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季家的司机,我从小就在季家长大。
名义上是季叔叔阿姨格外照顾的孩子,实际上,是季晏池的跟班。
暗恋季晏池的第六年,我鼓起勇气向他表白。
他捻着我的头发,笑得漫不经心。
茜茜,乖,别闹。
司机的女儿,没资格嫁进季家的！
几天后,他宣布和曾经霸凌我的女人订婚。
我提着行李离开季家时,他靠在门边,语气凉薄。
想清楚了今天从这儿走出去,日后要是后悔,我可不会再给你机会。
两个月后。
学弟陆瑜白向我表白,我笑着点头。
季晏却先后悔了,冲过来拽住我的手。
他双眼通红,声音都在抖。
陆茜茜,没我的允许,你敢答应别人
1
樱落情殇
我爸是季家的司机,开了二十年车,稳当,话少。
所以我从小就在季家长大,名义上是季叔叔阿姨格外照顾的孩子,实际上,是季晏池的跟班。
他去哪,我跟到哪。
他打球,我递水。
他逃课,我替他到教室应卯。
旁人问起,他总是懒洋洋地搭着我的肩,笑得散漫又亲昵：我妹,茜茜。
我便也跟着笑,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有点疼。
转折点在十六岁那年春天。
午后的樱花开得正好,他靠在树下,不知是困了还是烦了,阖着眼。我
抱着他的外套,安静地守在一旁。
他忽然睁开眼,朝我伸出手。
我愣了一下,把外套递过去。
他没接,手腕一转,轻轻一带,我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周遭是清新的草木香,混着他身上干净的皂角味。
我脑子一片空白,心跳擂鼓一般。
他低头,在我额上落下一个吻。
那个吻很轻,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樱花瓣,带着一丝凉意。
却在我心里,点起了一场烧了六年的大火。
临近毕业,看着他日益成熟的侧脸,我忽然生出了一股孤勇。
我想为这六年的青春,问一个明确的答案,无论好坏。
那晚,他应酬回来,身上沾了些酒气,但不重。
他扯松了领带,陷在沙发里,整个人透着一股倦怠的松弛感。
我给他端了杯温水,水杯递到他的手里,他没接,他抬起手,用那修长的手指勾起我一缕头发,绕在指尖把玩。
晏池,我鼓足了所有勇气,我喜欢你。
客厅的挂钟滴答作响,像在给我的青春倒计时。
他没什么意外的神色,还低低地笑了一声。
茜茜,他终于开口,声音还带着酒后的温存,乖,别闹。
他松开我的头发,转而抬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品。
你应该明白,他慢慢地说,普通人家的女儿,是没资格与季家少爷并肩的。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凉了下去。
我感觉胸口一阵发闷,几乎喘不过气。
我强撑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我就是说着玩的,看你什么反应。
茜茜一向很乖。他收回手,像是安抚一只宠物那样,揉了揉我的头发,别有不该有的念头。
他站起身,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有些不真切。
除了季家少奶奶这个位置,他吐出一口白色的烟圈,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其他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那一刻,我清晰地听见心里某些东西破碎的声音。
我想要的,他永远不会给！
2
霸凌之痛
表白失败后,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季晏池。
我刻意回避着所有关于他的消息,试图让自己的生活重回正轨。
可有些事,不是我想躲就能躲开的。
学校的论坛被一张照片刷了屏。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高级餐厅,那个女孩笑得明媚张扬,正侧头对季晏池说着什么。
而季晏池微微垂着眼,嘴角噙着一抹淡笑,认真倾听的模样,竟透出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宠溺。
而他身边的女孩,是陈苏苏。
我盯着那张照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全世界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偏偏是她。
那个十五岁时,带着一群人把我堵在卫生间,把我的头按进水池里,笑着说司机家的女儿也配喜欢季晏池的陈苏苏。
我几乎是凭着一股冲动,冲出宿舍,打了车直奔季氏集团。
顶层办公室里,季晏池正在开视频会议,流利的英文,从容不迫。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门口等了二十分钟。
会议结束,他关掉电脑,这才抬眼看我,：怎么来了
仿佛我只是一个不请自来的访客。
你和陈苏苏……是怎么回事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长辈的安排。他头也不抬地整理着桌上的文件,陈家和季家有项目合作,她是合适的联姻对象。
你忘了她对我做过什么吗我浑身发冷,声音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许是察觉到我状态不对,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茜茜,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她年纪小不懂事,早就跟我道过歉了,也为你当年的事感到抱歉。人总要往前看。
往前看我眼泪却不听话地往下掉,所以,你的‘往前看’,就是和当年霸凌我的人在一起
他或许是觉得我这副样子有些难堪,从办公桌后走过来,伸手想要抱我。
我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跟她只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他像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你不用在意她,像以前一样,待在我身边,嗯我保证,她不敢再动你一根手指头。
我终于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他什么都想要。
想要陈苏苏带来的家世和利益,也想要让我,心甘情愿地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
季晏池,我看着他,我哽咽着,我没那么贱。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们结束吧。我说。
结束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勾起一抹讥诮,陆茜茜,我跟你开始过吗
我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他冰冷的声音。
想清楚了今天从这儿走出去,日后要是后悔,我可不会再给你机会。
我没有回头。
季晏池给的机会,我再也不想要了！
3
新恋启航
我搬出了季家,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单间。
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扔掉所有关于季晏池的东西,才勉强从那段狼狈的暗恋里走出来,把那颗破碎的心一点点拼凑起来。
我告诉自己,是时候放下了,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我以为生活会就此沉寂下去,直到陆瑜白的出现。
陆瑜白,比我低一届的学弟,五官俊朗,身材挺拔,校篮球队的主力,也是无数女生借书、问路、创造偶遇的对象。
他追过我。
在我眼里心里只有季晏池的时候。
每天雷打不动的早餐,图书馆里提前占好的座位,下雨时不知从哪冒出来递过来的伞。
可那时我的眼里心里,满满当当装的都是季晏池,根本容不下第二个人。
我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之后便再无交集。
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再次遇见他。
他穿着一身运动服,额上还带着薄汗,手里拎着一瓶矿泉水,看见我时,脚步停了下来。
学姐。
我正想着该如何回应,闺蜜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姐妹儿！陆瑜白是不是找你了他可惦记你几年了！我看不下去你那个鬼样子,就把你的情况跟他透了点风。这么好的弟弟,不比那个姓季的强一百倍抓住机会啊！
原来是这样。
我心里五味杂陈,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大大的男生,认真地问：你确定吗我刚刚结束一段很糟糕的关系,现在……一团乱。
他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喉结滚动。
学姐,他看着我,目光清澈坦荡,我确定。
可我现在……没有办法像你喜欢我一样,去喜欢你。我说的是实话。
我的心像个被洗劫一空的房子,什么都没有了。
他好像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
他笑了笑,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递给我。
学姐,我不需要你马上回应我。
他的语气很郑重,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真诚。
这上面,是我为你规划的未来。从毕业旅行,到以后我们养什么品种的猫。我想告诉你,我不是一时兴起,我准备了很久。
我低下头,翻开那个笔记本。
里面是他清秀有力的字迹,画着各种可爱的简笔画。
有我们可能会去的旅游城市攻略,有他搜罗的口碑最好的几家宠物医院,甚至还有一张他手绘的、未来房子的装修图,旁边标注着：客厅要用最柔软的地毯,因为学姐喜欢光着脚。
我的手指在纸上轻轻划过,心口某个地方,被一种温热的东西,慢慢填满了。
我抬头,对上他期待又有些紧张的目光。
我点了点头,轻声说：好,我们在一起吧。
陆瑜白的眼睛,像是落进了整片星空,瞬间亮了起来。
真的吗谢谢你,学姐！他激动得声音都扬了起来。
我被他郑重的道谢逗笑了：明明是你在帮我,怎么还反过来谢我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一个有些憨气的笑。
你愿意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他说,我当然要谢谢你。
他常年留着清爽的寸头,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干净的少年气。
看着他,我心里那些挥之不去的阴霾,好像真的被阳光,驱散了不少！
4
情敌交锋
我们双方的父母见面很顺利,很快就敲定了我和陆瑜白公开关系的日子。
巧的是,这一天,也是季晏池与陈苏苏的订婚宴。
一个月前,我还天真地以为自己会是站在他身边的女主角。
世事弄人。
不过,心里已经没什么波澜了。
我和季晏池,终究是两条轨道上的人,如今各自归位,再好不过。
为了庆祝,陆瑜白带我去了家新开的私房菜馆,环境清幽。
中途我去洗手间,刚推开门,就看见一张不想看见的脸。
陈苏苏。
她倚着盥洗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想退出去。
陈苏苏却笑着抬起手,在我面前晃了晃,炫耀着指间那枚硕大的钻戒：
陆茜茜,跟在他身边十几年又怎样
到头来,他身边站着的人,还不是我！
她像打量一件失败的次品那样打量我,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炫耀。
你真可怜。
我不想与她浪费口舌,转身就走。
急什么她一步拦在我身前,笑容古怪,老朋友见面,不多聊几句
我对她这个人,厌恶已经刻进了骨子里：让开。
可以啊,她脸上的笑意愈发扭曲,你先帮我个忙。
话音未落,她猛地抓住我的手,狠狠抽向她自己的脸。
啪——！
清脆的响声在走廊里回荡。
下一秒,她整个人软软地跌坐在地,捂着脸,眼泪说来就来。
陆茜茜,我知道你恨我……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当年的事是我不对……
我被她这套行云流水的自残式栽赃,弄得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什么时候,这么会演戏了
身后,一阵凌乱又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季晏池几步跨到跟前,看都未看我,径直将地上的陈苏苏扶进怀里,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
陈苏苏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一抽一抽的：我……我就是想跟茜茜道个歉,可她……她还是不肯原谅我,突然就……
季晏池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他抬起头,目光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做错过事,不代表你可以一直抓着不放。
他用一种理所应当的口吻,对我说道：跟苏苏道歉。
一股火气轰地一下从胸口烧到喉咙。
我没碰她,是她自己演戏。我不会道歉。
我抬脚想走,手腕却被他一把攥住。
他用力一甩,我的后背结结实实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疼得我眼前发黑。
我抬起头,正对上陈苏苏躲在季晏池身后,投来的、一抹得意又挑衅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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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看季晏池那张冷漠至极的脸,巨大的委屈和荒谬感涌上心头。
我咬着牙,：我没错,不道歉。
今天不道歉,你就别想从这儿走。他沉着脸,再次伸手要来抓我。
季先生。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条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挡在了我与季晏池之间。
陆瑜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护住,看着季晏池,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退让的警告。
我女朋友,还轮不到你来动手动脚。
季晏池的视线落在陆瑜白护着我的那只手上,眉头皱得更深。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女朋友
陆瑜白没回答,只是把我护得更紧了。
季晏池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重新落在我身上,那里面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陌生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情绪。
陆茜茜,这才几天他的声音很低,却字字淬毒,你就这么缺男人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是吗
他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这么喜欢被人玩,怎么不早说我那几个哥们儿,可都对你挺感兴趣的,要不我叫他们过来,一起陪你
5
决裂之夜
季晏池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像一盆脏水,兜头浇下。
我气得浑身都在抖,嘴唇哆嗦着。
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
陆瑜白再也忍不住,一拳挥了过去。
季晏池没料到他会真的动手,被打得偏过头去,随即也毫不示弱地回击。
走廊本就狭窄,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最后,还是餐厅的保安冲过来,才将他们拉开。
两个人都挂了彩,谁也没讨到好。
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冲过去拉住陆瑜白,看着他高高肿起的颧骨,又心疼又生气。
疼不疼都青了……
陆瑜白摇摇头,抹了下嘴角的血,反而有些愧疚地看着我：姐姐,对不起,我没忍住。
不怪你。我转头,愤恨地看向季晏池,是他口不择言！
季晏池的目光也正落在我身上。
他大概没料到,我的眼里、话里,已经完全没有他了。
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敢相信的质问：你要跟他在一起
事到如今,我对他只剩下厌烦。
是又怎么样季先生,这跟您,还有关系吗
陆瑜白也冷冷地附和：没错,季先生,有这闲工夫,不如管好你自己的嘴,还有你这位演技精湛的未婚妻。
陈苏苏一听,又开始掉眼泪,伸手去拉季晏池的衣袖：晏池,不是的,你别听他乱说……
季晏池没有理她,也没推开她。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我跟陆瑜白之间来回扫视。
片刻后,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轻蔑的弧度。
你们俩在不在一起,确实跟我没关系。
他顿了顿,说得格外清晰。
反正陆茜茜这件衣服,我穿了六年,早就穿腻了。
陆瑜白,既然你口味这么重,喜欢捡别人不要的东西。
那我就当行善积德,送给你了。
这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捅进我的心口。
陆瑜白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腾地冒了上来,我死死拉住他：别冲动,我们走。
陆瑜白胸口剧烈地起伏,最终还是为了我,忍住了。
我却挣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到季晏池面前。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啪！
这一巴掌,打断了我六年的痴心妄想。
他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英俊的脸上,那抹冷酷愈发清晰。
他缓缓转过头,用一种近乎残忍的语调挖苦我：后悔了当初是谁主动跟着我,变着花样讨好我是谁就算没名没分,也非要赖在我身边不肯走
那些曾经被我视若珍宝的年少情谊,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变成了最廉价的羞辱。
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又苦又涩。
是啊,是我。
是我犯贱,是我不知好歹。
可那一切,都结束了。
我看着他,看着这张我爱了六年,如今却只觉得陌生的脸,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平静地告诉他。
季晏池。
我不爱你了。
从今天起,我们两清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脸上是什么表情,转身牵起陆瑜白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6
心碎告白
包厢的门沉沉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也在这一刻应声而断。
眼泪没有任何征兆地涌出眼眶,划过脸颊,一滴接着一滴,砸在手背上。
我原以为,离开季晏池,心口上留下的会是一个遗憾的疤。
却没料到,他会亲手将这伤疤撕开,再撒上一把淬了毒的盐,用最不堪的方式,践踏我,也践踏我们之间那六年时光。
那种被曾经捧在手心的人,转眼就弃若敝屣的屈辱,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陆瑜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我身旁。
他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是笨拙地抽出一张又一张纸巾,轻轻替我擦拭怎么也止不住的泪。
等我的哭声渐渐变成了压抑的抽噎,他才用很轻的声音开口。
姐姐,别哭了。
为那种人,不值得。
他叹了口气,像是替我把胸口那股浊气也一并叹了出去。
离开他,是好事。
以后,不会再有人敢那样欺负你了。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抬起婆娑的泪眼,看向他脸颊上那片刺目的青紫,心口一阵阵地抽痛。
有些话,我必须说清楚。
陆瑜白,我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还有些沙哑,我爸是季家的司机,我从小就是季晏池的跟班,喜欢他了六年。
我照顾他的日常起居,除了最后那层关系,同一个屋檐下同吃同睡……
你真的,不介意吗
如果你心里有一点点不舒服,我们……
我不介意！
话没说完,就被他急切地打断。
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温热干燥,力道很重,仿佛在用这种方式传递他的决心。
姐姐,那不是你的错。
他很认真地看着我,目光清澈得像一面镜子,映着我狼狈的脸。
谁年轻的时候,没爱错过人你只是运气不好,撞上了一个最糟糕的。
过去的事,就让它翻篇。以后,有我。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从前的确是瞎了眼。
竟然把季晏池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自私与凉薄,当成了全世界。
还一头扎进去,赔上了整整六年。
那六年里,我活得像一只提线木偶,所有的情绪都系在他一人身上。
他高兴,我才能喘口气。
他不高兴,我就得绞尽脑汁地去哄。
我必须乖,必须懂事,必须时刻揣摩他的心意,把他放在我自己的前面。
可和陆瑜白在一起,完全不一样。
我不用再小心翼翼地看人脸色。
他好像永远都很有耐心,在我面前,连一点脾气都看不到。
他对我,是那种放在明面上,不掺任何杂质的好。
知道我闻不惯烟味,他二话不说就把烟戒了。
一个计算机系的理工直男,为了照顾我的胃,跑去研究营养学,笔记做得比专业课还认真。
这一个多月的相处,让我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被一点点地暖了回来。
我反手,也握紧了他的手。
陆瑜白,我现在……可能还没办法像你爱我一样,去爱你。
但是,我愿意。
我愿意努力,去学着爱你。你……还愿意陪我走下去吗
他唇角的弧度一点点上扬,眼底像落进了揉碎的星光,声音温柔得能拧出水来。
我愿意。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你回头,我就在你身后。
看着他真挚的脸,我终于,破涕为笑。
7
孤独酒醉
同一时间,会所顶层的包厢里。
震耳的音乐和喧闹的笑声,将角落里的那方沙发,隔绝成另一个世界。
季晏池一个人陷在沙发深处,面前的矮桌上,空酒瓶东倒西歪。
他手里还端着一杯威士忌,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头那股无名火。
几天前,他从朋友口中,听说了陆茜茜要和那个叫陆瑜白的穷小子公开关系。
从那一刻起,他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他想不通。
他对陆茜茜,还不够好吗
名分那种东西,他给不了。
可除此之外,市中心的大平层,每个季度堆满衣帽间的奢侈品,他哪样吝啬过
他季晏池的初恋,第一次,这六年来身边唯一一个女人。
这个名头,难道还不够吗
圈子里那些人,哪个不是今天换一个明天换一个
他为了她,洁身自好到被发小嘲笑是现代柳下惠。
他以为,他做到这个份上,陆茜茜应该知足,应该安分守己地待在他为她打造的金丝笼里。
可她偏偏不知足。
她竟然妄想嫁进季家。
司机的女儿,怎么可能成为季家的主母
他们这个圈子,婚姻从来都是利益交换,不是扶贫。
他对她是有感情,可这份感情,还没重到能让他与整个家族为敌。
陈苏苏是爷爷亲自定下的联姻对象,一个懂分寸的商业盟友,婚后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他以为这是最优解。
他以为陆茜茜会像过去六年里的任何一次一样,闹点小脾气,然后乖乖接受他的安排。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结束吧。
那是她第一次,用那样决绝的姿态,忤逆他。
他被那句话刺得怒火攻心,口不择言地用最刻薄的话去羞辱她,就是想看她受伤,想看她后悔。
可她走了,走得头也不回。
从那天起,他的世界好像就空了一块。
回到那个曾经充满她气息的房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压得他喘不过气。
午夜梦回,习惯性地去另一个房间看看那个人,却只看到一片冰冷的空虚。
那种感觉,像是心脏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他想让她回来。
可他是季晏池,天之骄子,从不低头。
他拉不下这个脸。
他只能等,等她自己想通了,自己回来。
他笃定,离了他,她过不好。
可他没想到。
她不仅过得很好,还要跟别的男人双宿双栖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发小发来的照片。
是陆瑜白的朋友圈截图。
照片上,陆茜茜坐在餐桌前,正对着镜头笑,眉眼弯弯,是他从未见过的、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和明亮。
配文是：我的女孩。
季晏池的瞳孔猛地一缩。
砰——
手中的玻璃杯被他狠狠砸在地上,琥珀色的液体和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包厢里的音乐和笑闹声,戛然而止！
8
深夜追悔
餐厅里那一幕,像一根针反复扎在季晏池的神经上。
他当然不信陈苏苏那些鬼话。
陆茜茜跟了他六年,那点小心思,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她连撒个谎都会从耳根红到脖子,怎么可能去主动招惹谁。
他一眼就看穿了陈苏苏拙劣的把戏,心底翻涌起的是生理性的恶心。
可他还是维护了陈苏苏。
不是因为相信,而是因为他早已看见了陆瑜白和她一起。
看见那个男人将陆茜茜严严实实护在身后的姿态,一股邪火就从骨头缝里烧了起来。
他恨她走得那么干脆,恨她那么快就忘了他们之间六年的纠缠。
他就是要刁难她,要逼她低头,要挫掉她身上那股刚长出来的、不属于他的刺。
他当时想,只要她肯像过去无数次那样,软着声音,哪怕只叫一声他的名字。
他就会立刻把她扯进怀里,告诉她,他信她。
他还要她。
但她没有。
她只是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说,她不爱他了。
不爱他了。
这四个字,像一把钝刀,在他的心上来回地割。
怒火烧尽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用尽了毕生所能想到的、最刻薄的字眼去凌辱她,把她那点可怜的自尊踩在脚下碾碎。
他以为能看到她崩溃,能获得报复的快感。
可当他看到她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所有的光都碎掉时,他的心,并没有感到一丝畅快,反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闷得发疼。
凌晨四点,包厢里终于安静下来。
季晏池仰头喝干杯里最后一点酒,酒精麻痹了神经,却让那张脸在脑海里愈发清晰。
陆茜茜对着那个男人笑的脸。
眉眼弯弯,是他从未见过的,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明亮的笑。
程渝生按住他又要倒酒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哥,别喝了。
她已经和那个陆瑜白公开关系了。
公开关系四个字,像电流一样窜过季晏池的四肢百骸,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猛地挥开程渝生的手,声音嘶哑。
她爱跟谁跟谁,我难道还非她不可了
程渝生看他这副样子,摇了摇头,把话挑明了。
你现在去,兴许还来得及。
等他们真的站在一起,当着所有人的面,成了名正言顺的一对,你再想回头,就晚了。
到时候,你才是那个天大的笑话。
季晏池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个画面。
陆茜茜站在聚光灯下,陆瑜白会牵着她的手,向所有人介绍,这是他的女孩。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脏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一阵阵地痉挛,连呼吸都带着灼痛。
他抓起沙发上的外套,甚至来不及回应程渝生,踉跄着冲了出去。
不能。
他绝对不能让那一幕发生。
9
无情拒绝
我刚走出公寓楼,就看到了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季晏池靠在他的车边,夜风吹得他衣角翻飞。
几天不见,他清瘦得厉害,眼下一片掩不住的青黑,下巴上也冒出了胡茬,整个人都浸在一种狼狈的颓唐里。
看到我,他立刻站直了身体,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
我脚步未停,只是平静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当着他的面,在屏幕上按下了110三个数字,然后举起来,让他看清楚。
季晏池。
如果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按下去。
季家大少爷当街骚扰j季家前任司机的女儿,我想,明天的头条会很好看。听说季伯伯最近正在紧要关头,你应该不想因为自己的荒唐事,给他添麻烦吧
我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他眼里的疯狂。
他停在原地,脸色白得像纸,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
茜茜……我不是想对你怎么样。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只是……想让你回来。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回来
我看着他,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回去继续给你当那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不能见光的影子吗
不是！他急切地否认,向前踏了一步,又因为看到我手机上的界面而猛地顿住。
我和陈苏苏的婚约已经取消了！我不会娶她,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那种委屈！
这件事,我有所耳闻。
季家临时悔婚,陈苏苏成了整个圈子的笑柄。
可这又与我何干
我早就不是那个,会因为他的一点风吹草动就心潮起伏的陆茜茜了。
见我神色不动,他眼里的慌乱更甚,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解释。
茜茜,只要你回来……我会去说服我爷爷,说服我妈,让他们同意我们在一起。
如果……如果他们真的不同意,我也不再娶别人,我这辈子,就守着你一个人过,好不好
这些话,若是放在两个月前,我大概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可现在,这迟到的深情,在我听来,只觉得廉价又讽刺。
季晏池,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告诉他这个事实,镜子碎了,粘不起来了。
季晏池,我不爱你了,也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以后你想娶谁,想守着谁,都和我没关系,不必再来向我报备。
他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却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怎么会……
他喃喃自语,像是不愿相信。
我们在一起六年……
他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里带上了从未有过的哀求。
茜茜,跟我回家,我们像以前一样,好不好以前是我混蛋,是我不好,以后我改,我全都改……
我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冷漠地看着他那张写满痛楚的脸。
季晏池,你有没有想过,你怀念的,根本不是我。
你只是怀念那个把你当成全世界,无条件迁就你、崇拜你,让你能心安理得享受一切,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工具。
现在这个工具不听话了,你想换个新的,却发现没那么顺手了,所以你才慌了。
我的每一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剖开他用深情伪装的、自私的内核。
他眼里写满了痛楚,：你不爱我了怎么可能……我们在一起六年……他声音里带上了哀求,茜茜,跟我回家吧。我们像以前一样,好不好以后,我会对你好,我们……
我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冷漠地看着他：季晏池,我们已经过去了！
身后,那个我爱了六年的男人,在我亲手筑起的废墟上,尝到了被抛弃的滋味。
10
最后通牒
季晏池的身形晃了一下,似乎有些站不稳。
他看着我,眼底的情绪翻江倒海,有痛,有惑,但更多的是一种根植于骨子里的、不肯相信的傲慢。
他大概笃定,是我在欲擒故纵。
我懒得再与他拉扯,索性把话挑得见血。
季晏池,别白费力气了。
我跟谁在一起,是因为那个人对我好,我想过我自己的日子。这桩桩件件,都和你再没半分干系。
他眼眶倏地红了,像是被我的话刺穿了最后的体面,声音也跟着拔高,脖颈上青筋毕露。
我不信！我们认识十六年,你喜欢了我六年！你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爱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们什么时候爱过
季晏池,你摸着自己的心口问问,在你眼里,我陆茜茜算什么不就是个图你钱财,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吗
我将他当初羞辱我的话,原封不动地奉还。
每一句话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下去,连嘴唇都在抖,声音里全是压不住的慌。
那……那是我混说的……我当时气疯了,气你说结束,我才口不择言……
茜茜,你是我这辈子唯一……唯一爱过的女人,我对你,从来都不是玩玩。
是吗
我嗤笑一声,看他这副模样,只觉得滑稽又可悲。
季晏池,没有人是像你这样去爱一个人的。
那些年,我没名没分,你给的委屈,我吃的还少吗可因为我爱你,我忍了,我心甘情愿为你磨平我身上所有的刺,在你发脾气的时候一次次低头。
我停下来,看着他。
可现在,我不爱了。
你觉得,你又算个什么
别再来找我,我不想再看见你这张脸。
说完,我转身就走。
手腕却被他从身后一把攥住。
下一秒,一个滚烫的胸膛贴上我的后背,将我死死圈进怀里。
他抱得那么紧,紧到勒得我骨头生疼。
茜茜,别走！
他的声音埋在我的颈窝,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压抑不住的颤抖。
我改,我全都改。所有你不满意的,我一个一个改给你看。我以后会对你好,真的,我会对你很好很好……你别不理我,行不行
他的手臂像铁箍,我挣不开,心底的厌恶翻涌到了顶点。
松手！我厉声呵斥,我说了,你的好,我不稀罕！你听不懂人话吗
他却固执地摇头,语气卑微得不像他。
不松……我求你了,茜茜,别这么对我……
我的耐心彻底告罄。
我抬起脚,用我那不算高但足够坚硬的鞋跟,对准他的脚背,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碾了下去。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禁锢我的力道下意识松了些。
我抓住这个空隙,猛地转过头,对着他抓着我手腕的那只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我用了死劲。
口腔里很快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
他终于痛得彻底松开了我。
我退后两步,冷冷看着他手腕上那个深陷的、渗着血珠的牙印,一字一句地警告他。
季晏池。
再敢来招惹我,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他捂着流血的手腕,看着我的眼神,盛满了破碎的悲伤和绝望,像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孩子。
茜茜……就一次,你真的……真的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看着他,心里再无波澜,只有一片沉寂的死灰。
不能。
这两个字,是我对他,也是对我那段不堪的过往,最后的宣判。
11
雨夜真情
我以为我的决绝,能让季晏池彻底死心。
但我还是低估了他的偏执。
他没再冲动地拦我,而是换了一种更令人窒息的方式,试图重新渗透我的生活。
道歉的短信,一天能塞满我整个收件箱。
那些曾经我喜欢的名牌,被快递员一箱一箱地送到我公寓楼下,堆成一堵沉默又刺眼的墙。
他甚至花大价钱请了无人机,在公寓对面的夜空里,用灯光拼出茜茜,对不起和我爱你的字样。
那晚,整栋楼的住户都趴在窗边看热闹。
我拉紧窗帘,感觉自己像个被游街示众的囚犯。
更过分的是,他开始每晚都把车停在我家楼下。
从深夜待到天明,也不上来,就是静静地在车里待着,烟一根接一根,车窗外的地上落满烟头。
他以为这是深情。
于我而言,却是无休止的骚扰和监视。
我的生活被他搅得一团糟,每天出门都提心吊胆,生怕在哪个角落又撞见他那张憔悴的脸。
心里的那点耐心,快要被他磨光了。
对付季晏池这样的人,温和的拒绝毫无用处。
必须下猛药。
让他痛到,再也不敢靠近。
那天,我算好他出现的时间,主动下了楼。
他正靠在车门上抽烟,看见我,黯淡的眼睛里先是闪过光,随即又变得紧张局促。
他手忙脚乱地把烟摁灭,站直了身体,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茜茜,你……下来了
我没回答,只是开门见山。
季晏池,我今天来,是给你下最后通牒。
他脸上那点微弱的喜色,僵住了。
我看着他,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如果你再继续这样,我会立刻搬走,换掉手机号,去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你不是有本事吗你可以试试,看你还能不能再找到我。
他像是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瞳孔里满是震惊和恐惧。
不要……
我没理会他的哀求,继续说。
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
如果你非要把我逼到那一步,那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斩断我们之间最后一丝牵绊。
哪怕我以后的生活会因此动荡不安,我也在所不惜。
季晏池,我陆茜茜,说到做到。
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最后只剩一片惨白。
嘴唇哆嗦着,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茜茜……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心
为什么连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你不喜欢的,我都可以改,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这样,也不能让你再回头看我一眼吗
他这副低声下气的样子,是我认识他十六年来,从未见过的。
可我的心,早已在被他丢弃的那天,就冷了,硬了。
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我平静地陈述这个事实。
就算你把整个世界都捧到我面前,我不稀罕,它就一文不值。
季晏池,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如果明天,你还出现在这里。
那我就会彻底消失。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走进公寓大门。
我没有回头,但我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胶着在我的背上,直到我消失在楼道拐角。
那晚之后,季晏池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的车,他的礼物,他的短信,都随着他的人一起,从我的世界里,干净地撤离了。
我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空荡荡的停车位。
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12
幸福终
没有了季晏池的纠缠,我的生活终于回归了正轨。
我和陆瑜白的感情,在每一个平凡又安稳的日子里,扎实地生长。
他对我好,不是那种用金钱和礼物堆砌的浮华,而是融化在生活每一个缝隙里的,滚烫的真心。
我工作压力大到失眠,他便翻遍了助眠的资料,每晚用温热的牛奶和笨拙的按摩手法,哄我入睡。
他一个游戏打得比天大的男生,却会因为我随口一句想吃提拉米苏,在厨房里折腾一下午,弄得满身都是可可粉,像一只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小花猫。
和他在一起,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爱一个人,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不用时刻察言观色,不用委曲求全。
原来我也可以被坚定地选择,被捧在手心里,当成全世界唯一的珍宝。
从喜欢到爱,转折点发生在一个雨夜。
那天我重感冒,烧得稀里糊涂,一个人躺在公寓里,浑身发冷。
他打来电话,听出我声音不对,只说了一句等我,便挂了。
半小时后,门铃响起。
我打开门,看到他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外,额前的碎发还在滴水,怀里却死死护着一个保温袋,里面的感冒药和粥,一点没湿。
他从几十公里外的学校赶来,连伞都来不及拿。
那一刻,我看着他冻得发紫的嘴唇,和那双只映着我的、满是焦急的眼睛,心里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重重地击中了。
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肩上。
陆瑜白,我哽咽着,在他怀里说出了那句迟到了很久的话,我爱你。
他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过了好久,他才用一种近乎颤抖的声音回应我,手臂将我越收越紧。
茜茜,再说一遍。
我爱你。
我也爱你,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却带着压抑不住的狂喜,从第一眼见到你,就爱了。
那天晚上,高烧退去后,我枕着他的手臂,睡得格外安稳。
我梦见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之上,而陆瑜白像光一样,照亮了我前行的路。
我们的婚事,水到渠成。
求婚那天,他带我回了我们的大学。
他拉着我,在曾经走过无数次的林荫道上,郑重地单膝跪地。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枚最简单的素圈戒指,内壁刻着一行小字：My
Sun.（我的太阳）
茜茜,他仰头看着我,眼睛里是揉碎了的星光,我可能给不了你季家那样的泼天富贵。
但我能给你一个永远不会让你淋雨的家,一颗永远偏向你的心,和一个百分之百爱你的我。
你愿意……嫁给我,当我的太阳吗
我笑着,眼泪却不听话地往下掉,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婚后的日子,平静,琐碎,却充满了细水长流的幸福。
有一次,我和陆瑜白去一家高级餐厅庆祝结婚纪念日。
等餐时,我随手翻阅着桌上的财经杂志。
一页醒目的跨版人物专访,让我手指的动作停顿了。
照片上,季晏池西装革履,面容清瘦,眉宇间是化不开的郁气和孤独。
他成了季氏真正的掌舵人,财富榜上的常客。
专访的标题是：《高处不胜寒：商业巨子的孤独王国》。
文章里写他至今未婚,身边没有任何伴侣,常年独居在半山别墅,成了圈内最有名、也最让人捉摸不透的黄金单身汉。
在看什么陆瑜白温热的手掌覆上我的手背,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抬起头,对上他关切的目光。
我笑了笑,合上杂志,身体前倾,在他的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在看,我凝视着他的眼睛,我的全世界。
他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窗外,夕阳正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色。
我握着丈夫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一片安宁。
至于那些曾经的过往,不过是财经杂志上一段可以被随时翻过的、与我无关的文字罢了。
我的人间烟火,就在眼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