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把最后一口冰镇西瓜塞进嘴里时,手机屏幕上的小英又哭了。
直播间里的弹幕像疯了一样滚：
哭什么哭长得丑还敢开摄像头
跳得什么玩意儿幼儿园水平都不如！
赶紧滚吧,别污染眼睛了！
而最扎眼的,永远是那个顶着上拉如ID的账号,红色VIP标识在屏幕上闪得像警灯,每条弹幕都带着特效炸开：@小英不吃香菜
就你这水平,还敢要礼物不如去村口卖红薯,至少能糊张脸！
小英的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鼻尖红得发亮,却还在强撑着笑：哥哥们别骂了,我……我再跳一遍好不好
老王看得一肚子火,不是冲小英,是冲自己。他摸了摸兜里刚取的工资卡,十万块,刚到账就被妻子李梅搜走,临走前还甩了句：挣这点钱也好意思回家隔壁老周老公都开上保时捷了,你就是个窝囊废！
窝囊废。这三个字像根刺,扎得老王喉咙发紧。他月入十万,在公司当部门主管,每天累得像条狗,可在李梅眼里,永远不如隔壁老周老公。
屏幕里,上拉如又发了条弹幕：跳给你刷个火箭你敢学狗叫吗
小英的眼泪啪嗒掉在手机上,直播画面晃了晃。
老王突然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西瓜籽溅了一地。他妈的,凭什么凭什么上拉如这种人能随便糟践别人的努力凭什么自己累死累活还被骂窝囊废
我要是上拉如就好了……他盯着天花板,意识渐渐模糊,我要是他,肯定把小英宠成公主……
一、梦里我成了红名大魔王
老王是被震耳欲聋的叮声吵醒的。
眼前不是自家的出租屋天花板,而是一片花里胡哨的虚拟空间,各种颜色的弹幕在他眼前飞：
上拉如哥来了！
前排围观大佬喷人！
今天又是哪个小主播要遭殃
他低头一看,自己手里攥着个镶钻的虚拟权杖,头顶飘着三个大字——上拉如。
我……成了上拉如老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
【宿主你好,欢迎绑定网络喷子体验卡,本次体验时长：72小时。】一个机械音在脑子里响起。
【你的身份：全网最臭名昭著的黑粉头子上拉如,账户余额9999999999虚拟币。】
【任务：保持恶名,但……好像被宿主的怨念改了程序现在任务是：让主播@小英不吃香菜
幸福指数达到100%。】
老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虚拟屏幕突然切到了小英的直播间。她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小熊T恤,眼睛还是肿的,正对着镜头笨拙地叠千纸鹤：今天不跳舞了……给大家叠点千纸鹤,祝大家天天开心。
弹幕里依旧没好话：
叠这玩意儿能当饭吃
别装纯了,不就是想骗礼物吗
老王下意识地抬手,虚拟键盘在他面前展开。他想打别骂了,可指尖落在键盘上,系统自动弹出一行字：@小英不吃香菜
叠得真丑,像只被踩过的癞蛤蟆。
还没等他删掉,这句话已经带着金色特效炸在了公屏上。
小英的动作僵住了,千纸鹤哗啦散了一地。她吸了吸鼻子,没哭,只是小声说：对不起,我……我再叠一个。
老王急了,这跟他想的不一样！他赶紧点礼物栏,随手点了个火箭——价值1000块人民币的虚拟礼物,在屏幕上炸开一朵烟花。
直播间瞬间安静了。
几秒钟后,弹幕疯了：
上拉如哥转性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居然给小英刷火箭
肯定是手滑了！绝对是手滑！
小英也懵了,举着半只千纸鹤,眼睛瞪得像铜铃：上……上拉如哥哥,你是不是点错了
老王想打字说没错,可系统又自动弹出一行字：手滑。赶紧捡起来,别浪费老子流量。
小英：……她默默地把千纸鹤捡起来,眼眶又红了。
老王气得想砸键盘。这什么破系统还带自动怼人功能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解锁手动输入权限（每日限3次）。】
太好了！老王赶紧手动打字：再叠一个,我买了。
这次没有特效,就是一行普通的白色弹幕。但在上拉如这个ID下,显得格外诡异。
小英愣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你……你要买
嗯。
多……多少钱
你说。
小英咬着嘴唇,声音小得像蚊子：一……一块钱一个
老王差点笑出声。他直接冲了10万块的虚拟币,换算成礼物,刷屏一样往直播间扔。火箭、跑车、飞机……屏幕上的烟花就没停过。
上拉如哥疯了！
十万块！他给小英刷了十万块！
小英快跑！这是新型羞辱方式吧
小英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摆手：我不要！我不要你的礼物！你别送了！
老王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可爱。他手动打字：买你所有的千纸鹤,叠到你手抽筋为止。
【叮！小英幸福指数+5%,当前5%。】
二、养哭包的正确方式
接下来的两天,老王彻底化身上拉如,把小英的直播间当成了自己的后花园。
小英直播唱歌,跑调跑到天边,弹幕全是难听死了。老王直接刷了个城堡（价值10万）,手动打字：再跑调点,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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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英直播做饭,把鸡蛋炒成了炭,弹幕笑成一片。老王刷了个游轮,打字：地址发我,我上门吃。
小英吓得差点关播：我……我做的不好吃！
没事,老王打字,我带健胃消食片。
【叮！小英幸福指数+10%,当前15%。】
最绝的是,有天小英被一个黑粉追着骂穷酸样,说她直播间的背景墙就是块破布。老王直接让人查了那黑粉的IP,发现是同城的一个初中生。他没骂回去,而是给小英转了笔钱（用上拉如的真实账户,系统说这是福利）,附言：买面新墙,剩下的买排骨。
小英收到钱时,在直播间哭了半个小时,不是委屈,是激动。她哽咽着说：上拉如哥哥,你是不是……是不是以前受过什么刺激啊你其实是个好人对不对
老王看着屏幕里哭得打嗝的小英,心里有点软。他手动打字：少废话,赶紧买墙。
【叮！小英幸福指数+30%,当前45%。】
系统突然冒出来：【宿主,你这样会让上拉如的恶名值下降的！】
下降就下降,老王无所谓,我本来就不是来喷人的。
【可是……恶名值为0的话,体验会提前结束。】
老王心里一紧。他还没看够小英笑呢。
他灵机一动,想出个鬼畜招。小英直播跳新学的舞,动作僵硬得像机器人。老王先刷了条带特效的弹幕：跳得什么玩意儿像只被电打了的鸡！
小英的脸瞬间垮了。
紧接着,他刷了一百个火箭,弹幕跟着变：但老子喜欢这只鸡,再跳一遍,给你刷航母。
直播间的观众：这是什么新型的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小英愣了愣,突然噗嗤笑了出来。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脸颊上还有酒窝：上拉如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
【叮！小英幸福指数+20%,当前65%。】
【恶名值+50！宿主你真是个天才！】
老王看着屏幕里笑靥如花的小英,突然想起自己的妻子李梅。李梅从来没对他这样笑过,她总是皱着眉,抱怨他挣钱少,抱怨他没本事,抱怨他不如别人。
而小英,一块钱的千纸鹤都觉得贵,收到一百块的礼物能开心半天,被骂了句像鸡还能笑得出来。
真是个傻姑娘。老王喃喃自语,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三、上拉如的秘密
体验的最后一天,老王决定搞票大的。
他查了小英的资料,知道她一直想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可门票被炒到了天价。老王动用了上拉如的关系网（系统给的外挂）,弄到了两张内场前排票。
小英直播时,他直接把门票拍在屏幕上。
这是什么小英好奇地问。
周杰伦演唱会门票,老王打字,给你的。
给我小英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看你哭太多,带你去洗洗眼睛。
弹幕又炸了：
上拉如这是要从黑粉变榜一大哥了
我不信！肯定有阴谋！
小英快跑！他是不是想绑架你
小英也很犹豫：上拉如哥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拿着,老王打字,不然我天天来你直播间骂你。
……小英没辙了,那……我请你一起去
老王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看着屏幕里期待的眼神,差点就答应了。可他只是个借了上拉如身份的窝囊废,现实里的他,连张演唱会门票都舍不得买。
不了,他打字,我忙着喷人,没空。
小英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亮起来：那我拍视频给你看！我把所有歌都录下来！
嗯。
【叮！小英幸福指数+30%,当前95%。】
就差5%了。老王想。
晚上,小英突然发来了私信：上拉如哥哥,谢谢你。其实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老王看着这句话,心里五味杂陈。
你怎么知道他回。
因为坏人不会给我买排骨,不会给我刷航母,不会记得我想看演唱会。
老王的眼眶有点热。他想了想,打字：其实……我以前也是个窝囊废。
他把自己的事,半真半假地告诉了小英。说自己挣得不少,却总被老婆骂；说自己想对人好,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自己羡慕那些能肆意妄为的人,却只能在网上偷偷看她直播。
小英回了个抱抱的表情包：能挣十万块已经很厉害了呀！你老婆肯定是没看到你的好。
真的吗
真的！小英回得很快,就像我以前觉得你是坏人,可现在觉得你……其实有点可爱。
老王看着可爱两个字,突然笑了。
【叮！小英幸福指数+5%,当前100%！任务完成！】
【体验即将结束,3……2……1……】
眼前的虚拟空间开始扭曲,小英的头像在他眼前渐渐模糊。他好像听见小英在喊：上拉如哥哥,你还会来看我吗
四、梦醒了,红薯熟了
老王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口水把抱枕浸湿了一大片。
手机屏幕还亮着,小英的直播间还在,她正在唱周杰伦的《晴天》,声音甜甜的,带着笑意。弹幕里没有上拉如,只有些零星的鼓励：唱得真好听！加油呀！
他摸了摸手机,突然发现自己的账号里,多了条发送记录——是昨天睡着前发的,只有三个字：你真好。
小英还回复了：谢谢哥哥～
老王的心跳得飞快。他赶紧冲了100块钱,给小英刷了个小心心。
就在这时,门开了,李梅回来了,手里拎着个名牌包。
又在看这些没用的她把包往沙发上一扔,我跟你说,老周老公给她买了套别墅,你什么时候能给我买
老王没像以前那样低头,而是抬头看着她：李梅,我月入十万,不算窝囊废吧
李梅愣了愣,随即嗤笑：十万块够干什么的连个包都买不起！
老王突然觉得很累。他站起身,走到厨房,把早上剩下的红薯放进微波炉。我给你烤个红薯吧,他说,小时候你说,最喜欢吃烤红薯。
李梅愣住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老王还是个穷学生,每次约会只能请她吃烤红薯,可那时她笑得比谁都甜。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了。老王拿出红薯,掰开,热气腾腾的,甜香四溢。
他把红薯递给李梅,自己也拿了一个,咬了一大口。真甜。
李梅,他一边嚼一边说,我可能永远买不起别墅,也送不起名牌包。但我能每天给你烤红薯,能把工资卡给你,能在你累的时候给你捏捏肩。
他顿了顿,看着李梅的眼睛：这些,够吗
李梅看着他,突然红了眼眶。她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眼泪啪嗒掉在上面。
老王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红薯递了过去。
手机在沙发上震动了一下,是小英的直播提醒。老王看了一眼,没点开。他知道,小英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上拉如,也不需要他。
而他,也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把两个啃着红薯的人影拉得很长。老王突然觉得,其实窝囊废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能给身边的人递上一块热乎的红薯。
至于上拉如就让他留在梦里,继续当那个又凶又怂的红名大魔王吧。
现实里,还是烤红薯最香。
老王把最后一块烤红薯递给李梅时,微波炉的指示灯刚好灭了。橙红色的薯肉冒着热气,甜香混着焦皮的糊味,在出租屋的小厨房里漫开。
李梅接过来,指尖被烫得缩了缩,却没像往常那样皱眉抱怨。她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烫得直哈气,眼里却亮了：还是你烤的好吃,皮焦里糯的。
老王愣了愣。结婚五年,这是李梅第一次夸他做的东西。以前她总说烤个红薯都能糊,你还会干啥,现在却吃得像个孩子。
喜欢吃明天再给你烤。他挠挠头,把自己手里那块没焦皮的递过去——李梅从小就不爱吃糊的。
李梅没接,反而把自己那块塞回他手里：你吃你的,我够。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老王突然想起梦里小英啃红薯的样子,也是这样,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
原来幸福这东西,真不分贵贱。有人觉得别墅跑车才叫幸福,有人咬口热红薯就笑开了花。
第二天上班,老王在电梯里碰到了隔壁老周。老周拎着个LV包,说是老公新送的,见了李梅就晃：你看我这包,限量款,一万八呢。
换作以前,李梅肯定会攥紧老王的手,回家就骂他窝囊。可今天她只是笑了笑：挺好看的,不过我昨天吃了烤红薯,比这包香。
老周：
电梯门开了,李梅拉着老王就走,留老周在原地愣神。走出老远,老王听见李梅嘀咕：一万八买个包能买多少红薯啊,够烤到明年开春了。
老王噗嗤笑出声。这还是那个非名牌不穿的李梅吗
笑啥李梅拍他胳膊,我说错了上次你给我买的棉鞋才五十块,比我那八百块的靴子暖和多了。
老王心里暖烘烘的。他知道,李梅不是突然转性了。那天他说能给你递块热红薯就够了,她躲在厨房偷偷哭了半天,出来时眼睛红红的,却没再提别墅的事。
人啊,有时候就是钻进了牛角尖。总觉得别人有的自己也得有,却忘了手里的热乎劲儿,才是别人抢不走的。
周末,老王揣着刚发的奖金,拉着李梅去了趟超市。以前李梅逛超市,眼里只有进口水果和名牌零食,今天却在红薯摊前蹲了半天,挑挑拣拣的：要这种红心的,甜。
路过家电区,她指着个微波炉说：这个比咱家那个大,能一次烤四个红薯。
买。老王掏出工资卡,再给你买袋冰糖,烤的时候放上,更甜。
李梅瞪他：浪费钱！嘴上这么说,嘴角却翘到了耳根。
排队结账时,老王的手机震了震。是条陌生短信,来自一个外地号码：王哥,我是小英。演唱会超棒的！我录了全程视频,有空发给你看呀。对了,我现在不直播了,找了个花店的工作,每天浇浇花包包扎,比挨骂强。
老王看着短信,突然笑了。他回了句：好好干,开花店比直播靠谱,至少没人骂你包花像捆柴火。
发完才想起,自己早不是那个能刷火箭的上拉如了。可这话发出去,比在梦里刷十个航母还踏实。
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子里冒出来,懒洋洋的,没了以前的咋咋呼呼：【宿主,你好像真把生活过成任务了。】
啥任务老王推着购物车,李梅正往里面塞酸奶。
【让身边人幸福指数100%啊。】系统打了个哈欠,【不过这次没虚拟币,全靠你自己烤红薯。】
老王笑了。他看了眼李梅,她正踮着脚够货架最上层的薯片,嘴里还哼着周杰伦的《晴天》——是小英视频里录的调子。
原来幸福这东西,真能传染。梦里的小英学会了不看弹幕好好生活,现实的李梅放下了攀比,他自己也终于明白,月入十万不是窝囊废,能让身边人笑着吃块烤红薯,才是真本事。
晚上,两人窝在沙发上看剧。李梅枕着老王的腿,手里抱着个烤红薯,时不时喂他一口。剧里的霸道总裁正给女主刷火箭,李梅突然说：你说那上拉如,现在还在网上骂人像
老王捏了捏她的头发：不知道,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不用当谁的提款机,不用靠虚拟币刷存在感。他就是老王,一个会烤红薯、能挣十万块、能让老婆笑出声的普通男人。
手机在茶几上亮了下,是小英发来的朋友圈：花店门口摆着一排向日葵,配文：生活有点甜,像烤红薯的芯。
老王点了个赞,抬头时,李梅正把最后一块红薯塞进他嘴里。甜丝丝的,烫乎乎的,从舌尖暖到心里。
系统最后说了句话,轻得像阵风：【宿主,恭喜通关。现实副本,比网络世界好玩多了。】
老王没回话,只是低头吻了吻李梅的额头。窗外的月光正好,烤红薯的甜香还没散,剧里的火箭还在屏幕上炸着烟花。
可这些,都不如怀里的温度实在。
毕竟,虚拟世界的红名大魔王再威风,也不如现实里的一块热红薯,能暖透整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