的、带着无尽无奈的爽朗笑声。他笑着摇头,眼角甚至笑出了泪花,一边笑一边抬手,指尖弹出数道清冷的光华,没入那些恶鬼眉心。恶鬼们浑身一颤,眼神恢复凶戾,却似乎被那清光震慑,竟不敢再肆意咆哮,只是低吼着退回牢房深处。阎罗王转身,果然看到彼金凌正扒着牢狱另一端的栏杆,踮着脚尖,小脸兴奋得通红,正看得津津有味。阎罗王走到她面前,屈起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语气里是装也装不满的宠溺:你呀!真是个无法无天的小祖宗!
最让整个地府上下哭笑不得的,还是她对孟婆汤的改良。孟婆终日守在奈何桥头,舀着一碗碗能忘却前尘的汤药,神情早已麻木。彼金凌觉得这汤灰扑扑的,一点喝头都没有。某日,她趁孟婆打盹的功夫,溜进了孟婆那间弥漫着草药苦味的小屋。她像变戏法一样,从袖中掏出几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闪烁着七彩光芒的液体——那是她偷偷收集的、人间烟花散尽后残留的星屑精华。她将这星屑一股脑儿倒进了那口巨大的熬汤陶罐里,还兴致勃勃地用长勺搅了搅。刹那间,陶罐里原本浑浊灰暗的汤水,如同被注入了生命,开始沸腾、翻涌,绽放出七彩斑斓的光芒,无数细小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彩色光点从汤面升腾而起,在奈何桥上空翩翩起舞,散发出甜腻诱人、如同蜜糖混合着奇花异草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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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第一个亡魂端着孟婆递来的汤碗,疑惑地看着碗中这绚烂如星河的液体。在孟婆和鬼差们惊恐的目光中,他仰头一饮而尽。下一秒,奇异的事情发生了!这亡魂脸上原本的迷茫和哀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亢奋的、近乎痴傻的笑容,他猛地跳起来,在奈何桥上又唱又跳,手舞足蹈,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极其欢快的曲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参加什么盛大的庆典。紧接着,所有喝下这七彩孟婆汤的亡魂,都如同被点燃了引信的爆竹,瞬间炸开了!奈何桥上,原本沉默哀伤的队伍彻底失控,亡魂们或大笑,或狂舞,或互相追逐打闹,将这座连接幽冥与轮回的古老石桥,变成了一个光怪陆离、喧嚣无比的……巨大舞池!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瞬间传遍地府。阎罗王几乎是飞到奈何桥的。当他看到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忘川河呜咽依旧,奈何桥上却群魔乱舞,七彩光点纷飞,甜香弥漫——他那张素日威严深沉的脸,瞬间经历了从震惊、到暴怒、再到彻底失语、最后归于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的全过程。他站在桥头,看着桥上那些嗨到不行的亡魂,看着旁边急得团团转、却束手无策的孟婆和鬼差们,再一眼就看到了正躲在一块巨大的三生石后面,只露出半张小脸,一边偷看一边捂着嘴、肩膀笑得直抖的彼金凌。
阎罗王深吸一口气,那气息仿佛抽干了忘川河的水。他缓缓走到桥中央,也不言语,只是猛地一跺脚!一股无形的、磅礴的威压瞬间席卷整个奈何桥。所有狂舞的亡魂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动作骤然僵住,脸上的痴傻笑容凝固,眼神恢复茫然,七彩光点瞬间消散,甜香也淡去无踪。混乱平息了。阎罗王这才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到彼金凌藏身的三生石后,一把将她拎了出来,提溜在半空中。彼金凌吓得缩了缩脖子,赤金色的眼眸里却依旧闪烁着不知悔改的、顽皮的光芒,甚至还冲他吐了吐舌头。
阎罗王看着她这副模样,胸中那点残存的火气,如同被投入了无底深渊,连个泡泡都没冒就彻底熄灭了。他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那紧绷的嘴角一点点向上弯起,化作一个极其复杂、却又无比纵容的笑容。他伸出手指,再次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这次力道更轻,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温柔:你啊你……真拿你没办法。他放下她,挥了挥手,示意孟婆继续熬制正常的汤药,又吩咐鬼差们安抚亡魂。做完这一切,他低头看着依旧围在他脚边、眨巴着大眼睛的彼金凌,那眼神,如同看着一颗不小心滚落泥泞、却依旧璀璨夺目的星辰,无奈、宠溺,还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自幽冥最深处的柔软暖意。
地府的岁月,依旧在忘川的呜咽与轮转的生死中缓缓流淌。彼金凌依旧会时不时地冒出些新奇古怪的念头,依旧会制造出一些让整个地府上下头疼不已、却又在事后只能失笑摇头的小麻烦。她偷改判词,让恶鬼巡逻,给孟婆汤加料……每一次,当阎罗王被惊动,匆匆赶到现场,看到那一片狼藉或光怪陆离的景象时,他脸上那瞬间的雷霆之怒,总会在触及彼金凌那双闪烁着狡黠与纯真光芒的赤金眼眸时,如同春日冰雪般迅速消融。
他总是板着脸,故作威严地训斥几句,声音却越来越低,越来越缓。最终,那严厉的线条总会被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无法掩饰的笑意所取代。他摇头,叹息,却总会在叹息之后,默默地、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地,亲自出手,替她收拾好所有的烂摊子,抚平所有被她搅动的波澜。
这仿佛成了地府心照不宣的仪式。鬼差们早已见怪不怪,甚至会在彼金凌闯祸后,带着点幸灾乐祸又无比期待的心情,等着看阎罗王那变脸的绝活。孟婆熬汤时,眼神也会偶尔飘向彼金凌常出没的方向,那布满皱纹的脸上,会浮现出一丝极淡、极暖的笑意。
忘川河的水,依旧浑浊,依旧呜咽着千年的哀愁。然而,在这片永恒的幽暗之中,却因彼金凌的存在,悄然滋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机。她像一株倔强生长在忘川岸边的彼岸花,用她那鲜活的、甚至有些蛮横的生命力,撕开了地府沉寂的帷幕,将一丝丝微弱却真实的光与暖,悄悄播撒进这冰冷死寂的幽冥深处。
阎罗王端坐于森罗殿上,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卷宗。殿外,隐约传来彼金凌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某个倒霉鬼差气急败坏的呼喊。阎罗王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一滴浓重的朱砂,在雪白的纸页上,缓缓晕开,如同彼岸花盛放时,那惊心动魄的赤红。他抬起头,望向殿外那片被彼金凌笑声惊扰的幽暗,嘴角,不由自主地,再次弯起那个熟悉的、带着无尽纵容的弧度。
这地府,因她而闹,也因她,而有了别样的温度。
然而,这温度,终究是幽冥中的暖意,无法触及轮回的冰冷法则。
一日,彼金凌玩得累了,依偎在阎罗王的案旁,看着他翻动一卷泛着幽光的古卷。那卷宗上,记载的并非凡人命运,而是天地间一些特殊存在的本源与归宿。彼金凌好奇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在了卷宗上一幅古老的图画上——那是一株开在忘川之畔的彼岸花,花叶永不相见,花蕊中却凝着一滴晶莹的露珠,露珠里,倒映着人间烟火。
这是什么她天真地问。
阎罗王的目光落在那幅图上,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沉重。他缓缓合上卷宗,声音低沉而悠远,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这是你的来处,也是你的归途。
彼金凌愣住了,赤金色的瞳孔里,那份永恒的灵动与狡黠,第一次凝固了。
你生于彼岸,终归于彼岸。阎罗王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如重锤,敲打在她刚刚成形的魂魄上,地府的秩序,并非铁律,而是平衡。你打破了这里的沉寂,带来了生机,这是你的缘法。但天地万物,有其定数。你的存在,本就是这平衡中一个美丽的意外。当你的‘灵’耗尽,或是当这幽冥的秩序需要重新归于绝对的宁静时……
他没有说下去,但彼金凌懂了。
她第一次没有笑,也没有闹。她静静地走出森罗殿,来到忘川河边。浑浊的河水依旧呜咽,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永恒的真理。她看着水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双曾映出整个地府欢声笑语的赤金色眼眸,此刻却映出了忘川深处无尽的孤独与宿命。
原来,她所有的调皮,所有的闯祸,所有的被宠爱,都不过是这永恒轮回中,一朵花短暂的、绚烂的盛放。她以为自己是地府的团宠,是规则的例外,却未曾想过,她本身,就是规则的一部分——一个用以点缀这无尽幽暗,却又终将被幽暗所吞噬的,美丽的注脚。
彼岸花,花开无叶,叶生无花。她以为自己是花,却忘了,自己也是那注定要凋零的花叶。地府给了她人形,给了她欢笑,给了她独一无二的宠爱,却无法给她一个真正的未来。
风从忘川河上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彼金凌赤色的裙摆猎猎作响,她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那片灰暗的天空。她的笑声,似乎还萦绕在森罗殿的屋檐下,但她的心,却第一次,沉入了比忘川河水更深、更冷的寂静之中。
地府的温暖还在,但对她而言,那温暖,从此多了一层名为宿命的、无法挣脱的悲凉底色。
那是一种奇异的、恒定的暖意,不似人间的骄阳,却更像一块温润的玉,从四面八方将人轻轻包裹。忘川河畔的彼岸花依旧开得如火如荼,血色的花瓣在幽微的鬼火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孟婆的汤摊前,氤氲着永不散去的、带着奇香的雾气。牛头马面巡逻时铁链碰撞的声响,也变得规律而安心,像一首古老的摇篮曲。
她曾是这温暖最忠实的感受者。作为地府的一名引魂使,她的工作就是引导那些新来的、迷茫的魂魄,走过黄泉路,渡过忘川,喝下孟婆汤,安然走向轮回。她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听过太多的遗恨与不甘,但地府的温暖总能抚平一切,告诉他们:结束了,可以放下了。
她曾以为,这温暖是永恒的,是绝对的,是所有疲惫灵魂最终的港湾。
直到那一天,她接到了一个新的引魂任务。任务卷轴上,那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她死寂的心湖里炸开了万丈波澜。
那是一个她曾刻在骨血里的名字。
轮回的秩序是地府的铁律,引魂使更是这铁律的执行者,他们不能有过去,不能有牵绊,更不能与任何一个特定灵魂产生关联。这是他们成为引魂使时,用自己所有的记忆与情感换来的契约。
可她,却记起了。
不是完整的、清晰的记忆,而是一些碎片,一些感觉。她记得一双含笑的眼,记得一个在春日里为她簪花的温柔动作,记得一句等我回来的承诺。这些感觉,像沉睡了千年的种子,在看到那个名字的瞬间,破土而出,带着尖锐的痛楚,缠绕住她的三魂七魄。
她见到了他。他站在黄泉路上,一如记忆中的模样,带着一丝生前的茫然与困惑。他看见她,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光,却终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姑娘,我们……认识吗他问,声音温润,一如往昔。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地府的温暖依旧包裹着她,却第一次让她感到了刺骨的寒意。她不能说,不能认,不能有任何逾矩的举动。她的职责,是亲手将他引向忘川,看他喝下那碗能洗去一切前尘的汤,然后,微笑着送他进入下一个轮回,一个再也不会有她的轮回。
她引着他,一步步走向那座她熟悉了千百年的奈何桥。脚下的路,从未如此漫长。周围的温暖,此刻像一张巨大的、温柔的网,将她牢牢困住,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宿命的剧本,一幕幕上演。
这汤,真的能忘掉所有烦恼吗他站在孟婆面前,端起那碗汤,有些天真地问。
她站在他身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能。喝了它,你就会获得新生。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信任,有依赖,还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跨越了生死的眷恋。然后,他仰头,将那碗汤一饮而尽。
看着他眼中的光亮一点点熄灭,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归于纯粹的空白,她感觉身体里的某一部分,也随着那碗汤,彻底地死去了。
他转身,踏上了轮回之路,没有再回头。
她依旧站在原地,地府的温暖将她包围,彼岸花依旧热烈地盛开着,孟婆依旧在笑着招呼下一个魂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
可是,对她而言,那温暖,从此多了一层名为宿命的、无法挣脱的悲凉底色。
这温暖不再是救赎,而是一种永恒的提醒。它时时刻刻告诉她,她将永远留在这里,作为秩序的守护者,作为宿命的囚徒。她会继续引渡千千万万的灵魂,看着他们放下前尘,拥抱新生。而她自己的前尘,却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将她的心割得鲜血淋漓。
她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彼岸花瓣。那花瓣依旧温暖,却在她冰冷的指尖,染上了一抹洗不去的、血色的哀伤。
地府的温暖还在,只是从今往后,这温暖于她,不过是一场盛大而永恒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