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被拉进了一个恐怖游戏
怎么也没人告诉我恐怖boss会亲我啊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我发现我自从遇到boss大人后越来越滋润了
咔擦咔嚓咔嚓
拍照定格一下吧
1
我是被弹窗拽进这个鬼游戏的。
当时正对着手机里刚发的晚安发呆,屏幕突然滋啦一声,跳出行血红色的字:【欢迎来到《迷雾疗养院》,玩家074,你的任务是存活72小时】。
下一秒天旋地转,再睁眼时,我已经站在一条弥漫着消毒水味的走廊里。墙壁斑驳,白炽灯忽明忽灭,尽头的阴影里总像藏着什么东西在喘气。
作为个资深脑子不好使的人,我第一反应居然是:早知道穿件好看点的卫衣了,万一死得难看,他刷到我死讯时会不会觉得可惜
这念头刚冒出来,身后就传来指甲刮擦铁门的声音。我僵着脖子回头,看见个穿着病号服的东西,脸烂得像泡发的面包,正一瘸一拐地朝我扑过来。
我尖叫着狂奔,跑过无数间病房,最后慌不择路躲进了楼梯间。门砰地撞上,我扶着膝盖喘气,心脏跳得快要冲破喉咙。
这时,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
不是那种尖利的狞笑,是带着点玩味的、慢悠悠的调子,像大提琴在骨头缝里拉。我猛地抬头,看见楼梯扶手上坐着个人。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一截苍白的锁骨。头发是深灰色的,垂下来几缕遮住眼睛,可那双眼看过来时,我却觉得自己像被毒蛇盯上了——冰冷,专注,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跑什么他开口,声音和笑声一样好听,我的小病人。
我后来才知道,这就是《迷雾疗养院》的终极BOSS,那个传说中杀了99%玩家的存在。可当时我脑子宕机,满脑子只有:他长得真对我胃口,比我手机里那个只会说多喝热水的强多了。
他从扶手上跳下来,一步一步走近。走廊的灯光在他身后明明灭灭,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要把我卷进去。我缩在墙角,看着他停在我面前,皮鞋尖几乎碰到我的运动鞋。
你好像不怕我。他微微歪头,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下巴,别的玩家见到我,要么哭,要么求饶,要么……吓傻了。
我张了张嘴,没出息地说:你、你领带歪了。
他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领带,然后笑了。这次的笑声里多了点别的东西,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你叫什么名字
林舟。
林舟。他重复了一遍,尾音拖得长长的,像在品尝这两个字。然后他弯下腰,凑近我。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着冷香飘过来,我能看清他睫毛上落的一点灰尘,看清他瞳孔里映出的我自己——一脸惊恐,却又该死地有点心动。
脑子这毛病真是没救了,我想。哪怕知道他下一秒可能会拧断我的脖子,我居然还在想,他要是对我笑一笑,我死了也值。
就在这时,他突然伸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我被迫仰起头,呼吸瞬间乱了。
他们说,你这种人,心里都装着个不可能的人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热气喷在我脸上,为了那个人,连命都可以不要
我没说话,心脏却像被这句话狠狠攥住了。是啊,我以前就是这样。为了手机里那个头像,我能在雨里等两个小时,能省吃俭用给他买最新款的球鞋,能在他说我只是把你当朋友之后,还傻乎乎地觉得再等等就好了。
真蠢。BOSS评价道,语气里带着点嘲讽,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然后,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低头吻了我。
那不是个温柔的吻。带着点惩罚性的意味,牙齿甚至轻轻咬了下我的嘴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他的唇很凉,像冰块,却烫得我浑身发麻。
我脑子里像有烟花炸开,又像被人泼了盆冰水。
等他松开我时,我怔怔地看着他。他舔了舔唇角,眼神里的恶意淡了点,多了点好奇:现在呢还在想你的白月光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那些盘旋在心头的执念,那些关于他会不会回头我是不是不够好的念头,好像被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吻冲得一干二净。
我想起自己在雨里等他时,他却在朋友圈发和别人的合照;想起自己省吃俭用买的球鞋,被他随手丢在一边;想起自己熬夜给他写的论文,他连句谢谢都没有。
那些卑微到尘埃里的瞬间,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也无比可笑。
我看着眼前这个刚亲完我的BOSS,他是会杀人,是很恐怖,可他至少不会一边享受着我的好,一边把我当备胎。
不想了。我听见自己说,声音有点哑,却很清醒,谁爱想谁想。
BOSS挑了挑眉,似乎有点意外。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有趣。
这时,楼梯间的门被撞开,刚才那个烂脸怪物嘶吼着扑进来。BOSS连眼神都没给它,只是抬了抬手,那怪物就像被无形的手捏碎了一样,噗地变成一滩肉泥。
我:……
好吧,还是很恐怖。
既然不想了,BOSS转过身,朝楼梯上方走去,黑色的西装下摆扫过台阶,就活下去看看吧,林舟。他头也不回,别让我觉得,刚才那个吻给错了人。
我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和淡淡的血腥味。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那个熟悉的头像发来的消息:【在吗帮我拿下快递。】
我看着那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第一次没有秒回。
然后我笑了笑,把手机揣回口袋,转身朝着BOSS消失的方向走去。
迷雾疗养院还很危险,72小时的存活任务才刚开始。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个以前当过舔狗的的林舟,好像真的被那个恐怖游戏BOSS的吻,给杀死在刚才的楼梯间里了。
挺好的。
至少现在,我想活下去,不是为了谁,只是为了我自己。
我沿着楼梯往上走,每一步都踩在积灰的台阶上,发出咯吱的轻响。刚才BOSS消失的方向是顶楼,那里据说是疗养院的禁区,之前刷论坛时看到过零星的描述——有人说顶楼锁着最可怕的怪物,也有人说那里藏着通关的关键。
走到三楼转角时,墙壁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一样顺着砖缝往下淌。我屏住呼吸贴着墙根走,眼角余光瞥见一间病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哼唱声。
是首很老的情歌,调子缠绵得发腻。我以前总爱唱给手机里那个人听,现在听着却浑身起鸡皮疙瘩。
进来坐坐呀。门里的声音突然变了调,甜得像掺了砒霜。
我握紧拳头往前走,假装没听见。可那扇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里面坐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背对着我,头发长得拖到地上。他不喜欢你了哦,她幽幽地说,你看,他的朋友圈屏蔽你了。
我的脚步顿了顿。这是《迷雾疗养院》的惯用伎俩,它总能精准揪出玩家最在意的东西,然后用幻境击溃你。换做以前,我大概会疯了似的冲进去问个究竟,可现在心里只剩一片平静。
关我屁事。我头也不回地说,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
身后的哼唱声戛然而止,接着是女人气急败坏的尖叫。我没回头,加快脚步往顶楼爬。楼梯尽头的铁门锈迹斑斑,上面缠着铁链,却没上锁。
推开铁门的瞬间,冷风吹得我打了个寒颤。顶楼天台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身影站在栏杆边,背对着我。
还是那身黑色西装,深灰色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他听见动静,转过身来。
比我想的快。他说,手里把玩着一把银色的小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我走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戏。他笑了笑,把小刀抛起来又接住,看你能不能戒掉那个蠢毛病。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玩。他说得理直气壮,看着一个人为了别人要死要活,然后突然醒过来,像看劣质电影突然换了结局。
我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发现他眼底其实没什么情绪,无论是恶意还是玩味,都像浮在水面的油花,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冰冷。或许对他来说,玩家的挣扎、我的恋爱脑,都只是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那我要是活过72小时呢我问。
你可以走。他靠在栏杆上,姿态慵懒,也可以留下来,做我的……宠物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轻,带着点诱惑的意味。换做刚才在楼梯间的我,说不定真会被这张脸蛊惑。可现在我只想翻个白眼。
data-fanqie-type=pay_tag>
算了吧,我说,你这儿WiFi肯定不好,外卖也送不进来。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随即低低地笑起来。这次的笑声比之前都要真切些,像是真的觉得好笑。你倒和那些哭着喊着求我放过的人不一样。
以前是蠢,我坦诚道,现在想通了。
正说着,天台入口突然传来嘶吼声,好几个穿着病号服的怪物爬了上来,个个面目狰狞。我下意识后退一步,却看见BOSS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抬了抬下巴。那些怪物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在离我们三米远的地方疯狂打转,却怎么也靠近不了。
我的地盘,他漫不经心地说,我让谁死,谁才能死。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荒诞。一个杀人如麻的BOSS,居然在给我当保镖
为什么帮我
他瞥了我一眼:我说了,想看你活下去。他顿了顿,补充道,别死得太早,让我觉得无聊。
2
接下来的两天,我在疗养院的日子居然诡异得平静。那些以前能吓得我魂飞魄散的怪物,要么远远看见我就绕道走,要么刚冒头就被不知从哪儿来的黑影撕碎。
我知道是他在搞鬼。有时我在走廊里找线索,会瞥见西装下摆消失在拐角;有时我靠在墙边休息,会闻到那股淡淡的冷香从身后传来,然后又很快散去。
第三天夜里,离72小时结束只剩最后十分钟。疗养院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墙壁裂开缝隙,无数黑影从缝里钻出来,朝着天台涌去。
看来是不甘心啊。BOSS站在栏杆边,看着楼下的混乱,语气轻松得像在看烟花。这破游戏的规则,就是不能让玩家带着‘清醒’离开。
黑影越来越多,形成一道黑色的潮水,眼看就要漫上天台。我握紧了口袋里找到的一把旧钥匙——这是我两天来找到的唯一线索,据说能打开疗养院的大门。
走吗BOSS侧过头看我,月光照亮他一半的脸,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我看着楼下汹涌的黑影,又看了看他。突然想起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想起他说别死得太早,想起这三天里若有若无的保护。
你呢我问,你能离开吗
他笑了笑,没回答,只是朝楼梯口偏了偏头:门在那边。
黑影已经爬上天台边缘,发出刺耳的尖叫。我咬了咬牙,转身往楼梯跑。跑到门口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BOSS站在月光下,被越来越多的黑影包围。他手里的小刀闪着银光,嘴角却还勾着那抹玩味的笑。像是感觉到我的目光,他抬眼朝我看过来,隔着漫天黑影,遥遥地对我做了个口型。
我看懂了,他说的是:滚。
我转身冲进楼梯间,用那把旧钥匙打开了一楼的大门。门外是刺眼的阳光,和我刚进来时的黑暗判若两个世界。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72小时倒计时结束的提示音响起,紧接着是一行字:【玩家074,任务完成。】
再睁眼时,我已经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窗外阳光正好。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那个人发来的消息界面:【怎么不回消息生气了】
我盯着那条消息看了三秒,然后长按头像,按下了删除联系人。
做完这一切,我长长地舒了口气,起身去厨房倒了杯冰水。喝到一半,突然发现杯壁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极了那把银色小刀的形状。
我愣了愣,随即笑了。
或许那个疗养院,那个BOSS,都不是一场幻觉。
不过也没关系了。
反正那个当舔狗的林舟,已经死在那个有冷香和血腥味的吻里了。而现在的我,只想好好活着,喝冰镇可乐,看搞笑综艺,再也不为谁委屈自己。
至于那个BOSS……
说不定,他还在哪个角落,看着这场新的电影呢。
删掉联系人的第二天,我把攒了半年的钱取出来,报了个一直想去的摄影班。以前总想着等他有空,陪他去看画展,自己喜欢的东西全往后排,现在倒好,银行卡里的数字足够我潇洒好一阵子。
第一节课下课,手机突然弹出条陌生短信,号码乱码得像小孩子涂鸦,内容只有一行字:【拍黑的地方,不好看。】
我盯着屏幕皱了皱眉。摄影班今天讲的是光影构图,我确实对着教室角落的阴影拍了几张试手。这破信号,难道是疗养院的后遗症
正想着,手机又震了震,还是那个乱码号码:【天台的月亮,比你拍的好看。】
我心里咯噔一下,抬头往窗外看。傍晚的天空挂着半轮月亮,清辉落在对面楼的天台上,像铺了层薄霜。这场景,和迷雾疗养院顶楼的月光重叠在一起,连那股若有似无的冷意都如出一辙。
晚上躺床上刷论坛,突然看到个新帖子,标题耸人听闻:【《迷雾疗养院》终极BUG!有人见过BOSS笑吗!】
点进去一看,楼主说自己卡了个视角,看见BOSS在顶楼栏杆边站着,手里捏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玩家的背影,正举着手机拍月亮。下面评论吵翻了天,有人说楼主P图,有人说这是新剧情。
我盯着那张模糊的截图看了半天,照片里的背影穿着件灰蓝色卫衣,是我进游戏时穿的那件。
手机又亮了,乱码号码发来张图片。不是照片,更像手绘的线条,歪歪扭扭画着个小人,举着相机对着月亮,旁边用同样潦草的字写着:【手抖。】
我忍不住笑出声。这BOSS还挺记仇,连我当时拍月亮时手滑了一下都记得。
接下来的日子,这串乱码号码成了我生活里的固定访客。
我去吃火锅,它发:【红油溅到衣服上,蠢死了。】附带一张我低头擦卫衣的照片,角度像是从火锅店的通风口拍的。
我在摄影班拿了小奖状,它发:【比哭着求别人回头好看。】后面跟了个极其敷衍的句号,像在强行掩饰什么。
有次我感冒发烧,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手机震个不停。迷迷糊糊接起来,那边没声音,只有一阵很轻的呼吸声,带着点熟悉的冷香,像有人把脸贴在听筒上。
喂我嗓子哑得厉害。
呼吸声顿了顿,传来个极低的声音,比在疗养院时温和些:没死
快了,我笑了笑,你这关心方式还真别致。
那边没接话,过了几秒,突然挂了。我盯着黑屏的手机愣神,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被子上,暖融融的,不像在疗养院时那么冷了。
病好后,我去了趟海边。以前总说要和他一起来看日出,现在一个人站在沙滩上,看着金红色的太阳从海里跳出来,倒觉得更自在。
掏出手机想拍照,屏幕上先跳出条消息:【这里的雾,没我那儿浓。】
我抬头往海面上看,晨雾确实很淡,像层薄纱。指尖在屏幕上敲:【你那儿的雾太呛人,不如海风舒服。】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直到日落西沉,我踩着浪花往回走,手机才震了震。
还是那个乱码号码,这次发的不是文字,是段音频。点开一听,是海浪声,混着个低沉的哼鸣,调子很陌生,却意外地好听。
我站在沙滩上,看着手机屏幕亮了又暗,突然觉得这破游戏BOSS,好像比现实里那些说爱你的人,更懂得怎么让人开心。
回到家,发现门口放着个包裹,没有寄件人信息,地址却精准到我家楼层。拆开一看,是台崭新的相机,镜头上还贴着张便利贴,用同样潦草的字迹写着:【别再手抖。】
我拿起相机,对着窗外的月亮试拍。取景框里的月光清澈明亮,连月晕都看得清清楚楚。
手机在这时亮起,乱码号码发来最后一条消息:【72小时,不够。】
我对着屏幕笑了笑,手指在键盘上敲下回复:
那下次,换我去找你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窗外的月光突然晃了晃,像有人在云层后面,轻轻笑了一声。
那条消息发出去后,手机安静了整整三天。没有乱码号码的嘲讽,没有突如其来的照片,连那股若有似无的冷香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我对着空荡荡的聊天框看了好几次,心里居然有点莫名的失落——看来那位BOSS大人,还是习惯了待在自己的迷雾里。
摄影班的老师推荐我去城郊的废弃工厂拍一组暗黑系作品,说那里的光影结构很出片。我背着新相机出发时,总觉得背包沉了些,拉开拉链一看,除了我的镜头,多了把银色的小刀,刀柄上刻着复杂的花纹,正是BOSS在天台上把玩的那把。
刀柄还带着点凉意,像是刚被人握过。
废弃工厂比想象中更阴森,断壁残垣间爬满藤蔓,风穿过生锈的铁架,发出呜咽似的声响。我举着相机四处取景,突然发现墙角蹲着个穿病号服的影子,正背对着我啃着什么东西。
换做以前,我早该拔腿就跑,可现在只是皱了皱眉,举起相机对准它。快门声响起的瞬间,那影子猛地转过头——是张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脸,和疗养院三楼的怪物如出一辙。
它嘶吼着朝我扑来,我下意识摸向背后的小刀,却听见咔哒一声轻响,怪物像被按了暂停键,僵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接着噗地化成一滩黑泥。
我握着刀柄的手松了松,抬头看向厂房顶端的横梁。那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动灰尘的痕迹,可我分明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冷香,混着铁锈的味道,若近若远。
出来吧,我对着空气喊,躲躲藏藏的,不像个BOSS。
横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一道黑影轻飘飘地落在我面前。还是那身熨帖的黑色西装,深灰色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只是衬衫领口多了道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勾到过。
你胆子倒是大了。他挑眉看我,指尖在刀鞘上轻轻敲着,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你送我刀的时候,不就料到了吗我晃了晃手里的相机,再说了,你要是想杀我,在疗养院就动手了。
他没反驳,只是走到我身边,低头看我相机里的照片。屏幕上是刚才拍的断墙,阳光从裂缝里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比拍月亮强。他点评道,语气里听不出好坏。
那是,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现在可是专业的。
他突然伸手,指尖擦过我的镜头,留下一道极淡的痕迹。这里的怪物,比疗养院的笨。他说,下次想去哪儿拍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约我这个认知让我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头摆弄相机:还没想好,说不定去山里拍星空。
山里有精怪,他淡淡地说,专吃看星星看得入迷的人。
那你会保护我吗我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这话说得,倒像是以前那个恋爱脑又冒头了。
他却没笑我,只是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阳光从他身后的裂缝里照进来,在他瞳孔里投下细碎的光斑。我会让它们知道,他说,什么东西碰不得。
3
那天我们在废弃工厂待到天黑。他话不多,大多数时候只是站在旁边看我拍照,偶尔在我差点被松动的钢筋绊倒时,伸手扶我一把;在我对着复杂的光影皱眉时,用指尖在地上画出简单的构图线条。
离开时,我发现相机里多了一张照片。不是我拍的,角度像是从他站的位置取景,画面里是我蹲在地上调参数的背影,阳光刚好落在我的发梢,身后的断墙和阴影都模糊成了温柔的色块。
拍得不错啊,我举着相机给他看,什么时候偷偷练的
他别过脸,耳尖似乎有点发红:不小心碰到快门了。
回去的路上,手机收到一条新消息,这次不是乱码号码,而是一串陌生的数字,备注栏里自动跳出两个字:墨尘。
消息内容很简单:【山里的精怪怕火,记得带打火机。】
我对着屏幕笑了很久,手指在键盘上敲:【知道了,墨大人。】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里多了很多巧合。
我去山里拍星空,帐篷外总会莫名其妙燃起一圈篝火,驱散所有虫鸣和异响;我去古镇拍老宅,总能在最刁钻的角度找到绝佳的光线,像是有人提前替我清理过挡路的杂物;甚至有次在夜市吃烧烤,邻桌几个醉汉想找茬,还没靠近就突然捂着头蹲在地上,说看见个穿黑西装的人用眼神剜他们。
墨尘不常出现在我面前,但我总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有时是咖啡杯里突然多出来的半块方糖,有时是被风吹到我脚边的、印着他名字缩写的书签,有时是深夜加班回家,发现楼道里所有的声控灯都亮着,一直延伸到我家门口。
有天我翻旧手机,无意间看到以前存的聊天记录。那个被我删掉的联系人,曾经在我生病时说多喝热水,在我加班时说别太累,在我满心欢喜分享生活时,回一个敷衍的表情包。
对比着墨尘发来的、带着点笨拙关心的消息——退烧药要隔六小时吃你办公室的打印机卡纸了,我帮你弄好了你拍的那朵云,像只蠢狗——突然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瞎了眼。
在看什么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地上。墨尘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我身后的窗台上,腿上还放着我昨天落在摄影班的镜头布。没什么,我把手机锁屏,看以前拍的烂片。
他跳下来,走到我面前,低头看我手里的相机:明天去拍日出
去哪
海边,他说,你上次说,那里的海风比疗养院的雾舒服。
第二天凌晨四点,我们站在沙滩上。墨尘脱下西装外套,铺在沙地上让我坐,自己则靠着礁石站着,看着远处的海平面。天色从深蓝变成鱼肚白,最后被金红色的朝阳彻底染透。
我举着相机拍得起劲,突然感觉他走到我身边。等等,他说,伸手替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不小心碰到我的耳垂,像触电一样缩了回去,头发挡镜头了。
我笑着按下快门,把他略显慌乱的表情定格在相机里。墨尘,我说,你好像……越来越不像个BOSS了。
他转过头,晨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轮廓里的冷硬。那像什么
像……我故意拖长调子,看着他耳尖又开始发红,像个会替人挡怪物、会提醒人带打火机、会偷偷给人拍照片的……普通人。
他没说话,只是突然伸手,轻轻抱住了我。
他的怀抱很凉,带着海风和冷香的味道,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安心。在疗养院的时候,他低声说,我看着你躲在楼梯间,明明怕得发抖,却还在想别人会不会可惜你死得难看,就觉得……很蠢,又很想让人护着。
我把脸埋在他的衬衫上,闻着那股熟悉的冷香,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有些改变,从来都不是一个吻的功劳。是有人让你看清,爱自己比讨好别人更重要;是有人让你知道,真正的在意,从不是嘴上说说的敷衍,而是藏在细节里的、笨拙又真诚的惦记。
4
朝阳彻底跳出海面,金色的光芒铺满沙滩。我举起相机,对着相拥的我们按下快门。画面里,他的黑色西装和我的白衬衫在晨光里格外清晰,身后是翻涌的海浪和无尽的晴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墨尘的消息:【这张,比所有照片都好看。】
我笑着回他:【那是,毕竟模特帅。】
海风拂过,带着咸湿的暖意。我知道,那个被困在恋爱脑里的林舟,是真的留在迷雾疗养院了。而现在的我,正牵着一个曾经让我恐惧的BOSS,走在洒满阳光的沙滩上,拍着属于我们的、明亮又温暖的未来。
至于那把银色的小刀,被我收进了相机包的夹层里。或许以后不会再有怪物需要它来对付,但我想留着——这是某个笨拙的BOSS,第一次学着表达在意的证明。
我举办摄影展那天,天气好得不像话。
展厅里挂满了照片,有海边的朝阳,有山里的星空,有废弃工厂的光影,还有……一张角落里的特写。照片上是半轮月亮,清辉落在天台栏杆上,旁边隐约能看见个穿黑西装的衣角。底下的标签写着:《第一个观众》。
来的人比想象中多,以前摄影班的同学,常去的咖啡馆老板,甚至连邻居家的阿姨都捧着花来了。我忙着招呼客人,眼角余光总往门口瞟——墨尘说会来,却迟迟没露面。
在等谁呢摄影班的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朝门口努努嘴,那位‘神秘保镖’来了。
我猛地回头,看见墨尘站在展厅入口,穿着一身熨帖的白色西装,深灰色的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手里捧着一束黑色的郁金香,在人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又该死的惹眼。
他显然不太习惯这种热闹场合,眉头微微皱着,却还是一眼锁定了我,径直朝我走来。他们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他低声说,把花塞到我手里,耳尖有点发红。
因为你帅啊。我接过花,忍不住笑他,以前在疗养院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怕被人看
他瞪了我一眼,伸手替我理了理领带——那是他前几天送我的,说拍照时系着好看。指尖划过颈侧,带着熟悉的凉意,让我想起迷雾疗养院里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别闹。他低声说,语气却没什么威慑力。
展览快结束时,老师拉着我们合影。墨尘站在我身边,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直到我悄悄碰了碰他的手,他才放松下来,甚至在按下快门的瞬间,极快地往我这边靠了靠。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展厅里只剩下我们俩。夕阳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把照片上的光影拉得很长。我靠在墙上,看着墨尘一张张看过去,在那张天台月亮的照片前停住了脚步。
其实那天,他突然开口,我在你口袋里放了把钥匙。
我愣了一下:什么钥匙
疗养院大门的钥匙。他转过身,夕阳落在他眼睛里,像盛着融化的金箔,我以为你会留下来。
我想起离开那天,口袋里确实沉甸甸的,却被突如其来的阳光晃了神,没来得及细看。原来他早就留了后路,用他别扭又笨拙的方式。
现在去也不晚啊。我笑着说,反正你的疗养院,WiFi肯定没我家好,外卖也……
话没说完,就被他按住后颈吻住了。
这个吻和在楼梯间的那个完全不同,没有惩罚,没有试探,只有小心翼翼的温柔,像怕碰碎什么珍宝。夕阳的暖意落在我们身上,连他惯有的冷香里,都染上了点甜意。
不去了。他松开我时,呼吸有点乱,这里有你拍的太阳,比雾好看。
后来,我们在海边租了间带院子的小屋。我依旧背着相机四处拍照,墨尘会跟在我身后,有时帮我扛三脚架,有时在我差点踩空时捞我一把,偶尔还会点评两句这棵树拍得像个驼背老头。
他不再是那个只懂杀戮的BOSS,会学着用微波炉热牛奶,会在我熬夜修图时默默泡杯热茶,甚至在我抱怨邻居家的狗总叫时,第二天那只狗就变得乖巧无比,见了我就摇尾巴。
有天晚上,我翻出那张在沙滩上拍的合影,照片里的我们笑得傻乎乎的,背景是翻涌的金色海浪。墨尘从身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肩上,看着照片轻声说:以前觉得,玩家都是猎物。
现在呢
现在觉得,他收紧手臂,声音里带着笑意,养个摄影师,比守着疗养院有意思。
窗外的月光落在照片上,和迷雾疗养院的月光渐渐重合。我知道,那些黑暗的、挣扎的过往,都成了滋养现在的土壤。那个被恋爱脑困住的林舟,那个困在孤寂里的BOSS,终于在阳光和海风中,找到了属于彼此的、最温暖的结局。
而我的相机里,永远留着一个位置,用来存放所有关于他的画面——晨光里他微红的耳尖,夕阳下他笨拙的拥抱,还有月光下,他眼里只映着我的、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