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江湖第一刺客,接了刺杀暴君的任务。
易容成御膳房老嬷嬷,往他汤里加了十种剧毒。
暴君喝完咂咂嘴:这酸味很特别,赏。
第二次我把暗器藏进糕点,他连盘子一起啃了:脆脆的,再上一盘。
第三次我扛着大刀杀进寝殿,他正嗦着粉抬头:爱卿,螺蛳粉还有吗
我忍无可忍掀了人皮面具: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刺客!
暴君擦擦嘴边的红油:知道啊。
他慢悠悠掏出我前三次的毒药和暗器:但孤就爱吃你下的面。
1.
我,江湖人称无影针的沈七,如今正套着六十岁张嬷嬷那张皱得能夹死苍蝇的脸皮,颤巍巍端着一盅热气腾腾的十全大补汤,往暴君萧烬的御书房挪。
瓷盅底下,我指尖冰冷。
其实是吓的.......
我他妈是穿越者,还他妈穿越到江湖第一刺客身上。
别人穿越都有系统,都有金手指,而我什么没有......
我除了吃,别的什么也不会啊啊啊啊......
刚穿来就要我去刺杀暴君。
六百六十六,我有这个本事吗!
呵呵。
其实进宫不是我妥协了,是我真的没辙了。
好在萧烬虽然是暴君,但长得好看啊!
整天在这个美男身侧,啧啧啧.....
馋死我算了。
哎,一想到这个绝色就这么被我杀死,我还是有些不舍......
不如先奸后杀,或者.......
嘿嘿嘿......
额....
又犯花痴了,哈喇子差点流进汤里。
虽然我爱美男,但我更心系天下。
暴君必死!!!
此汤里我加了十种剧毒,江湖奇珍,无色无味,足够放翻十头大象。
早知道再加点烈性春药。
殿内熏香浓得发腻,压不住一丝若有似无的铁锈气。
萧烬一身玄黑常服,支着下巴,正用一柄镶满宝石的小刀漫不经心地削着一块玉。
那玉在他指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他面前跪着个大臣,抖如秋风落叶。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萧烬眼皮都没抬,声音冷得像冰窖里冻过的铁片。
众大臣的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陛、陛下饶命!臣…臣……
哇塞,还真是响,不去练击鼓可惜了。
大臣们话没说完,萧烬手指一弹,那块削得尖锐的玉片嗖地钉进大臣肩窝。
惨嚎声刚冲出喉咙,就被两个无声出现的黑衣侍卫捂住嘴,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只留下地上一道蜿蜒刺目的暗红。
我端着汤的手,稳得如同焊住。
这情节挺假的其实,还不如我在大学暑假去演小日本鬼子时情节来的真。
陛下,您的汤。我把汤盅轻轻放在御案一角,垂首退开,眼观鼻,鼻观心。
帅哥你真好看,嘶溜嘶溜。
不过,再见了。
等我拿到这赏金,我就去保养馆子里的男模。
都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我到要先来上十个,体验一把做饭的感觉!
萧烬终于放下小刀,看着我的眼微微皱眉。
我有些心虚的假笑。
卧槽,他不会有读心术吧。
片刻,他拿起金勺,随意地搅了搅那浓稠的汤汁。
我的呼吸,微不可察地屏住。
他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入口中。
动作流畅,没有丝毫犹豫。
时间像是凝固的琥珀。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两下.......
然后,那张冷峻得如同刀削斧凿的脸上,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不是痛苦,更像是一种…探索
他咂了咂嘴,甚至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唇角。
张嬷嬷,他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老奴在。我的腰弯得更低。
今日这汤……他顿住。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尖已悄然摸向袖中备用的毒针。
叽里咕噜说啥呢,不知道反派最后都会死于话多吗,还不赶紧给我去死!
这酸味,他指尖在御案上轻轻一点,很特别,当赏!
我:……!
袖中毒针差点掉出来。
赏剧毒十全大补汤酸味
我明明记得自己下的是穿肠烂肚的苦毒!
御膳房那坛子百年老陈醋难道是假的还是这暴君的舌头……是铁铸的
我强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和荒谬感,僵硬地谢恩退下。
第一次刺杀,宣告失败,败在一股子特别的酸味上。
我服了啊,早知道我就应该把春药加进去。
2.
第二次,我吸取教训。
目标:他午后必用的桂花定胜糕。
小巧精致,雪白软糯,正好用来藏我的独门暗器——雀舌针。
雀舌针细如牛毛,见血封喉。
这次我易容成了御膳房专做点心的胖厨娘王娘子,满面红光,笑容憨厚。
哈哈哈哈哈哈哈,既不会让这个昏君产生怀疑,又不会让人认出我来。
我真聪明!
糕点呈上。
萧烬刚批完一摞奏折,眉宇间戾气未散。
他看都没看那盘精美的糕点,直接伸手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动作豪迈得不像个皇帝,倒像个饿了三天的大头兵。
可以可以,计划成功了一半了。
咔嚓!
一声脆响,吓了我一跳。
能不能不要在人家想事情的时候突然弄出动静,真是讨厌~
不对!
这萧烬连糕点带里面裹着的我精心布置的几十根雀舌针,一口咬了下去!
嚼得嘎嘣作响......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几乎要裂开。
毒呢针呢他那喉咙是精铁打的吗!
他很快咽了下去,又伸手抓起了第二块,依旧是囫囵个儿塞嘴里,嚼得倍儿香。
吃完,他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沾着碎屑的手指,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终于抬起来,落在我这王娘子身上。
我立马换上谄媚表情。
殿下这糕......
这糕……他慢悠悠开口。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袖中再次扣紧了备用毒药。
难道……暴露了
他知道了
脆脆的,他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
再上一盘。
........我眼前一黑,感觉一股老血直冲天灵盖。
脆脆的!我的雀舌针!我淬炼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剧毒雀舌针!
在他嘴里就变成了脆脆的口感!这狗皇帝不仅舌头是铁打的,牙口难道是金刚钻磨的吗!
第二次刺杀,在嘎嘣脆的诡异评价中,再次夭折。
事不过三!
我沈七可是澄江大学万事通,阅片无数,虽然没有实践过吧......
可我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易容下毒藏针花里胡哨!
对付这种金刚不坏的怪物,就得来最直接的!
月黑风高夜,我换回自己那身利落的夜行衣,蒙上面巾,背上那柄饮血无数的玄铁重刀,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守卫森严的寝宫。
这是最后一次刺杀了了,不成功,便成受!
3.
雕花木窗被我用刀尖无声拨开,殿内只燃着几盏昏黄的宫灯,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霸道气味
是螺蛳粉的味道......
酸、臭、鲜、辣,混合着一种奇异的勾魂摄魄。
太霸道了,这气味霸道的侵蚀我的大脑,就连我的小脑也被瞬间抚平。
比番茄小说的霸总文还要霸道。
我皱了皱眉。
呜呜呜,自从穿越就再也没有吃过螺狮粉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调整好情绪,又找出几团棉花堵住鼻孔。
屏息落地,足尖点地,如狸猫般迅捷无声。
目标就在那张巨大的龙床上。
我握紧刀柄,杀气瞬间凝聚于刀尖,就要暴起。
吸溜……吸溜……
一阵响亮无比的嗦粉声,突兀地打破了寝殿的寂静。
我浑身杀气一滞,差点岔了气。
定睛看去,只见那本该就寝的暴君萧烬,此刻正盘腿坐在宽大的龙床上。
明黄的锦被被他随意踢到一边,面前放着一个巨大的海碗,碗里堆满了红油油的粉条、炸得金黄的腐竹、黑亮的木耳丝、碧绿的葱花、酸笋……
他左手捧着碗,右手执着镶金象牙筷,正埋头吃得热火朝天,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是气的,也是被馋的。
他似乎察觉到一丝异样,嗦粉的动作顿住,抬起头,循着杀气来源望过来。
四目相对。
他唇边还沾着一抹鲜亮的红油,鼻尖沁着汗,眼神却清醒锐利得惊人,丝毫没有沉溺美食的迷蒙。
空气死寂了一瞬。
只有红油汤底细微的咕嘟声。
然后,我听见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甚至还带着点期待的语气,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爱卿他挑了挑眉,目光扫过我背上那柄寒光闪闪的大刀,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吃了吗。
正好,要一起吃吗
我要吃,我要吃!螺蛳粉宝贝我想死你了!
去他的任务!去他的江湖第一刺客的名头!老娘不装了!
不对,他一个古代人怎么知道螺蛳粉的
还有,他一个皇帝看见刺客为什么这样!
萧烬!我一把扯下脸上的蒙面巾,顺手狠狠撕下脸上残余的易容痕迹,露出自己本来的清丽面容。
玄铁重刀哐当一声被我砸在地上,震得旁边一个青玉香炉嗡嗡作响,炉灰簌簌落下。
你瞎了吗!看清楚!我是来杀你的刺客!刺客!!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的鼻子。
第一次下毒!第二次藏针!这次我扛着大刀直接来砍你!你……你居然问我吃不吃螺蛳粉!
吼声在空旷奢华的寝殿里嗡嗡回荡,震得宫灯的火苗都晃了几晃。
萧烬看着我暴跳如雷的样子,脸上却没什么波澜。
他甚至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方明黄的丝帕,优雅地擦了擦嘴角那抹刺眼的红油。
然后,在我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注视下,他慢悠悠地俯身,从龙床内侧、那堆明黄锦被的褶皱里,掏摸起来。
叮叮当当。
几个颜色各异的小瓷瓶被他随手扔在床前的金砖地上,滚了几滚。
正是我第一次下在汤里的十种奇毒。
哗啦。
一把细如牛毛、闪着幽蓝光泽的雀舌针,被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来,像丢垃圾一样撒在地上。
最后,他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
嘴角似乎又弯起了那个极其细微、却让我毛骨悚然的弧度。
孤当然知道你是刺客,他开口,声音不高,我的系统你会来杀我的读心术告诉我你很想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堆足以让任何人死上十次的毒药暗器。
然后,重新落回我因愤怒和难以置信而微微扭曲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你不吃我全吃了哈。
寝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系统金手指我一个穿越者都没有,他一个狗皇帝凭什么!
不儿。
难道他也是穿越者。
我是奶龙。我试探性的开口。
不过他并没有抬头继续回应。
只是低头继续嗦粉,眼见盆里连汤都快所剩无几。
4.
你……我喉头滚动,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你耍我
萧烬似乎终于嗦完了碗里最后一根粉。
他放下那个巨大的海碗,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他拿起那块明黄的丝帕,这次不是擦嘴,而是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修长的手指,连指缝都一丝不苟。
那姿态,仿佛刚刚谈论的是御花园里哪朵花开得正好。
耍他微微偏头,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显得更加莫测。
天天易容,你以为你是旺仔小乔,你给我刷过几个子啊。
我气得几乎要笑出来,胸腔剧烈起伏,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
这狗皇帝的逻辑,简直比我的毒药还毒!
他看着我濒临爆发的样子,终于缓缓站起身。
玄黑的常服衬得他身形挺拔,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一步步向我走近。
金砖地面映着他移动的身影,无声无息。
我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指尖微动,袖中最后几枚毒针蓄势待发。
虽然知道可能依旧没用,但本能让我无法束手。
他在距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那股混合着螺蛳粉味道的龙涎香气息更清晰地笼罩过来。
他微微垂眸,视线扫过地上我那柄沉重的玄铁刀,又缓缓上移,重新锁住我的眼睛。
沈七,他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声音低沉,在寂静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哪吒你看了几遍。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果然是穿越者!而且他全都知道!
……我抿紧嘴唇,因为我真的陪舍友去刷票房了......
既然都是穿越者,他忽然向前又逼近一步,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我窒息。
就不要刀剑相向了。
他微微俯身,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浓密睫毛的弧度,和他眼中清晰映出的我那副狼狈又惊愕的倒影。
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额发,带着一丝螺蛳粉的余香和属于他本身的冷冽气息。
然后,我听见他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帝王威仪的声音,低低地砸进我的耳膜:
穿越者何必为难穿越者。
他顿了顿,目光如有实质般描摹过我僵硬的眉眼,缓缓补全了那句惊世骇俗的命令:
陪我吃一辈子螺狮粉吧。
你休想!
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嘴硬归嘴硬,我把他剩下的全吃了.....
嗯,对,大概是因为他长得太帅了,我拒绝不了.....
嗯,对,我是个颜控......
哎算了,我吃完再准备完成刺杀任务吧。
就在我站起身,准备孤注一掷的瞬间。
5.
唔!
眼前景物猛地一晃,天旋地转。
双腿一软,我竟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雕花殿柱上,才勉强稳住没有摔倒。
怎么回事!
是毒!
我猛地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瞪向地上那些散落的毒药瓶子。
六百六十六,敢玩阴的。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夜行衣的后背。
萧烬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我骤然失力、狼狈抵着柱子的模样。
昏黄的烛光在他脸上跳跃,那深邃的轮廓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他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看来,螺蛳粉的后劲上来了他缓缓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他向前一步,玄黑的袍角拂过冰凉的金砖地面,无声无息。
我咬着牙,试图凝聚最后一丝力气,指尖的绵骨针几乎要捏碎。
他停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我,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
孤说过。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有些阴郁。穿越者何必为难穿越者。
我:
这哥们几个人格
萧烬抬起手,不是扼喉,也不是拔剑。
那只骨节分明、刚刚还优雅地擦拭过红油的手,轻轻捏住了我的下巴。
我没敢细细嗅,但能闻出残留的螺狮粉味。
激得我浑身一颤。
他迫使我仰起头,直视他那双深渊般的眼睛。
他微微眯起眼,一字一句,敲在我的心上,你的人,你的命,还有螺狮粉配方……
都归孤了。
殿内死寂。
烛火不安地跳动了一下,将他捏着我下巴的侧影投在巨大的盘龙柱上,扭曲而狰狞。
那股霸道又诡异的螺蛳粉气味,混合着他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和龙涎香的冷冽,将我牢牢缚住。
6.
萧烬……我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他的名字。
你……卑鄙……
后面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打断,眼前发黑。
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在摇曳的烛光下,一半是冰冷的审视,一半是……
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近乎玩味的专注
卑鄙他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孤只是觉得。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我因毒发而苍白的唇,因愤怒而紧蹙的眉,最后落回我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
在这里有个会做螺蛳粉的人值得孤花点心思留下。
厨子!又是厨子!我气得眼前又是一阵发黑,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脸上戳出几个窟窿。
他似乎被我这副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取悦了,松开了捏着我下巴的手。
那微凉的触感离开,竟让我皮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战栗。
来人。他直起身,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
两个如同影子般的黑衣侍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门口,垂首待命。
送……他顿了一下,目光落在我身上,似乎在斟酌一个合适的称呼。
送这位‘螺蛳粉西施’,他最终选定了这个荒谬绝伦的名号,去揽月轩。好生伺候着,没有孤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打扰。
螺蛳粉西施!我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口,差点当场气绝。
是!侍卫应声,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绵软无力的胳膊。
放开我!我挣扎,声音却虚弱得毫无威慑力。
萧烬不再看我,转身走向那张巨大的龙床,背影挺拔而冷漠,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拿起床边矮几上一份摊开的奏折,语气平淡无波地加了一句:
对了,告诉御膳房总管,明早孤的早膳……
他侧过头,烛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我这边,要加双份腐竹,多加辣油。
腐竹热量很高的!被侍卫架着往外拖的我,几乎是出于某种被长期压抑的本能,脱口而出吼了一句。
吼完我自己都愣住了。
萧烬翻阅奏折的动作,顿了一下。
什么也没说。
侍卫的脚步没有停顿,架着我迅速退出了寝殿。
殿门在我身后沉重地合拢。
我靠在侍卫冰冷坚硬的臂甲上,望着廊外沉沉的黑夜,只觉得这人生,真他娘的……酸爽。
跟螺狮粉一样。
7.
揽月轩西施
名字倒是风雅,可惜里头关着个满身螺蛳粉味儿的阶下囚——我,沈七。
我被那两个铁疙瘩似的侍卫半拖半架扔进这间精舍。
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那股该死的酸疼,像被一百头骡子轮流踩过。
由于药劲太强,别说提刀,连骂人的力气都攒不起来,只能瘫在铺着锦缎的软榻上,像条离水的鱼,张着嘴喘粗气。
窗外月色倒是清亮,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冷冰冰地铺了一地。
空气里还残留着新漆和熏香的味道,试图掩盖我身上那股子经久不散的战地气息。
萧烬……狗皇帝……我磨着后槽牙,声音细得跟蚊子哼哼,有本事……真刀真枪……
话音未落,门轴一声轻响。
我心头一凛,强撑着掀起眼皮。
门口站着的不是侍卫,也不是内侍,正是那个罪魁祸首本人。
他换了身月白的常服,墨发未束,随意披散在肩头,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凛冽煞气,倒显出几分……人模狗样的清俊。
也是他本来就好看。
手里还托着个白玉小碗,碗里黑乎乎的药汁冒着热气。
他踱步进来,步履无声,像只巡视领地的黑豹。
那股子熟悉的、混合着龙涎香的冷冽气息瞬间压过了屋子里的熏香。
有力气骂人,他停在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烛光在他深邃的眼窝里投下小片阴影,辨不清情绪。
看来是螺蛳粉的劲儿还没过去他特意加重了语气,带着点戏谑。
我气得想挠他,手指头却只抽搐了一下。
他把白玉碗往我旁边的矮几上一搁,发出清脆的磕碰声。解药。
我狐疑地瞥了一眼那碗黑黢黢、散发着古怪草木腥气的液体,又抬眼死死瞪着他。
黄鼠狼给鸡拜年
毒不死你。语气平淡无波。
孤还等着你的螺蛳粉。他顿了顿,目光在我因虚弱和愤怒而显得格外苍白的脸上转了一圈,慢悠悠补充道。
……螺蛳粉西施。
我:!!!
一口老血又涌到喉咙口,差点喷他一脸。
这狗屁名号是过不去了是吧!
喝,还是孤亲自伺候你喝他微微倾身。
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脑子里飞快闪过无数江湖保命箴言,最终,耻辱地闭上了眼,艰难地偏过头,把嘴凑到碗边。
苦!
苦得我天灵盖都在颤抖,眼泪差点飙出来。
这玩意儿确定是解药不是新型酷刑
比我调配的穿肠散还难喝一百倍!
啧。头顶传来一声轻嗤。
江湖第一刺客,这点苦都受不住
江湖第一刺客是我吗,我只是一个喜欢打游戏的女大学生,而且我喜欢玩射手!
我猛地睁开眼,含着满嘴苦水,怒视他。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狼狈的样子,这狗皇帝,绝对是在看我笑话!
好不容易把那碗比黄连还苦的玩意儿灌下去。
力气是回来了一点点,但离恢复功力还差得远。
御膳房那边,孤打过招呼了。他直起身,语气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调调,仿佛刚才看我喝苦药的不是他。
明日卯时三刻,准时开火。孤要酸笋加倍,腐竹炸得透透的,辣油……他目光扫过我,意味深长,按你特别的口味来。
我眼前一黑。
卯时三刻!杀了我吧!我平时连早八都会补觉的啊!
现在居然要沦落到起得比山河四省高三生气的还早,去给这个老阴逼煮螺蛳粉!
陛下,我几乎是咬着后槽牙,挤出这辈子最虚伪的假笑,民女……手艺粗陋,恐污了圣口。宫里头御厨如云……
他们做不出你那味儿。萧烬打断我,说得斩钉截铁,仿佛这是什么金科玉律。
他转身欲走。
记住,孤的口味,很挑。
走到门口,他又顿住,微微侧过头,月光勾勒着他挺直的鼻梁和线条清晰的下颌。
还有,揽月轩离孤的寝宫不远,夜里安静。西施若想活动筋骨……
他顿了顿,尾音拖长,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威胁和……戏谑,孤,听得见。
门被轻轻带上,我被气得浑身发抖。
螺蛳粉西施卯时上工口味很挑!还监视我!
萧烬,你大爷的!此仇不报,我沈七跟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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