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带着执念穿进副本 > 第一章

1
镜中回煞
后颈的寒意不是错觉。
林秋盯着手机屏幕时,指尖正悬在支付密码的最后一位数字上。便利店的冷柜在身后嗡嗡作响,制冷管外壁凝着层细密的白霜,像某种不祥的预兆。就在这时,屏幕突然暗下去,紧接着炸开一行血红色的对话框,字体边缘泛着诡异的荧光,仿佛是用新鲜血液直接泼洒在玻璃上——
【欢迎来到镜中回煞副本】
【玩家编号:739,执念标签:悔恨】
【主线任务:三日内完成陈家老宅三位死者的救赎仪式】
【生存提示:别相信镜子里的自己——尤其是当它对你笑的时候】
那股凉意顺着脊椎往下爬,像有条冰冷的蛇钻进了衣领,鳞片擦过皮肤的触感清晰得可怕。林秋想后退,脚跟却像被钉在了便利店的瓷砖地上,冷意从脚底反窜上来,冻得她小腿肌肉发僵。她看见玻璃门外的街景开始扭曲,穿校服的学生、骑电动车的上班族、卖煎饼的摊贩,所有影子都被拉长变形,像融化的蜡像。
下一秒,便利店的荧光彻底消失了。
2
老宅惊魂
眼前的白光褪去后,林秋踉跄着站稳,脚下传来青石板的粗糙质感,缝隙里钻出的青苔带着潮气,混着陈年的霉味钻进鼻腔。雕花木门在身后吱呀合上,门轴转动的声音像是生锈的刀片在刮骨头。她猛地回头,门楣上陈家老宅四个鎏金大字剥落得只剩残痕,露出底下暗红色的木头,那颜色深得发黑,像浸透了凝固的血。
穿堂风卷着细碎的灰尘掠过,两侧厢房的窗棂后,蒙着白雾的镜面反射出细碎的光。那些光不是阳光,而是种阴恻恻的冷光,随着风声轻轻晃动,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眨动,睫毛扫过镜面,留下转瞬即逝的水痕。
又来新人了
一个穿冲锋衣的男人蹲在石阶上,军绿色的布料上沾着深色的污渍,分不清是血还是泥。他手里攥着把匕首,正用刀刃在青石板上划着什么,火星溅在他沾血的裤脚,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小点。男人抬起头,林秋才发现他的左眼戴着块黑色眼罩,眼罩边缘渗出暗红的血渍,这是第七个。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目光扫过林秋的手腕,执念标签
林秋下意识低头,手腕内侧凭空多了道浅红色印记,像用血写了个歪歪扭扭的悔字。那字迹边缘模糊,仿佛随时会晕开,皮肤底下像是有虫子在爬,又痒又麻。
就在这时,西厢房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像被掐住喉咙的鸟。林秋循声望去,穿白衬衫的女生正死死捂住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面前的穿衣镜蒙着层灰,但能清晰地看见镜中的影像——女生的脑袋正以一个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垂着,脖颈像被折断的树枝,而现实里,她的脖子明明挺得笔直。
规则一,别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超过三秒。冲锋衣男人站起身,军靴踩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往正厅走,昨天来的那姑娘不信邪,非要对着镜子挤痘痘,现在还困在镜里哭呢。他顿了顿,侧耳听着什么,听见没那哭声还在呢。
林秋果然听见细碎的呜咽,像从地底钻出来的,若有若无地萦绕在耳边。她跟着男人走进正厅,八仙桌积着半寸厚的灰,指尖按下去能留下清晰的印子。桌上的青瓷茶杯倒在一边,杯口结着层深褐色的垢,像干涸的血迹。墙上挂着幅泛黄的全家福,相框边缘已经开裂,玻璃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照片里,穿旗袍的女人挽着长衫男人的胳膊,旗袍领口绣着暗金色的缠枝莲,领口别着支银质发簪,流苏垂在锁骨处。中间站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穿着红色的虎头鞋,手里攥着个皮球,嘴角沾着可疑的白色痕迹,像是奶油。
林秋的目光刚落在女人的发间,身后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那面嵌在红木柜里的椭圆形镜子剧烈晃动起来,镜面原本蒙着的白雾瞬间散去,映出的不是空荡的正厅,而是个穿同款旗袍的女人背影。她正对着镜子拔下发簪,银质的簪身划过发丝,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动作重复得像卡住的皮影戏,一遍又一遍,永无止境。
那是柳姨。队伍里突然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林秋转过头,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正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镜框,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总在找发簪,刚才有人想帮她捡地上的碎片,手指直接被镜面包住了。他摊开手,食指上缠着圈厚厚的纱布,纱布边缘渗出暗红色的血,像条蠕动的虫子。
3
镜灵试探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林秋注意到,所有光斑都像在躲避什么,齐刷刷地避开了镜子周围的区域,仿佛那些镜面会吞噬光线。她跟着冲锋衣男人走进东厢房,梳妆台的圆镜突然蒙上一层水汽,像有人用嘴对着镜面哈了口气。水汽里慢慢浮现出一行字,是用指尖划过的痕迹:【子时前,去书房】。
字迹很快晕开,变成模糊的人影——穿长衫的男人正坐在书桌前拨算盘,算珠碰撞的噼里啪啦声清晰得不像来自镜中,倒像是直接敲在人的耳膜上。男人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缝里嵌着黑泥,算珠被他拨得飞快,仿佛在清算一笔永远也算不完的账。
陈老爷的执念是账本。冲锋衣男人突然伸手按住想靠近镜子的林秋,他的掌心滚烫,带着硝烟和铁锈的味道,你的标签是‘悔恨’,和他的‘血仇’对上了,镜灵会优先盯你。他指向书桌角落,那里放着个生锈的铁盒,盒盖上雕刻的牡丹花纹已经被腐蚀得只剩轮廓,昨天有人试图打开它,镜子突然炸裂,还好只是边缘碎了点——
话音未落,梳妆台上的胭脂盒啪地掉在地上。珐琅质的盒身摔出道裂痕,里面的玫瑰色胭脂撒了一地,像摊凝固的血。林秋下意识低头去捡,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珐琅表面,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镜中的自己——镜里的林秋正抬起头,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细的牙齿,齿缝里还沾着暗红色的碎屑,像是凝固的血。
林秋的呼吸猛地卡在喉咙里,心脏像被只冰冷的手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指尖的胭脂盒突然变得滚烫,烫得她几乎要脱手。镜中人的尖牙已经刺破了嘴唇,血珠顺着镜面蜿蜒而下,在现实里凝成细小的血滴,砸在她手背上。那血滴是凉的,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珠子。
别看!冲锋衣男人拽着她的后领往后扯,林秋踉跄着撞在衣柜上,胸腔里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她回头时,镜中那副狰狞面孔已经消失,只剩她自己脸色惨白的模样,眼下的乌青在镜中显得格外清晰,镜灵在试探你的底线,你的‘悔恨’越重,它笑得越欢。男人的声音带着警告,他的独眼里映出林秋的影子,那影子的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诡异的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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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眼镜的男生蹲在铁盒前,用树枝小心翼翼地拨开盒盖缝隙。树枝碰到铁盒的瞬间,铁锈簌簌地往下掉,像剥落的皮肤,这应该是陈老爷的账房钥匙,昨天在西厢房找到半本撕毁的账本,提到‘码头沉船’和‘内弟私吞’……他的话没说完,铁盒突然咔哒一声自动弹开,里面没有钥匙,只有枚生锈的铜铃铛,铃铛的挂钩处缠着根黑色的线,像根细小的绞索。
有人好奇地碰了下铃铛,刺耳的颤音瞬间炸开,像无数根针同时扎进人的耳膜。林秋捂住耳朵,却听见更可怕的声音——所有房间的镜子都泛起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东厢房的穿衣镜里,柳姨的旗袍下摆沾着血,正一步步走向镜面,她的脚踩在镜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在现实的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深色的脚印;西厢房传来算盘珠子疯狂碰撞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歇斯底里地清算账目;而楼梯拐角那面不起眼的铜镜,原本蒙着厚厚的灰,此刻却亮得惊人,映出个穿虎头鞋的小孩,正踮脚往楼下看,露出的半张脸白得像纸。
阿明出来了。冲锋衣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的独眼里闪过一丝恐惧,他怕铃铛声,快盖住!
林秋慌忙用手帕捂住铜铃,颤音戛然而止。铜镜里的小孩突然消失,紧接着楼上传来皮球滚落的声音,咚、咚、咚,从三楼一路撞到二楼楼梯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沉,像是皮球里灌满了铅。最后,那声音停在那面最大的落地镜前。
镜子里,皮球正被只小手拍打着,手心的纹路清晰可见。而现实中,那面镜子的边缘已经开始渗出黑红色的液体,像在流血,顺着镜框的沟壑蜿蜒而下,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散发出淡淡的腥气。
规则二,别接阿明的皮球。戴眼镜的男生声音发抖,他的眼镜片反射着落地镜的红光,早上那个穿黄衣服的玩家,就是捡了皮球,被拖进镜子里的……他指了指落地镜右下角,那里有块模糊的黄色布料嵌在镜面里,像被琥珀封存的标本,布料边缘还沾着几根线头,在镜中轻轻飘动。
傍晚时分,夕阳把老宅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巨大的幽灵趴在地上。林秋在陈老爷的书房发现了本上锁的日记,封面烫金的陈字已经发黑,边角处磨损得厉害,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她试着用中午在梳妆台找到的发簪撬开锁扣——那发簪和照片里柳姨戴的一模一样,银质的簪身刻着缠枝莲,只是流苏已经不见了。发簪尖插进锁孔的瞬间,锁芯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骨头断裂的声音。
日记里的纸页脆得一碰就碎,油墨早已褪色,只有最后一页还能看清字迹。那字迹很潦草,像是在极度慌乱中写的:……阿明藏在镜柜,钥匙在柳氏发间……我烧了账本,护不住她弟弟,总要护住她最后的念想……墨迹在结尾处晕开一大片,像是滴落在纸上的泪。
4
子时惊变
原来柳姨的弟弟才是真凶。冲锋衣男人恍然大悟,他的独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陈老爷烧账本是为了包庇妻弟,柳姨找发簪,其实是在找镜柜钥匙……他顿了顿,突然看向窗外,不对,天怎么黑了
林秋也看向窗外,明明才酉时,天空却黑得像子夜,连一丝星光都没有。所有镜子同时亮起惨白的光,照亮了房间里每个人惊恐的脸。镜中浮现出三个模糊的人影——柳姨在梳妆台前哭泣,肩膀一抽一抽的,手里攥着半枚发簪;陈老爷在书房点火,火苗舔舐着账本,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阿明在镜柜里拍打着柜门,小小的手掌在镜面上留下一个个模糊的印子。
墙上的挂钟开始倒转,指针咔哒、咔哒地跳动,最后啪地一声卡在十二点的位置,时针和分针重合在一起,像把闭合的剪刀。
子时到了。
落地镜突然剧烈晃动,镜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阿明的皮球从镜中滚出来,落在林秋脚边,皮球上沾着的不是灰尘,而是细碎的镜面碎片,摸上去像细小的刀片。
镜子里,三个NPC的影像同时转向玩家。柳姨的发簪尖闪着寒光,对准了离她最近的戴眼镜男生;陈老爷的算盘停在零的位置,算珠上沾着的黑血正缓缓滴落;阿明抬起头,露出张和林秋童年照片里一模一样的脸,连嘴角那颗小小的痣都分毫不差。
姐姐,陪我玩啊。镜中的小孩笑着说,声音甜得发腻,却和林秋记忆里妹妹最后的声音如出一辙。
林秋的悔恨标签突然发烫,像块烙铁烫在皮肤上。手腕上的悔字红得像要滴出血来,字迹边缘的皮肤开始发麻,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啃噬。
手腕上的灼痛感顺着血管爬向心脏,林秋盯着镜中那张与妹妹重叠的小脸,喉咙像被棉花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起那年夏天,也是这样闷热的傍晚,妹妹穿着红色的虎头鞋,手里攥着个磨掉了漆的皮球,追着她喊:姐姐,陪我玩一会儿嘛。而她因为刚和同学吵了架,心烦意乱地推开妹妹:别烦我!
后来,巷口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和尖叫声。她跑出去时,只看见妹妹倒在血泊里,虎头鞋上的红色被染得更深,皮球滚落在卡车底下,被碾成了扁平的一块。
姐姐不喜欢阿明吗镜中的小孩歪着头,皮球在掌心转得飞快,镜面渗出的黑血已经漫到林秋脚边,那血液粘稠得像糖浆,沾在脚踝上甩不掉,妈妈说,不陪我玩的人,都会变成镜子哦。
别信他!冲锋衣男人扔来一把桃木梳,梳子齿上还沾着些暗红的碎屑,用这个划开血字!你的执念被他勾起来了!
林秋咬着牙抓起桃木梳,梳齿划过皮肤的瞬间,传来尖锐的刺痛。悔字被血沫晕开的瞬间,镜中阿明的脸突然扭曲,像融化的蜡像,变成妹妹倒在血泊里的模样。她猛地闭上眼,耳边却炸响妹妹最后的哭喊:姐姐救我!那声音带着哭腔,和记忆里分毫不差,像根冰锥扎进她的太阳穴。
规则三——戴眼镜的男生突然尖叫,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林秋睁开眼,看见柳姨的发簪已经钉在他的肩膀上,银质的簪身没入肉里,只露出流苏的末端。旗袍女人的脸贴在他耳边,嘴唇几乎要碰到他的皮肤,执念太深的人,连镜灵都分不出真假。男生的身体正从肩膀开始变得透明,像被镜面一点点吸收,露出底下的骨骼和血管,最后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融入镜面。
林秋的心脏狂跳,她突然想起日记里的话——阿明藏在镜柜,钥匙在柳氏发间。她踉跄着扑向梳妆台,抓起那支雕花发簪转身冲向三楼。楼梯间的铜镜里,陈老爷正举着算盘挡住去路,算珠上沾着的黑血滴在台阶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像被强酸泼过。
让开!林秋把发簪横在胸前,不知哪来的力气撞开他的虚影。发簪尖划过镜面时,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像烧红的铁条碰到冷水。陈老爷的影像突然剧烈颤抖,算盘啪地散架,算珠滚落一地,露出里面夹着的半张船票——泛黄的纸片上印着民国二十三年,去南洋的字样,收件人一栏写着柳氏胞弟,字迹潦草,像是用左手写的。
三楼的走廊比楼下更暗,墙壁上渗出粘稠的液体,像人的冷汗。镜柜就放在走廊尽头,铜锁上刻着虎头图案,和阿明鞋子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林秋颤抖着把发簪插进锁孔,咔哒一声轻响,柜门缓缓打开。
里面没有阿明的影子,只有面巴掌大的小镜,镜面蒙着层水汽。镜中映着个被闷得满脸通红的小孩,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小手正用指甲抠着柜门,指甲缝里渗出血丝,嘴里无声地喊着娘,嘴唇翕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变成无声的哭泣。
对不起。林秋对着小镜轻声说,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掉下来,砸在镜面上,晕开一小片水雾,我知道你很疼,知道你在等他们来接你。她从口袋里摸出早上找到的蜡烛——那是在阿明房间的枕头下发现的,包装纸上画着生日蛋糕,奶油的颜色已经褪成了淡黄色,今天……是你的生日,对吗
她划亮火柴,橘红色的火苗在指尖跳动,映亮镜中小孩惊讶的脸。就在火苗跳动的瞬间,整栋老宅的镜子突然发出嗡鸣,像无数只蜜蜂同时振翅。柳姨的哭声、陈老爷的叹息、阿明的笑声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和声,像场迟来的和解。林秋看见镜中的柳姨抚着发簪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陈老爷烧掉的账本化作灰烬飘走,像一群黑色的蝴蝶;阿明捧着蜡烛,脸上沾着奶油似的光斑,笑得露出了
手腕上的悔字彻底褪去时,落地镜的裂痕开始愈合。冲锋衣男人拖着半昏迷的眼镜男生跑上来,大喊:寅时快到了!大门在寅时三刻会打开!
5
执念释怀
林秋最后看了眼镜柜里的小镜,镜中的小孩对她挥挥手,然后化作光点消散。当三人跌跌撞撞冲出老宅大门时,身后传来无数镜子碎裂的轻响,像场无声的告别。
门外的天已经泛白,林秋低头看向手心,那支发簪不知何时变成了灰烬。手机突然震动,弹出新的对话框:
【镜中回煞副本通关】
【存活玩家:3】
【评价:你替他们说出了原谅,也放过了自己】
便利店的荧光灯管突然发出一阵滋啦的电流声,林秋猛地抬起头,手机屏幕上哪有什么血红色对话框,只有外卖软件的结算页面在幽幽发亮。后颈的凉意还没散尽,她下意识摸向手腕,光滑的皮肤上空空如也,哪有什么悔字烙印。
玻璃门外的街道车水马龙,穿黄衣服的外卖员正骑着电动车掠过,车筐里的餐盒晃了晃,像极了阿明那只沾着碎片的皮球。林秋盯着便利店的落地镜,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泛着青黑,鬓角还别着支普通的塑料发簪——那是早上出门时随手抓的,和柳姨那支雕花银簪长得有几分像。
收银台的阿姨用微波炉热着便当,叮的一声脆响惊得她一颤。小姑娘,你都在这儿坐半小时了,困就回家睡去呗。阿姨探过头,刚才看你对着手机傻笑,又突然哭,是不是做噩梦了
林秋低头看向手机壁纸,是张泛黄的老照片,七岁的自己牵着穿虎头鞋的小女孩,背景是老巷口的杂货店。照片里的妹妹扎着两个羊角辫,手里举着半块融化的奶油蛋糕——和镜中阿明脸上的光斑一模一样。
今天是妹妹的忌日。
她付了钱走出便利店,阳光晒得人发暖。路过文具店时,玻璃窗里摆着排铜铃铛,风一吹就发出清脆的响,林秋站在门口看了很久,突然推门进去,指着最高处那只最大的:麻烦拿一下那个。
回家的路上,她攥着铜铃铛穿过老巷。巷口的梧桐树比当年粗了两倍,树下空荡荡的,再没有追着皮球跑的小女孩。走到那扇熟悉的朱漆门前,林秋深吸一口气,掏出钥匙时,铃铛在掌心轻轻晃动。
客厅的供桌上,妹妹的黑白照片摆在正中间。林秋把铃铛系在相框一角,又从包里拿出支小小的生日蜡烛,在供桌前点燃。火苗跳动着,映得照片里的笑脸暖融融的。
阿月,她轻声说,声音有些发颤,对不起啊,那年没陪你把皮球捡回来。
风吹过窗棂,铜铃铛叮当地响起来,像个轻快的回应。林秋看着跳动的烛火,突然想起梦里最后那面小镜,镜中的阿明捧着蜡烛笑出了声。
原来有些执念藏在潜意识里,连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开始,把没说出口的对不起酿成了夜夜回头的路。她吹灭蜡烛时,仿佛听见老宅里最后一面镜子愈合的轻响,这一次,没有镜灵,没有NPC,只有风穿过走廊,像声终于松了的气。
窗外的阳光正好,林秋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里那个备注心理医生的号码,按下了拨通键。有些路,总要学着自己往前走的。
她抬头望向初升的太阳,突然想起妹妹葬礼那天,也是这样的好天气。原来有些执念,从来不是用来困住自己的,而是为了教会你——该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