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事蹭我车回老家,我没多想就答应了。
结果出发那天,她全家四口都挤上了我的车。
看着后座挤得像沙丁鱼罐头,我心里一片冰凉。
但唇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行,让你们坐。
这趟顺风车,他们会终身难忘。
01
节前的空气里,浮动着一种焦灼又松弛的甜味。
我（张远）的心情不错,刚敲定了一个大项目,领导特批我提前两天放假。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丽发来的消息。
张远,你今年也开车回老家吗我抢不到票,能不能蹭个车呀就我一个人,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后面跟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李丽,我们部门的同事,平时总是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见谁都带着三分笑。
我们老家在同一个方向,确实顺路。
我略微迟疑。
我不太喜欢自己的私人空间被打扰,尤其是长途驾驶,需要绝对的安静。
但看着她那句就我一个人,又想到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关系,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还是咽了下去。
可以。我回了两个字。
太好了！你真是个大好人！我给你带了我们家乡的特产！
她秒回,热情得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没再回复,关掉手机,开始规划路线。
一个人的旅途,变成两个人,也还算可以接受。
出发前一天,李丽又发来消息。
张远,我有点行李要带回去,不多不多,就一个小箱子,应该不占地方吧
嗯。
我没多想,一个人的行李,能有多少。
出发那天,我特意提前十分钟到了我们约好的小区门口。
晨光熹微,空气清冽。
我摇下车窗,点了支烟,看着远处的天际线一点点被染成金色。
很快,李丽的身影出现了。
只是,她不是一个人。
她身边,跟着一个体型微胖的男人,还拖着两个上蹿下跳的小孩。
而他们脚边,堆着的可不止一个小箱子。
两个巨大的蛇皮袋,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行李箱,还有几个零零散散的背包和塑料袋,像一座小山。
我的眉头瞬间拧紧。
李丽拖着行李,满脸堆笑地朝我走来。
张远,真不好意思,来给你介绍一下。
她指着身边的男人,语气轻快得仿佛在宣布一件天大的喜事。
这是我老公王强,这是我儿子李明,女儿李娜。
他们非要跟着一起回老家,我想着你车宽敞,后座那么大,多坐几个人也没事,就没提前跟你说,怕你多想。
我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血液好像凝固了。
我看着她那张笑意盈盈的脸,第一次觉得那么陌生,那么刺眼。
什么叫怕我多想
这是怕我拒绝吧。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个叫王强的男人已经自顾自地拉开了我的后车门。
他看了一眼后座,粗声粗气地抱怨起来。
这车看着大,里面也不怎么样嘛,我们这么多东西,怎么放
他的两个孩子,李明和李娜,已经像两只猴子一样,尖叫着往车里钻。
他们根本没有询问我的意思,仿佛这辆车是他们家叫来的免费出租。
一个孩子的鞋子,带着泥,直接踩在了我刚洗过的真皮座椅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我胸口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理智告诉我,现在就该让他们滚下去。
我的车,不是垃圾回收站,更不是慈善大巴。
我张了张嘴,正要发作。
李丽却抢先一步,用一种近乎撒娇的语气说：哎呀,张远,你人最好了,都是同事,帮帮忙嘛,我们一家人出门在外不容易。
王强在一旁帮腔,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没事的,挤挤就到了,多大点事儿。
他一边说,一边粗鲁地把那几个巨大的蛇皮袋往后备箱里塞。
我听到后备箱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心疼得一抽。
我的善良,我的同事情谊,在这一刻,被他们一家人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我看着他们理所当然的嘴脸,看着李丽那张虚伪的笑脸,看着王强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看着那两个在车里已经开始打闹的熊孩子。
心里那股火,慢慢地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
怒火烧尽之后,只剩下灰烬。
而灰烬之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滋生。
我没有再说话,默默地看着他们像填塞货物一样,把人和行李都塞进了我的车里。
后座被三个体型各异的人挤得密不透风,前座的副驾驶也被王强占据。
整个车厢里,瞬间弥漫开一股汗味、零食味和一种说不出的、属于陌生人的味道。
我的车,成了别人的家。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局外人,一个被雇佣的司机。
李丽见我没再反对,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她从副驾驶的缝隙里探过头来,声音甜腻。
张远,你看,我就说你最大方了。出发吧,我们赶时间。
我没有看她。
我只是缓缓地,缓缓地,勾起唇角。
那是一个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带着一丝寒意的弧度。
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进心底最深处。
然后,我用一种故作平静的语气,清晰地说：
行,让你们坐。
我重新坐回驾驶座,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
车子平稳地启动,汇入了早高峰的车流。
后视镜里,映出李丽一家人满足又得意的脸。
他们以为,他们占了天大的便宜。
他们不知道,这趟看似普通的返乡之旅,将是我为他们精心策划的终身难忘的复仇序曲。
每一步,都将踏入我为他们铺设的陷阱。
而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将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车窗外,城市在倒退。
我的眼神,穿透前方的车流,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寒光。
游戏,开始了。
02
车子刚驶上高速,李丽一家人就彻底撕下了伪装,露出了他们最真实的嘴脸。
这里仿佛不是我的车,而是他们家的客厅,一个可以肆意妄为的移动垃圾场。
爸爸,我要吃薯片！
不给！那是我的！
后座的两个熊孩子,李明和李娜,立刻为了一包零食爆发了战争。
尖叫声、哭喊声、塑料袋的撕扯声,混杂在一起,像一把电钻,直往我耳朵里钻。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
李丽只是象征性地回头呵斥了一句：别吵了！再吵把你俩扔下去！
那语气,轻飘飘的,没有半分威慑力。
两个孩子根本不理会,反而闹得更凶了。
很快,薯片碎屑和各种包装袋就撒满了后座,有些甚至飞到了前排。
而他们的父亲,王强,则更加过分。
他脱掉了鞋子,一双散发着浓烈气味的脚,大喇喇地搭在了副驾驶的储物格上,几乎要碰到挡风玻璃。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臭味,混合着他点燃的香烟的刺鼻味道,迅速弥漫了整个密闭的车厢。
我感觉自己的肺都在抗议。
能把窗户打开吗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开什么窗户外面那么大灰,吹得头疼。王强头也不回,吞云吐雾,理直气壮。
高速上不能抽烟。我加重了语气。
嘿,你这人怎么这么多事儿我开车几十年了,什么规矩不知道就抽一根,能怎么着
他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轻蔑和不耐烦。
仿佛我提的不是一个合理的要求,而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李丽在这时又开始扮演她的和事佬。
哎呀,张远,别那么较真嘛,我老公就这么点爱好。你把空调开大点,开外循环不就行了
她一边说,一边自作主张地去调空中控面板。
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你这空调怎么回事是不是坏了
她在我耳边喋喋不休,像一只苍蝇。
我没有理会她,只是默默地将空调调回了内循环。
车里的空气,愈发浑浊,令人作呕。
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毒气。
但我没有再争辩。
我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给他们记上了一笔又一笔的账。
孩子吵闹,扣精神损失费一百。
王强抽烟、脱鞋,扣车内空气净化费两百。
李丽随意触碰我的中控台,扣侵犯私人财产费五十。
这些数字在我脑海里不断累加,像一个越滚越大的雪球。
我甚至好心地提醒王强：王哥,安全带系一下吧,为了安全。
他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
没事,老司机了,用不着那玩意儿,勒得慌。
话音刚落,后座传来啊的一声尖叫,紧接着是液体泼洒的声音。
我通过后视镜看去,是那个叫李娜的女孩,把一整杯可乐都打翻了。
棕褐色的液体,瞬间渗透了我米白色的真皮座椅,留下了一大片黏腻又丑陋的污渍。
空气中,又多了一股甜到发腻的味道。
哎呀,你看你这孩子！
李丽又是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她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在座椅上胡乱抹了两下。
没事没事,小孩子嘛,不小心的。回头找块湿布擦擦就好了。
她没有丝毫歉意,更没有要主动清理干净的意思。
仿佛弄脏的不是我的车,而是路边的一块石头。
王强更是火上浇油,他开始抱怨起来。
我说你怎么开车的是不是急刹车了不然孩子能把水打翻吗
他把责任,轻而易举地推到了我的身上。
还有,你这速度也太慢了吧跟个乌龟爬似的,按这个速度,天黑都到不了！开快点！
他开始对我指手画脚,俨然一副车主的姿态。
我没有说话。
我只是将视线,落在了中控台上那个小小的,亮着红点的东西上。
行车记录仪。
它正忠实地,记录下车厢里发生的一切。
声音,画面,一帧不落。
这些,都将是我的证据。
我心里那个疯狂的计划,在这一刻,变得愈发清晰和具体。
我开始盘算,如何将他们所谓的免费顺风车,变成一笔让他们肉痛到骨子里的高价服务。
我甚至开始期待,接下来,他们还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
因为他们越是放肆,我手里的筹码就越多。
而最后的清算,也就会越发地……有趣。
我打开了手机导航,看了一眼地图。
很好,距离我选定的第一个惊喜地点,不远了。
03
车辆在高速上平稳行驶了近两个小时。
李丽一家人的闹腾劲儿似乎也消停了一些,王强在打瞌睡,两个孩子在后座用iPad看动画片,声音开得巨大。
就在这时,我毫无征兆地转动方向盘,驶离了主路,拐下了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出口。
出口的指示牌上写着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地名：白马镇。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变了。
正在打盹的王强猛地惊醒,一脸茫然。
怎么回事下高速了到服务区了吗
李丽也警觉地看着窗外越来越荒凉的景象,语气里带着一丝质问。
张远,你开错路了吧这不是去我们老家的路啊！导航不是让你直行吗
我没有看她,只是盯着前方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面无表情地开口。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哦,没开错。
刚才手机震了一下,是公司发的紧急邮件。
我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临时有个紧急任务,需要我去白马镇这边的分部处理一份合同。很重要,耽误不了。
什么王强第一个炸了,什么破公司啊！这都快放假了,派什么狗屁任务！我们还赶着回家呢！你不能不去吗
他的语气,充满了被耽误行程的愤怒和理直气壮的质问。
李丽也急了：张远,你不能这样啊,我们都上车了,你怎么能半路去办私事呢要不你先把我们送到前面的服务区,我们自己想办法
私事我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他们听不懂的嘲弄。
这是公事。
我拿出手机,解锁屏幕,假装看了一眼信息,然后用一种十分专业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说：
公司规定,紧急任务拥有最高优先级,必须在两小时内处理完毕。这是我的工作,我没办法拒绝。
而且,我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体贴起来,为了不耽误大家太多时间,也考虑到各位坐了这么久车,肯定累了。我特意在地图上查了一下,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指定休息站’,环境特别好,服务也周到。我把大家送到那里,你们可以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那里有直达你们老家的长途班车,很方便的。
我的话术,无懈可击。
把他们的不便,包装成了我为他们提供的便利。
王强还想说什么,但被李丽用眼神制止了。
或许在她看来,能到一个环境好、服务周到的休息站,总比跟着我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耽误时间要强。
车子又颠簸了十几分钟,终于,一个挂着褪色招牌的院子出现在了视野里。
红砖墙,铁皮顶,门口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用红油漆写着几个大字：
白马驿站特色农家乐。
院子周围,除了几片荒芜的田地,再无其他建筑。
荒凉得,像是电影里的场景。
我稳稳地将车停在院子门口的空地上,熄火。
然后,我转过头,脸上挂着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
各位,到了。请下车吧。
我进去办完事,就回来。这里的班车很方便的,你们可以去问问。
李丽一家人将信将疑地打开车门。
一股混合着泥土和牲畜粪便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习惯了城市空气的他们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们下车后,茫然地四处张望。
院子门口,确实有一个看起来像售票亭的小木屋,窗户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纸。
王强不耐烦地走过去,凑近一看,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那张纸上,用马克笔歪歪扭扭地写着：
前往市区,票价每人200元。每日一班,发车时间：下午五点整。
王强猛地回头,死死地瞪着我。
张远！你他妈耍我们！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
李丽也反应了过来,她快步走到我车窗前,用力地拍打着玻璃。
张远你什么意思！这里哪有什么班车！就这么一趟,还要等到下午五E点！你把我们扔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摇下一点车窗,露出一张无辜又惊讶的脸。
啊是吗哎呀,真不好意思,我看地图上明明写着这里是个交通枢纽呢。可能是我看错了。
我语气诚恳,表情到位,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无心之失。
不过没关系,这个农家乐不是提供午餐和住宿吗你们可以先进去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等我办完事就回来。
我保证,很快的。
说完,我不再给他们质问的机会。
我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拔下了车钥匙,按下了锁车键。
滴滴两声。
我的车,连同他们那些宝贵的行李,都被牢牢地锁住了。
我对着他们挥了挥手,转身朝那个所谓的分部——也就是农家乐的后院走去。
我先去忙了,各位自便。
身后,传来李丽气急败坏的尖叫和王强粗俗不堪的咒骂。
我没有回头。
我的嘴角,再一次勾起了那个冰冷的弧度。
亲爱的李丽一家,欢迎来到我为你们准备的第一个惊喜。
好好享受这突如其来的田园困境吧。
这顿午餐,一定会让你们……终身难忘。
04
我并没有真的去什么分部。
农家乐的老板,是我一个八竿子打得着的远房亲戚,早就串通好了。
我绕到后院,从他手里接过一杯刚泡好的热茶,悠闲地坐在一个能清楚看到前院的窗口。
好戏,才刚刚开始。
前院里,李丽一家人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王强掏出手机,似乎想叫车,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个鬼地方,手机信号只有一格,时断时续。
网络更是别想了。
他气得在原地打转,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两个孩子起初还觉得新奇,在院子里追逐打闹,但很快就因为饥饿和无聊开始哭闹起来。
妈妈,我饿！我要吃饭！
爸爸,这里好无聊,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哭声和吵闹声,让本就心烦意乱的李丽和王强更加暴躁。
终于,王强忍不住了,他拨通了我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是一顿咆哮。
张远！你他妈死哪去了！赶紧给老子滚回来！这什么破地方,信号都没有！
我将手机拿远了一些,等他吼完,才用一种非常诚恳,甚至带着歉意的语气说：
王哥,实在不好意思,这边业务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对方公司的法务特别难缠,可能还要再等一会儿。
你们饿了吧别饿着孩子啊。农家乐可以点餐的,你们先点,想吃什么点什么,别客气,算我的,我先帮你们垫付,回头到地方了再一起算。
我特意在一起算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电话那头的王强沉默了。
我知道,他听懂了垫付和算的意思,但他别无选择。
饥饿是最好的催化剂。
果然,没过多久,我就看到李丽拉着两个孩子,一脸不情愿地走进了农家乐的餐厅。
王强黑着脸跟在后面。
我那位亲戚老板,早就拿着一份特制的菜单迎了上去。
我能想象到菜单上的价格。
一盘拍黄瓜,八十八。
一碗鸡蛋面,一百二十八。
一瓶可乐,三十。
这些,都是我提前设计好的惊喜。
果然,没过几分钟,餐厅里就传来了王强和李丽压抑不住的惊呼和争吵。
但最终,他们还是点了餐。
因为孩子们已经饿得哇哇大哭了。
吃完饭,新的问题又来了。
孩子吵着要上厕所。
农家乐的厕所,是我特意让老板改造过的。
一个简陋的旱厕,苍蝇飞舞,气味熏天。
更绝的是,门口挂着个牌子：使用费,每人五元。
李丽和王强看到牌子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但这还没完。
李丽在微信上给我发来一条语音,语气已经没了之前的理直气壮,带着一丝恳求。
张远,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啊孩子们太吵了,一直闹着要玩iPad,我手机又快没电了。你车上不是有充电宝和儿童耳机吗能不能先拿出来给我们用一下
我看着这条信息,笑了。
鱼儿,上钩了。
我慢悠悠地打字回复：
可以啊,没问题。不过这些属于我个人物品,提供给你们使用算是增值服务。
儿童耳机和iPad,打包价,每小时50元。充电宝,租借费,一次30元。需要的话,我让老板给你们送过去,费用也是先记账。
消息发出去后,李丽那边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她看到消息时,那张精彩纷呈的脸。
过了大概十分钟,王强憋不住了。
他走到我的车前,试图强行拉开车门,想自己去拿行李和里面的东西。
但他很快就绝望地发现,车门被我从内部二次锁死了,别说他,就算拿锤子来,一时半会儿也别想打开。
车窗也一样,纹丝不动。
这下,他们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孩子们因为得不到满足,哭闹得更加厉害。
李丽和王强也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都怪你！非要占这个便宜！现在好了吧被人扔在这个鬼地方！
你还有脸说我当初是谁说他车宽敞,多带几个人没事的是你自己贪小便宜！
王强你这个窝囊废！除了会冲我吼,你还会干什么！
李丽你这个败家娘们！一顿饭吃了老子好几百！
我坐在后院,悠闲地喝着茶,通过亲戚手机上连着的,我提前在车里和院子角落安装的隐蔽摄像头,清晰地欣赏着这场闹剧。
他们的窘迫,他们的愤怒,他们的互相指责,都成了我此刻最美妙的下酒菜。
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我打开手机相册,找到一张我早就准备好的截图。
那是我用Excel表格精心制作的顺风车服务明细。
上面罗列着各种匪夷所思的收费项目：
【乘客超载费（超出1人部分）：500元/人】
【行李超重费（超出10公斤部分）：20元/公斤】
【车内环境污染费（异味、垃圾）：300元/次】
【座椅污损清洁费（深度清洗）：500元/处】
【儿童娱乐设施使用费（iPad、耳机）：50元/小时】
【临时停靠等待费（非计划内）：200元/小时】
【司机精神损失费：800元】
……
每一项,都标明了高昂到离谱的价格。
我将这张截图,通过微信,清晰地发给了李丽。
然后,我关掉手机,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我能想象到,当李丽点开那张图片时,她的世界,会如何天翻地覆。
这,才是真正的付费卡点。
你们以为的免费午餐,现在,到了买单的时候了。
每一样你们享受过的便利,每一样你们犯下的错误,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05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乡间的傍晚,来得格外早。
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下,周围的田野瞬间被浓重的黑暗吞噬。
农家乐院子里亮起了几盏昏黄的灯,将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平添了几分诡异。
那辆所谓的下午五点的班车,自然是根本没有出现。
李丽一家人,从最初的焦躁,到愤怒,再到现在的恐慌,终于彻底意识到,他们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我的手机再次响起。
这次,是李丽打来的。
她的声音,不再有任何伪装的甜美,也不再有之前的气急败坏,只剩下一种压抑着的,带着哭腔的哀求。
张远……你到底在哪里你到底想怎么样
天黑了,孩子们害怕……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该占你便宜,你快回来吧,求求你了……
听着她的求饶,我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依旧用那种彬彬有礼,却又带着一丝疏离的语气,假装万分歉意地说：
哎呀,李丽,真是不好意思。这边的事情实在太棘手了,对方非要扣着我核对数据,看样子今晚是走不了了。
恐怕,要等到明天一早才能办完。
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绝望的抽气声。
我顿了顿,继续用我那体贴入微的语气说：
你们今晚就在农家乐住下吧,别担心,我早就跟老板打过招呼了,房间都给你们留好了,保证安全。
住宿费……也是先记我账上。
没等她回答,我便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这通电话,会成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果然,李丽在原地呆立了几秒后,冲进了农家乐的餐厅。
很快,新一轮的争吵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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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亲戚老板给他们开出的住宿价格,是一间破旧的标间,每晚八百元。
而且,只有一间。
这意味着,他们一家四口,要挤在那张一米五的,散发着霉味的床上。
这个价格,这个条件,对于精明市侩、一毛不拔的李丽来说,无异于割肉。
王强试图找老板理论,想砍价,甚至想耍横。
但我那位亲戚老板,也是个中好手。
他只是慢悠悠地吐着烟圈,一脸为难地说：
这位大哥,真不是我不给你们面子。这价格,是张先生早就定好的‘贵宾价’。
他说你们是他最重要的客人,一定要用最好的房间,最好的服务来招待。
钱,他已经通过微信预付了一部分定金了。你们要是不住,这定金可就退不了了。你们要住,就得把剩下的差价给补上。
他三言两语,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回给了我,还顺便给他们戴上了一顶最重要客人的高帽子。
让他们有火发不出,有理说不清。
夜里的气温降了下来,风一吹,带着刺骨的凉意。
两个孩子又冷又饿又困,哭闹着要回家,声音嘶哑,听着都让人心疼。
可他们的父母,此刻却无暇顾及他们。
我算准了时机,又给李丽发去一条信息。
对了,温馨提示一下。如果觉得住宿费太贵,其实还有一个选择。
可以在我的车上对付一晚。不过,为了安全,车钥匙我不能给你们,车窗也不能开。车里没有空调,也没有被子,晚上可能会比较冷。你们自己考虑。
我把一个看似选择的选项,包装成了一个更残酷的惩罚。
车里
密不透风,又冷又硬,连转身都困难。
那不是睡觉,那是活受罪。
李丽一家人,彻底陷入了两难的绝境。
我看到王强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一拳砸在墙上。
李丽则蹲在地上,抱着头,肩膀不住地耸动,似乎在哭。
那两个曾经无法无天的熊孩子,也蔫了下来,依偎在母亲身边,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最终,为了孩子,他们还是妥协了。
我看到王强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几张钞票,又和李丽凑了凑,才勉强凑够了住宿费的差价,交给了老板。
他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拎着白天买的昂贵零食,走进了那间破旧的客房。
老板在他们进去后,还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哦对了,明天早上那趟班车,因为是节假日,票价要翻倍,四百一位,要坐的话,得提前预定。
我不知道他们听完这句话是什么表情。
我只是坐在后院,将杯中最后一口茶饮尽。
茶水已经凉了,入口带着一丝苦涩。
但我的心里,却无比的舒畅。
我看着他们一家人消失在门后,嘴角的冷笑,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个夜晚,对他们来说,注定漫长而难熬。
而我,则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了。
因为我知道,他们已经彻底成了我砧板上的鱼肉,再也无法逃脱。
而这场复仇大戏,最精彩的部分,还在明天。
06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时,我准时出现在了农家乐的院子里。
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精神焕发,和院子里那一家人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丽和王强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脸色铁青,眼神里布满了红血丝,像是两个晚上没合眼。
两个孩子也无精打采,蔫头耷脑,没了昨天的活分。
看到我出现,他们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仇人,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们迫不及待地冲过来,拉扯着自己的行李,就想往车上塞。
等一下。
我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我。
我靠在车门上,环抱着双臂,慢条斯理地说：
上车可以。但在上车之前,我们得先把昨天的账算一算。
昨天你们在车上留下了不少垃圾,薯片碎屑,饮料包装袋。还有,李娜把可乐洒在了座椅上,这都属于额外造成的污损,需要支付相应的清洁费用。
我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李丽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尖声反驳：你胡说！我们什么时候弄脏你车了那可乐是不小心洒的！
不小心我挑了挑眉,是不是不小心,我说了不算,证据说了算。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文件,将屏幕转向他们。
那是我昨晚连夜剪辑好的行-车记录仪视频精华版。
画面清晰,收音效果绝佳。
视频里,两个孩子在后座尖叫打闹的场景,王强脱鞋、抽烟、把脚搭在储物格上的不雅举动,李丽对我颐指气气使的指挥,以及最后可乐被打翻,她只是用纸巾敷衍了事的全过程,都一帧不落地被记录了下来。
李丽和王强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煞白。
他们张着嘴,想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视频就是铁证,容不得他们抵赖。
我收起手机,语气依旧平静,但内容却字字诛心。
按照我昨天发给你的‘顺风车服务明细’,这些行为,都是要收费的。
如果你们不愿意支付这笔费用,也可以。
我顿了顿,看着他们眼中升起的一丝希望,然后,我残忍地将它掐灭。
我会把这段视频,以及你们昨天在农家乐的所有‘精彩’表现,原封不动地上传到我们公司的内部论坛,并且,实名向HR部门和纪检部门举报你们的行为。
尤其是你,李丽。我将目光锁定在她身上,我们公司对员工的个人品德和职业素养,好像有很严格的要求吧我想,这段视频如果被领导和同事们看到,对你的年终考核,甚至是未来的职业生涯,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呢
你！李丽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她最在乎的,就是她在公司的好人缘和职业前途。
我这一招,精准地打在了她的七寸上。
王强见状,色厉内荏地想上来威胁我。
小子,你敢！
他往前冲了一步,却被我一个冰冷的眼神给逼停了。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他那点虚张声势的气焰,瞬间就熄灭了一半。
为了让这出戏更逼真,我甚至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我连夜伪造的,打印精美的公司顺风车行为规范倡议书。
我指着上面的条款,一字一句地念给他们听。
第一条,未经司机本人同意,严禁超载,每超一人,按公司规定处以罚款五百元。
第二条,搭乘期间,应保持车内环境整洁,不得损坏车内设施,不得影响司机正常驾驶,违者将承担全部维修及清洁费用。
第三条,所有搭乘行为需在公司内部系统报备,相关视频资料将作为行为考核依据之一。
……
这些条款,当然都是我编的。
但在这种高压和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李丽和王强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
他们看着那份盖着鲜红公章（我自己P的）的文件,彻底慌了神。
为了保住工作,为了保住那点可怜的面子,他们别无选择。
我们给！我们给钱还不行吗！李丽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
光给钱不行。我摇了摇头,口说无凭。
我从包里又拿出了一张纸和一支笔。
白纸黑字,写下来。
把昨天到今天,你们产生的所有费用,包括住宿费、餐费、各项服务费和罚款,都写清楚,然后签字,按手印。
我把那张顺风车服务明细再次调出来,放在他们面前。
上面的总金额,已经累积到了一个让他们心惊肉跳的数字。
王强气得浑身发抖,但看着旁边失魂落魄的妻子和两个吓得不敢出声的孩子,他最终还是抢过笔,在一张欠条上,愤愤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李丽也颤抖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红色的手印。
我接过那张写满了他们屈辱和愤怒的欠条,仔细地吹了吹上面的墨迹,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了口袋。
这张纸,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量。
我看着他们那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心里的恶气,终于出了一大半。
但,这还不够。
我重新挂上那副和善的微笑。
好了,既然账算清了,那我们就上路吧。
放心,接下来,保证一路坦途,直达目的地。
我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他们一家人,像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沉默地,重新挤进了我的车里。
车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没有人再敢说一句话。
我启动了车子,缓缓驶离了这个让他们噩梦开始的地方。
后视镜里,农家乐的牌子越来越小。
而我的心里,一个更加疯狂,也更加彻底的计划,正在酝酿成型。
欠条,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我要让他们体验的,是精神上的……洗礼。
07
重新上路后,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王强和李丽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那两个熊孩子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难得地保持了安静,只是用一种惊恐的眼神,不时地从后座偷看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名为仇恨的东西。
我能感觉到,来自他们四个人身上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怨毒目光。
但我不在乎。
我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感觉。
我打开音响,放了一首舒缓的纯音乐,假装按照手机导航的路线,平稳地行驶着。
车子穿过县道,上了省道,离他们老家所在的县城越来越近。
李丽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一丝即将解脱的放松。
她大概以为,这场噩梦,终于要结束了。
天真。
就在导航提示前方五公里进入县城的时候,我再次转动了方向盘,拐进了一条地图上都没有标注的,异常偏僻的乡间小路。
这条路,比昨天去农家乐的路还要破败,两旁是高高的荒草,几乎要将路面淹没。
车身剧烈地颠簸起来。
张远！你又要干什么！
李丽几乎是立刻就尖叫了起来,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警惕和恐惧。
这一次,她再也不相信我任何关于公事的借口了。
王强也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我：你他妈到底想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嚣。
我只是微笑着,用一种近乎于闲聊的,轻松的语气说：
别紧张。
为了感谢各位昨天到今天的‘全力配合’,也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特意帮你们联系了一位我的‘老乡’。
他会带你们去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为你们接风洗尘。
我的语气越是轻松,他们就越是恐慌。
李丽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我们不去！我们哪儿也不去！你现在就停车,让我们下去！
下去我笑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们下去,是想体验荒野求生吗
别担心,马上就到了。
车子又颠簸了大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破败的村落轮廓。
我将车,稳稳地停在了一座看起来荒废已久的寺庙门口。
寺庙的牌匾已经褪色,上面静心禅院四个字,几乎难以辨认。
朱红色的木门,斑驳陆离,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萧索。
我刚熄火,那扇紧闭的木门,就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身穿灰色僧袍,面目慈祥,仙风道骨的老和尚,缓缓走了出来。
他看到车里的李丽一家,双手合十,微微躬身。
阿弥陀佛。
他的声音,洪亮而又平和,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李施主,王施主,以及两位小施主,贫僧在此,等候多时了。
李丽和王强,包括那两个孩子,全都懵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和尚,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老和尚却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他径直走过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慈祥。
几位施主,旅途劳顿,随贫僧进寺歇息片刻吧。
李丽结结巴巴地问：大……大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不认识你啊。
缘分天定,岂会认错。老和尚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我身上,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几位施主,我看你们印堂发黑,尘缘缠身,业障深重。若不及时化解,恐怕日后必有灾祸。
贫僧不才,愿为各位指点迷津,净化心灵。今日起,各位需在我这静心禅院,斋戒清修七日,方可消除业障,重获新生。
什么！王强第一个跳了起来,你这老和尚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才不在这里待七天！我们要回家！
就在这时,我终于开口了。
我转过头,对着一脸惊恐的李丽一家,露出了一个灿烂到极点的笑容。
忘了跟你们介绍了。
这位,是我表叔,一位隐居在此的得道高僧。他轻易不为人卜算,更不轻易为人消灾。
昨晚,我夜观天象,辗转反侧,总觉得心神不宁。掐指一算,发现你们一家人近期恐有血光之灾,大凶之兆啊！
我实在是于心不忍,才连夜联系了我这位表叔,特意请他老人家出山,为你们全家举办一场为期七天的祈福法会,为你们消灾解厄。
你们看我,多够意思。
哦对了,法会的所有费用,包括这七天的食宿、香火钱,我都已经提前替你们付清了。你们就安心地,在这里接受‘净化’吧。
我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们的心上。
他们终于明白了。
这,才是真正的,最终的惩罚。
张远！你这个疯子！你这个变态！
王强怒吼着,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想从车里冲出来找我算账。
但是,他刚一动,寺庙里就走出来两个身材壮硕,目光锐利的年轻弟子。
他们一左一右,像两座铁塔,轻松地就将王强拦了下来。
李丽则彻底崩溃了,她抱着两个孩子,在车里失声痛哭,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我。
我没有再看他们。
我当着他们的面,按下了锁车键,升起了车窗,将他们所有的哭喊和咒骂,都隔绝在了车外。
然后,我对着寺庙里那张绝望的脸,挥了挥手,做了一个告别的口型。
各位,七日后再见。
希望这趟顺风车,你们会……终身难忘。
说完,我一脚油门,驾车扬长而去。
后视镜里,寺庙的影子越来越小,他们一家人被两个弟子和老和尚请进寺庙的场景,像一幕荒诞的默剧。
我打开了车窗,让风灌进来。
吹散了车里残留的所有污浊气味,也吹散了我心中积压了整整两天的郁气。
我甚至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畅快淋漓,回荡在空旷的乡间小路上。
李丽,王强。
好好享受我为你们准备的,为期七天的精神SPA吧。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没有油腻的食物,只有青灯古佛,粗茶淡饭,和无尽的忏悔。
我相信,这七天,一定会比杀了你们还难受。
而这,就是你们为自己的贪婪和无耻,付出的代价。
08
七天,不长不短。
对我来说,是久违的、彻底放松的假期。
而对李丽一家来说,每一分每一秒,恐怕都是煎熬。
第八天早上,我开着车,再次来到了那座静心禅院门口。
当那扇朱红色的木门再次打开时,我几乎没认出走出来的那一家人。
形容枯槁,眼窝深陷,精神萎靡。
每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
尤其是那两个孩子,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骄纵和顽劣,只剩下一种木然和呆滞。
看到我,和我的车。
他们所有人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滔天的恨意。
王强第一个冲了过来,但他还没靠近,就被我一个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他想起了那两个壮硕的弟子,想起了这七天的清规戒律,身体下意识地僵住了。
李丽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张远,你会有报应的！我们跟你没完！我们回去就报警,告你非法拘禁！
报警我笑了,好啊,我等着。
不过在报警之前,我建议你们先看看这个。
我不慌不忙,拿出手机,打开了我们公司的内部论坛。
就在昨天晚上,我用一个匿名小号,发布了一篇帖子。
标题是：《一趟顺风车引发的思考：论边界感与职场人品》。
帖子里,我没有指名道姓,只是将那段剪辑过的行车记录仪视频,以及那张写满了他们名字和手印的欠条照片,清晰地放了上去。
我还附上了他们在农家乐天文数字般的消费记录,以及我伪造的那份公司顺风车行为规范倡日志。
我用一种客观、冷静的笔触,讲述了一个老好人同事,如何被一家人善意绑架,最后不得不采取一些特殊手段维护自身权益的故事。
这个帖子,经过一夜的发酵,已经彻底引爆了整个公司。
评论区炸开了锅。
卧槽！这不是我们部门的李丽一家吗这男的我见过,来接过她下班！
天呐,平时看李丽姐人挺好的啊,没想到私下是这样的人
这已经不是占小便宜了吧这是赤裸裸的敲诈和无赖行为啊！心疼这位车主三秒钟！
干得漂亮！对付这种没边界感的人,就得用魔法打败魔法！
HR看到了吗建议严查！这种人品,怎么能留在我们公司
我将手机屏幕,凑到李丽和王强的面前,让他们看清上面每一条评论。
李丽的脸,一瞬间血色尽失。
她看着那些熟悉的同事头像,看着那些尖锐的评论,身体摇摇欲坠。
她知道,她完了。
她在公司苦心经营多年的温婉可人形象,一夜之间,彻底崩塌。
还不止这些。我收回手机,继续补刀。
公司HR部门今天一早就成立了调查组,说要严肃处理此事。李丽,你的行为,已经严重损害了公司和员工的整体形象,并涉及到严重的职业道德问题。
另外,我看向王强,你在车上对我进行言语辱骂和威胁,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保留对你提起诉-讼的权利。
至于你们说的非法拘禁我这里有你们自愿签署的‘祈福协议’,上面可是有你们的亲笔签名,是我那位‘高僧’表叔让你们签的。白纸黑字,你们是为了‘全家祈福、消灾解厄’才自愿留下来的。
我每说一句,他们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们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准备反咬我一口。
却没想到,我早就布下了一个天罗地网,准备了完整的证据链,让他们无处可逃。
他们想反击,却发现自己手里,一张牌都没有。
而我,手里全是王炸。
李丽终于撑不住了,她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那哭声里,再也没有了算计和伪装,只剩下纯粹的绝望。
王强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
现在,还要上我的车吗
他们没有回答。
我转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这一次,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车子启动,绝尘而去。
身后,是李丽一家人,被抛弃在荒凉的寺庙门口,像四个被世界遗忘的孤魂野鬼。
他们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而我,终于可以彻底地,从这场闹剧中抽身。
回到公司后,我匿名发表了第二篇帖子。
《关于顺风车搭乘的几点思考——善良,应该带点锋芒》。
文章呼吁大家警惕职场中的道德绑架,学会设立明确的个人边界。
再次,引爆全网。
我,成了那个看不见的,惩治无赖的英雄。
而李丽,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09
后续的发酵,比我想象的还要猛烈。
这场由一趟顺风车引发的风暴,彻底摧毁了李丽苦心经营的一切。
公司HR的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李丽因为个人品德问题,严重损害公司声誉,被处以严重警告处分,取消了全年的年终奖金,并被调离了原先的核心业务部门,发配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边缘岗位。
这对于心高气傲,把事业和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的李丽来说,无异于公开处刑。
她在公司,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曾经围在她身边奉承她的同事,如今见到她都绕道走,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戒备。
没有人再愿意和她合作,没有人再和她多说一句话。
她像一个透明人,被整个集体无情地抛弃了。
而王强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在车上那些粗鲁不堪的言行,虽然没有视频,但被我在帖子里详细描述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件事很快就在他们老家的亲戚朋友群里传开了。
他成了一个带着全家蹭车、占便宜不成反被教训的笑柄。
他那些生意上的伙伴,朋友,都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他。
一个连基本人品都靠不住的人,谁还敢跟他有生意往来
内外交困之下,这个家庭内部的矛盾,也彻底爆发了。
我听说,他们回家后,几乎每天都在争吵。
王强指责李丽贪小便宜,丢尽了他的脸,害得他生意受损。
李丽哭诉王强窝囊无能,在外面受了气,只会回家冲老婆孩子发火。
他们互相揭短,互相咒骂,将所有的怨气和失败,都归咎于对方。
那两个孩子,成了这场家庭战争最无辜的受害者。
他们在学校里,被同学指指点点,嘲笑他们的父母是骗子、无赖。
原本活泼外向的性格,变得自卑、孤僻,甚至不敢去上学。
一个原本看似幸福美满的家庭,在短短半个月内,分崩离析,众叛亲离。
一天深夜,我收到了李丽的微信私信。
她的头像,已经换成了一片灰色。
张远,我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求你,高抬贵手,把帖子删了吧。再这样下去,我们一家人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只要你肯删帖,撤回投诉,你之前开的那个欠条,我……我双倍给你！
她的语气,卑微到了尘埃里。
我看着那段文字,心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一片冷漠。
我没有回复她。
我只是默默地,将这段求饶的私信,截了图。
然后,用我的匿名小号,发在了原帖的评论区。
并配上了一句话：迟来的道歉,比草还贱。有些人,只有在真正痛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这张截图,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彻底坐实了李丽一家的恶劣行径,也让她最后一点博取同情的可能,都化为了泡影。
听说,王强看到这张截图后,和李丽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甚至动了手。
最终,他们闹到了民政局。
离婚。
成了他们唯一的结局。
我看着手机上,朋友发来的这些后续八卦,心里再无波澜。
从他们全家挤上我车的那一刻起,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我只是一个执行者,一个将他们亲手种下的恶果,送到他们嘴边的刽子手。
我拉黑了李丽所有的联系方式,删除了所有关于她的信息。
我的世界,终于彻底清净了。
那张被我小心收藏的欠条,我最终也没有拿去兑现。
我把它,和那段行车记录仪的视频,一起放进了保险箱的最深处。
它不是为了钱。
它只是一个警示,一个提醒。
提醒我,我的善良,必须带有利爪。
我的底线,不容任何人践踏。
10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是最无情的过滤器。
几个月后,关于李丽一家的风波,渐渐平息了。
她最终还是因为在公司待不下去,主动辞职了。
听说她和王强离婚后,带着两个孩子,搬回了老家,生活过得颇为潦倒。
而我,在公司的声誉却日渐高涨。
同事们不再觉得我是一个内向、不善言辞的老好人。
他们看到了我冷静、果决、有原则的一面,反而对我多了几分敬重和信赖。
我依然开车上下班,但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向我提出搭车的请求。
即使有,我也会微笑着,用一种温和但坚定的语气,设立好明确的边界和原则。
不好意思,我下班后还有私事,不太方便。
可以啊,不过我的顺风车是收费的,这是我的价目表,你可以先看一下。
学会拒绝,远比学会答应,要重要得多。
我花了一个周末的时间,将我的车,从里到外,做了一次最彻底的清洁和保养。
我换掉了那块被可乐污染过的座椅皮,扔掉了车里所有的脚垫和挂饰。
当车子焕然一新地停在我面前时,我感觉,像是洗去了附着在上面的,所有不快和污秽。
我的生活,也随之焕然一新。
我不再被他人的无理要求所困扰,不再为无谓的人际关系消耗心神。
我有了更多的时间,去专注我的工作,去享受我的生活。
去钓鱼,去爬山,去看一场午夜的电影。
那种发自内心的平静和自由,是前所未有的。
有一次,我在商场的地下车库,偶然看到了李丽。
她牵着两个孩子,手里提着打折的商品,看起来憔悴而落魄,早已没了当初在办公室里那副光鲜亮丽的模样。
她的孩子,也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们擦肩而过。
她没有看到我。
我也没有停下脚步。
我的心中,没有一丝怜悯,也没有一丝快意。
就像在看一个与我无关的陌生人。
那段过往,已经彻底翻篇。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丽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新号码,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
张远,我承认我输了。但你这样毁掉我的一切,难道就心安理得吗
语气中,依然带着一丝不甘和怨毒。
我没有回复。
我只是平静地,将这个号码,再次拉入了黑名单。
心安理得
当然。
因为我毁掉的,是你本就不该拥有的一切。
我只是让你,为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我发动车子,驶出车库,汇入城市的车流。
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温暖地照在我的身上。
那趟顺风车,的确让他们终身难忘。
但它,也让我真正明白了。
善良,从来不是无底线的退让。
而是当你拥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和捍卫自己原则的决心时,它才真正有了意义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