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灵根祭天,法力无边!
1
冰冷的剧痛,像无数把烧红的钝刀,在云昭的丹田深处疯狂地搅动、撕扯。
每一次无形的拉扯,都带起灵魂被活生生剥离的绝望。她猛地睁开眼,粗陋木梁的屋顶映入视野,混合着廉价草药和潮湿霉味的空气呛入肺腑。
不是刑场!是凌霄宗外门弟子那间熟悉的、破败的居所。窗外,夜色浓稠如墨,唯有惨淡的月光透过窗纸破洞,在地面投下微弱的光斑。
前世的记忆,裹挟着一箭穿心的剑落下的风声和同门冷漠的眼神,瞬间将她淹没。灵根被挖,榨干价值,像块破抹布一样丢弃,最终送上刑台……一切,都始于今夜,始于此刻丹田这空荡死寂的剧痛!
门外,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停在咫尺,带着虚伪的关切和冰冷的窥探。大师兄林铮。他是来确认他的卿卿师妹是否安然接收了她的灵根,顺便欣赏她这废物的惨状。
恨意如同淬毒的冰棱,在空荡的经脉里炸开,带来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不能昏过去!这一次,绝不再做鱼肉!
目光穿透剧痛带来的眩晕,死死钉在对面墙壁高处。那里,悬挂着一面样式古拙的青铜圆镜。镜身布满晦暗的云雷纹路,边缘镶嵌着几颗早已失去光泽的黯淡晶石。
明心镜狗屁!前世死前她才知晓,这遍布外门毫不起眼的古镜,实则是凌霄宗窃取弟子气运、聚拢宗门运道的根基重宝——观运镜的分影之一!
它贪婪地吸食了她十几年气运,冷眼旁观她灵根被挖!
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灵根拿走了,总得留下点利息。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刺痛压下眩晕。她挣扎着,像一滩烂泥从冰冷的床铺滚落,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牵扯着丹田的废墟,冷汗瞬间浸透单薄的里衣。目光锁死那面镜子。
拼尽残存的所有力气,她抓起矮凳上一个粗糙的陶土药罐,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砸向悬挂古镜的挂钩!
哐啷!
刺耳的碎裂声划破死寂。沉重的青铜古镜应声坠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镜面朝上,在昏暗光线下映出她苍白如鬼却带着疯狂笑意的脸。
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手掌被地上尖锐的陶片刺破也毫无所觉,死死将那冰冷的铜镜抱入怀中。寒意透骨!
几乎同时,房门被猛地撞开!
云昭!你在做什么!林铮的身影堵在门口,惯有的温和伪装在扫过地上碎片、空荡的挂钩和她怀中紧抱的古镜时,瞬间碎裂,露出底下阴沉的怒意。他身后的走廊里,人影晃动。
大师兄…她抬起头,脸上挤出前世那种怯懦茫然,声音虚弱颤抖,我…我好痛…不小心碰倒了药罐…镜子掉下来了…
抱着镜子的手却暗中收紧,指节发白。
林铮的视线在她脸上和古镜间来回审视,疑窦丛生。把祖师遗物放回去!不容亵渎!
他厉声命令,向前逼近,身后的弟子也堵死了门口。
放回去做梦!
就在他逼近的刹那,云昭脸上所有伪装瞬间褪尽,只剩下冰冷的嘲讽和决绝!她抱着古镜,用尽全身残力,猛地用肩头撞向旁边那扇糊着厚厚油纸的木窗!
哗啦——!
腐朽的窗棂如同薄纸般碎裂!冰冷的夜风和密集的雨点瞬间灌入,抽打在她脸上。下方,是无尽的黑暗深渊。
破镜子她回头,对着林铮骤然剧变的脸,声音在凄风冷雨中异常清晰,带着刻骨的恨意,就当利息了!!!
2
抓住她!林铮的怒吼和窗棂碎裂声同时炸响!
没有丝毫犹豫,在那些手即将触碰到她衣角的瞬间,云昭抱着那沉重冰冷的铜镜,纵身跃入了窗外无边的黑暗和滂沱大雨之中!
身体在狂风中急速下坠!凄厉的风声灌满双耳,冰冷的雨水如鞭子抽打全身。下方,是吞噬一切的黑暗悬崖。失重感攫紧心脏,怀里的铜镜硌得生疼。
就在她以为要粉身碎骨之际,后背猛地撞上一片横生的、湿滑的崖壁灌木!
咔嚓!
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刺耳,剧痛席卷!巨大的冲击力将她狠狠弹开,翻滚着撞向另一处更陡峭的岩壁!
砰!
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岩石上,温热的液体瞬间糊住了左眼,浓重的铁锈味充斥鼻腔。全身的骨头仿佛都碎了,五脏六腑移了位,她像一滩烂泥滑落在崖底冰冷的乱石泥泞中,意识在剧痛和黑暗的边缘沉浮。
濒死的冰冷包裹着她。然而,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震荡,自她空荡的丹田深处、自她破碎的识海核心,轰然炸开!
呃啊——!
仿佛灵魂被投入了沸腾的熔炉,又似被无形的巨锤反复捶打。剧痛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来自更深邃的存在本身。她的双眼,在极致的痛苦和死亡的冰冷中,猛然睁开!
世界,在她眼中彻底颠覆!
左眼,不再是黑暗的崖壁和冰冷的雨。取而代之的,是漫天流淌、交织缠绕的……丝线!它们并非实体,却比世间最华贵的锦缎更瑰丽,比最纯净的水晶更剔透,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磅礴信息与法则伟力。
金色的丝线流淌着生生不息、坚韧不拔的意境;银色的丝线切割空间,带着无匹的锋锐;透明的丝线承载着重力、流动着风息……它们混乱、磅礴、浩瀚无边,构成世界运行的底层逻辑。这是道蕴!!!
庞大到恐怖的信息洪流瞬间冲入她的意识,左眼刺痛欲裂,温热的液体混合着雨水流下脸颊,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几乎同时,右眼所见,是另一番诡谲景象。枯死的崖壁灌木,缠绕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死气黑烟,散发着腐朽衰败的气息。
而上方悬崖边缘,几个模糊的人影探出,他们身上,缠绕着灰蒙蒙的恶意丝线,与自己断裂的灵根处,一丝微弱的、代表掠夺的金光相连。
3
那是追兵!更让云昭心头巨震的是,其中一人身上,缠绕着数条极其污浊、粘稠的深灰色孽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背叛与血腥气息;另一人脚下,则踩踏着一条极淡却无比清晰的灾厄黑线,直指其身下的岩层!
求生的本能,在信息洪流的冲击中爆发!左眼的视野里,在自己身下湿滑的泥沼和几片残存腐败的落叶下,几缕极其微弱、代表柔韧与缓冲的淡金色道蕴丝线,正艰难地维系着。
抓住它们!用意志!理解!引导!
她的精神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疯狂地触碰那几缕柔韧的道蕴丝线。不是用手,而是用她全部濒临崩溃的意志,去理解它们的存在,去祈求它们的庇护!
嗡……
一股难以察觉的、微弱的波动散开。她下坠的最后一点势能被泥沼和腐败落叶承接、化解。虽然全身骨头如同散架,内腑如同移了位,剧痛几乎再次将她撕裂,但她,活下来了!
冰冷的雨水浇在脸上,怀中的铜镜沾满了她的血和泥泞,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似乎与她滚烫的血液产生了某种联系。
她躺在冰冷的泥水里,左眼流淌着看破虚妄的玄奥光晕,右眼闪烁着洞察厄运的幽芒,大口喘息着,咳出带着内脏碎片的血沫,却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哑的低笑:道…道……
崖底并非善地。
刺骨的阴寒,毒虫爬行的窸窣,黑暗中野兽窥视的绿芒,时刻威胁着重伤垂死的她。然而,这双异变的道瞳,成了她在绝境中唯一的灯塔。
左眼扫过,那些潜藏在腐叶下、石缝中的毒虫毒蝎,其行动轨迹的道蕴丝线清晰可见,蕴含着致命毒液的部位更是闪烁着不详的暗芒。
她只需避开那些轨迹和暗芒。右眼望去,某些不起眼的苔藓或小草,其根茎处,竟缠绕着极其微弱却纯净的生之白气她挣扎着爬过去,嚼碎那些苦涩的植物,一股微弱的暖流勉强滋养着破碎的身体。
她尝试着集中精神,用左眼看向一块拳头大小的湿滑石头。金色和透明的丝线在石头上交织缠绕,代表着坚固与重力。她尝试着,用意志去拨动其中一缕极其微小的、代表重力的透明丝线。
呃…
精神瞬间被抽走一大截,剧烈的头痛袭来。但,那块石头,真的极其轻微地、向下滚动了一寸!
成功了!虽然微不足道,耗神巨大,但这证明了此路可行!她的道,并非虚无缥缈!
怀中的铜镜,沾了她的血后,似乎活了过来。她发现,这古镜能极其微弱地吸引、汇聚周围驳杂混乱的道蕴,如同一个细小的漩涡,并将这些道蕴转化为一种更温和、更容易被她的精神捕捉吸收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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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镜身散发出一层极其稀薄的无形屏障,隔绝了外界可能存在的、对她这双异变道瞳的窥探。这是她目前最需要的庇护。
喘息未定,几道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和灵力探查的微弱波动,如同冰冷的毒蛇,从上方蜿蜒而下,越来越近。
仔细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苏师姐说了,那面镜子必须找回来!
摔下断魂崖还能活骨头渣子都找不到吧
少废话!崖底毒虫猛兽多,都给我打起精神!
是苏晚晴派来的搜查弟子!云昭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身体因剧痛和虚弱而微微颤抖。但道瞳之下,恐惧迅速被冰冷的计算取代。
三个身影,拨开湿漉漉的藤蔓,出现在她不远处的乱石堆上。道瞳瞬间将他们锁定。
为首者,炼气六层,神色倨傲,腰间佩剑灵力波动明显——右眼所见,他身上缠绕着数条浓得化不开的深灰色孽线,散发着浓烈的背叛与血腥气息,其中一条格外粗壮污浊,直指其眉心,那是背主弑亲的孽债!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左侧一人,炼气五层,脚步虚浮,眼神闪烁——右眼清晰地看到,他脚下正踩踏着一条极其清晰、代表地陷崩塌的灾厄黑线!!!这条黑线,正与他身下看似坚固的岩石紧密相连。
右侧一人,修为最低,炼气四层,满脸紧张,东张西望。
云昭蜷缩在阴影里,如同蛰伏的毒蛇。机会只有一次!她的精神高度集中,左眼锁定了那背主者眉心污浊孽线的核心节点,右眼则死死盯住另一人脚下的灾厄黑线。
就在那背主者目光扫过她藏身之处,脸上露出狰狞笑意,准备开口的瞬间——
你背叛的苦主…云昭的声音如同鬼魅的低语,在阴冷的崖底骤然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精准地灌入那背主者的耳中,…在看着你呢!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那背主者脑中炸开!同时,云昭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尖锥,狠狠刺入他眉心那孽线的核心节点,引导其自身背负的滔天孽力因果,轰然反噬!
谁!背主者浑身剧震,猛地转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眼中,周围的景象瞬间扭曲变形!死在他剑下的旧主、被他亲手捂死的兄弟、被他出卖惨死的同袍……一张张七窍流血、怨毒无比的脸庞从周围的黑暗中、从脚下的泥沼里、甚至从他自己佩剑的寒光中扑了出来,发出无声的尖啸!
不!滚开!别过来!
他发出凄厉得不似人声的嚎叫,手中长剑疯狂地朝四周空气乱劈乱砍,灵力失控四溢,状若疯魔!
王师兄!你怎么了!左侧那踩踏灾厄黑线的弟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要避开发疯的同门。
就是现在!
云昭的右眼幽芒爆闪,全部意志集中于一点,对着他脚下那条灾厄黑线最脆弱的一环,狠狠一拨!
咔嚓——轰隆!!
那人脚下看似坚固的岩层,毫无征兆地瞬间崩裂、塌陷!一个深坑骤然出现!
啊——!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就随着塌陷的碎石泥土,直直地坠落下去,声音迅速被黑暗吞没。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为首者疯魔乱砍,一人坠入地陷深坑!仅剩的那个炼气四层弟子,目睹这匪夷所思、如同鬼蜮降临的一幕,裤裆瞬间湿透,牙齿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恐惧彻底攫住了他的灵魂。
鬼…有鬼!有鬼啊!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再也顾不上什么任务、什么镜子,连滚带爬地转身,手脚并用地朝着来路疯狂逃窜,仿佛身后有恶鬼索命!
崖底重新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风雨声,以及那背主者渐渐微弱下去的癫狂嘶吼。
4
噗…
云昭再也支撑不住,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精神如同被抽空,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强行引导孽力反噬和拨动灾厄黑线,带来的反噬远超想象。
但她蜷缩在冰冷的泥水里,感受着掌心铜镜传来的微弱暖意,看着眼前这由她一手导演的闹剧,嘴角却缓缓咧开,露出一个染血的、畅快淋漓的笑容,嘶哑的声音低低响起:道…果然…无所不能!
铜镜汇聚的温和道蕴,如同涓涓细流,缓慢却持续地滋养着她破碎的身体和精神。
每一次引导,都让铜镜与道瞳的联系似乎更紧密一分。断骨在缓慢弥合,内腑的剧痛也在减轻,虽然依旧虚弱,但致命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
她挣扎着,用古镜的碎片边缘割下几块还算干净的里衣布料,蘸着雨水和找到的止血草药,简单处理了额头的伤口和身上的擦伤。
她撕下破烂的外袍,将那面沉重的青铜古镜牢牢捆缚在胸前,紧贴心脏的位置,仿佛一面护心镜。镜身冰冷,却带来一丝奇异的安全感。
伪装成一个侥幸逃生的狼狈凡人,她离开了那片充斥着血腥和死亡气息的崖底。沿着崎岖的山路跋涉,终于踏入了一个依附于附近小门派、鱼龙混杂的修士坊市。
坊市不大,街道泥泞,两旁是简陋的石屋和随意支起的摊位。空气里混杂着劣质丹药的刺鼻气味、妖兽皮毛的腥臊,以及汗水和灵石的金属气息。
没有灵力波动,只有一身褴褛血迹的云昭踏入这里,格格不入。但她身上那股经历生死后磨砺出的、混杂着道瞳带来的奇异出尘气质,却引得不少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带着探究、轻蔑和不怀好意。
道瞳无声开启,左眼扫过,世界再次化为流淌的道蕴丝线。
地摊上蒙尘的破烂、店铺里摆放的法器灵材,其内在蕴含的道蕴强弱、属性,在她眼中纤毫毕现。右眼则映照出摊主们或狡黠、或贪婪、或凶戾的气运光晕。
蓦地,她的目光被一个角落的地摊吸引。摊主是个昏昏欲睡的老头。
一堆破烂中,斜插着一柄锈迹斑斑、布满污垢的古朴长剑。剑身黯淡无光,剑柄缠绕的皮革早已腐朽。
然而,在云昭的左眼视野里,这柄剑的内部,却缠绕着数缕极其凝练、纯粹、带着无匹锋锐与破灭意志的暗金色道蕴丝线!它们如同沉睡的凶兽,蛰伏在锈迹之下。
好东西!绝对的漏!
她压下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地走过去,蹲下,随意翻捡着摊上的其他杂物,最后才拿起那柄锈剑,语气带着一丝嫌弃:这破铁片子,多少钱
老头掀开眼皮瞥了一眼,懒洋洋道:十块下品灵石,不二价。
五块。云昭直接砍了一半,掏出了仅有的五块下品灵石——这是她前世藏在鞋底、侥幸未被搜走的最后积蓄。
老头哼了一声,似乎觉得纠缠浪费时间,挥挥手:拿走拿走,晦气。
锈剑入手沉重冰冷。云昭刚将它拿起,几道身影便围了上来,堵住了她的去路。是三个眼神不善的散修,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炼气五层修为,腰间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精铁大刀。
小丫头,运气不错嘛这破剑看着不起眼,说不定是个宝贝
横肉脸咧嘴一笑,露出黄牙,目光贪婪地在锈剑和云昭脸上扫视,识相的,把剑留下,再陪爷几个乐呵乐呵,今天这事就算了。不然…
他拍了拍腰间的精铁大刀,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周围几个摊主和行人见状,纷纷避开目光,没人敢插手。
云昭停下脚步,抱着锈剑,抬起脸。脸上没有惊恐,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不然怎样
不然横肉脸狞笑一声,猛地抽出腰间的精铁大刀!刀身厚重,寒光逼人,带着一股锋锐之气。老子就让你尝尝这‘断山刀’的滋味!
话音未落,他眼中凶光一闪,炼气五层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灌入刀身,精铁大刀发出一声嗡鸣,带起凌厉的破空声,当头朝着云昭狠狠劈下!这一刀,势大力沉,足以将一头壮牛劈成两半!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云昭额发的瞬间,她动了。她没有闪避,没有格挡,只是微微抬起了头。左眼之中,瞳孔深处仿佛有金色的星河旋转,瞬间锁定了精铁大刀刀身之上,一处极其细微、代表着结构脆弱与力量传导滞涩的灰暗节点!
她的嘴唇轻启,吐出一个清晰无比的字眼:
脆!
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穿透了刀锋的破空声!
嗡——!
精铁大刀的刀身,在距离云昭额头不足三寸的地方,猛地爆发出刺耳的金属哀鸣!刀身上,以那个灰暗节点为中心,无数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开来!
咔嚓!哗啦——!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如同见鬼的目光中,那把灌注了炼气五层灵力的精铁大刀,竟如同被摔在地上的琉璃器皿,寸寸碎裂!无数锋利的金属碎片,在灵力的惯性作用下,如同暗器般四散激射!
5
啊!
横肉脸首当其冲,握刀的右手虎口崩裂,鲜血淋漓,更被几块飞溅的碎片划破了脸颊和手臂,惨叫着踉跄后退。他身后的两个同伴也被碎片波及,吓得魂飞魄散。
整个坊市这一角,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包括那受伤的横肉脸,都瞪圆了眼睛,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死死盯着那个抱着锈剑、依旧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被刀风拂动的少女。
她…她做了什么!言出法随!这怎么可能!
云昭没有看他们一眼,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抱着那柄蒙尘的锈剑,在无数道惊骇、恐惧、探究的目光注视下,从容地转身,朝着坊市外废弃洞府的方向走去。
留下身后一地狼藉的碎片和三个呆若木鸡、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散修。
坊市的喧嚣被她抛在身后。
循着左眼所见的、那处废弃洞府方向传来的独特阵法道蕴波动,云昭很快找到了隐藏在一片荆棘藤蔓后的入口。
残破的石门半掩,门口散落着枯骨和锈蚀的兵器,弥漫着荒废和危险的气息。一个残缺的防护阵法光幕,如同一个倒扣的破碗,笼罩着洞口,散发着微弱的灵力波动和排斥之力。
在左眼的视野里,这道残缺的光幕,不再是一个整体。
它是由无数或明或暗、或粗或细的道蕴丝线按照某种玄奥规律编织而成的能量网络。大部分丝线已经黯淡断裂,失去了作用。但在几个关键的节点处,依旧有数缕代表坚韧、隔绝、反弹的银色、土黄色道蕴丝线在顽强地流转,维持着阵法最后的核心功能。
嘿嘿,找到了!
云昭的目光锁定了一个隐蔽、能量流转最为核心的节点。这个节点如同整个残阵的心脏,由几缕交织的银色(隔绝)和土黄色(坚韧)道蕴丝线构成。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但无比精纯的意念——那是她刚刚领悟不久、对道的微弱掌控力。
指尖没有灵气光芒,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拨动规则的韵律,轻轻点向那个核心节点处,几缕维系着隔绝与坚韧平衡的、极其细微的银色道蕴丝线连接点。
散。
无声无息。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刺眼的光芒。
指尖落下之处,那几缕关键的银色道蕴丝线,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轻轻一颤,随即,维系它们的某种力被瞬间抽离、扰乱。
哗啦……
如同沙子堆砌的城堡失去了关键的粘合剂。笼罩洞口的整个残缺光幕,发出一声轻微的、如同琉璃破碎的哀鸣,闪烁了几下,便如同肥皂泡般彻底消散在空气中,露出了后面黑黢黢的洞口。
一股陈腐、带着淡淡草药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云昭抱着锈剑,没有丝毫犹豫,一步踏入黑暗。
洞府不大,早已被前人搜刮过,显得空荡破败。借着洞口微弱的光线,道瞳扫视。左眼视野中,洞府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石台,却散发着两团清晰的光芒。
一团是温润、蓬勃的乳白色光晕,蕴含着纯净无比的生之道蕴,丝丝缕缕,如同初春的嫩芽,充满了疗愈与滋养的意境——那是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浑圆莹润的灵珠!
另一团则是淡金色的光晕,凝聚不散,构成几个残缺却玄奥无比的符文轨迹,透露出古老深邃的规则气息——那是一枚断裂的、只有三分之一的玉简!
6
生之道蕴灵珠!残缺道纹玉简!
云昭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两样东西拿起。
灵珠入手温润,一股舒适的生命气息顺着手臂涌入,让她疲惫的身体都感到一丝舒缓。玉简触手冰凉,那残缺的金色道纹在她左眼注视下,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智慧。
真正的宝贝!远超预期!
她毫不犹豫,立刻寻了一处相对干燥的角落盘膝坐下。将生之道蕴灵珠握在掌心,贴在眉心处。意念沉入其中,引导着那磅礴纯净的生之道蕴,如同温暖的泉水,缓缓流入自己残破的身体。
嗯……
一声舒适的喟叹不自觉溢出。乳白色的光晕自灵珠散发,将她整个人笼罩。
体内,断裂的骨骼在生之道蕴的滋养下,发出细微的、如同新芽破土般的噼啪声,迅速地弥合、接续;移位的脏腑被温和的力量包裹、扶正,内里的淤血和暗伤被冲刷、修复;皮肤上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脱落,露出底下新生的、莹润的肌肤。
不仅仅是恢复!这磅礴的生之道蕴更在冲刷着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祛除沉疴,强健根本。空荡的丹田虽然依旧无法储存灵力,但这具身体的生命本源,却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坚韧、纯粹、充满活力!体质远胜从前!
许久,灵珠的光芒黯淡下去,最终化为普通石珠,碎裂成齑粉。
云昭睁开眼,眸中精光湛然。重伤尽去!全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轻盈而坚韧。
她拿起那枚残缺的道纹玉简,贴在额心。心神沉入其中。
嗡!
意识仿佛被拉入一片金色的符文海洋!那些残缺的、断裂的金色道纹,在她眼前飞舞、组合、拆解。每一个纹路,都似乎阐述着天地间某种最基础的规则——或是一缕风的轨迹,或是一滴水的凝聚,或是一点星火的明灭……
理解它们!掌握它们!
道瞳全力运转,左眼如同最精密的解析仪,疯狂地捕捉、拆解着每一个残缺道纹蕴含的奥义。
晦涩、艰难,如同在攀登一座陡峭的险峰。但每一次理解上的突破,都带来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愉悦和通透!
她对道的理解,在飞速加深!那些曾经只能笨拙拨动的道蕴丝线,此刻在她眼中变得更加清晰、可控。
引导它们所需的意志消耗,锐减!运用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怀中的铜镜微微发烫,与她道瞳的共鸣前所未有的清晰。镜面仿佛化作一泓寂静的潭水,倒映着洞顶的岩石。
就在这时,铜镜的镜面,毫无征兆地泛起一圈圈涟漪!
紧接着,镜中的景象骤然一变!不再是岩石,而是一片模糊的、仙气缭绕的巍峨山门——凌霄宗!视角迅速拉近,穿过层层云雾,最终定格在一座灵气浓郁的华丽洞府之中。
洞府中央的玉台上,端坐着一个身着雪白流仙裙的绝美女子——苏晚晴!
她双目紧闭,周身灵力澎湃涌动,头顶之上,一道庞大无比、刺目耀眼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散发着浓郁的天命所钟、福泽深厚的气息!
这正是她嫁接自云昭灵根、并窃取了无数外门弟子气运而形成的气运金柱!此刻,她正借助这磅礴气运,冲击更高的境界!
镜中景象纤毫毕现。
云昭的右眼,死死锁定了那道璀璨气运金柱的根基之处!在那里,数道极其细微、却散发着无尽怨毒与不甘气息的深灰色裂痕,如同丑陋的伤疤,蜿蜒盘踞!
那是源自云昭灵根被强行剥离的痛苦、前世惨死的怨恨,以及无数被窃取气运者的不甘所凝结的——因果怨念之痕!
它们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这偷来的气运根基!
偷来的东西,用起来可还顺手
云昭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刺骨、带着无尽嘲讽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该收点利息了!
她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恨意,所有的对道的理解,在这一刻,通过道瞳与铜镜之间那奇异的联系,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凝聚!化作一柄无形无质、却凝聚了因果与规则之力的裁决之刃!
目标,直指苏晚晴气运金柱根基处,一道最粗壮、最深沉、连接着那庞大金柱核心的灰色裂痕!
云昭的嘴唇无声开合,吐出一个冰冷决绝的字眼,仿佛命运的宣判:
断!!
无形的裁决之刃,跨越了空间的阻隔,精准无比地斩落在那道深灰色的因果怨念裂痕之上!
锵——!
一声唯有灵魂层面才梦感知的、如同金玉断裂的脆响!
万里之外,凌霄宗,苏晚晴闭关洞府。
玉台上的苏晚晴,正沉浸在磅礴气运加持,即将突破破瓶颈的狂喜之中。她感觉天地灵气从未如此温顺,境界壁垒从未如此脆弱,仿佛下一刻就能踏入全新的天地!
然而,就在这巅峰时刻——
她头顶那道庞大、璀璨、象征着无上荣光与未来的金色气运光柱,毫无征兆地猛地一颤!如同遭受了无形的重击!
嗡!
7
光柱根基处,一道清晰无比、狰狞丑陋的裂痕骤然炸开!如同完美的琉璃上崩开了一道致命的缺口!
噗——!!!
玉台上的苏晚晴如遭雷击!周身澎湃的灵力瞬间失去控制,如同脱缰野马在经脉内疯狂逆冲!她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茫然和无法置信!一口滚烫的心头精血再也压制不住,如同喷泉般狂喷而出,染红了雪白的衣襟和前方的玉台!
不…不可能!我的气运…我的道基!
她捂着剧痛的胸口,感受着体内乱窜的灵力带来的撕裂痛楚,以及头顶气运金柱传来的、根基动摇的虚弱感,发出七里绝望的尖叫,谁!是谁害我!
洞府外护法的弟子们听到动静,惊恐地冲了进来,看到的便是苏晚晴披头散发、脸色惨金、胸前染满鲜血、状若疯魔的景象,以及她头顶那道金光黯淡、裂痕刺目的气运光柱!所有人都惊呆了,如同末日降临。
与此同时,废弃洞府内。
唔…
云昭闷哼一声,身体微微一晃,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一丝殷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溢出。强行跨越万里,拨动因果怨念裂痕,带来的反噬如同无形的重锤砸在灵魂之上。
然而,这丝痛楚,却丝毫无法掩盖她眼中那如同星辰炸裂般的、酣畅淋漓的痛快与冰寒!
她抬起手,用指腹缓缓擦去嘴角那抹刺目的鲜红。动作优雅,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目光,仿佛穿透了洞府厚重的石壁,穿越了万水千山,落在了那片让她恨入骨髓的凌霄宗之上。
利息,收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如同极地寒风刮过冻土,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本金…姑且等着。
洞外的风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第一缕金色的晨曦,如同利剑般刺破厚重的云层,从洞口的缝隙中照射进来,恰好落在她的身上。
她站起身,身影在晨曦中被勾勒出一道挺直而孤绝的剪影。将那柄蒙尘却内蕴锋锐道蕴的锈剑系在腰间,将那枚记载着残缺道纹的玉简收入怀中,将那面紧贴胸口的青铜古镜轻轻按了按。
最后看了一眼镜中自己那双倒映着金色规则与黑色因果的奇异眼眸,云昭转身,迎着那喷薄而出的万丈朝阳,一步踏出了阴暗的洞府。
晨光洒满她的全身,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衣。空气中无形的道蕴丝线,似乎在她周身流转、欢唱。她不再回头,步伐坚定地走向远方更广阔、更未知的天地。
一个低语,消散在带着草木清香的晨风里,却仿佛宣告着一个崭新时代的开启:
灵根小道尔。吾之道,自此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