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院最挣钱的那年,红黛在剧院外面捡到了一个讨饭的我。
她尽力给了我最好的生活,她说我是她最宝贝的宝贝,可惜红黛嘴巴里实话不多,她最终还是在一个星际中转站抛弃了我。
直到七年以后,我参加富二代长官家里的宴会,在宴会的正中央,看见被围在中间的女人。
富二代长官说：那个女人是我的新继母,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她。
长官……或许你愿意多一个爸爸吗
——
这是最后一场战役了,收回精神力以后,我无力的靠在我的长剑上,我甚至能感受到我的精神力在一点点崩溃,恍惚间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色洋装打着一把蕾丝伞的女人,女人漂亮精致,是我记忆中的样子,她可真美啊。
宝贝,你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可没有我光鲜……她笑着,像是记忆里一样,一步一步向着我走过来,脚步落在我身边的血水里,泛起一阵阵涟漪。
红黛……我知道我现在看上去并不漂亮,但是我要凯旋了,你不觉得我很厉害吗。
但是没关系,虽然你看上去很狼狈,也是我最宝贝的宝贝……
红黛真美,美的让人觉得心脏骤停,我想。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听见了惊慌的叫声：叶萤——
——
现在的我正身处于一个宴会厅里面——联邦老元帅的生日会,庆功会在我昏迷的时候已经开过了,一个连最伟大的主角都没来的庆功会,我不知道有什么开的必要。因为我错过了庆功宴,我的下属们觉得我应该也参加一场宴会,所以我就拿到了这场宴会的邀请函。
叶萤,你怎么穿着军装就过来了来这边说话的男人叫江羽,是老元帅的孙子,是我的长官,他总是表现得非常喜欢我,这一点不奇怪,我是联邦最年轻最伟大的女指挥官,如果有人不喜欢我这个人,我才觉得奇怪。
不漂亮吗我揉了揉脖子,问,在战争中消耗了太多精神力,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并没有那么好。
漂亮,怎么不漂亮,江羽被我说的笑起来,说,你跟我来,我给你介绍一些想认识你的人。
江羽摆了一个绅士礼,看上去奇奇怪怪的,像是古地球的COSPLAY,好装的一个少年。
江羽带着我在宴会厅里面交际了一会儿,我就已经有点游刃有余了,毕竟我是个伟大的女指挥官,如果之后顺利的话,还有可能会受封上将,没人敢在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触我霉头的。
宴会厅的大门再一次打开,一对夫妻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看上去非常漂亮,我却突然觉得整个人的血气都冲上了脑袋,整个人晕乎乎的——是红黛！！！七年不见了,她还是那么美,穿着一身黑色的蕾丝长裙,看上去还是像是个天使。
刚刚进来的那位男人我的父亲。江羽在我身后给我介绍,我不动声色的离着江羽远了一点,男女有别,要是红黛误会我了怎么办
和红黛见面的第一句话,我应该和红黛说些什么呢好久不见还是我好喜欢你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定要去找红黛的。
另一位是我父亲一年前娶的新母亲。江羽的话好像敲在我我的心脏上,她结婚了结婚了也挺好的,只要红黛过的幸福就好了。她没什么后台,不是重要的人。
没关系,现在我可以是她的后台。我远远的看着红黛,傻笑,真漂亮,真好,又遇见她了,嘿嘿。
你说什么江羽转过头,他可能突然觉得我的表现有点诡异。
我冲着江羽露出一个善意的笑：江长官,或许……你愿意多一个爸爸吗
哈江羽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
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我喜欢的人吗
你是说,那个人是我那个继母江羽表情呆滞,他看上去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
对。我突然觉得现在我和江羽已经不是平辈了,我应该和江羽爸爸一个辈分。
江羽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了,斟酌着开口：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觉得肯定是喜欢红黛的。我回答。我觉得红黛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但是她已经结婚了,我也不是反对你们,只不过你还是注意点名声,你毕竟马上要升官了。
知道了。我点点头,我有分寸。所以你能安排我和红黛单独见一面吗我迫切的想要见红黛,我想要让她看看我,看看我是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江羽看上去并不像是相信我有分寸的样子,你知道升上将不仅要考察战绩,还要考察风评的对吧
我知道。我回答,所以我让你来安排,而不是我背着人去找她。
……江羽看上去并不想要搭理我,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会安排的,你消停一点。
——
在进入军校之前,我住的那个育幼院非常穷,虽然以A级考上厄涅斯军校让我得到了一部分助学金,但是育幼院能给我的,甚至不足以让我坐最便宜的星际列车赶往军校,因为没有钱,我只能身无分文的在一个陌生的星球乞讨。
我乞讨的那个星球的旅游中心主打复古风格,还是会有人使用现实货币的,如果幸运的话,我应该能靠乞讨拿到去往军校的金币,那个时候我算过了,只要能拿到两块金币,就能兑换到足够我到军校的信用点。
我就是在乞讨的时候遇见红黛的,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红黛穿着红色的复古洋装,打着一把蕾丝伞,不管是在这之前还是在这之后,我都没有见过比红黛更美的女人。
你有住的地方吗,宝贝红黛低下头,问我,她说话太好听了,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和我教母差不多的感觉。
没有。我抬起头,看着她。
红黛有一双金色的眼睛,我流浪的时候看见过一张属于她的宣传单,那张宣传单上她像是火光中绽放的花朵,只要她站在那里,全世界都应该给她让步。
那你愿意和我走吗,宝贝红黛问我,我的剧院就在旁边,你可以和我一起生活。她冲我伸出了手,她的手也漂亮的像是新长出来的根须。
我觉得我是愿意的,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亲近,所以我就这样握住了红黛伸出来的手,被红黛带到了她生活的旅行剧院,那个剧院来往的人看上去都非常体面,是怎么看都和我这个乞丐扯不上关系的。
红黛,你跑到哪里去了,你再不回来我就关门了。过来说话的是个青白色衣服的女人,女人穿的像是电视里面会看到的远古时代的花瓶。你怎么带了个小孩回来
听到她的声音,剧院里所有的人都抬起头向我这个方向看过来,车厢里很漂亮像是仙境一样,我在过去的生活中,从来没有一次见过那么多美人。
红黛没说话,只是给我从饮水器里面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慢悠悠的递给我,这是我刚刚捡回来的宝贝,来看看,我的宝贝是不是漂亮死了
对,漂亮,确实漂亮死了。说话的人穿着有蓝花的白色长裙的女人,长裙外面套了一件短外套。
宝贝,不要搭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说话一点都不好听。红黛轻轻的揽过我的肩膀,红黛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香气,我忍不住闻了闻。
闻到了什么红黛笑着问我。
香气。我被红黛的笑容迷了眼睛。
好闻吗
红黛当时太漂亮了,而我只是一个唯一的去处只有军校的孤儿,所以我当时我甚至觉得如果剧院不抛弃我,一直呆在红黛身边也没关系。
好闻,是什么香气我问。
是梅花,以后你也会有的。红黛轻轻揉了揉我的脑袋。
红黛当时的意思应该是我以后会像是她一样被梅花香气腌入味,后来我回忆起那一天的故事,我总觉得她当时应该是还没想过抛弃我。
晚上的时候,我就被红黛带到了她的房间。红黛在车厢里的房间很大,除了床以外,还有一个足够我躺下小沙发,红黛在小沙发上给我铺了床被子,然后坐在自己的床上和我说话。
宝贝,你今天为什么在乞讨你这么大的小朋友,不是应该呆在育幼院里吗是不是育幼院对你不好
我本来是想要上学的。我实话实说,因为我们育幼院的老师没有那么善良,所以我也判断不了我对这件事的看法到底是不是羞耻的,只能平铺直叙,但是我路费不够,乞讨是能得到钱的。
原来你是要自己解决上学的路费,是哪个学校
厄涅斯军校。我回答。
很棒的学校。红黛用很温柔的语调夸我,她夸我的时候,我觉得我好像借到了她的光,你计划讨多少钱
两个金币。我回答。
红黛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有几分窘迫,可惜我没钱,要是我有钱,我会给你的,不过我有一个办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要。红黛说什么我都想听,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能从红黛身上感受到亲近,或许是哪个时候,我就开始喜欢红黛了。
红黛所有的钱都在她当时的老板手上,但她给了我一个选择,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暂时呆在这个以古地球舞台剧为特色的剧院,这个剧院的客人都是不差钱的,如果她们某天要唱的这场戏让某个有钱的人物满意了,人家一高兴,就会随便撒钱,如果运气好,我会得到能进厄涅斯军校的钱。
跟着红黛是我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我困境的方法,哪怕我得不到那两块钱,我也能有一个能生活的地方。
从那天起,我就跟着剧院一起走,剧院里所有的人对我都是善意的,虽然红黛说她们的生活看上去并不体面,但是我那段时间一直觉得剧院是最好最好的地方,就像我一直坚定的觉得红黛是最好最好的一个人。
我那个时候甚至都不知道她们演的是什么,我只知道这个地方是个非常好的地方,戏剧院的姐姐们对我的善意像是夏天的海,一点缝隙都没有的把我填满了。
——
宴会结束没过多久,江羽就安排了我和红黛见面,江羽安排的地方是在首都星中心大厦顶楼餐厅一个窗户很大的包厢。
我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包厢,包厢很漂亮,我进来的第一反应是,红黛很适合这个包厢,她的生活应该有这样一个场景,我给江羽发了消息对这件事表达感谢,然后等着红黛。
红黛推开包厢大门的时候已经晚了十分钟,但是没关系,红黛这样的人是值得任何人等待的：抱歉,我来晚了,等久了吧红黛今天今天穿了红色的挂脖长裙,腰间别着两朵鲜红的玫瑰花,像是我记忆中一样漂亮。
没关系。可能是因为近乡情怯,我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红黛袅袅婷婷的走到我的对面,然后坐下,带着点礼貌的问：叶指挥约我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她们说你没有后台,我觉得我可以做你的后台。我说话的时候能听到我自己的声音,这个声音让我突然有点紧张。
红黛把手上的包放到旁边,声音带着点笑,我确实需要一个后台,不过叶指挥想要玩付出……红黛突然停下,眼神在我的脸上转了一圈,大概是这个时候,她才第一次看见我的脸,我更紧张了,我觉得像是一个即将被审判的罪犯。
良久,红黛露出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好久不见,宝贝,你现在看上去真漂亮,七年前,我希望的你的未来,就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的红黛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就好像这么多年的时光从来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丁点痕迹。
嗯嗯。我疯狂的点头,现在我可以给你做后台了。
红黛失笑：宝贝,你怎么会想到给我做后台
红黛温和的看着我,那样子好像我还是当年那个姐姐们走到哪,我跟到哪的小孩,在她的眼神里,我甚至突然有一种成为上将都不是大成就的错觉。
那天宴会上,好多人都说你没有后台,是不重要的人。
所以,宝贝,你的想法就只有给我做后台吗红黛微笑看着我,你为什么不想,如果把这些人都杀了就没有人说我是不重要的人了。
因为,犯法。我回答,红黛这句话让我觉得我可能应该反思,所以我又问了一句：红黛,你想要把她们都杀了吗
红黛看了我几秒钟,然后笑出来,我逗你玩呢,宝贝。还在剧院的车厢里面的时候,她就很喜欢逗我玩。
我干巴巴的笑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要回红黛什么话。
宝贝,你看上去还是那么笨,看来你从剧院走了之后过的还不错。
那你们呢你们过的好吗
……红黛没回答,但是她没回答就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过的不好吗
红黛露出一个有点勉强的笑：你现在也应该知道当时我们的工作并不够体面,过的没那么好才是正常的。
没关系,以后会好的,我会成为上将,成为元帅,我会足够体面,所以你们也会。我停顿了一下,我最开始的目标本来就是要保护她们。
嗯,我会,蓝鸟也会,百合也会……红黛碎碎念,她说的这些名字都没有姓氏,念出来的时候总让人觉得她们是无根的浮萍。
像是祭祀台上我捐了很多钱刻上的那个名字一样。
——
如红黛所说,我短暂居住过的那个那个声称以古地球舞台剧为特色的剧院并不算是一个很体面的地方,在这个时代受尊重的演员种类里面,不包括这些非法的旅行剧院演员。
虽然红黛和我说总会有大人物挥金如土,但是进入剧院我跟着她们辗转了很多个剧院都没有遇见过,倒是剧院的老板——那个说话调子很奇怪的中年男人,偶尔会给我一两块银币买零食,但是剧院老板实在太凶了,凶的我总是躲着他走。
剧院里每一个美人都会在她自己的剧目里面演主角,我到现在都不记得那个剧目到底演的什么,我只记得红黛那个时候会在舞台上跳跃,喜欢装饰着百合花发饰的姐姐总是在舞台上期期艾艾的求人。
现在我回忆起她们的舞台,只剩下一个美的像是书签的剪影。
红黛说小朋友在学会之前是不能看完整场剧目的,我那个时候一直都很乖。那个时候红黛总是有些固定要维护的观众——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观众,但是她们不会在车厢里面和观众见面,要不然车厢里面人就太多了。
我只遇见过一次红黛的固定观众,是个年纪不大长了一双狐狸眼睛的男人,那天剧院里的人都出去了,只有我在剧院里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会叠衣服,整理戏服,用机器清理戏服。
那天红黛回来的时候,是带着那个男人的,那个男人和红黛很亲密,眼神一直落在红黛身上,仿佛红黛是她的东西,我不喜欢。
宝贝,明天见。
明天见,我不会错过你的剧目的。男人看上去有点局促,红黛叫他宝贝的时候他看上去像是个傻子。
错过也没关系,错过我也喜欢你,毕竟你是我的宝贝嘛。红黛温柔的说,她说话的时候让我觉得她的眼里只有那个男人。
红黛和那个男人在剧院车厢的门口腻歪了一会儿,就分开了,男人开着车离开,红黛走进剧院的车厢。
欸呦,宝贝。红黛一进来就看见了我,今天剧院里就只有你一个吗
嗯。我点点头,手上还拿着红黛的一件洋装长裙,这件长裙装饰很多,智能机器人打理起来都很困难。
宝贝你真勤快,没有你我可怎么办。红黛总是会给身边的人很多情绪价值,她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
嗯。我的兴致不是很高,我猜想那个时候我大约是有点嫉妒的。
宝贝,你不高兴吗
我刚刚看见你的观众了。
你看到了,他是个很有钱的观众,也许他能给你两块钱呢。红黛总是这么说,但是我其实已经觉得这件事有点不靠谱了。
你叫他宝贝。
怎么了吗红黛问。
为什么我和他是一样的我肯定比他更喜欢你。
欸呦,宝贝你是嫉妒了红黛停顿了几秒钟,然后笑出来,一副逗我玩的架势。
我不说话,有点赌气的看着红黛。
不一样,他和你可不一样,红黛轻轻的拍了怕的的脑袋,你是我最宝贝的宝贝。
我突然就高兴了,我是她最宝贝的那个宝贝。
我们辗转到另一个城市之前,我还看见过一次那个男人,那个时候那个男人家里突然遭到变故,没有足够的钱了,他没有剧院租的那个剧场的门票,所以没有进入那个剧场的资格,红黛路过他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他——红黛现在一点都不宝贝他。
他没钱了,现在已经不是红黛宝贝了,但是我还是红黛最宝贝的宝贝,我可能有点坏,因为我一直都
不为他难过。
我遇到的第一次变故发生在我们剧院辗转到一个前线的星球的时候,以我现在的视角来看,那个军团非常不负责,大多数人都没有驻扎在前线的意思,她们甚至会为了取乐找一个甚至都不够合法的旅行剧院取乐。
前线的基础建设,没那么好,至少没有一个可以做剧院的地方,但是有一个很大表彰优秀将士的露天场地,我们在那个场地上搭了一个很大的棚子,在这里准备剧目,因为剧院拿到的钱非常多,那次时间我们演了好长时间。
我至今还记得那天演的剧目,第一场戏剧是一个比较朴素的远古故事,那场戏观众不多,都穿着漂亮的西装。
的开头是老太太和小姑娘在坐轿子,很简陋,像是无实物的表演,小姑娘和老太太最开始的时候穿着整洁体面,小姑娘穿着粉色的袄子,老太太的衣服是靛蓝色的,红黛也换上了一身红色的古地球服装,版型宽大、上衣下裳、绣工精致,让她整个人像是一个公主,她站在我身后,静静的盯着台上的表演。
台上的轿子慢慢的开始乱晃,前晃后晃,左晃右晃,小姑娘和老太太在轿子里被晃得非常凌乱,到后来只有小姑娘在晃,晃着晃着小姑娘的外衫就掉了,小姑娘外衫里面是一件更淡的粉红色露出大片白色肌肤的衣服（后来我知道这个姐姐诨名叫粉红）。
那一天的戏,我只看见了这一点,红黛走到了我的身后,把可以完全隔绝声音的耳罩戴在我的耳朵上,然后用手挡住我的眼睛。
这是大人才能看的东西,不可以看,不然你会被带坏的,宝贝。
红黛的手非常软,又软又纤细,带着一种淡淡的香味。
我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要换结束了,小姑娘衣冠不整,老太太从很漂亮的靛蓝色袄子变成了一件很落魄的灰棕色外袍,她背对着小姑娘和看戏的人,对着舞台后面低着头。
小姑娘像是在质问老太太,质问她为什么不晃了,那场戏结束以后,那些穿着光鲜亮丽看上去就很有钱的大人物没有打赏,我那时候只注意到他们的领子乱了。
之后的戏剧,那些姐姐们认为不适合我看,所以总是有人借力挡住我的眼睛,她们告诉我,我不需要知道这些戏曲是什么,只需要等着有大人物来打赏就好了。
但是既然这个地方是前线,就意味着,这个地方并不安全,在那些大人物歌舞升平的时候虫族来了,那些穿着礼服西装享受戏曲的人第一时间就坐上了飞车,跑的远远的,只剩下被虫族意外掀开了棚子的戏剧院。
只有我,以及一群演着戏曲的漂亮姐姐,被留下了,因为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挡在我眼前的手也落了下来,我看见很多姐姐都光着身子,就连现在捂着我眼睛的那个人也是赤裸的。
我们好像孤独的站在天地之间,身旁是一个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熟悉的姐姐的尸体,但是不管怎么样她也是这两个月朝夕相处的人,我觉得我应该难过,但是我好像没有办法哭,那个绝对隔绝声音的耳罩落在地上,我听见了刺耳的虫子叫声。
我们面前突然落下来一只长着黑色甲壳的蟑螂,那只蟑螂并不大,至少比不上我后来在战场上需要解决的任何一个敌人,但是我们这里只有一群并不强大的演员和一个并没有战斗力的准军校生,一只蟑螂足够让我们死在这里。
但我是唯一的军校生,虽然我没有学过任何有关的东西,但是我知道我要保护好我身后的这些人。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我真的是没有丝毫脑子,拿着一根用来挂窗帘的钢管就冲上去了,幸运的是,虽然有些曲折,我还是把那根钢管刺进了蟑螂的脑袋里。
蟑螂这种东西虽然没有脑袋也能动,但还是让我得到了一些喘息时间,失去行动能力的蟑螂在我们面前。
她只有十六岁,她都能做到,我们难道不能吗我听到了红黛的声音,我转过头去,看见红黛拿了一个断掉看台建筑材料,断掉的地方很锋利,她头发都是乱的,身上只有浅色的内衣,肩膀上有一些红痕,在我眼里像是个女战神。
红黛带着其他姐姐们拿着所有能拿到的工具与我合力解决了这只蟑螂,全都筋疲力尽的跪在地上,保持着她们自己认为能更好攻击的方式,我们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虫子,只能无奈的接受自己的命运。
那只蟑螂死了以后,又冲上来了几只看上去很胖前进方式是蠕动的虫子,这个时候我的还好那只掀掉屋顶的大虫子目标不是我们,不然我们足够死伤十几次。
蟑螂猛烈的冲上来,我们退无可退,只能拿着简陋的工具冲上去,这些虫子并不是蟑螂,我们的攻击没有什么用,因为虫子是软的我们的攻击甚至被弹了回去。虫子吐出白色的细丝,粘住我们的皮肤,然后把我们包裹在里面,越收越紧,越收越紧。
隔着丝线的空隙,我看见那个扮演粉衣小姑娘的女人的茧完全收紧,然后白色的茧子里面透出鲜红的颜色,她的戏剧结束的时间不是很久,所以我还记得她在轿子里面的时候是怎么笑的。
我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我不要死在这里,也不要其他人死在这里。我疯狂的挣扎,虫子吐出的细丝割开了我的皮肤,流出鲜红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丝线,然后被白色的丝线吸收,在我即将变成茧子的时候,我的双手突然炸开,然后疯狂的长出了白色的根系。
我知道我是一棵树,但是我不知道我可以长得这么快,纤细的根系很厉的扎进虫子的身体里,像是虫子吸收我的营养一样吸收它的营养。我吸收的很快,没过几秒钟,缠在我身上的丝线松开了,那只柔软的虫子也变成了一件白色的皮。
我从来没觉得我这么强过,我从来没觉得我这么缺少营养,不到一分钟,所有的虫子都被我吸收掉了,我发现我多长了好多片叶子。
天哪,红黛,你家宝贝这么牛说话的是身上总是带着白色玫瑰花的姐姐,但是她现在身上没有衣服,只有肩膀上有一个白色玫瑰花的刺青。
嗯,我也觉得。红黛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容,脱力一样跪在地上,她转过头看向我：宝贝,你真是我们最大的宝贝。
穿粉红衣服的那个姐姐受伤非常重,她躺在地上,虽然衣服已经被丝线划开的乱七八糟,却是现在这个场景里除了我穿的最多的。
我们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波虫子来袭,也不知道下一次的虫子到底会让我们死去,还是如现在一样,但是那个时候大概我们都做好了去死的准备。
姐姐们比较体面的衣服还在临时道具车里面,但是那辆道具车被开车跑路的戏剧院老板带走了,于是她们开始在整个废墟里面找能够蔽体的布料,努力让自己穿上布料最多的衣服,她们穿上的衣服其实也并没有很体面。很久以后我回想起这一幕的时候,都会觉得她们穿得像是古地球的服装秀,又美丽又有灵气,像精灵。
如果真的这么死了,至少我不能是以不穿衣服的样子。喜欢穿蓝色衣服的姐姐说,她穿上了一件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留下的衬衫,衬衫已经被撕坏了,她撕了个窗帘的布条把衬衫系在身上。
红黛你真是带进来一个大宝贝。一个穿着裸色欧根纱吊带短裙的姐姐笑着说。
嗯,是大宝贝。红黛回答,她是未来的军校生呢,我看未来肯定是个大人物。
真这么觉得身上有白玫瑰刺青的姐姐问。
对啊,她刚刚可是救了我们,你说两句好听的。红黛笑着转过视线,盯着说话的人。
行,行,大人物。身上有白玫瑰刺青的姐姐附和了红黛一句。
听着她们的话,我突然有一种淡淡的骄傲的情绪。
可惜了,赏钱是得不到了。一个随手把一件窗帘系在身上当衣服的姐姐叹息道,她的衣服是一群姐姐中看上去最体面的——她有一双非常巧的手。
远远的传来支援军队的声音,预示着我们即将安全了,大部分人的精神都开始松懈下来,放松下来以后,很多姐姐开始低声啜泣。很快那个开着道具车走老板也回来了,道具车上的衣服现在已经没有几件了,但好在能让姐姐们穿得很体面了。
红黛换上了我们初见时候那一身非常漂亮的红色洋装,看上去非常精致。老板开着车把姐姐们带走。红黛把我拉上了车,这一次不可能得到赏钱了,我们只能离开废墟,道具车开到了临时车站。
我又转移到了旅行剧院的车厢,车里面的衣服很乱,那是她们为数不多的家当。红黛在一堆衣服里面找到一个青花白底绣花袄子,在我面前非常精心的叠起来,你知道吗这件衣服的主人是我们这里年纪最小的,也是今天死的最惨的。
我静静的看着红黛,我认识这件衣服的主人,她平常说话总是带着两分阴阳怪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共情红黛的悲伤,但是我知道红黛很难过。她叫青衣。
她们称呼对方的名字很多,有真名,有假名,还有角色名。虽然我和青衣很熟悉,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这个名字出来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好难过,难过到流出眼泪来,我突然觉得身体里的力量慢悠悠的冲进了我刚长出来的叶子里。
旅行剧院在车站滞留了一整天,车站老板因为那几个已经死去的姐姐得到了一笔钱,但是前线的这些军官实在是有点太抠门了,老板得到的钱甚至弥补不了损失。
离开那天旅行剧院开始了最后一次演出,红黛她们本来不想接这次演出了,但是前线的星际车站轨道是军队完全接管的,如果剧院不接这次演出,那我们就离不开前线,过上随时有可能去死的生活。
最后一次演出场地在一个很大的祭祀台上,这个祭祀台是用来铭记已经死去的将士的,那天我完整的看完了好几场戏剧。
按理说我们这个不正规,甚至有点卖淫性质的剧院是拿不到这场戏的演出资格的,但是我们便宜,而这个腐败的前线比起找一个好的演出团队纪念死去的人,他们更愿意拿着钱去花天酒地。
这是我演过的最正规的一场戏。红黛刚刚演完她自己哪个悲情的戏剧,大概讲的是一个可怜河边无定骨的故事。我也没想到。
演完两个戏剧以后,有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上演讲台,说一些囫囵话,冠冕堂皇的鼓励战士们奋勇杀敌,但是我记得虫子到来那一天,那个男人跑的很快。男人点亮祭祀台上的名字,虫族的到来,让很多将士都死去了。
剧院死去的人都没有人祭祀。红黛有点惆怅,在这个时代,死去的人的尸体都是统一处理的,所以如果真的想要祭祀的话,就在祭祀台上花钱刻一个名字,这个名字会因为亲人的思念和钱亮很多年,但是红黛没有钱,所以除了记住以外祭祀不了任何人。
离开军队以后,由于我们大部分人都受了伤,所以临时在一个比较偏远的小星球休息,这个星球的星球长非常穷,虽然我们这个剧院不太合法,但是我们不仅可以促进消费还能给星球长很大一笔钱,所以我们可以在这里得到一些庇护。
剧院在这里停留的时间长了,总会有一些不太善良的人来找我们麻烦,还好虫族出现那天我学会了一些攻击手段,我可以给剧院的人提供足够的保护。
那段时间剧院里的人总说,红黛捡到了全世界最大的宝贝,我也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大的宝贝。
——
那天的最后,红黛并没有答应我成为她的后台,她说她做事有自己的节奏,但是如果有一天她需要我,她会找我的。
我的下属里面有一个我育幼院的朋友叫温岁屿,她是一个武器设计师,这个朋友曾经短暂的成为过我教母的女儿,所以和我的关系非常好。她从江羽那里知道了我遇见了我从年少就开始喜欢的那个人,回到军队给我安排的临时住所之后没过多久,她就找过来了。
叶萤,我听说你今天去见你那个白月光了温岁屿是一个对我和她分开的那段时间我做了什么非常感兴趣的人。
我们两个曾经冷战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在军校被导师强制安排在一个小队做了一个任务,我们两个的关系才缓和,所以她对她没参与的我的生活兴趣很大。
嗯,我点了点头,江羽告诉你的
现在你有照片了吗温岁屿问我。
没有。我和红黛没有照相片,加上星网对于肖像权的保护非常严格,所以温岁屿在很久以后才见过红黛,在这之前,她一直不相信红黛像是我说的那样,像个天使。
我升上将的任命令是在半个月后下来的,经过联邦元老院的讨论,我最后被安排在前线一个很偏僻的星球做总指挥,这个星球在之前像是我们剧院曾经到过的那个前线一样,不是主要战场,虫族只会偶尔几次来搞破坏,军队建设很糟糕,多是一些酒囊饭袋之辈。
但是在上一场虫潮里,由于虫族的一条主要攻击线在这边,损失很大,虽然是被穿小鞋了,但是如果我过去做的好的话,这边的军队我能完全掌控,未来成为那边元帅的继承人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离开首都星之前,我再也没约到过一次红黛,倒是听说她在贵妇圈过的如鱼得水,倒是红黛托江羽给我送了一个纸条,纸条上有几个看上去很像是诨名的名字：粉红,猫眼,白玫瑰……
我想我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了。
离开首都星之前,我去了一趟首都星公共祭祀台,在这里,首都星平民死去的亲人会被刻在某个石碑上,通过交钱让名字经常亮着,因为死去的人太多了,所以大部分人都会在祭祀的节日让家里人的名字亮起来,如果碰巧遇见祭祀的节日,在首都星附近航行的人就会看见一片非常明亮的蓝色,像是灯塔一样。
只是那不是灯塔,那是一个个虽然死去,但是还是被爱着的人的灵魂。
现在这个时节并不是祭祀的旺季,人不多,如果仔细看的话,可能会在祭祀台上看见了一个奇怪的名字——青衣。和其他有名有姓的名字不一样,青衣听上去像个代号——有可能的确只是个代号。
我每一次回到首都的时候,都会给灯塔交钱,尽我所能让青衣这个名字亮很久,现在我又多了几个名字了,灯塔的钱最多只能交五年,虽然青衣的我去年陪着温岁屿回首都星的时候刚刚交过,但是我还是交满了。
只要我还活着,这些名字会在灯塔上亮很久,吸引那些死去的灵魂。
离开首都星那天,听江羽说红黛来送了我,但是没有看到她,听江羽说红黛来送我的时候我还是很惆怅的,感觉我们像是古老童话故事里那对好长时间才能见一次的恋人。
——
我们在那个偏远的星球养伤养了一个月,用了很贵的治疗仓,除了伤的比较重的粉红到现在还有些气血不足外,大多数姐姐都恢复的很不错了,旅行剧院的老板接了一个新的单子,我们马上就要走到新的旅程。
C-307周转车站是个非常大的车站,大部分长期游走在边缘的长途旅行者都会在这里进行简单休整,北部星系的大部分换乘也是在这里发生的,旅行戏剧团也不例外,姐姐们在外面的饭店里面打包了一些自然食物,在车厢旁边搭了个小天幕,围着自然食物的打包盒一边吃东西。
自然食物太匮乏了,能吃到自然食物对我们来说是非常稀奇的事情,所有这顿饭对于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奢侈。自然食物的分量并不多,但是那天姐姐们并没有任何争抢的举动,反而一直在投喂我。
快快,叶萤,这个苹果好吃。这个姐姐总是穿着蓝色的挂脖长裙,因为是按照初恋风打扮的。
你……这个姐姐平常是个很护食的人,突然给我食物的行为让我觉得有点可怕。
宝贝,别管她。红黛慢悠悠的移到我身后,随手把刚刚蓝霁递给叶萤的苹果小块塞进我的嘴巴里,红裙女人的头发落在叶萤的耳边,带出一点梅花的香气包裹了我的整个鼻腔。
当时我下意识的嚼了两下,觉得有点痒,然后仰头看向身后的美人：红黛,我们的下一站是哪里
谁知道呢,哪里需要我们演戏,我们的戏剧团就应该去哪里。红黛随意的说,宝贝,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事了
不知道。我回答,大概那个时候我的第六感就开始预警了,只不过当时我靠在红黛怀里,像是个脂粉圈里长大的昏君,一点都没注意到过姐姐们的眉眼官司。
别管了,叶萤宝贝。红黛又拿了一瓣橘子塞进我的嘴巴里,乖乖吃饭吧。
一群人休整了以一个下午,这个星球的太阳落到天空的另一边的时候,一群人收起了天幕,坐上了旅行剧团的车厢。
咦嗨嘿撇——这吃白饭的怎么天天在我眼前晃悠。负责对接旅行车厢的是我们的老板,这个老板现在对我的观感非常不好,因为那段时间有一些找麻烦的人其实是这个老板不顾姐姐们的意愿私自拉的皮条,老板本来想着像是平常一样,事成之后拿到钱就没有人追究了,只不过我的存在让这个事成变得很困难。
欸呦喂,又没花你的钱,别对别人的钱有那么多占有欲好吗
叶萤宝贝是我们养的,你不爽什么红黛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趴在我的肩头,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
行行行,吵不过你们。中年大叔偃旗息鼓,一群人走到车厢后面的休息区等着车开。
叶萤宝贝,过来。眼看车厢已经对接好,红黛突然冲着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红黛突然拿出一个青衣的那个被好好收起来的青花褂子,从口袋里面掏出两块用锡箔纸包起来的巧克力,青衣之前想要攒钱,她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放在了这两块没舍得吃的巧克力里面了。
在自然食物严重匮乏的时代,巧克力对于红黛她们来说,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只不过到死,青衣都没有吃上一口这样一个在古时候地球都没什么人要的巧克力。
红黛把那两块巧克力放到我衣服内侧唯一的口袋里,红黛说,那个口袋靠近我的胸口,是人体温度最高的地方,这样可以让巧克力化的很快,好让我快点得到那两块属于青衣的金币。
这辆道具车是可以和星际列车连接起来的,所以一群人很快就要出发了,我不知道她们的目标在哪,我也不知道离开以后我还能不能找到她们,红黛用力拽住了我,拉着我的手站在道具车的后门门口。
宝贝,你知道吗你会是我们这里最能有出息的孩子。但是如果一直在我们这里,你不会有值得夸耀的出息的。
但是跟着你一辈子也行,没有出息的也没关系。我已经能意识到红黛要赶我走了,有点着急的抓了抓红黛的
红黛的表情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但是对我来说不太好,我有点害怕。
你该走了,宝贝。红黛说,她说完这句话之后,猛地打开后门,把我的东西丢出去。
小叶萤,你要是能进入军校,一定要当最勇敢的将士,记住了吗蓝裙女人叮嘱道,她抓住了我的手臂,很用力。
宝贝,褂子里的两块巧克力就是青衣的,如果以后你有出息了,要在祭祀台上刻上青衣的名字,你要记得她
一群美人七嘴八舌的叮嘱着,她们好像并不在乎我的想法,她们只是和红黛达成了某种共识,想要拼尽全力送叶萤去她们觉得对我来说最好的地方。
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但我希望你有美好的未来。你的未来一定要站在光里,站在最光鲜亮丽的地方,过好你自己的人生。红黛揉了揉叶萤的脑袋,然后变了脸色直接把我丢出去。
去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吧,我的宝贝。
红黛把叶萤丢出去以后直接关上了车厢的后门,只过了不到十秒,这辆车就跟着前面的星际列车离开了车站。
红黛的力气很大,我在轨道上滚了一圈,才灰头土脸的站起身,这个时候整个轨道上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站在空空荡荡站台上,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被孤独包围了,明明在进入那个戏剧院之前,我也一直都是一个人,这些天的事情好像是一个梦,梦醒之后我身上只剩下胸口被二次包装的金币巧克力。
你也……不要我了吗我站在车站的路口,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悲伤里,我不是你最宝贝的那个宝贝吗我想要质问,但是不知道要质问谁。
骗子,混蛋。
很久很久以后,我的有了能查那个戏剧院的能力,虽然已经找不到那个戏剧院了,但我查到过她们那辆道具车的行驶记录,那辆道具车经过的剧院大多都在一些并不怎么能被管住的星球,这些星球往往有着一些比较偏僻的特点,而C-307的周转车站,是她们经过的最大的站台。
她们把我丢在了她们所知道的最大的星际车站,那两块从巧克力里面化出来的金币足够让我坐着最便宜的车厢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她们并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只会成为战场上最不起眼的小兵,但是她们还是用她们所知道的所有常识,帮我选择了一个最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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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块巧克力在我的胸口化掉以后,我把金币取出来,把剩下的巧克力融为一体,两块巧克力抛去金币的体积,堪堪只剩下一点点,但是好像这一点点巧克力还存在,我就是整个战争里最勇猛的将士,我不知道我的勇气到底是不是来源于这块只剩下一点点的巧克力,但我确实变成了我以前只能仰望的人
进入军事学校半年后,真正考进指挥官系的那天,我揣着我的补贴,用我在学校里因为成绩优异得到的所有的钱,把青衣的名字被刻在祭祀台上,那天是个祭祀的节日,祭祀台上有很多名字,都是亮着的,青衣也是一个明亮的名字,和其他人一样明亮,那天祭祀台的工作人员告诉我,如果不续费的话,青衣能在那里亮五年。
没关系,只要我活着,就是五年又五年,五年又五年。
——
进入厄涅斯军校之后,我遇见了小时候的玩伴温岁屿,遇见了江羽,遇见了很多朋友,某次我们聊天的时候聊到喜欢的人。
我实战小队的队友问我叶萤,你有没有爱人
爱人我其实不太能理解爱情。剧院的姐姐们遇见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说两个人之间是爱情,但是爱人又只能有一个,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选这个爱人,有这个爱情。
爱情……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强烈的情感。我实战小队的队友对此并不精通,要详细说的话,就是依恋、亲近、向往,以及奉献,如果两个人之间是爱情的话,那两个人会希望对方好胜过希望自己好。
那我的爱人是……我觉得我理解了,红黛。
红黛是谁温岁屿问我。
我来军校的路上遇见的。我轻轻的拍了下胸口,那里面已经没有金币了,但还剩下一点点巧克力。
你的巧克力是你心上人给你的吗我的小队成员问我。
对啊。我有点惆怅的回答。
我能理解红黛抛弃我是为了我好,但是每当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总会有些惆怅。
——
我在外面驻守了好几年,每年只有在会首都星述职的时候见到红黛,红黛在上流社会的地位在一点点升高,那几年她从江羽父亲的挂件,变成上流社会都怵三分的红小姐,这段时间我什么都没有帮过红黛,只帮她引荐过温岁屿的家人。
后来温岁屿述职的时候见过一次红黛,但是她还是不认同我口中红黛是天使的理论,她说红黛是个恐怖的人,和天使搭不上边,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眼神。
这样过了好长时间,我知道红黛和温家的关系非常密切,江家和温家的关系也因为红黛变得非常好,我知道她们在做一些不适合我知道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有问。
时间到了我下一次述职前期,我收到了红黛的消息,红黛说她需要我的帮助,她需要我成为她的后台,帮她撑腰。
我突然觉得那天天亮得特别早,适合回去找红黛。
红黛番外：（当我遇见一棵伟大的树）
我叫红黛,旅行剧院的台柱子。我们的旅行剧院其实算不上一个好的地方,是一个大多数时候都表演淫戏,同时还为了钱做皮肉交易的地方,不太合法。
捡回叶萤的原因是因为她漂亮,剧院总该有新生代的演员,而这个流浪的漂亮孤儿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最开始不让叶萤看剧的原因是因为她太小了,怕她不适应跑了,所以就想着等到她都学会了,找个时间忽悠她,等她成年骗她签了合同,她就得一辈子留下了。
想法改变那天我们在前线演出,那天很危险,我们差点全军覆没,但是叶萤突然长出了根,叶萤之前偶尔说自己会成为一个参天大树,我一直以为是个比喻,但是那天我觉得其实也算不上言过其实。
那天危机结束以后,猫眼脸上还带点血,苦中作乐的看着我笑：红黛,你真的带进来一个大宝贝。
嗯,是大宝贝。我回答,她是未来的军校生呢,我看未来肯定是个大人物。
可能是良心发现吧,我觉得叶萤不应该被我困在这里,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但叶萤应该有一个体面的未来,
真这么觉得白玫瑰问我。
对啊,她刚刚可是救了我们,你说两句好听的。我笑着转过视线,盯着她。
叶萤救了我们,我们还是不要害她了。
行,行,大人物。白玫瑰附和了我一句。
于是在我们能经过的最大的中转站,我从青衣的褂子里掏出那两块巧克力,放到叶萤的怀里,然后把她丢下去。那场战役其实死了好几个人,但是我觉得她只要记得青衣的名字就可以了,因为只有青衣施恩于她。只要他的人生,是自由的,是鲜活的,不管我们怎么样都是有希望的。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那段时间我们这个剧院被一个恶心的大人物针对了,我身边的人在迫害之下死了好多个,最后为了保命,我把我们一群人被送到了一个监控很严格监狱里面,我找了一个旧友疏通关系,判了我们很多年。
虽然监狱里的生活很困难,至少能好好活着。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监狱会成为我们的避风港。
后来有人把我从监狱里面捞出来了,那人为了和我做个交易,从监狱里离开那天阳光正好,我把手铐抬起来挡住了照在眼睛上的阳光,狱警粗暴的给我拽下来,交到那个人手上。
再之后那个人把我带走了,几年后我出现在权力最大的那群人举办的宴会上的时候已经成为了东部战区元帅的的儿媳妇——他是我的踏板,我要摸进权力的中心,做能决定别人生死的人。
直到我再遇见叶萤,她可真漂亮,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叶萤说她可以做我的后台,帮我做我想做的事情——我可能是有点不舍得吧。
那几年我一直逃避和叶萤联系,直到我真的走进了权力中心,我给她发了个消息。
叶萤应的很快,因为有温家江家以及叶萤这个元帅继承人的支持,我最终成为了联邦的元老院副院长。
我终于有了足够多的权力,可以处理当时追杀我们的那个大人物,也能把在监狱里面的人带出来。
权力真是个非常好的东西,我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元老院院长了。
我会成为联邦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我对叶萤说。
需要我帮你杀了他吗反正他也不好好做事。叶萤问我。
用点温和的方式吧。我温和的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