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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远回到家的时候,整栋别墅漆黑一片。
他疲惫地靠在玄关,身上还带着没褪尽的污泥和血痕,头发被打湿贴在额角,身形憔悴得像一副脱了壳的骨架。
他踉跄着走进父母房间,还未开口,一眼望去,就见周母披头散发地坐在地板上,眼睛红肿得几乎睁不开。
周父坐在床边,手里的烟一支接一支地点,灰烬烧得落满地板,却毫无察觉。
爸、妈......他出声,嗓音嘶哑。
你还回来做什么周母的声音像撕裂一般,我们周家完了,全完了!你还有脸回来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周父的声音陡然拔高,周氏集团的资金链断了,林氏集团带头撤资,现在连三线城市的几个工程都停了工,合作商全都在追债!
你这几天跑哪去了人间蒸发了是不是!现在我们连律师都请不起,银行账户被冻结,我们周家几十年的基业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周母哭得快晕过去,我一夜之间白了头,你看看我,我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周明远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突然想到了我,那个他原以为此生都会陪伴在身边的女人。
我如果还在,肯定会第一时间把问题理顺,安慰他,劝他冷静,一步步把局势收回来。
而他,直到在沈家被关进地窖时,才彻底体会到岁岁曾经三年里所受的每一种羞辱、痛苦、绝望。
那种猪圈一样的地窖、吃了还会被抢的糠粥、衣不蔽体的寒夜、被人拳打脚踢却只能蜷着不敢哭出声......那不是生活,是炼狱。
他闭了闭眼,手紧紧攥成拳。
周明远冲进沈菲菲房间时,她正抱着果果哄睡。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家人在干什么他低声问,像是一头濒临爆炸的野兽。
沈菲菲见周明远回来,吓得发抖,眼圈立刻红了,哭得委屈极了:明远,我真的不知道......我从小就和我表哥关系不好,爸妈也没告诉我这件事......要是我知道,他们敢动岁岁,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
她低头摸着自己鼓起的肚子,吸着鼻子:我知道你怪我,但我肚子里是你的孩子,我不会做那种事的......他一定是男孩,是你周家的继承人啊......
这话正中周母的心思。
明远,她肚子里是咱们家的血脉,你现在不能动她。
周明远拗不过一心想要孙子的父母,只能先回房间整顿。
于是他按兵不动,回到书房,一遍又一遍地复盘这一连串失控的局势。
是谁能在这短短半个月内,调动媒体、操控资本、精准打击他的公司
他盯着手中那一张张股份图和资金链路线图,眼神越来越冷。
直到他注意到一个细节,
岁岁和我,是一起消失的。
而我的能力,断不可能独自完成这场绞杀周家的布局。
——林许墨。
那个从国外突然归来、在安保圈传闻中势力庞大、又是她从小就最亲近的哥哥。
一切都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