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简介：
俞明是一名退役潜水员,在老家经营一家潜水用品店,生活平静。
某天,多年未见的同学邹涛突然来访,神情憔悴但兴奋,带来一张水下拍摄的照片——照片里,永泉一中的窗户后站着一个模糊人影。
周涛坚称学校未被拆除,并提到林小雨（当年第一个失踪的女生）,暗示她可能还在水下。
俞明本不想去,但当晚噩梦连连,梦见自己沉入水底,教室里的学生们齐刷刷转头看他……
第一章：诡异邀约
我叫俞明,是一名退役潜水员,现在在老家经营着一家潜水用具店,生意不是很好,入不敷出。
我所在的城市由于上游频发洪灾等原因,参与了重大水利工程建设,以前生活的旧城市全被淹没在了水下,枯水季总是有外地来的探险者找我租借潜水设备,到水底下一睹老城风貌。
夏日蝉鸣迭起,欢迎光临——,伴随着机械的电子女声,我抬头看见了多年未见的老同学邹涛。
他神情憔悴,两颊凹陷,伴随着皮肤上许多深色斑块,眼球布满红血丝,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头发几乎全白。
俞明！你看我发现了什么！望向他的眼睛里有一种我读不懂的狂热。他语气兴奋但嘶哑,和本地60、70岁老烟枪才有的嗓音没什么两样。
邹涛,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我一边问着一边接过他手上冲洗出来的照片。
先别问,你看看这个照片上是什么。
这是一张水下拍摄的照片,伴随着些许失真和模糊,一栋缠绕着水草的建筑映入眼前。
这是……永泉一中
我和邹涛曾经是同学,初中、高中都在永泉一中就读,高二时因为蓄水我们各自移民到了外地,从此再也没有见面。后来修建了新城,我也刻意避开了曾经的老同学,在城区边缘开着一家潜水用具店。
你看这里,随着他干燥起皮,伴随着角质型湿疹的手指指向的位置。我看到了一个玻璃窗,窗户后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我需要你的帮助。他们还在里面。
什么他们哪个他们我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
他避而不答,开口急促：我想到水下去看看,去看看我们的母校。
你疯了！那里至少水深三十米,来找我租借用具的客人都有潜水证。我直接开口拒绝。而且学校早就拆除了。
但邹涛接下来的话让我僵在原地：你还记得林小雨吗
林小雨。这个名字像一把刀插进我的记忆。她是我们的同班同学,也是学校里第一个失踪的学生。在她之后,又有三个学生相继消失,最后连班主任李老师也不见了。警方调查无果,学校被迫关闭,不久后整个地区被划入水库建设范围。在蓄水前也把学校拆除了,成了一片废墟。
你提她干什么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发抖。
这个照片上个月我在网上看到的,有潜水员在水库拍到的,就在原永泉一中的位置。你看窗户后面那个人像不像林小雨。
我凑近看——在一扇半开的窗户后面,似乎有一个长发女生的人影在向外张望,和记忆中林小雨的样子很相似。
这肯定是水下光线折射或者什么。你知道吧,水与空气折射率不同,通过镜头拍摄时会产生光学变形。我试图找合理的解释,邹涛伸手打断了我。
我联系了拍摄者,他说那天还听到了铃声,像学校的上课铃。还有穿着校服的人影在学校里走动,而且他们周围没有气泡呼出,那就是学校里的人！邹涛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俞明,我们必须下去看看。为了林小雨,为了所有失踪的人。
第二章
潜入水下
睡在床上,我翻了个身,床单黏在背上,泛起一阵潮湿的触感。空调明明开着,房间里却弥漫着一种下雨特有的腥涩气味,像是浸了水的苔藓爬满了墙壁悄悄腐烂,又像是吸了水的拖把没有拧干的臭。但是现在明明是三伏天。
迷迷糊糊我看见床头柜上邹涛留下的照片正在渗出液体。透明的水珠沿着床头柜边缘滑落,在木质表面留下一道水渍。照片里的窗户正在波动,那个模糊的人影似乎比白天看时更靠近玻璃了,长发,穿着校服的女生,苍白的指节正抵在窗格上。
是空调外机排水管堵住了,有点漏水...我坐起身来,伸手去够那张照片,想再看看那个人影,没摸到照片,只感觉指尖穿过了一层冰凉的水膜。
床垫突然下陷,哗啦——传来躯体跌入水面的声音,想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灌满了水,从气管倒灌进肺部。我努力压下肺部不适感觉,这时候越慌张越容易出错,像平时潜水一样双手双脚向后滑动,一鼓作气浮上水面。我深吸一口气,伴随着一阵剧烈咳嗽,咳出的水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我抹了一把脸,定睛一看,面前映出一扇熟悉的绿色铁门——永泉一中的正门。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潜水表在浮起来,表面泛起一层白雾,我伸手抓住,代表深度的数字刻度开始疯狂转动。10米,20米,30米...数字在水面下闪烁,最终停在44米。
该上课了。
该上课了。
该上课了。
铃——一阵上课铃声响起,重叠的朗朗读书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我发现自己身上穿着高中时期的校服,蓝白相间的布料像浸了水的宣纸般贴在身上,左边胸口上还别着校牌高二（9）班
俞明。面前是曾经高中所读班级的教室门口,身后传来班主任穿着高跟鞋走来的噔噔声,我一时心慌想抓住门把手,却抓了个空,只摸到一块冰凉的黑板擦。
窗外黑暗骤然降临。课桌椅整齐排列在浑浊的水中,黑板上的值日表还写着林小雨的名字。月光透过水域变成惨白的纱幕,照亮了上课学生的后脑勺——都是曾经失踪同学熟悉的背影,这时候却让我毛骨悚然。
讲台上的老式座钟突然敲响,指针指向2:00,生锈的钟摆甩出串串气泡。所有后脑勺同时一百八十度扭转,露出被水泡胀的惨白面孔,脸上挂着完全相同的微笑。他们的皮肤像剥了皮的葡萄般鼓胀,透着皮肤下灰黑色的血管,一双双眼眸看不见眼仁,头发随水流轻轻晃动。
俞明同学迟到了呢。班主任李老师的声音直接在我身后响起。这个本该死于肝癌却在蓄水前几个月离奇失踪的男人正用腐烂的手指敲击讲台,蛆虫从西装袖口、口中簌簌掉落,你的座位在第三排。
唯一空着的课桌上,放着一张摊开的语文卷子。当我被无形力量按向座位时,我看见泛黄的作文答题卡上浮现出血丝般的字迹我是怎么淹死的。
我抓起卷子猛地翻向写名字班级的那一页,姓名栏赫然写着三个字：林小雨。
前座的女生缓缓回头,她的长发散开像漆黑的水草,发丝间露出半张完好的侧脸——那是十六岁的林小雨。她沾着藻类的睫毛颤动,没有瞳孔的眼睛突然流出两行鲜红：你终于来找我啦…俞明…
我心脏一阵狂跳,感觉快要呕吐,疯狂抠喉咙却只能吐出疯狂扭动的乳白色的蛆虫。随着虫子越吐越多,我在窒息中惊醒,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死死掐着脖子。窗外暴雨如注,而睡衣浸透了冷汗,床单上散落着几根不属于我的长发,湿漉漉地粘在掌心,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拨通了邹涛的电话。
喂—邹涛,我陪你去,但是得等雨停了才可以。
好——电话那边传出嘶哑地回答声。
下午两点,晴空高照,闷热,却晒不散我心头笼罩的寒意。
邹涛,这边。我们在河边碰了头,上了一条小艇,此刻水流缓慢平静,仿佛昨夜根本没下大暴雨。
检查好呼吸装备、浮力控制装置、潜水服和仪表,我们就出发了。
水下的世界总是安静的,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调整着呼吸,让气泡有节奏地从调节器中排出,感受着三十米深的水压挤压着我的潜水服。阳光透过水面,在水下形成一道道摇曳的光柱,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阶梯。
邹涛用手电晃了两下,示意我向他那边看去。
我转头看向他,他正悬浮在一座巨大的建筑物前,手电筒的光束穿透幽暗的水体,照亮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方,永泉一中四个斑驳的大字依稀可辨。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十年前,这座学校连同整个永泉镇一起被淹没在水库之下。所有建筑都已拆除,还上了报纸和电视,学生和老师提前撤离,后面都搬迁去了移民所在的城市。但此刻,这座本应不复存在的学校却完好无损地矗立在我面前。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换气声、水泡咕噜声。
现在,站在这个本应消失的学校门前,我后悔了。水下的永泉一中不仅存在,而且保存得异常完好。砖墙几乎没有青苔覆盖,窗户玻璃完整无缺,就像昨天还有人在这里上课一样。这不科学,十年的水下浸泡不可能留下这样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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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涛已经游向大门,手电晃了晃我,手指着大门,示意我跟上,然后我们二人合力推开了它。门轴发出无声的转动,没有想象中的吱呀声,仿佛被上了油一般顺滑。
穿过大门,我们进入了学校的教学楼。走廊里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墙壁,上面还贴着十年前的海报和通知。一张欢迎新生的横幅半垂着,颜色鲜艳得仿佛昨天刚挂上去。
这太诡异了...我心里犯嘀咕,这些东西应该早就腐烂了。我指了指横幅,告诉邹涛,隔着面罩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和我一样惊诧。
第三章
逃离深渊
邹涛没有理我,他正专注地看着走廊那头的什么。我游过去,发现他盯着一块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今天的课表——日期赫然是十年前学校关闭的那一天。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调节器排出气泡的频率加快。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有人在恶作剧,或者我还在做梦
突然,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在寂静的水下传播得异常清晰。这是,上课铃！我惊恐地四处张望,邹涛却像着了魔一样朝铃声方向游去。
等等！我心里惊呼,伸手想抓住他,只抓住了一串气泡,他在一个拐角处消失了。
我转过拐角,发现自己站在曾经的教室门口。门牌上写着高二(9)班——我们的班级。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玻璃窗户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我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心跳漏了一拍。
教室里坐满了学生。他们穿着永泉一中的校服,背对着我,似乎在认真听讲。讲台上,李老师正在黑板上写着什么。所有人坐在座位上,没有悬浮在水中,像在普通教室里一样自然。
我的大脑拒绝接受眼前的画面。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怎么和我梦里的画面一样！我一定是醉氮了,或者氧气中毒了。我拼命眨眼,希望幻觉消失,但教室里的场景依然清晰。
然后,最前排的一个长发女生转过头来。是林小雨。她的脸苍白如纸,眼睛只有两个黑洞,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和梦里诡异的样子一样。她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我坐在她旁边的空课桌,待我过去后,她手指指向讲台。
李老师转过身来,他的脸像融化的蜡一样,很扭曲,本来该有眼睛的地方一样,只有两个黑洞,却依然保持着讲课的表情。同学们,今天我们学习机械能守恒定律,翻开课本……他的声音在教室中响起,明明是在水下,却清晰得如同在我耳边低语。
我惊恐地向后望去,后面坐的是,邹涛。他很认真地在听课。看到我回头,他笑了,那种笑容让我毛骨悚然。
他们一直在等我们,俞明。邹涛的声音变了,变得陌生而阴森,特别是等你。你逃了十年,现在终于回来了。
你...你不是邹涛。我颤抖着说,突然意识到什么,邹涛五年前就死了,在他移民去的新镇子下塘游泳时溺死了,我参加了他的葬礼……
邹涛的笑容扩大了,嘴角几乎裂到耳根,眼睛两个黑洞死死地盯着我。你终于想起来了呀他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像人类,留下来吧,和我们一起。
我拼命挣扎,踢动脚蹼向后逃去。走廊两侧的教室门突然全部打开,每个教室里都坐满了那些学生。他们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用黑洞洞的眼睛望着我。
我拼命游向来时的路,却发现大门已经消失,走廊在不断延伸。身后的水变得冰冷刺骨,有什么东西在追我...
俞明...别走...无数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有林小雨的,有李老师的,还有邹涛的。
我终于看到了水面上的一丝亮光,不顾一切地向上游去。当我拼命向上游时,回头看了一眼。整座学校恢复了阴森的样子,没有灯光,每个窗口都站着模糊的人影,他们都在向我招手。高2（9）班的窗口,邹涛站在那里,脸上带着那个可怕的微笑,死死地盯着我。
当我冲破水面,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时,救援队的人围了上来,架住我的双臂,将我抬上了岸。他们说是我爸妈打电话求助的,我一直没接电话、没回消息,根据计算,我在水下失踪了三个小时,氧气早该用完了。
不是说你和你高中同学一起吗他人呢救援队的人问。
我无法回答。因为在我的潜水记录仪上,清楚地显示着：整个潜水过程中,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的自言自语,记录的视频里,没有任何属于邹涛的声音。
第四章
当年的秘密
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像无数细小的幽灵。我打了个喷嚏,揉了揉发痒的鼻子,继续翻动那沓泛黄的纸页。关于那些在永泉一中失踪学生的报道比他想象中要薄得多,只找到几张报纸的角落简略地描述了事情经过和林小雨父母刊登的寻人启事。
奇怪...
我立刻打开电脑查询了几个失踪学生名字。除了他们高中以前相关的贴子,还有的说他们转学了改名了,然后就查无此人。更诡异的是,当我打电话给当年的班主任询问时,对方语气困惑：我们班从来没有这些学生啊,你是不是记错了
第二天清晨,我驱车来到城郊的一处老旧小区。根据我查到的资料,当年学校的校工老陈退休后住在这里。小区门口的大爷听说他找老陈,眼神突然变得警惕。
3号楼最里面那个单元401,不过...大爷欲言又止,那老头是个疯子,总说些吓人的话。
道谢后我走向3号楼。楼道里有股中药和东西发霉的混合气味,单元楼的牌子生锈到看不清是几单元。我爬上四楼,敲了两次门。
叩叩,叩叩,有人在家吗里面才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警惕地盯着。
陈师傅您好,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沙哑的声音打断我,你是永泉一中林小雨的同学。门突然大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拽住我的手腕把我拉进屋内,进来,别站在外面说。
屋内窗帘紧闭,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亮着。茶几上堆满药瓶,角落里堆放着空塑料瓶和纸箱子,空气中飘着某种刺鼻的中药味。老陈给我倒了一杯水,手抖得洒了一半在桌上。
你终于来了,老陈的声音突然压低,我等了十年了,就知道会有人来问。
我握紧茶杯,热水的温度透过陶瓷传到掌心：您知道那些学生失踪的真相
老陈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抓住我的手：你查到了什么对不对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我的手心,他们都不见了,就像小雨一样！
老陈讲了林小雨之前一直亲切地叫他陈叔,某一天后她失踪了,他一直在学校里暗地调查,发现起码有四个人像林小雨一样突然消失。疑似林小雨遇害那天的监控里还有两个男同学,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只有落荒而逃的背影。
您是说...有好几个学生都失踪了为什么没人报警
因为李老师！老陈突然尖叫,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眼睛惊恐地扫视四周,仿佛害怕被什么听见,他不是人...他早该死了...
我感到一阵寒意爬上后背,汗毛竖起：什么意思
老陈凑近他,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臭味：我亲眼看见的...十多年前李老师就该死了,肺癌晚期。但他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邪术,用年轻学生的...的生命力给自己续命。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他身上总有股鱼腥味,你没发现吗夏天也要穿高领毛衣遮住脖子上的...东西。
窗外的树枝突然刮擦玻璃,老陈吓得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哆哆嗦嗦地从沙发垫下摸出一张照片推给我。那是一张永泉一中所有教师的合影,站在最右边的男人瘦高个子,即使在照片里也给人一种不适感——他的眼睛黑得反常,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这是他最后的样子...后来有一天,有人看见他半夜走进水库里,再也没出来老陈突然抓住俞明的手腕,但我知道他还在！他还在带走班上其他学生！
我想抽回手,却发现老人的力气大得惊人。就在这时,我余光瞥见茶几玻璃下压着的一张旧报纸——永泉一中教师李某失踪案告破,疑似自杀的标题下,配着一张水库边的照片,日期正是班上同学失踪案发生的前一周。
那他怎么会还在给我们上课我开口问：陈师傅,这张报纸...
老陈突然松开手,神经质地开始收拾桌上的药瓶：你该走了,天快黑了...他晚上最活跃...
我还想再问,老人已经把他推向门口。在关门前的最后一刻,老陈塞给我一张纸条。
门在面前重重关上。展开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句话：小心水声,他在找你。
当晚,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站在废弃的学校走廊里,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在地上投下蛛网般的影子。远处传来滴水声,啪嗒,啪嗒,越来越近。转身想跑,却看见林小雨站在走廊尽头,穿着失踪那天穿的校服,袖口、裤腿滴着水。
俞明,她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你看见了为什么不救我...
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灌满了水。林小雨突然向我冲来,湿冷的手抓住我的手腕——
我猛地坐起,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打开手机一看显示凌晨3:15。我抹了把脸,发现自己的睡衣和床单都湿了一大片,散发着淡淡的鱼腥味。
怎么回事...我下床开灯,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有一圈青紫色的指痕,就像被什么人用力抓过。
走进卫生间,我用冷水冲脸,试图让自己清醒。抬头时,注意到镜面上有一行模糊的水痕,像是有人用手指写的字,好像是林小雨的字迹：
他在水里。
我后退几步撞在墙上,用手撑住。就在这时,手机突然亮起,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记得来救我们
——林小雨。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我隐约听见有什么东西在抓挠我的窗户玻璃。
三天后的深夜,我从一片混沌中惊醒。刺骨的寒意让我牙齿打颤,不知何时我发现自己站在水库边缘,再往前一步就是漆黑的水面。月光下,我瞥见我裤腿和袖子都湿透了,右手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我颤抖着摊开手掌——那是一枚生锈的教师工作证件,依稀可见永泉一中字样。名字写着：李岩。
是的,我想起来了,十年前,我和邹涛晚上翻墙出来上网,目睹李老师杀害了林小雨,林小雨失去生命特征前偏头看到了我们俩,她发出无声的求助。
谁谁在那儿李岩好像看到了我们,林小雨的血溅在了他的脸上,他转头看向我们的方向。
只一眼,邹涛吓得尿了裤子,我拉着他疯狂逃跑,跑回宿舍我看见他好像吓傻了,帮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就爬回了自己床上。
第二天我和邹涛发起了高烧,都没去上课,班主任联系了我们的爸妈,将我们各自带回了家。连着发了几天的烧,我失去了这段记忆,后面因为搬迁移民,我就和他断了联系,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过得怎么样,再知道就是他出了车祸。
水面上突然泛起涟漪,一个模糊的黑影从深处缓缓上浮,将我思绪拉回来。一看不对劲,我转身就跑,耳边回荡着无数细碎的声音,有林小雨的,有邹涛的,都在重复同一句话：
救救我们...
第五章
红线缚魂
水库在晨雾中泛着铅灰色的光。俞明裹紧外套,看着面前三个穿着专业潜水服的男人,还有一位专门在岸上负责调试设备的技术员。队长赵铁柱正在检查装备。一周前我找到了他们,他们是专业的捞尸队,去年在黄河处理过一起带灵异色彩的捞尸事件在圈子中很有名。
俞先生,我再确认一次,赵铁柱的声音低沉,你确定这下面有尸体我们设备显示水深超过四十米,能见度几乎为零。
我递过那枚生锈的教师工作证件：十年前这里有座学校,后来建水库淹了。至少五个学生失踪,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但是这个东西的由来我没办法解释。
赵铁柱接过证件,突然皱眉：那我可以理解为这东西在水里泡了十年,但是只有表面锈蚀他翻过证件,塑料封膜下的照片依然清晰可见——那个瘦高男人阴鸷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时光。
我没回答,只是又加了一叠钞票。赵铁柱叹了口气,对队员比了个手势。
噗通、噗通、噗通。三个黑影先后没入水中。只留着那位技术员和我在岸上。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香烟,燃起的红点把黑夜烫穿了一个洞。
等待的时间格外的漫长。我盯着平静的水面,漆黑的水面看不见任何东西。
二十分钟后,第一个潜水员浮出水面,扯下面罩大口喘气：下面...下面有东西！
赵铁柱最后一个上来,脸色惨白如纸。他把相机递给我,屏幕上的画面让我胃部痉挛,差点吐了出来——
水下大约几十米处,本应破碎的建筑废墟中,矗立着半截教学楼。破碎的窗户像无数张开的嘴,而最恐怖的是,五个穿着校服的人影诡异地站在水底。他们的头发如水草般飘动,脚踝上缠绕着细细的红线,红线另一端延伸进废墟深处。
那些红线...赵铁柱声音发颤,我们试着拉过,根本拉不动。而且...他吞了口唾沫,其中有个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睛。
我认出了林小雨。照片里她浮肿的脸上,那双眼睛确实半睁着,瞳孔是诡异的灰白色。
我和你们再下去一次,思索一番,我决定试试这个方法,把红线割断,带他们上来。
你疯了那些可能是...赵铁柱的话被又一叠钞票堵了回去。他咬了咬牙：我们只割红线,不碰废墟下面。
下到水里,我用手电筒照着,发现尸体脚腕处的红线另一头延伸进学校废墟的深处,根本没办法挪开那些水泥块。捞尸队队员用刀去割断这些红线,却没有反应,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示意让我来试试,毕竟是我没有帮到他们。
割断绳子后水底七具尸体缓缓向上浮去。
我找到林小雨的尸体,心里保证,绝对将她带上岸。
哗啦一声,赵铁柱也破水而出,几乎是摔上岸的。他一个人扛了两具。快拉他们上来！他对岸上那个技术员嘶吼着。另外两个队员紧随其后,每个人肩上都一边扛着一具尸体。
诡异的是,那些尸体出水后,缠绕脚踝的红线突然自行燃烧起来,发出刺鼻的腥臭味。
天光乍起,刚刚捞出的七具尸体在阳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融化,最终化作一滩粘稠的黑色液体,渗入泥土,消失不见。仿佛没有存在过。
谢谢...你...俞明...风中飘来细碎的声音,是他们在向我道谢。
赵铁柱瘫坐在地上：那下面...废墟底下有东西...他猛地抓住我的手,割断红线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下面传来笑声！
送赵铁柱他们离开的车上,我不断翻看相机里的照片。在最后一张模糊的影像里,我注意到一个细节——所有红线汇聚的方向,散落的水泥块旁的水流中似乎站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高领毛衣...
当晚,我在电脑前整理资料时睡着了,醒来后上发现桌子上多了一个湿漉漉的作业本。翻开泛黄的纸页,每一页都写满了李岩的名字,直到最后一页,鲜红的字迹像刚写上去的：
你是下一个
李岩
水滴正从作业本边缘不断滴落,在地板上积成一小滩水。那水竟冰凉刺骨,带着浓重的鱼腥味。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声中,我分明听见有人在轻声哼唱校歌,声音忽远忽近。猛地拉开窗帘,正对上一张紧贴玻璃的惨白面孔——那个瘦高男人咧开嘴笑了,高领毛衣下,脖子上隐约可见鳞片般的纹路...
第六章
尾声
浴室镜面上的水雾渐渐散去,我盯着自己锁骨处那片诡异的青灰色斑纹——它们排列得如同鱼鳞,摸上去竟有角质般的硬度。被用力搓洗,皮肤被擦得通红,那些鳞状纹路却越发清晰。
啊！。镜中的自己嘴角挂着不属于人类的诡异弧度,就像教师证照片上李岩的表情,我一拳打在了镜子上,一下镜面恢复如常。
冰箱里的草鱼散发着难闻的腥气。我蹲在厨房地板上,像野兽般直接用手抓食生鱼肉,汁水顺着下巴滴落。直到咽下最后一块,才惊恐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是个陌生号码。
俞明你逃不掉的。是李老师。
电话中断,我喘息着看向日期——距离水库打捞正好过去七天。
我又去找了老陈,他塞给我的纸条,去找张道长。背面有个地址：青峰山三清观。抓起车钥匙,我赶快出发了。
青峰山在隔壁市,树林常年水雾缠绕,石阶长满青苔,不能开车进去。我爬到半山腰时,抬头看到道观朱红色的大门已然斑驳。开门的是个瘦小老头,灰色道袍洗得发白。
张道长
老道浑浊的眼睛盯着我的锁骨：比我想的还快。他转身引路,老陈当年也来过这里。
道观内殿弥漫着香火气。张道长点燃三支青香,烟雾诡异地聚成旋涡状。
有这么一种邪术,成为诡仙需以七个童男女为祭开阵,往后每年用一个青壮年为续。老道用桃木剑挑起我的衣领,你动了水下的东西,红线断时,邪气就进到你身体里去了。
我这才发现手腕上的抓痕不知何时已变成红线状,正向着心脏方向蔓延。我向张道长讲述了水库发生的事情时,香炉突然炸裂。
张道长脸色骤变,他应该是用什么方法把自己埋在了水底废墟里,让人没办法把他的尸体挖出来烧毁。
夜幕降临后,道观内摆起法坛。七盏油灯组成北斗形状,张道长手持铜铃绕俞明疾走,念咒声与铃铛声在殿内回荡。我盘坐中央,感觉有东西在皮肤下蠕动,剧痛中看见自己身上的鳞片暴起,又随着符水泼洒渐渐平复。
法事持续到东方泛白。张道长道袍尽湿,他将一张黄符塞入塑料证套：没办法挖出李岩的尸体,我灭不了他。这符能隐去你的气息,但绝不能沾水。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我攥紧符咒。
躲。老道疲惫地闭上眼,我联系一下我龙虎山的师兄看有没有解决的方法。
下山后,我从后视镜看见道观升起黑烟,隐约传来张道长的惨叫声。
张道长！！我将车停在路边拨打了消防电话。等我重新上山用灭火器扑灭火焰时,发现已经于事无补。等到消防员到来处理好一切后,我只能默默离开
将符咒紧紧贴在胸口。
两年后的情人节,温泉度假村雾气氤氲。我新交的女友小雅正在更衣室换泳衣,我独自泡在私人汤池里,符咒装在双层的防水袋中挂在脖子上。
亲爱的,这有香槟！小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放松地闭上眼睛,温热的水流缓解了这两年东躲西藏的疲惫。这两年我一直都不敢到有水的地方游玩,洗澡也是小心翼翼,总算是平平安安,再也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哗啦——小雅端着一杯香槟滑入水中,水花溅到我脸上。我笑着抹脸,突然僵住,低头一看——防水袋边缘渗入了一滴水,那滴水又十分诡异地挤进了里面的防水袋,黄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怎么了小雅凑近的瞬间,整个汤池的水变成墨黑色。灯光熄灭,小雅的惊叫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捂住了嘴。
我想逃,黑暗中有东西抓住了我的脚踝——是红线！无数红线从水底射出,缠上我的四肢。防水袋突然爆开,化为灰烬的符咒中传来张道长的最后警告：快跑...
找到你了...李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水面浮现出那张瘦长面孔,高领毛衣下伸出布满鳞片的脖子,像蛇般缠绕上我的咽喉。哗啦一下我整个没入水下,消失不见。
家住XX区的俞先生昨日在温泉度假村游玩时突发心脏病死亡...在此提醒广大市民朋友注意安全…电视新闻播报时,水库边的淤泥上出现一串新脚印,湿漉漉地延伸向远方。脚印尽头,穿着高领毛衣的瘦高男人牵着一个穿校服的男孩,正走向水库下永泉一中旧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