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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们吓得要死,生怕我嫌烦,把他当夜宵。
我确实烦。
但谢羽擎每天送来双份的点心和肉干,说是我的辛苦费。
看在肉干的份上,我忍了。
几年过去,小麻烦长成了小短腿。
他叫谢昭,但更像个刚出锅的白面团子。
他继承了林婉仪的安静,也继承了我的......能吃。
那天下午,我躺在院里琢磨晚饭吃酱肘子还是烧鸡。
小谢昭迈着短腿,摇摇晃晃地跑过来。
他跑到我面前,脸蛋通红,手里举着一小块桂花糕。
是他的点心份例。
母后,他奶声奶气地喊,给你一半。
我睁开眼,他把那块沾了口水的桂花糕,递到我嘴边。
我张嘴,吃了。
很甜,比我吃过的任何东西都甜。
从那天起,小谢昭是我的人了。
谁敢动我的人,我就动谁的命。
有次早朝,几个老臣暗示谢昭太小,太子该另选。
话落,殿外就响起磨刀声。
我没去。
是我的人在殿外磨刀。
龙椅上,谢羽擎揉着眉心,淡淡开口:
太子年幼,朕与皇后,自会教导。
老臣们闭嘴,一个个白了脸。
我不懂朝政。
我只知道,谁敢让我的小团子不开心,我就让他全家都吃不上饭。
这道理,比烤肉简单。
不过,那几个老东西今天受了惊吓,想必也吃不下什么了。
正好,把他们的份例扣下来,给谢昭炖个鸡汤补补。
一晃好多年,当年的小面团子谢昭,已经长得比我还高了。
他不再是那个会把口水桂花糕递到我嘴边的短腿了,他学会了跟我抢吃的。
御花园的石桌上,只剩最后一根鸡腿。
我跟谢昭的筷子在半空中噼里啪啦地打架。
母后,您已经吃了三个了。
谢昭一脸严肃,筷子使得像是在练剑。
我是你娘,我养你这么大,吃你个鸡腿怎么了
我瞪着他,道理很简单,谁力气大,鸡腿就是谁的。
君子不夺人所好。
他开始跟我讲道理。
我筷子一横,把他挡开,直接伸手去抓。
我不是君子,我是你娘。
就在这时,谢羽擎带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走了过来。
他一看到这场景,就停下脚步,无奈地笑了。
老头看看我,又看看太子。
最后用一种国将不国的悲痛眼神看着谢羽擎。
皇上......这......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是否太过......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嫌我们不端庄。
谢羽擎负着手,目光落在我和谢昭身上,眼里全是笑意。
他没回头,声音却很清楚地传了过来。
这天下,是她一刀一枪为我打下来的。
江山再好,也不如当年,和她一起从死人堆里抢出来的那半只烤鸡好吃。
老头没了声音。
我没空理他们,趁着谢昭分神的功夫,一把抢过了鸡腿。
我冲着谢羽擎的方向,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战利品,狠狠咬了一大口。
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
江山是我的,谢羽擎是我的,谢昭也是我的。
但说到底,还是手里的鸡腿最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