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力大导致成绩没考好,想玩游戏释放情绪。
结果爸妈拎着头发打骂我。
怎么培养出来你这个网瘾废物!家里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还要送我去启航之家,是一家反游戏机构治疗。
我拼命反抗。
出门赶紧给男友陆泽求救。
结果可电话那头却说:思晴听话,都是为你好
可那所谓的好处,就是让我活活在电疗室被电死。
再睁开眼,我又回到了这个地狱般的下午。
听着耳边熟悉的咒骂和劝说声,我笑出了声。
忍老娘凭什么要忍
我撕碎了那份梦想的游戏试训合同。
我迎上父母错愕的目光,笑着说:
不是要送我去修理吗走啊,现在就去。
1.
我看到我妈的脸色瞬间变白。
我爸直接跳着脚吼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想通了的态度啊。
我歪了歪头,笑得说,
我不该打游戏,不该考试没考好,我这种废物,就该被好好修理修理。
我妈脸色煞白,后退了半步。
我懒得再看她,抓起外套披上就往外走。
我去学校拿点东西。
身后传来我爸的一声嗯。
我直接打车去了学校。
穿过操场时,我一眼就看到了小树林里的两个人。
宋怡然在说话,手还在空中比划着,而陆泽只是低头看着书,偶尔点一下头。
我笑着走过去:陆泽。
他肩膀猛地一紧。
宋怡然这才回过头,脸上挂着的笑。
陆泽快步上前,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思晴你怎么来了
我说:来谢谢你们啊。
宋怡然走过来,站在陆泽身边,熟稔地开口。
思晴,你别多想,我们只是觉得启航之家的夏令营对调整心态有帮助。你放心,有我在,没人会欺负你的。
我没看宋怡然,径直走到陆泽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他手里。
那是我攒了很久的钱,给他买的一块游戏手表。
陆泽愣住了:这是……
提前送生日礼物。
我声音很轻,带着点哭腔,
我进去了,可能没法陪你了。等我出来,你还要我吗
他愣住了,握紧手表,喉结来回地翻滚。
会的。他郑重地点头,我发誓。
宋怡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我没再多看他们,转身就走。
2.
车停在启航之家门口。
我爸把行李箱扔在地上说了一句:
好好听话。
便一脚油门走了。
身后,铁门哐当锁死的声音。
我被带进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和汗臭味。
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手里嗡嗡作响的电推子。
指了指我:新来的,过来。
我朝他走过去。
脑海里瞬间闪过被按在厕所水池里,头皮火辣辣的疼,深吸一口气坐在凳子上。
我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头发一缕缕落下,面无表情。
剃完头,是自我介绍。
我叫刘思晴,十八岁。我来这里,是因为我是个网瘾少女,我来到这里要改造成精英。
我被带到了宿舍里,教官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空床位:
你就睡这儿。
我走过去,发现那张床的床板上,用指甲划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妈妈,我想回家。
字的旁边,还有一个暗红色的手印。
睡在我下铺的女孩,看到我的目光,立刻把头埋进了被子里,浑身都在发抖。
我什么都没问,躺上了那张冰冷的床上。
这一夜,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脑子里反复回响的,都是那句妈妈,我想回家。
到了清晨,我顶着疲惫站在队伍里,背诵着那些洗脑的台词。
就在这时,一道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我心脏猛地一停。
这张脸……这张曾出现在我前世无数梦中的脸。
江澈!
门开了,宋怡然穿着一身白裙走了进来。
哟,新来的适应得不错嘛。
她走到我面前,用两根手指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
有悟性。
她说完,视线越过我的肩膀,朝江澈的方向飘了一下。
既然想进步,就给你点特殊待遇。
她拍了拍手。
带她去静思室。
所谓的静思室,就是一间纯白色的禁闭室。
前世,我在这里不到三天就崩溃了。
这一次,我靠着墙角坐下,闭上眼睛,在脑子里复盘游戏。
宋怡然,你想用这种方式毁灭我吗做梦。
3.
我在脑子里复盘完了第三遍《神域》的副本走位,门终于开了。
一个教官面无表情地说:出来,吃饭。
食堂里弥漫着一股馊味。
我端着餐盘慢慢的往前挪动。
前面一个男生转身撞到了我,餐盘里的糊糊差点洒出来。
他慌忙回头,对我比了个嘘的手势,眼神惊恐地瞟了一眼打饭窗口的教官。
他旁边的同伴立刻拉了他一把,小声骂道:你不要命了!还敢出声
那男生吓得脸色惨白,压低声音回道:我……我想起了三楼那个王浩……他就是打翻了餐盘,被带去治疗的,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闭嘴!你想去三号电疗室陪他吗!
我低下了头走向餐桌,看着自己餐盘里那坨黏糊糊的东西,一点胃口都没有。
砰
一盘香气四溢的牛排意面砸在了我对面。
怎么样,静思室的滋味不错吧
她切着急,笑吟吟地问我,想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我抬头,也笑了。
想明白了。
她挑了挑眉。
我用勺子搅着餐盘里的糊糊,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的人听清楚。
我最大的错,就是信错了人。
我抬眼看着她。
特别是信了你。
我看着宋怡然,一字地补充道:就是不知道,我男朋友陆泽许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我这三天禁闭,算是你给他的投名状吗
食堂瞬间安静了。
就连一直低着头的江澈,也猛地抬起了头,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宋怡然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的脸涨得通红。
我放下勺子,身体前倾,审视她的眼睛,
那要不要我现在就出去,给我男朋友陆泽打个电话,问他,你是怎么照顾我的
你~~~你敢!
宋怡然猛地站起来,撞翻了餐盘。瞬间和酱汁洒了一地。
我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这有什么不敢的
来人!
她着教官尖叫,
把她给我拖出去!把这个贱人送去禁闭室!
教官立刻冲了过来。
我没有反抗,只是笑着看她浑身发抖的样子。
我被粗暴地拖出食堂。
经过江澈身边时,我的视线扫过地上的一片狼藉。
在宋怡然撞翻的餐盘下,压着一串她掉落钥匙。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江澈一眼,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那串钥匙上。
4.
我看到教官捡起钥匙还给宋怡然时,我恰好对上了江澈的视线。
他朝我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我在禁闭室又被关了三天。
出来后,我变得更加顺从。
我感谢中心,感谢宋老师,让我重获新生!
我哭着从台上走下来,经过宋怡然身边时,她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早这样不就好了。
她说。
当她放松了警惕,我和江浙在她眼皮底下建立联系。
午饭时,我用饭粒在餐盘上摆出办公室,2楼C区。
当我在与它同吃午饭时,他用同样的方式回复我:机房D区。要电路图。
在深夜里,厕所的消毒水味刺鼻。
我蹲在地上擦着地砖,用拖把的影子挡住身形。
一个同样在打扫的身影慢慢靠近,停在了监控拍不到的角落。
钥匙。
江澈的声音压得像耳语。
江澈的声音压得极低,他从口袋里递给我一把粗糙的、用铁丝磨成的钥匙,我没有立刻接,反而从口袋里拿出那个U盘,塞进他手里。
他愣了一下。
我说:你把这个藏在床底下。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
只能用一次,开锁时间五秒。
够了。
我接过餐厅,手心一片冰凉。
电路图在宋怡然的办公室,服务器的物理断网开关,都在里面。
不行。
我立刻说,
办公室有独立警报,连着机房。开门,碰电脑,都会响。时间,不能超过十秒。
江澈的眉头皱起:那怎么办
我看着他,眼神决绝,
我直勾勾盯着他,
我去拉电闸。断电三分钟,够你拿到东西出来。
那你呢
江澈的眉头紧锁,
拉电闸的会被当场抓住。
那是我的事。
把那把粗糙的钥匙塞回他手里,
你只需要拿到东西。
我把钥匙塞回他手里,
行动。
5.
凌晨两点。
江澈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我立刻转身,摸到了一层的总电闸室。
我看着手表,计算着时间。一,二,三……
就是现在!
我撞开电闸室的门,双手紧握握住那巨大的红色手柄,猛地向下一拽!
滋啦——
刺耳的当前声响后,整个启航之家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
断电了!
无数手电筒的光束立刻朝我冲来。
我没有跑。
我只是靠在墙上等待。
几道刺眼的光束击中了我的脸部。
是你!
一个教官看清了我,怒不可遏地冲了上来。我被他揪住衣领,狠狠地掼在墙上,后脑勺磕得生痛。
妈的,你找死!
我被他们反压着手,到了操场中央。
灯光大亮,我眯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朝我走来。
是宋怡然,她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好,一张漂亮的脸蛋因愤怒而扭曲。
她看到是我,脸上的怒容反而消失了,露出笑意对我说。
刘思晴,又是你。你可真行啊。
她走到我面前,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疼。
说,为什么要拉闸不是还有同伙吗她厉声质问。
我吐出一口血沫,咬着牙笑:同伙没有啊。我就是看这里不爽。
行,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宋怡然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对着所有人。
这就是对抗启航之家的下场!
她一挥手:给她紧张气氛!
教官拖过来一个巨大的水桶。
水刑。
我被他们死死地按在地上,头被强行压进了水桶里。
咕咚……咕咚……
冰冷的水瞬间灌满了我的口鼻,窒息感就像一张大网,将我死死包裹。
我拼命挣扎,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榨干,眼前开始发黑。
就在我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她抓着我头发的手猛地一提,把我拽出了水面。
咳咳……咳!
我跪在地上,咳嗽得厉害,吐出来的全是水。
说不说
宋怡然的声音尖锐地说。
我抬头,用尽全力对她笑了一下。
有种……你就弄死我。
宋怡然彻底被激怒了。
继续!
我的头,再一次被按进了水里。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的挣扎也越来越微弱。
一股熟悉的霉味扑面而来,我被教官扔进了禁闭室。
厚重的铁门哐当一声锁死。
我躺在冰冷的、湿漉漉的水泥地上,肺里火辣辣地疼。
后脑勺的伤口混着污水,又黏又冷。
我闭上眼,任由那个画面将我吞噬。
前世的惩戒室,我快要饿死的时候。
门缝下,出现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半块干硬的馒头。
我伸出颤抖的手,拼命朝那半块馒头爬去。
指尖离它只有一寸,门就被踹开了!
教官的怒吼声,皮靴踹在身体上的闷响……
我至今还记得,那种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是骨头被硬生生踩断的声音。
我从门缝里看过去,看到了他,江澈。
他被两个教官像拖牲口一样拖走,一声都没吭。
只是在经过我门口时,那双冰冷的眼睛瞥了我一眼。
他死了。
就为了那半块馒头。
虽然他们说,他只是被送去隔离治疗了。
这个念头烙印在我的心脏。
一直强忍着的眼泪,混合着地上的污水滑落。
我蜷缩起身体,把脸深深地埋进臂弯,肩膀剧烈地颤抖。
江澈。这一世我要把你的命还给你。
我带你回家。
6.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禁闭室地板上。
全身湿透,冷得刺骨。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禁闭室的门...
砰!
宋怡然带着两个最壮实的教官,堵在门口。
她那张漂亮五官都挤在一起,眼神死死地盯在我身上。
别装了,刘思晴。
她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个字都带着恨意。
江澈的床底下,搜出了这个。
她扬起了手中的一个U盘,
他想要攻击我们的服务器,被当场抓住了。现在,他正在黑房里享受呢。
她朝我走来。
空旷的禁闭室里,只有她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哒声,
每一下,都像是直接敲在我的心脏上。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俯下身,凑到我耳边冷冷的说:
你猜,等我把你处理掉之后,说你精神失常自杀,
陆泽是会为你流一滴泪,还是会来感谢我替他扫清了障碍
她转过头,对着三名壮汉教官下令:
把她带去三号电疗室!
又补了一句,
最高电压!
电流穿越大脑的剧痛和那股挥之不去的焦糊味。
我被他们拖着拖向那扇门。
江澈!
U盘!
三号电疗室!
所有的词语在我脑子里炸开了。
我能想到的,只有前世那张冰冷的床,和电流穿过身体时,我连尖叫都发不出来的剧痛。
全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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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走廊里很安静。
只有我们三个人的脚步声,和我的身体在地上拖行的摩擦声。
三号治疗室,就在走廊的楼梯口。
我能闻到门缝里飘出的消毒水味。
但就在教官要拖着我拐弯的瞬间,我猛地抬起了头。
宋怡然走在最前面,背对着我,姿势放松。
这就是我的机会。
宋怡然。
我开口了,声音沙哑,但在这死寂的走廊里,响得可怕。
她脚步顿了一下。
我继续说,语速不快:陆泽送我的那块游戏手表,你看到了吧。他说,那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宋怡然的背影,明显僵硬了。
我笑了,继续插刀:他还计划好了,等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带我去他家那片海边,看日出。他说,只想和我一个人看。
你给我闭嘴!
宋怡然猛地转过身,一张剧烈扭曲的脸。
她冲到我面前,一揪住我的衣领,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你胡说八道!陆泽不可能说这些!
是吗我迎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甚至还能笑得出来。
我故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那句话准备好的心理炸弹:
你送他回家那天,是不是还给他唱了歌他说你跑调跑得他头疼。还有你那条白裙子,他说土得像窗帘布。
宋怡然的瞳孔,骤然紧缩。
啊——!
她彻底崩溃了,发出了不像人声的尖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把我往前推。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就是现在!
我死死盯着墙上那个标有红色闪电的金属盒子。
在她推过来的瞬间,我借助这股力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撞了上去!
高压电路箱控制。
砰!
我的腰部和头部,重重地撞在了金属箱上,剧痛让我眼前一片漆黑。
撞击让我眼前发黑,但我知道,还没完。
我拼命抬起手腕,指甲缝里的金属片划破了我的指尖。
进去!给我进去!
我用尽最后一丝意念,将它送进了那个黑暗的缺口!
滋啦——
刺眼的蓝色电弧从控制箱里猛地窜了出来,瞬间吞噬了整个走廊!
我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电流贯穿身体,我整个人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整个启航之家的灯光,在疯狂地闪烁了几下之后,彻底熄灭。
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
紧接着,是更高分贝的、响彻整栋楼的最高级别安全警报!
8.
最高级别的安全警报,不仅仅响彻了整栋楼。
几乎在同一时间,市中心一家咖啡馆里,陆泽的手机也跟着疯狂震动起来。
叔叔阿姨放心,只是跳闸,小状况。
他刚刚在电话里这样安抚着刘思晴的父母,可挂了电话,那股莫名的心慌却越来越重。
尤其是这几天,他脑子里总是会闪过我把手表塞进他手里时,那双带着哭腔、却又亮得惊人的眼睛。
等我出来,你还要我吗
这句话就像一根一根的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拿出手机,想给宋怡然发个信息询问,又觉得自己的疑虑太多。
思晴在那边还好吗。
他盯着这行字,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送她进去,明明是为了她好。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突然疯狂地惊醒了。
陌生号码。他皱了皱眉接了。
电话那头,是一个经过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急促而沙哑:
陆泽
你是谁陆泽皱眉头。
别管我是谁,
那个声音说:
我只问你一句,你知道你女朋友刘思晴,现在在经历什么吗
陆泽的心猛地一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那个声音笑了,笑声里充满了恶意。
你以为你在救她,其实,你是在亲手杀了她。
她现在,就在三号电疗室,被你的好朋友宋怡然,优先上电击。
什么!
陆泽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撞翻了咖啡杯。
他根本顾不上去扶,对着手机吼道:你胡说!怡然答应过我,不会乱来的!
你可以不信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斜笑声,
问她,是不是她爸下了死命令,今晚必须让刘思晴听话
顺便提醒你一句,这种治疗,要么把人变成白痴,要么就直接死在治疗床上。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陆泽僵在原地,浑身冰冷。
他颤抖着手,拨通了宋怡然的电话。
无人接听。
他又拨。
还是无人接听。
他颤抖着手,又拨了一遍。
听筒里依旧是那冰冷的忙音。
他再也站不住,抓起车钥匙,疯了一样冲出了咖啡馆。
9.
黑暗中,我躺在冰冷的地上,全身剧痛。
但我笑了。
脑海里闪过的,是厕所那个昏暗的角落里。
我把那片金属塞给江澈时说的话:
断电后,黑房的锁会失效。你自由了。然后用我给你的号码,打个电话。
陆泽,你听到了吗这就是你送给我的拯救。
我撑起身体,靠在墙上,在黑暗中,用手指轻轻地、有节奏地敲击地面。
我撑起身体,靠在墙上,用手指在冰冷的地面上,轻轻敲击。
嗒…嗒…嗒…
几秒钟后,黑暗中,另一处也响起了敲击声,沉稳而清晰。
嗒…嗒嗒…
他收到了。
我终于松了口气,重新忍住,彻底昏了过去。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前,我最后的印象,是黑暗中,一抹逆行的瘦高的人。
他冲向的方向,是安保中心那唯一闪烁的、红色的警报灯。
10.
醒了
一个陌生的护士声音。
我睁开眼,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在给我换药水。
宋总吩咐了,一定得让你活蹦乱跳的。
她语气平淡。
我心里冷笑。
活蹦乱跳是怕陆泽找上门来,不好交代吧。
我闭上眼,回想那晚的混乱。
江澈应该拿到东西了。
那个后门程序,也该启动了。
我需要确认。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目光立刻锁定了床头柜上的电脑。
宋建国很生气,
医务室那台老旧电脑的记事本上,江澈的文字平静而简练。
他把我们分开关押,24小时监控。我的电脑被没收,所有对外通讯都被切断了。
他用的是第三人称,这是我们约好的暗号,代表信息安全。
但是太晚了。
我看着屏幕上江澈留下的最后一行字,笑了。
是啊,太晚了。
给我换药的护士,偷偷塞给我一部手机。
外面新闻都炸了。
她小声说:你们的视频。
我打开她递过来的手机,热搜榜上那个血红的标题,几乎灼伤了我的眼睛。
《地狱实录:被启航之家电击的孩子们》。
视频里,我看到了自己的挣扎,也听到了其他人的哭喊,我们的脸都被模糊处理了。
唯一清晰的,只有宋怡然和那几个教官狰狞的脸。
视频炸裂了。
舆论就像海啸一样,瞬间将启航之家淹没。
宋建国勃然大怒。
他立即将我和江澈的囚犯禁制级别,提升到了最高。
我的病房门口,站了两个壮汉教官把守。
但这没用。
11.
给我送饭的护士,今天多说了一句话。
宋总开新闻发布会了,
她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同情,
他说视频是假的,还找了好几个学生出来给他作证,哭得可惨了。
我点点头。
突然宋怡然闯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直接怼到我面前。
看看吧,你那个伙伴的真面目。
屏幕上,是江澈被扒出的履历——天才,然后被劝退。
还有几张伪造得极其逼真的聊天记录截图,把他塑造成了一个反社会人格。
下面的评论区,不堪入目。
思晴,你就是太单纯了,才会被这种人迷惑,
宋怡然痛心疾首地说,
你看这些评论,大家都在为你感到不值。
她把那些难以入目的帖子递给我看,
这个江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接近你,就是为了利用你。
她的掌心温暖,力道却死死挤压着我的皮肉。
现在终于还来得及。只要你站出来指证他,爸爸……我爸爸可以不追究你,甚至可以马上让你出去,和陆泽团聚。
真是诱人的条件。
我看着她一脸的期待,慢慢地笑了。
12.
她把自己手机屏幕递过来,我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
不……不可能……
我拼命摇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答应过我……
我望向宋怡然:
你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对不对
她露出了带着怜悯的目光。
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我彻底崩溃了,断断续续地说...
我突然大声说:我想起来了!他说U盘不重要!他有本日记!他所有的坏心思都写在上面了!你们去搜!快去搜!
宋怡然的眼睛,瞬间亮了。
好,好!思晴,你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她拍了拍我的手,兴冲冲地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擦干眼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我打开了电脑。
在监控画面的一角,我看到宋怡然正兴冲冲地带着人跑向杂物间的方向。
我切换到与江澈的对话框,输入:鱼已上钩,收网。
电脑的后门程序里,我能看到安保中心的监控画面。
杂物间门口,人影晃动。宋建国亲自到场了。
很好。
我切换到记事本,发出了新的指令:清空他们。
我看着监控里,宋建国因为一无所获而暴怒的脸,冷笑了一声。
我给江澈发去信息:送他们一份大礼。
片刻后,江澈回复:搞定!
13.
我被转移了。
不是去禁闭室,也不是去三号电疗室,而是被两个教官粗暴地带到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地下密室。
当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时,我笑了。
能让宋建国这只老狐狸动用他最后的藏身地,看来税务局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他可以操纵操纵杆,颠倒黑白,但他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一本烂账到骨子里的假账。
他知道,自己被人给将军了。
他把我从上班的房间,转移到了他办公室的地下密室里。
这里信号被完全照亮。
他死死地盯着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烟草混合着焦躁的酸味。
他没说话,但那眼神却像吞人一样。
说,你到底是谁你背后的人是谁
我看着他。
我就是刘思晴。一个被你们害死的,网瘾少女。
还不承认!!!
宋建国气得浑身发抖,但他不敢动我。
因为税务局的人还在上面。
当天晚上,他把我一个人锁在隔音的密室里,自己则进了隔壁的房间。
但他不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江澈留在我电脑里的那个后门程序,不仅能监控网络,还能激活这栋楼里任何一台电子设备的麦克风。
就在宋建国办公室里那台他最信任的、从不联网的私人电脑。
我听到了他和海外的通话。
……情况失控了,税务局已经盯上了我们。我需要你们启动净化程序,把这里所有的数据和样本,全部处理掉。
对,包括那个女孩,刘思晴。还有黑客江澈。
必须让他们,永远消失。
宋建国起身的声音。
这段通话录音,正通过那个后门,实时地被发送到数个经过加密的邮箱里。
其中一个,是国安部的网络犯罪公开举报邮箱。
另一个,是国内最大的几家媒体的爆料邮箱。
我不知道哪一封会先起作用。
但我知道,我已经把火,烧到了他们无法扑灭的地方。
就在宋建国挂断电话的瞬间,我藏在鞋底的发信器传来一阵微弱的震动。
一短,一长,一短,是江澈。
他用我们约好的方式,发来了最后一个信号。
收网。
14.
地下密室的空气让我呼吸不上来,这是宋建国到我屋里。
他脸上的暴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从旁边的医疗箱里,抽出了一支装满透明液体的注射器。
刘思晴!
他慢慢地走向我,手里拿着一批装满透明液体的注射器,
你很聪明。可惜,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我被逼在墙角,退无可退。
特制的手术麻醉剂!
他晃了手中的针管,
一分钟,你就会睡过去。很安详,谁也查不出来。
我猛的闭上了眼睛。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扇我精钢大门向内炸开!
紧接着,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特勤人员,瞬间冲了进来!
不许动!放下武器!
弹洞的枪口,对准了宋建国和他那两个清理人员。
宋建国手中的注射器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为首的那名特勤人员,走到我面前,对我敬了一个礼。
刘思晴同学,我们是国安部第九局的,你安全了。
他身后,宋建国被拖了出去。
后来,我是在新闻里,看到了那晚的后续。
电视画面上,一场极尽奢华的投资人答谢会现场,警灯闪烁。
宋怡然穿着晚礼服,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被一副冰冷的手铐锁住。
陆泽站在她身边,面如死灰。
再后来,就是庭审。
宋建国,无期。
宋怡然,二十年。
陆泽,三年。
当法槌落下的那一刻,我关掉了电视。
出院那天,阳光好得有些刺眼。
江澈站在医院门口等我,手里拿着两张去往南方的机票。
远处,我爸妈疯了一样朝我跑来,哭喊着我的名字。
我看着他们,走向身边的江澈和那两张机票。
我没有回头,拉起他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15.
一年后。
我收到了监狱的探视申请,是陆泽。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我看着他。
他穿着宽大的蓝白囚服,剃了寸头,脸颊深陷,瘦得脱了相。
他看到我,眼睛瞬间就红了。
思晴……他拿起电话,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也拿起电话,没有说话。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哽咽着,
是我害了你
我静静地听着他颤抖的声音。
陆泽,
我声音很平静,
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他愣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陆泽,
我声音很平静,
你最大的错,是傲慢。还有和她一块的陷害我。
他愣住了。
在你眼里,我的梦想一文不值。你所谓的爱,只是想把我变成你想要的傀儡。
我继续说:现在,我不是了。
我放下电话,站了起来。
探视时间到了。
思晴!思晴你别走!
他在里面疯狂地拍打着玻璃。
再给我一次机会!等我出去!我……
我没有回头的走了。
又过了一年。
我们的破晓工作室,已经掌握了正轨。
这天,我收到了一个匿名的同城快递。
拆开,里面是一个空间丝绒盒子。
打开,静静地放在里面的,是我今年送来陆泽的那块游戏手表。
它已经没有走了。
指针,永远地停留在了八月三号。
那是夏令营开营的日子。
我把它重新盖上,扔进最底层的抽屉里。
有些事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
今晚我们工作室的第一款独立游戏发布。
叫《启航》。
在游戏的开场动画结束,主界面出现时,只出现了一段话:
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在狂吃这个时代的焦虑饭!
杀死孩子的,从来不是游戏。
是失声的爱,和失职的为你好。
沟通,才是唯一的救赎。
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