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睁开眼时,冰冷的镜面正贴着他的额头。
他猛地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金属架上,发出刺耳的哐当声。眼前是面巨大的穿衣镜,边框积着厚厚的灰尘,镜面却亮得惊人,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模样——黑色冲锋衣沾着不明污渍,下颌线绷得很紧,眼底带着刚从混沌中挣脱的茫然。
醒了
右侧传来低哑的男声。江砚转头,看见个穿深灰连帽衫的青年靠在梳妆台上,双腿交叠,指尖转着枚银色硬币。青年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双过分漂亮的眼睛,睫毛很长,瞳仁是近乎纯黑的墨色,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
这是哪儿江砚摸向腰间,那把从不离身的军用匕首还在,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记得自己正在追踪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追到废弃的百货大楼时,被突然从天花板落下的镜子碎片划伤了手臂,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青年抛了抛硬币,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镜中回廊】副本,新人
副本江砚皱眉,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青年站直身体,个子很高,比江砚还要高出小半头,简单说,就是被扔进由各种怪谈构成的死亡游戏里,完成任务就能活下去,失败的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江砚看镜子,就会变成那玩意儿。
江砚看向镜面。刚才还只映出他自己的镜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模糊的影子,穿着和他一样的冲锋衣,却佝偻着背,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正缓缓抬起头,露出张布满裂痕的脸——那是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心脏骤然缩紧。江砚握紧匕首,镜面里的自己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
这是‘镜中人’。青年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冷,副本里的基础怪物,会模仿玩家的动作,一旦玩家在镜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超过十分钟,就会被它取代。
江砚立刻移开视线,后背已经沁出冷汗。他看向青年:任务是什么
存活五天,找到‘镜主’的真身并摧毁它。青年从口袋里掏出张泛着银光的卡片,这是任务卡,每个人都有。对了,提醒你一句,别在午夜对着镜子梳头,也别捡地上的镜子碎片。
话音刚落,走廊里突然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凄厉得像指甲划过玻璃。江砚和青年对视一眼,同时朝着声音来源跑去。
这是间废弃的女装店,货架上的衣服蒙着厚厚的灰,模特人偶的头歪在地上,玻璃柜被砸得粉碎。一个穿粉色连衣裙的女孩蜷缩在角落,双手死死捂住眼睛,面前散落着几片镜子碎片,碎片里映出的人影正对着她露出诡异的笑。
别看!青年突然冲过去,用脚把碎片踢到墙角,同时脱下自己的连帽衫罩在女孩头上,闭眼,数到一百再睁开。
女孩哽咽着点头,身体抖得像筛糠。江砚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圈淡红色的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缠过。
她看了多久江砚低声问。
超过五分钟了。青年的声音沉了些,活不过今晚。
江砚皱眉:没有办法
除非现在把她的眼睛挖出来。青年瞥了他一眼,墨色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你下得了手
江砚沉默了。他看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孩,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青年嗤笑一声,弯腰捡起片最大的镜子碎片,对着光线看了看:这副本是按‘百货大楼怪谈’改编的,每天午夜会刷新怪物,镜中人只是开胃菜,真正麻烦的是‘梳头鬼’和‘镜主’。
梳头鬼
嗯,一个总在午夜十二点对着镜子梳头的女人。青年把碎片揣进兜里,据说她生前被丈夫砍断了双手,所以梳头时用的是……他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语调,舌头。
江砚的胃里一阵翻涌。他刚想说什么,女装店的穿衣镜突然开始晃动,镜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刚才那个和他长得一样的镜中人,正慢慢从镜子里走出来,脚尖接触地面时没有任何声音。
跑!青年拽住江砚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两人冲出女装店,身后传来玻璃破碎的脆响。江砚回头,看见镜中人已经完全走出镜子,正迈着僵硬的步子追过来,双手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指甲泛着青黑色的光。
它速度不快,但不会累。青年拉着他拐进旁边的男装店,反手锁上门,而且只要有镜子的地方,它就能随时出现。
江砚靠在门板上喘气,手腕被攥过的地方留下道红痕。他看着青年从货架上扯下几件厚外套,又找到卷胶带:你好像很熟悉这里。
来过三次。青年用胶带把试衣间的镜子贴住,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前两次都没能活到最后。
江砚愣住了:你的意思是……
无限流,不止无限循环场景,也包括无限循环生命。青年扯断胶带,声音没什么起伏,死在这里,就会回到副本开始的时候,重新再来,直到完成任务,或者彻底变成镜中人。
江砚的心脏沉了下去。他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女孩,或许她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死亡了。
我叫江砚,警察。他伸出手。
青年抬眼看他,沉默了几秒,还是伸手握了上去。他的手心很凉,指尖带着薄茧:沈辞。
这是他们认识的第一天。
接下来的两天,江砚和沈辞几乎形影不离。沈辞对这座百货大楼的布局了如指掌,哪里有安全的藏身之处,哪里的镜子最多,甚至连自动售货机里还剩多少瓶水都记得一清二楚。
江砚则发挥了他作为警察的敏锐观察力。他发现所有镜子里的倒影都有些许延迟,而且镜中人的动作越是复杂,延迟就越明显。他还注意到,沈辞总是下意识地避开所有能反光的东西,包括光滑的地板和金属货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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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镜子第三天晚上,两人躲在仓库里啃面包时,江砚忍不住问。
沈辞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把面包往嘴里塞的动作快了些。仓库里没有镜子,只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照在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上,能看到口罩边缘露出的皮肤有些苍白。
江砚没再追问。他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尤其是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地方。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突然响起,从百货大楼的顶层传来,沉闷的咚声一下下敲在人心上。仓库的铁门突然开始震动,伴随着指甲刮擦金属的刺耳声响。
梳头鬼来了。沈辞的声音压低,别出声,她听不到就会走。
江砚屏住呼吸,握紧了匕首。铁门上的刮擦声越来越响,还夹杂着女人低低的哼唱声,调子诡异又缠绵。他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走廊尽头站着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背对着他们,正对着一面落地镜梳头。
她的动作很慢,手里握着把桃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乌黑的长发。但江砚看得清楚,那根本不是手——从旗袍袖子里伸出来的,是条鲜红的舌头,正卷着梳子,缓慢地划过发丝。
她在找什么江砚的声音压得像耳语。
找能照出她真面目的镜子。沈辞的声音有些发紧,传说她的脸在死前被划花了,所以总在找镜子,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一旦有人看到她的脸,就会被她用头发勒死,替她成为新的梳头鬼。
江砚的后背泛起寒意。他看着梳头鬼慢慢转过身,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就在这时,仓库里的应急灯突然闪烁了一下,绿光映在沈辞的口罩上,江砚惊讶地发现,沈辞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你怎么了
沈辞没回答,只是猛地抓住江砚的胳膊,把他往仓库深处拽。几乎是同时,梳头鬼的目光扫了过来,虽然隔着厚厚的铁门,江砚还是觉得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她好像看到我们了。沈辞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快躲进冰柜里!
仓库角落有个废弃的立式冰柜,沈辞掀开盖子,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他把江砚推了进去,自己正要跟着进来,铁门突然被撞开,梳头鬼的身影飘了进来,长发像有生命般朝着他们缠过来。
沈辞!江砚伸手去拉他。
沈辞却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他扯下脸上的口罩,露出张极其俊秀的脸,只是左脸颊上有三道狰狞的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
看我的脸。沈辞对着梳头鬼喊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仓库。
梳头鬼的动作顿住了。她缓缓抬起头,长发慢慢散开,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和沈辞脸上的疤痕惊人地相似。
是你……梳头鬼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也被划花了脸……
不止。沈辞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种诡异的解脱,我还知道你的名字,林秀。1943年,你在这座百货大楼的顶楼被丈夫杀害,他不仅划花了你的脸,还砍断了你的双手,对吗
梳头鬼发出刺耳的尖叫,长发疯狂地舞动起来,却没有再靠近沈辞,反而开始慢慢变得透明。
你怎么会……江砚从冰柜里爬出来,惊讶地看着沈辞。
沈辞重新戴上口罩,遮住脸上的疤痕:因为我见过她的脸,三次。
江砚这才明白,沈辞为什么总是避开镜子,为什么害怕梳头鬼。他一定是在之前的循环里看到过梳头鬼的真面目,才会被留下这样的疤痕。
你的脸……
没事。沈辞打断他,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只是看起来吓人,不疼。
江砚看着他,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闷。他想说点什么,却被沈辞塞过来的一块巧克力堵住了嘴。
补充体力,明天要去顶楼。沈辞的声音软了些,镜主大概率在那里。
第四天,两人开始朝着顶楼进发。一路上遇到了不少镜中人,都被他们巧妙地避开了。江砚发现,沈辞虽然看起来冷淡,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护住他,有次一块镜子碎片差点划伤他的眼睛,是沈辞用手替他挡了一下,手背被划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流出的血滴在地上,很快就被镜子碎片吸了进去。
你怎么样江砚拿出急救包,想替他包扎。
沈辞却缩回手,从口袋里掏出片镜子碎片,放在伤口上。诡异的是,碎片并没有割伤他,反而像海绵一样吸收着他的血,原本透明的碎片渐渐染上了一层淡红色。
这样好得快。沈辞解释道,把吸饱血的碎片揣进兜里,镜主需要玩家的血才能维持形态,这些碎片能暂时骗过它。
江砚看着他手背上慢慢愈合的伤口,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想起沈辞说过自己来过三次,那他是不是每次都用这种方法疗伤
顶楼比想象中更破败。这里原本是个婚纱店,地上散落着腐朽的头纱和裙撑,角落里堆着十几面镜子,大小不一,都蒙着布。最中间的位置有个高台,上面挂着件纯白的婚纱,婚纱前摆着面巨大的圆形镜子,镜面光滑得像水面。
镜主应该就在那面镜子里。沈辞指着高台,它需要借助镜子才能显形,只要打碎那面镜子,应该就能完成任务。
江砚点点头,握紧了匕首:怎么上去
那些镜子是陷阱。沈辞指着角落里的镜子堆,每面镜子里都藏着一个镜中人,一旦碰到,就会被它们围攻。
两人小心翼翼地绕过镜子堆,朝着高台靠近。就在这时,江砚脚下突然踩到个东西,低头一看,是个小小的化妆镜,镜面朝上,正映出他的脸。
不好!沈辞脸色一变,想把镜子踢开,却已经晚了。
江砚的倒影在镜中扭曲起来,眼睛变成了灰白色。他感到一阵剧痛从心脏传来,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脑海里涌入无数陌生的记忆——被镜子碎片划伤的女人,在试衣间里消失的男人,还有无数张和他长得一样的脸,都在对着他笑。
江砚!别看镜子!沈辞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摇晃着,醒醒!
江砚想移开视线,却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只能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镜中人慢慢抬起手,做出了握刀的动作,而江砚的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抬起,匕首的尖端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砰!
沈辞突然一拳打在江砚脸上。剧烈的疼痛让江砚猛地回过神,他甩了甩头,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沈辞正死死按住他握刀的手,脸上的口罩掉了下来,露出那张带着疤痕的脸,眼神里满是焦急。
你他妈发什么呆!沈辞吼道,声音里带着后怕。
江砚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差点被镜中人控制住自杀。他看着沈辞,突然发现对方的左脸颊上,疤痕的形状很奇怪,不像是被指甲抓的,反而像是……被镜子碎片划的。
你的疤……
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沈辞打断他,一脚踢飞地上的化妆镜。镜子在空中碎裂,发出刺耳的响声,角落里的镜子堆突然晃动起来,蒙在上面的布掉了下来,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镜面,每个镜面里都映出一个人影,正慢慢走出来。
快跑!沈辞拉着江砚往高台冲。
无数个镜中人从镜子里涌出来,朝着他们扑过来。江砚挥舞着匕首,砍碎了几个扑到近前的镜中人,却发现它们碎掉后又会从其他镜子里重新出现,根本杀不完。
去高台!沈辞喊道,他的后背被一个镜中人划伤,血瞬间染红了灰色的连帽衫。
江砚咬咬牙,背起沈辞,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高台冲去。他的肩膀被镜中人的指甲划开,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停下,只能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终于,他们冲到了高台顶端,站在了那面巨大的圆形镜子前。
镜子里映出他们狼狈的身影,江砚背着沈辞,两人身上都沾满了血。但除此之外,镜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影——一个穿着纯白婚纱的女人,正站在他们身后,长发垂落,遮住了脸。
镜主。沈辞的声音很轻,带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婚纱女人慢慢转过身,长发散开,露出的却不是脸,而是一面小小的镜子,镜子里映出的,是沈辞的脸。
江砚愣住了。
其实,镜主就是每个玩家内心最恐惧的东西。沈辞笑了笑,声音有些虚弱,我的恐惧,就是变成和你一样的怪物。
江砚这才明白,沈辞脸上的疤痕为什么和梳头鬼的那么像,为什么他总是避开镜子。他最害怕的,就是自己也变成被镜子控制的怪物,变成伤害别人的存在。
你不是怪物。江砚的声音有些哽咽,沈辞,你不是。
镜主似乎被这句话刺激到了,镜子里的沈辞突然露出狰狞的笑容,朝着他们扑过来。沈辞从江砚背上跳下来,抓起旁边的一根铁棍,朝着镜面砸去。
砰!
镜面裂开一道缝。镜主发出刺耳的尖叫,镜子里的人影开始扭曲。
还不够!沈辞喊道,要彻底打碎它!
江砚捡起地上的匕首,和沈辞一起朝着镜面刺去。裂痕越来越多,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镜主的尖叫越来越凄厉,周围的镜中人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要消失了一样。
快!沈辞的力气越来越小,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就像之前那些消失的镜中人,我快撑不住了……
江砚这才发现,沈辞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得透明,像是要融入镜子里一样。他想起沈辞说过,自己来过三次,每次都没能活到最后。难道这次……
别管我!沈辞看出了他的犹豫,用力把他往前一推,打碎镜子!活下去!
江砚看着沈辞越来越透明的身体,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猛地转身,抱住沈辞,用尽全身力气吻了上去。
沈辞愣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墨色的瞳孔里映出江砚的脸。
我不会让你消失的。江砚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一起活下去。
就在这时,镜面突然哗啦一声完全碎裂。无数的镜子碎片飞散开来,却没有伤到他们,反而像萤火虫一样在空中飞舞,然后慢慢消散在空气里。
周围的镜中人瞬间化为齑粉,梳头鬼残留的气息也跟着褪去,整座百货大楼的摇晃渐渐平息。江砚紧紧抱着沈辞,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的人从最初的僵硬,慢慢变得柔软。
沈辞的身体不再透明,手背上的伤口彻底愈合,连疤痕都淡了些。他抬手按住江砚的后颈,加深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带着铁锈味的血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香,在舌尖漫开。
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才勉强分开。沈辞的耳尖泛着红,墨色的瞳孔里像是落了星子,亮得惊人。他别开脸,声音有点闷:警察都这么乱来
只对你。江砚笑了笑,抬手想碰他脸上的疤痕,又怕触到他的痛处,犹豫着停在半空。
沈辞却主动往他手心蹭了蹭,疤痕的触感有些粗糙,像老树的皮。早不疼了。他轻声说,以前总觉得这疤丑得要命,现在……好像也没那么难看。
江砚没说话,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三道疤痕,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
这时,空中突然浮现出一道淡蓝色的光屏,上面显示着几行字:
【副本镜中回廊已完成】
【任务评价:S+】
【获得奖励:积分20000,特殊权限镜影豁免(可免疫镜类怪物的精神控制)】
【检测到玩家羁绊值突破阈值,解锁专属称号镜中倒影】
羁绊值江砚挑眉。
大概是……我们刚才那下沈辞的耳尖更红了,他轻咳一声,指着光屏下方,看这个,能选择直接离开,或者进入下一个副本。
江砚看向光屏最下方的两个选项,指尖悬在离开按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他转头看向沈辞,对方正盯着下一个副本的选项,墨色的瞳孔里藏着点期待。
还想继续江砚问。
嗯。沈辞点头,听说通关十个副本能获得一个愿望,我想试试。
什么愿望
沈辞顿了顿,看向他,嘴角勾起个浅淡的笑:暂时保密。你呢要回去当你的警察吗
江砚想起现实世界里未破的连环杀人案,想起那些受害者家属的眼泪,心里微微一动。但他看着沈辞的眼睛,突然觉得那些似乎没那么重要了。
不了。他按下下一个副本的按钮,我想陪你完成愿望。
光屏闪烁了一下,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百货大楼的轮廓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腐烂的树叶味。
新副本江砚握紧匕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沈辞从口袋里掏出新的任务卡,上面印着一行字:【森林夜宴】,存活七天,找到山神的祭品。
看来这次是户外副本。沈辞把任务卡揣好,转头看向江砚,眼睛弯了弯,警察同志,接下来请多指教了。
江砚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之前经历的所有恐惧和痛苦都值了。他伸手,轻轻握住沈辞的手,对方的手心还是很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
彼此彼此。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下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不知名鸟类的叫声,像是在为这场新的冒险吹响号角。
江砚知道,前路一定还会有无数的危险和挑战,但只要身边有沈辞,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毕竟,他们是彼此在镜中找到的唯一真实,是无论多少次循环都注定要相遇的灵魂。
而这场无限流的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