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直立行走的猪
面包车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时,我在后座摸到个冰凉的东西。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一看,是个猪头面具,橡胶鼻子上还沾着暗红色的硬壳,像干涸的血痂。
快到了。
穿黑雨衣的司机突然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铁皮。他的后视镜里,我的脸映在面具的眼洞里,扭曲成个诡异的笑。
天工养殖场的铁门比我想象中更高,铸铁栏杆上缠绕的电网在雨里滋滋作响,蓝白色的火花溅在青苔上,烧出一个个小黑点。徐晨晨站在门内,白大褂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看见我时,她的指甲下意识地掐进掌心。
就等你了。
她侧身让我进去,我注意到她大褂袖口有块深色污渍,边缘呈锯齿状,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
广场上已经站了三个人。戴黑框眼镜的洪波正对着手机碎碎念,屏幕上是他和女儿的合照;秃顶的杜林蹲在地上抽烟,皮鞋后跟磨得发亮,一看就是常年蹲守工地的老油条;扎高马尾的郑欢背着个帆布包,手指不停地绞着背带,包上的小熊挂件沾着泥,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先看这个。
徐晨晨指向广场中央的
LED
屏,雨点击打屏幕的声音突然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员工手册》的条款逐条弹出,惨白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
本次养殖周期为十二个月,期间严禁离开养殖场,违者需赔偿违约金两百万。
值班时间为每日晚七点至次日凌晨三点,非值班时段不得离开员工宿舍,敲门声无论是谁都不得回应。
工作期间必须佩戴统一发放的猪头面具及白大褂,若白大褂被养殖猪蹭脏,后果自负。
每位员工负责一头白色公猪,编号与员工编号对应(11-55),若猪只死亡,需立即返回宿舍,等待进一步指示。
每月将根据猪只状态评选
最佳员工,获得者在本场内拥有规则之外的最高权限。
两百万
洪波突然提高声音,眼镜滑到鼻尖,入职时没说这个!
徐晨晨从身后的箱子里拿出五个猪头面具,扔在我们面前:合同附则里写了,自己没看清楚怪谁
我捡起属于我的
33
号面具,橡胶边缘已经硬化,内侧隐约能看见点棕色的斑,像是干涸的泪痕。
现在去熟悉猪舍。
徐晨晨带头走向主厂房,雨靴踩在积水里,发出
咕叽
的声响,记住,别跟猪对视,尤其是没戴面具的时候。
主厂房的铁门有五米高,推开时发出
吱呀
的惨叫,像是有无数根生锈的钢筋在摩擦。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隔间,水泥墙缝里渗出淡黄色的液体,空气中飘着氨水和腐肉的混合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11
号隔间的猪正对着墙壁站着,后腿直立,前蹄搭在墙沿,尾巴有节奏地甩着,像在打拍子。洪波刚要拍照,那猪突然转头,红眼珠在昏暗中亮得像两盏灯,猛地用后腿蹦了两步,动作和人一模一样。
它成精了!
郑欢往后退时撞到了我,帆布包上的小熊挂件掉在地上,滚到
33
号隔间门口。
我的猪正趴在地上啃着什么,听见响动抬起头,嘴里的东西掉了出来
——
是半只橡胶手套,指头上还沾着点白色的布料,和我们的大褂一模一样。
别碰它的东西。
徐晨晨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她手里的电棍正对着我的猪,这些畜生记仇。
当晚七点第一次喂食时,我戴着面具站在
33
号隔间外,掌心全是汗。白猪盯着我的面具,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低吼,突然用前蹄扒拉食槽,铁栏杆被撞得哐哐作响。
它在看你的眼睛。
徐晨晨的声音从面具里传出来,闷闷的,别让它得逞。
我把饲料倒进槽里,转身时撞到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是
33
号猪的前蹄,正搭在栏杆上,指甲缝里嵌着点黑色的东西
——
是头发,长而卷曲,像郑欢的马尾。
第二章
融化的面具
洪波的白大褂脏了。
那是第四天凌晨两点,我们在监控室里看着
11
号猪突然发狂,用头撞击栏杆,铁条都被撞弯了。洪波举着电棍冲进去,白猪猛地跃起,前蹄搭在他肩上,獠牙在他后背划开道口子,黑紫色的血瞬间浸透了白大褂。
他违反规则了。
杜林的烟掉在地上,手册第三条说……
别乱说!
徐晨晨突然关掉监控画面,也许只是擦伤。
但我们都看见了,那道口子深可见骨,血水里还混着点白色的筋膜。洪波连滚带爬地逃出来,后背的蹄印像朵绽开的花,他扯下面具时,我发现他的左脸有块淡红色的印记,形状和面具的猪鼻一模一样。
得赶紧换衣服。
郑欢递给他块纱布,我那里有备用大褂。
洪波没接,只是死死盯着
11
号隔间。里面的猪安静下来,正用舌头舔舐栏杆上的血迹,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
当天晚上,宿舍区响起了敲门声。
我住在最东侧的房间,门是老式的木门,猫眼被报纸糊死了。第一声敲门声响起时,我正对着手机屏幕发呆
——
那个自动出现的
天工养殖场
群里,在线人数还是
5
人,洪波的头像亮着,像只窥视的眼睛。
邱裘,开门。
是洪波的声音,却比平时尖细,带着种湿漉漉的黏腻感,我的面具丢了,借你的用用。
窗外闪过个黑影,猪头轮廓在月光下异常硕大,獠牙反射着冷光。我摸出枕头下的电棍,金属外壳冰凉刺骨,群里突然弹出郑欢的消息:他在敲我的门!
别开。
徐晨晨的消息紧随其后,规则说非值班时间不能回应。
撞门声突然停了。我听见郑欢的房间传来尖叫,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群里的消息变成了乱码,只有洪波的头像还在闪烁,像个狞笑的鬼脸。
第二天清晨,郑欢的房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地上的小熊挂件被踩成了碎片。群里的在线人数变成
4
人,郑欢的头像暗了下去。
喂食时,洪波出现了。他换了件干净大褂,没戴面具,左眼红得像充血的兔子:郑欢昨晚说想家,可能自己走了。
11
号隔间的猪正趴在角落啃着什么,走近了才发现是半截橡胶面具,边缘还沾着点皮肉。
你的猪……
我指着隔间。
洪波突然笑了,嘴角咧到耳根:它懂事了,知道谁是主人。
他转身时,我看见他后颈的皮肤在蠕动,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监控室里的气氛越来越诡异。杜林开始频繁地看表,每次到凌晨三点就准时起身,对着墙壁鞠躬;徐晨晨的面具下巴处沾着块污渍,越来越大,像在慢慢渗透;洪波总是盯着我的
33
号猪,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渴望。
第五天夜里,我被奇怪的声音吵醒。趴在门缝上一看,洪波正站在走廊尽头,背对着我,白大褂的下摆沾着血。他的肩膀在抖动,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第二天,11
号隔间的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穿黑雨衣的人影,正用拖把清理地上的血迹。洪波站在旁边,手里把玩着个新面具,橡胶鼻子上还滴着水。
第三章
绝食的猪
杜林的
55
号猪开始绝食。
那是第七天早上,饲料原封不动地留在槽里,苍蝇在上面嗡嗡打转。杜林急得用勺子喂,白猪却猛地掀翻食槽,馊臭的液体溅了他一裤腿,里面还混着点白色的东西
——
是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像女人的。
指南说要停喂,直到它吃为止。
徐晨晨翻看着手册,但它再不吃就饿死了。
手册第四条写着:若猪只死亡,需立即返回宿舍,等待进一步指示。
可没人知道
指示
是什么。杜林的烟抽得越来越凶,烟灰缸里的烟头堆成了小山,每个烟头上都留着深深的牙印。
第九天傍晚,55
号猪躺在地上不动了。杜林脸色煞白地冲回宿舍,我们透过监控看见他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最后从床板下摸出张纸条。他看完纸条后,突然笑了,笑得浑身发抖,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找到办法了。
洪波的声音从面具里传出来,带着种奇怪的回响,我就知道。
当晚,养殖场的东门突然打开了。两个穿黑雨衣的人影拖走了死猪,动作快得像阵风。等杜林第二天回到监控室时,55
号隔间里已经多了头新猪
——
比之前那只壮实,红眼珠里泛着血丝,正用前蹄扒拉着墙,蹄子是五趾的,像人的手。
正常猪是四趾。
我盯着屏幕,这不是猪。
杜林没接话,只是反复擦拭电棍,他的手腕上多了道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那天下午,他突然说要去清理隔间,进去后很久都没出来。我们透过监控看见他在里面跪下了,对着新猪磕头,嘴里念叨着什么,猪则用前蹄拍了拍他的头,像在安抚。
他疯了。
洪波的声音带着兴奋,规则说要驯化它们,他做到了。
我注意到杜林的后颈也多了块淡红色的印记,和洪波的一模一样。
第十天夜里,群里突然弹出杜林的消息:它说想吃新鲜的。
消息后面跟着个定位,是郑欢宿舍的方向。我抓起电棍冲出去,撞开郑欢的房门时,看见杜林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把刀,地上的血已经凝固成了黑紫色。55
号猪站在他身后,前蹄上沾着碎肉,看见我时,突然用后腿站起,对着墙壁比划着什么
——
是个
2
的手势。
它在数我们。
我后退时撞到了门框,11
号、33
号、44
号、55
号……
现在少了
22
号。
杜林突然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它饿了,需要喂食。
他举起刀,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我用电棍击中他的肩膀,他像袋土豆似的倒在地上。55
号猪发出愤怒的低吼,撞得栏杆哐哐作响,我突然发现它的耳朵上有个很小的耳洞,像是戴过耳环。
回到宿舍时,群里的在线人数变成
3
人,杜林的头像暗了下去。窗外的月光照在地上,映出串奇怪的脚印,五趾的,像人的手。
第四章
五趾猪
55
号猪越来越奇怪了。
它不仅有五趾,还总在凌晨三点站起来,对着监控器的方向发呆。杜林失踪后的第三天,我在监控里看见它用前蹄拧开了隔间的门锁,动作熟练得吓人。等我冲过去时,里面只剩下一摊血,墙上用血写着个歪歪扭扭的
5
字。
它在模仿人。
徐晨晨的声音发颤,这些根本不是猪。
她第一次跟我说起养殖场的背景。天工养殖场的投资方是家生物科技公司,据说在做
动物智能提升
实验,我们养的这些猪,都是注射过某种药剂的
改良品种。
改良品种会直立行走
我指着屏幕上正在翻书的
55
号猪
——
那是本郑欢落在隔间里的言情小说,它们甚至能识字。
徐晨晨突然关掉监控:别问那么多,遵守规则就行。
她的面具下巴处的污渍已经蔓延到嘴角,像在慢慢吞噬她的脸。
第十二天,55
号隔间又有了新猪。这只体型更大,獠牙外露,左前蹄缺了根趾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掉的。它刚被放进去就开始撞墙,嘴里发出
呜呜
的低吼,听起来像在哭。
它在找杜林。
洪波突然说,他的面具已经和脸融为一体,只能看见两只发红的眼睛,它们认主人。
那天晚上,我在宿舍门口发现了块碎布,是杜林的衬衫料子,上面沾着点白色的毛。我突然想起杜林死前的监控画面,他在纸上写的不是
新鲜的,是
同事。
第十三天凌晨,55
号猪冲出了隔间。我们在主厂房的角落里找到它时,它正蹲在郑欢的帆布包旁,用前蹄抚摸着那个被踩碎的小熊挂件,看见我们时,突然用后腿站起,发出清晰的人声:救我……
洪波举起电棍就要打,我突然拦住他:它说的是人的话!
55
号猪突然扑向洪波,獠牙撕开了他的面具。我们看见洪波的脸已经变了形,鼻子变得扁平,嘴唇肥厚,正慢慢长出猪的特征。
它在同化我们。
徐晨晨的声音带着恐惧,面具里有东西,会慢慢改变我们的身体。
55
号猪咬住洪波的喉咙,他的惨叫声渐渐变成猪叫。我举起电棍击中猪的脑袋,它倒下时,眼睛里流出了眼泪,像人的。
回到监控室,我摘下洪波的面具,里面的橡胶已经硬化,嵌着块带毛囊的皮肤
——
是洪波的,上面还留着眼镜的压痕。
群里的在线人数变成
2
人,洪波的头像暗了下去。屏幕上的
55
号隔间空了,只有地上的血迹在慢慢凝固,形状像个猪头。
第五章
逃兵
郑欢回来了。
那是第十五天中午,我在主厂房的门口看见她时,她的衣服破了,腿上全是划痕,帆布包不见了,只有那个小熊挂件还攥在手里,已经被血浸透。
我逃出去过。
她的声音嘶哑,但又被抓回来了。
她告诉我,养殖场的东门在白天是虚掩的,电网也会断电检修。那天她跑出山口,搭上辆过路车,可刚到县城就被两个穿黑雨衣的人拦住,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举起了手里的猪头面具,她就像被催眠了似的,自己走回了养殖场。
他们不是人。
郑欢的手抖得厉害,他们的眼睛是红色的,跟那些猪一样。
徐晨晨突然站起来:你违反了第一条规则,按规定要……
规定规定!
郑欢突然尖叫,你早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对不对你根本不是前同事,你是他们的人!
徐晨晨的面具抖了一下:我只是遵守规则。
你的面具脏了!
我突然指着她的下巴,你早就被污染了,却一直换面具拖延时间!
徐晨晨后退一步,撞到了监控器。屏幕上突然跳出段视频,是郑欢逃跑那天的画面
——
她刚跑出东门,身后就传来猪叫,不是一只,是很多只,从密林里涌出来,白色的影子在树间穿梭,速度快得像风。
它们不是被关着的。
郑欢的脸变得惨白,它们能自由出入养殖场。
当天晚上,郑欢失踪了。我们在
11
号隔间里找到她的小熊挂件,旁边是半截带血的指甲,涂着粉色的指甲油。
群里的在线人数变成
1
人,只剩下我。屏幕上的
55
号隔间又有了新猪,这只体型瘦小,头发长而卷曲,像郑欢的马尾。它看见监控器时,突然用前蹄比划着什么
——
是个
2
的手势。
第十六天,广播突然响起,要求所有员工到广场集合。显示屏上的《养猪指南二》只有三条:
第六个月需为猪只配母猪,养殖场不提供,需员工自行解决。
母猪必须放在公猪隔壁,不得阻止它们交流。
最佳员工
评选已开始,本月底公布结果。
自行解决
我盯着徐晨晨,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对不对
她的面具转向我,眼睛的位置一片漆黑:规则就是规则。
回到宿舍,我在枕头下发现张纸条,是郑欢的字迹:面具是钥匙,别被它吃掉脸。纸条背面有地图,逃出去的路。
背面的地图画着条密道,入口在
33
号隔间的墙后。我突然想起
33
号猪啃过的墙,那里确实有个小洞,里面露出点白色的东西
——
是骨头,带着指甲的指骨。
窗外的猪头影子又出现了,比之前更大。我摸了摸后颈,那里也多了块淡红色的印记,形状是个猪头。
第六章
双面具
徐晨晨有两个面具。
这个发现让我冷汗直流。第十七天凌晨,我趁她去喂食,溜进了她的宿舍。她的床板下藏着个箱子,里面除了件干净的白大褂,还有个崭新的猪头面具,下巴处没有污渍,内侧贴着张标签:11
号备用。
是洪波的面具。
我突然想起洪波死前的样子,他的脸在慢慢变成猪形,却一直没被
处理——
因为徐晨晨在偷偷给他换面具,用
11
号的备用面具拖延时间,观察同化的过程。
你在找这个
徐晨晨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她戴着我的
33
号面具,橡胶鼻子上还沾着我的头发,我就知道是你偷了我的面具。
我手里的备用面具掉在地上,她走过来,捡起面具,慢慢戴在脸上
——
在她自己的面具外面,形成了个诡异的双层面具。
最佳员工只能有一个。
她的声音从两层面具里传出来,闷闷的,你以为杜林为什么喂活物郑欢为什么逃跑他们都想赢。
我突然想起郑欢的话,她说是徐晨晨推荐她来养殖场的。你故意把我们骗来的。
不是骗。
她走到监控器前,调出段视频
——
是我们五个人的入职档案,每个人的照片旁都标着
实验体,我们都是被选中的,因为我们都有强烈的执念:你需要钱救你母亲,洪波想给女儿治病,杜林欠了赌债,郑欢被家暴想逃跑。
视频的最后,是我的档案,备注里写着:意志力评分
92,适合作为最终观察对象。
这些猪到底是什么
我抓起电棍,是被同化的人,对不对
徐晨晨的面具点了点头:第一个实验体是五年前的饲养员,他违反规则后,变成了第一头猪。从那以后,所有违反规则的人,都会被改造成新的猪,用来测试下一批饲养员。
33
号隔间突然传来巨响。我们冲过去,看见我的猪正用前蹄捶打墙壁,嘴里发出
呜呜
的低吼,墙上的小洞被抠得更大了,里面露出了更多的骨头,还缠着点白色的布料
——
是郑欢的大褂。
它在保护你。
徐晨晨突然说,你的意志力最强,它还没完全同化你。
我突然想起每次喂食时,33
号猪总是盯着我的面具,却从不攻击我。它啃墙不是想逃跑,是想告诉我里面的秘密。
最佳员工的奖励是什么
我盯着她的面具。
成为新的管理员。
她的声音带着诱惑,像我一样,监督下一批实验体,直到你被完全同化。
群里突然弹出条消息,来自个陌生头像
——
是郑欢的脸,却长着猪鼻子:轮到你了,33
号。
第七章
母猪
我决定按规则办事。
第十八个月的第一天,我把徐晨晨推进了
33
号隔间。她的双层面具在挣扎中脱落,露出张已经变形的脸,鼻子扁平,嘴唇肥厚,正慢慢长出猪的特征。
你违反规则!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猪叫的颤音。
规则说要配母猪。
我锁上门,你最合适。
33
号猪兴奋地转圈,用鼻子蹭着徐晨晨的大褂。她的白大褂早就脏了,后背印着个巨大的蹄印,却一直没被
处理——
因为她在偷偷更换面具,用洪波的那只拖延时间,观察同化的过程。
最佳员工是我的。
我隔着栏看着她,你早就知道猪是什么,对不对它们是我们的同类,是被规则驯化的人。
白猪突然扑上去,獠牙撕开了她的大褂。我看见她后颈有个编号:44。原来我们每个人都对应着一头猪,11
号洪波,22
号郑欢,33
号我,44
号徐晨晨,55
号杜林。所谓的养殖,就是把人变成猪,再用新的人来养殖他们。
徐晨晨的惨叫渐渐变成猪叫。33
号猪骑在她身上,前蹄按住她的肩膀,动作像极了人类。我打开强光灯,白猪却没有趴下,反而直立起来,对着我露出了笑容
——
和面具上的一模一样,和我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一模一样。
群里的在线人数变成
1
人,我的头像亮得刺眼。广播响起机械音:恭喜邱裘获得最佳员工称号,你将成为天工养殖场的新管理员。
33
号隔间的门突然开了。穿黑雨衣的人影走进来,递给我件新的白大褂和一个猪头面具,面具内侧贴着张标签:管理员专用。
我接过面具,戴上的瞬间,橡胶内侧的感应器贴在我的皮肤上,传来一阵刺痛。透过面具的眼洞,我看见
33
号猪正对着我鞠躬,徐晨晨的身体在地上抽搐,皮肤慢慢变成白色,长出了猪毛。
下一批实验体明天到。
黑雨衣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皮,记得遵守规则。
我点了点头,转身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
面具和脸已经融为一体,红眼睛在眼洞里亮得像两盏灯。
第八章
研究员
再次睁眼时,我躺在实验室的营养舱里。
刺眼的白光让我眯起眼睛,徐晨晨站在外面,摘了眼镜,露出张清秀的脸
——
她根本不近视,那只是伪装。实验成功了。
她递来份报告,你是第一个完成整个周期的受试者,意志力评分
100。
天工养殖场是个幌子。所谓的猪,是被植入动物基因的人类,用来测试
意志驯化
项目
——
通过规则束缚、恐惧暗示和同类相残,让人自愿放弃人性,变成任人宰割的牲畜。
那些规则……
是为了摧毁你们的自我认知。
她调出监控画面,洪波的面具在融化时,他的脸正慢慢长出猪鼻,面具内侧有纳米机器人,会根据你们的服从程度释放基因改造液。
55
号猪的五趾,是因为杜林有六指;33
号猪的直立行走,是我的潜意识在反抗;徐晨晨的双面具,是为了观察不同阶段的同化速度。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最遵守规则。
她调出我的大脑扫描图,你的服从性高达
98%,适合成为第一批‘优化公民’。
窗外传来猪叫。我走到窗边,看见整个研究院的人都在院子里,穿着白大褂,却用四肢爬行,喉咙里发出
哼哼
的声音。他们的后颈都有个淡红色的猪头印记,和我的一模一样。
他们以为在参加智力测试。
徐晨晨的声音带着骄傲,其实在被植入猪的基因。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那个
天工养殖场
群又弹了出来,最新消息来自一个陌生头像
——
是个穿黑雨衣的人,头像是个血色猪头:新一批实验体已到,33
号管理员准备接岗。
后背传来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我摸了摸后颈,那里的猪头印记正在发烫,慢慢渗入皮肤。
监控屏幕上,33
号隔间的新猪正对着镜头笑,白大褂上印着我的名字。营养舱的门缓缓关闭,我最后看到的,是徐晨晨的脸也在慢慢变形,鼻子变得扁平,眼睛里透出红光。
原来我们都是猪,只是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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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供一些规则怪谈故事的创作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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