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死死攥住自己的头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书架上摆着苏小璃幼时的全家福,照片里女孩灿烂的笑容刺得他眼眶发烫。
小璃…他声音沙哑,喉咙里像是卡着碎玻璃,大哥该怎么…才能弥补你
小璃…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是畜生…大哥该死…
破碎的忏悔,在空荡的书房里低徊,无人听见,也…无人能救赎。
巨大的痛苦之后,是死寂般的沉重。苏御天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眼底沉淀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赎罪般的决心。他没有将那个可怕的猜测告诉任何人,那沉重的秘密如同枷锁,只配由他独自背负。这是他应该承受的罪孽。
他想起那一夜书房的争吵,苏梓轩的话应该给妹妹自由,或许…他应该换一种方式去保护她,补偿她,去弥补曾经对她的伤害。但是又陷入矛盾中…给她自由,真的对么真的不会失去她么
苏御天在这种恐惧失去她与渴望弥补她之间的想法,如履薄冰的衡量着。
最终他决定,给予妹妹适当的自由,允许她在花园散步,但是身边至少有两个保镖保护。
苏御天突然的态度,让苏逸行、苏梓轩、苏睿渊都感到很震惊,但震惊的同时,也都默许着他的做法,或许在所有人的认知里…他依旧是他们的家长！
…黄昏…别墅…后花园的玫瑰园…
夕阳的余晖给各色玫瑰镀上一层暖金。苏小璃穿着单薄的白色长裙,安静地坐在一张白色藤椅上。晚风带着凉意和浓郁的花香拂过,吹动她乌黑的发丝和裙摆,她像一株脆弱的水仙,随时会随风凋零。苏御天站在几步之外,高大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小璃,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刻意放柔近乎讨好的小心翼翼,花园里的玫瑰…开得不错。有没有…特别喜欢的颜色他试图寻找一个无害的话题切入点。
苏小璃没有任何反应
苏御天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抿了抿唇,强行压下喉间的苦涩,走到她旁边的另一张藤椅坐下,保持着一个不会让她感到过度压迫的距离。明天…天气好像不错。他继续努力,声音有些干涩,要不要…大哥带你去外面走走不去人多的地方…去海边或者…找个安静的山庄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他语气中带着温柔与期待看着她
苏小璃终于缓缓转过头,看向他。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她看了他几秒,然后,摇了摇头。嘴唇微动,吐出一个轻得几乎被风吹散的字：
累。
【好像…找不到能停下的地方…】她望着玫瑰花瓣飘落,心底泛起模糊的空洞。但晚风拂过发梢时,那只蜜蜂停留在她指尖的触感,又让她想起小时候在乡下见过的蒲公英——或许有一天,风会把自己吹向新的地方。
这心声里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苏御天心中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巨大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再次将他淹没。
他看着妹妹望着虚空发呆的侧脸,夕阳的金辉落在她苍白的肌肤上,却照不进那双眼底。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与此同时。林家顶层的书房。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拉拢,只开着一盏光线集中的古董台灯,在宽大的红木书桌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
林枭寒靠坐在高背皮椅里,修长的手指间,正把玩着那只怀表。表盖被他用指尖轻轻推开合上,发出细微而规律的咔哒声。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还残留着苏小璃紧握时留下的那点微弱的温度和…深入骨髓的绝望。
昏黄的灯光下,他俊美而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狭长锐利的凤眸,如同最幽深的寒潭,紧紧盯着怀表光滑的表盖上倒映出自己微微扭曲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