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男主】
我叫林默。
今天是我在豪华别墅区当保安的第92天。
身上这身藏青色制服熨得笔挺,肩章在初秋的太阳下泛着冷光。
来往的业主们不会知道,这布料下裹着的,是一张某985大学的毕业证。
三个月前,我还坐在出租屋里啃公务员考试教材。
父亲的催债电话像冰雹砸过来,他在那头哭,说投资的工厂垮了,欠了一百多万。
母亲急得脑溢血住院,每天的ICU费用够我吃半个月。
招聘软件上跳出豪华别墅区急招保安,月薪3万,包吃住时,我连犹豫的力气都没有。
小林,把腰挺直点!
王哥的声音从值班室飘出来,带着烟味的嘲讽。
他是保安队的队长,一个肚子挺得像皮球的中年男人。
我刚来时他拍着我肩膀说名校生啊,屈才了,转头就把所有夜班都排给我。
张太太好。
一辆红色保时捷缓缓驶来,我弯腰敬礼。
车窗降下,露出张太太涂着玫红指甲的手,指间夹着支细长的烟。
哟,小林啊,她吐出个烟圈,眼神扫过我的制服像看块抹布,昨天让你给我家狗买的进口零食呢
报告张太太,超市没货了,我已经让他们调了。
没货她冷笑一声,我看你是不想跑腿吧也是,名校生的腿金贵。
保时捷扬长而去,轮胎碾过地面的声音,像在抽我的脸。
我盯着岗亭外的喷泉发呆。
这小区的喷泉是定时开的,每次半小时,水花溅起时能看到彩虹。
顾衍的车就是在彩虹出现时第一次经过的。
黑色的宾利,车牌是连号的豹子号。
他坐在后座,侧脸的线条比小区里的雕塑还利落,手指在平板上划动的样子,让我想起图书馆里认真做题的学长。
从那天起,我开始期待每天下午三点的喷泉。
他的车总会在这时回来,有时他在打电话,声音透过半开的车窗传出来,低沉得像大提琴。
我数过,他有7条不同颜色的领带,其中藏蓝色那条,和我制服的颜色最接近。
发什么呆!
王哥的巴掌拍在我后颈上,力道不轻。
他手里捏着张罚单,张太太投诉你态度不好,这个月奖金扣五百。
我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五百块,够给我妈买两盒进口降压药。
王哥,我没有......
没有他把罚单甩我脸上,人家可是业主,你算个什么东西
周围的保安窃窃私语,有人在偷笑。
我捡起罚单,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深夜十一点,我在巡逻。
别墅区的路灯亮得像白昼,草坪修剪得比地毯还整齐。
走到顾衍家那栋楼时,我总会放慢脚步。
他家的落地窗总亮着灯,有时能看到他站在窗边打电话,身影被拉得很长。
今天的灯是暗的。
我刚要转身,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大门外。
顾衍从车上下来,脚步虚浮,显然是喝多了。
他穿着黑色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的锁骨在路灯下泛着光。
顾先生,我送您上去。
我赶紧跑过去,伸手想扶他。
他却反手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他的手心很烫,带着酒气和淡淡的雪松香水味。
不用。他说,声音比平时哑。
可他的脚步根本站不稳,往旁边晃了晃。
我只能更用力地扶住他,您家在三楼,我送您到门口。
他没再拒绝,任由我半扶半搀地往电梯走。
电梯里的空间很小,他的呼吸喷在我耳边,带着酒气的热流让我耳朵发烫。
我不敢看他,只能盯着电梯门上自己的影子——穿着保安制服,背有点驼,像只受惊的鹌鹑。
门开了。
我把他扶到玄关,正想找拖鞋,他突然转身,把我按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柔软的皮质陷下去,带着他身上的味道。
他的手撑在我头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酒精让他的眼神有点模糊,却像带着钩子,钩得我心脏快要跳出喉咙。
你叫林默他问,声音低得像耳语。
我点头,嗓子干得发不出声。
他笑了一下,俯身凑近。
距离太近了,我能看清他睫毛上的水珠,不知道是酒还是别的。
从你第一天站在门口,他说,热气拂过我的嘴唇,我就想这么做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雷劈中。
他注意到我了
那个每天坐在宾利里的顾衍,那个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的顾衍,注意到了我这个每天站在门口的保安
他的脸越来越近,鼻尖快要碰到我的。
我能感觉到自己在发抖,不是害怕,是一种混合着紧张、期待和不敢置信的颤抖。
我想抬手抱住他,又想起自己袖口沾着的灰尘——那是下午打扫岗亭时蹭到的。
就在他的嘴唇快要碰到我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刺耳的铃声划破空气。
他皱了皱眉,直起身去摸手机。
屏幕亮起来,上面跳动着助理两个字。
他接了电话,声音瞬间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什么事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嗯了几声,挂了电话。
他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衬衫,仿佛刚才那个把我按在沙发上的人不是他。
你回去吧。他说,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我愣在沙发上,心脏还在狂跳。
他却已经转身走向卧室,留给我一个冷硬的背影。
我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手脚都在发软。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场光怪陆离的梦。
我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他已经进了卧室,关了门。
电梯下降的时候,我摸着自己的嘴唇。
那里好像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我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凌晨十二点半。
明天早上七点,我还要准时站在小区门口,对着来往的豪车敬礼。
第二天下午三点,喷泉准时开了。
宾利缓缓驶来。
我站得笔直,敬了个标准的礼。
车窗是深色的,看不清里面的人。
车子没有减速,直接开了过去。
溅起的水花落在我的鞋上,有点凉。
王哥在值班室喊我:小林,张太太家的狗又拉在草坪上了,你去收拾一下。
我拿起工具,走向那堆散发着臭味的狗屎。
阳光很刺眼,喷泉的彩虹晃得我眼睛疼。
他果然是喝多了。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昨晚的一切,不过是一个醉汉的胡言乱语。
我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欠着百万巨债的保安,也配惦记住在上亿豪宅里的人
可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只有四个字:
晚上等你。
我盯着那条短信看了足足三分钟。
手指在屏幕上悬着,删了又删,最后只回了两个字:谁
对方秒回:到了再说。
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又酸又胀。
我知道是他。
除了顾衍,没人会发这种没头没尾的短信。
巡逻车的灯光扫过草坪,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
王哥叼着烟走过来,往我脚下吐了口痰。
小林,发什么春呢他眯着眼笑,是不是在等哪个富婆包养你啊
周围的保安哄笑起来。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握紧了手里的橡胶棍。
王哥,巡逻时间到了。
深夜的别墅区格外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走到顾衍家楼下时,我放慢了脚步。
三楼的灯亮着,窗帘拉得很严实。
我绕着别墅走了两圈,鞋底碾过碎石子,发出细碎的声响。
手机又震了一下。
还是那个号码:进来。
单元门的密码锁嘀地一声开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电梯停在一楼,门缓缓打开,像一张吞噬人的嘴。
顶层只有一户。
门虚掩着,留了条缝。
我推开门,玄关的感应灯亮了,暖黄色的光打在地板上。
顾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着灰色的居家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他抬头看我,眼神很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我站在原地没动,手指绞着制服的衣角。
顾先生,您找我……
过来。他打断我,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我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他放下文件,抬头打量我,目光从我的肩章滑到我的鞋尖。
王哥是不是经常扣你工资
我愣了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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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的加班费,少了两千。他说,我查过考勤记录。
我的脸一下子热了。
他怎么会去查这个
没事,顾先生,可能是财务算错了……
不是算错。他站起身,比我高出一个头,是他故意扣的。
他走到我面前,抬手碰了碰我的领口。
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烫得我一哆嗦。
张太太昨天让你收拾狗屎
我咬着嘴唇,没说话。
说出来又能怎么样
他是业主,我是保安。
这种事,在豪华别墅区每天都在上演。
以后她再找你麻烦,告诉我。
他的手指滑到我的下巴,轻轻抬了一下。
我的心跳得像要炸开,不敢看他的眼睛。
顾先生,我们……
叫我顾衍。他说。
顾……顾衍。我结巴着,我们这样不太好,要是被别人看到……
他笑了,低低的笑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
看到又怎么样他凑近我,你怕了
我怕什么
怕被人戳脊梁骨
怕王哥借机把我开除
还是怕……配不上他
我妈还在医院。我低声说,我需要这份工作。
他的手停在我下巴上,没再动。
明天让王把扣的工资还给你。他说,不然,我让他在云城找不到第二份工作。
我猛地抬头看他。
他的眼神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为什么要帮我我问。
他没回答,只是拿起桌上的一个盒子递给我。
给你的。
我打开,里面是一双黑色的劳保鞋,鞋底厚厚的,看起来很结实。
上次看到你巡逻时崴了脚。他说,这双防刺。
喉咙突然哽住,说不出话。
我那天在绿化带捡垃圾,被碎玻璃扎穿了鞋底,血流了一地。
他怎么会看到
谢谢顾……顾衍。
回去吧。他转身坐回沙发,重新拿起文件,明天好好上班。
走出别墅时,风一吹,我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是汗。
值班室的灯还亮着,王哥趴在桌上打盹,口水淌了一滩。
我把那双新鞋藏在衣柜最下面,用旧衣服盖好。
第二天一早,王哥把两千块钱摔在我桌上。
算你小子运气好。他瞪着眼,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我把钱揣进兜里,没理他。
这钱,本来就是我的。
张太太的保时捷又停在门口。
她摇下车窗,脸色比昨天更难看。
小林,过来。
我走过去,弯下腰。
她突然把一个塑料袋扔在我脸上。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袋子里是她家狗的粪便,黏糊糊地蹭在我制服上。
你他妈是不是给顾总舔鞋了她尖叫起来,不然他凭什么帮你
周围的业主纷纷停下来看笑话。
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一个看门狗,也敢攀高枝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告诉你,只要我在这个小区一天,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我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
制服上的臭味钻进鼻孔,恶心地想吐。
我想起顾衍昨晚的话,想说点什么,又被死死按住。
我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不能。
对不起,张太太。我低着头,声音发颤,是我不对。
知道不对就好!她冷笑,给我把这袋东西吃了,我就原谅你。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有人喊:吃啊!吃了张太太说不定赏你钱呢!
王哥站在值班室门口,抱着胳膊看戏,嘴角挂着笑。
我盯着地上那个肮脏的塑料袋,胃里翻江倒海。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来。
车速很慢,像一头蛰伏的猛兽。
所有人都安静了。
张太太的笑容僵在脸上。
宾利停在我们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顾衍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的目光扫过我身上的污渍,又落在张太太脸上。
你让他吃什么他问,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寒意。
张太太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顾……顾总,我跟他开玩笑呢……
玩笑顾衍看着我制服上的狗屎,眉头皱了起来,我小区的保安,是让你拿来开玩笑的
他推开车门走下来。
身高腿长的他往那一站,气场压得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王哥。他喊了一声。
王哥赶紧跑过来,点头哈腰:顾总,您吩咐。
把张太太的业主卡停了。顾衍说,什么时候她给林默道歉,什么时候再开通。
张太太尖叫起来:顾衍!你凭什么停我的卡这小区又不是你家的!
哦顾衍挑眉,忘了告诉你,上个月我刚把物业公司买下来了。
全场一片死寂。
张太太的嘴张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顾衍没再理她,走到我面前。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挡住了那些肮脏的污渍。
去换件衣服。他说,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正在跟王哥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王哥的脸吓得像纸一样白。
阳光穿过树叶,落在顾衍的肩膀上,镀上一层金边。
我攥紧了身上的西装外套。
布料很柔软,带着淡淡的雪松味。
和那天晚上,他身上的味道一样。
换衣服的时候,我发现西装口袋里有一张纸条。
上面是顾衍的字迹,龙飞凤舞:
晚上七点,老地方等你。
我的心脏又开始狂跳。
这一次,没有不安,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也许,有些东西,是值得冒险去争取的。
哪怕,我们一个在云端,一个在泥里。
顾衍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
王哥的脸瞬间垮了,腿一软差点跪下。
顾总!顾总我错了!他扑过来想抓顾衍的裤脚,被保镖拦住了。
错在哪了顾衍低头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只脏虫子。
我不该克扣小林的工资!不该……不该跟张太太一起欺负他!王哥语无伦次地喊。
周围的业主都看呆了,没人敢出声。
谁都知道王哥是出了名的势利眼,今天居然吓成这样。
张太太还在撒泼:顾衍你凭什么!我要投诉你!
顾衍没理她,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让法务部准备材料。他对着电话说,张太太的丈夫涉嫌挪用公款,证据我发你邮箱了。
张太太的尖叫戛然而止。
她瞪大眼睛看着顾衍,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胡说!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不是胡说,等警察来了就知道了。顾衍挂了电话,看都懒得再看她。
他转身走向我,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
雪松味的气息裹住我,挡住了那些异样的目光。
跟我上来。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很坚定。
我像个提线木偶,被他拉着走进单元门。
身后传来张太太的哭喊和业主的议论声,越来越远。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我们俩的影子。
他穿着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
我穿着沾满狗屎的保安制服,外面套着他昂贵的西装。
像两个世界的人,被硬生生塞进同一个空间。
顾衍……我想说点什么。
闭嘴。他打断我,眼神落在我脸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
就是心里堵得慌,像被什么东西塞满了。
他家的客厅比我租的房子还大。
落地窗外能看到整个别墅区的夜景,灯火像散落的星星。
顾衍给我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去洗澡。
浴室里的热水哗哗地流,冲走了身上的污渍,也冲掉了一点自尊。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眼窝深陷。
这就是我,一个欠着百万巨债的保安。
凭什么站在这里
出来的时候,顾衍在厨房做饭。
他系着灰色的围裙,背影比穿西装时柔和多了。
过来帮忙。他头也不回地说。
我走过去,看着锅里的番茄炒蛋,突然笑了。
真没想到,住着上亿豪宅的顾总,居然会做这么家常的菜。
笑什么他转头看我。
没什么。我赶紧低下头,需要我做什么
把碗筷摆好。
餐桌上放着两菜一汤,都是家常菜。
顾衍递给我一双筷子:吃吧,我手艺一般。
我夹了一口鸡蛋,咸淡刚好,带着点甜味。
像我妈做的味道。
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米饭上。
怎么了他放下筷子。
没什么。我赶紧擦了擦眼睛,就是觉得……挺好吃的。
他没说话,默默给我盛了碗汤。
其实,我很早就注意到你了。他突然说。
我抬起头,愣住了。
你第一天站岗的时候,背挺得特别直。他看着我,眼神很认真,后来我发现,你值班的时候总在看书,藏在岗亭的角落里看,看得特别入神。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
那是我偷偷带的历史考研资料,没想到被他看见了。
有一次你帮李奶奶抬轮椅,她跟你说谢谢,你笑得特别傻。他嘴角弯了弯,还有上次下雨,你把伞给了一个送外卖的,自己淋着雨跑回值班室。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那些我以为没人会注意的小事,他都看在眼里。
我不是因为你长得帅才……他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词,我是觉得,你跟这里的其他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问。
你眼里有光。他说,就算穿着保安制服,站在大门口,也像站在自己的战场上。
我的心跳得飞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那你……那晚为什么……我想问,为什么第二天又装作不认识我。
因为我怕。他打断我,眼神有点闪躲,我怕你觉得我是耍你,怕你讨厌我。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好笑。
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顾衍,居然会怕被我讨厌。
顾衍,我深吸一口气,我跟你不一样。我欠着一百万的债,我妈还在医院躺着,我……
我知道。他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很暖,这些我都知道。我让人查过。
我猛地抽回手:你查我
对不起。他的语气很诚恳,我只是想知道,怎么才能帮你。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他的助理打来的。
他接了电话,听了几句,脸色沉了下来。
知道了,让他们处理干净点。他挂了电话,眉头皱得很紧。
怎么了我问。
王哥联系了张太太的丈夫,想搞点事。他说,不过已经被我的人拦下了,证据也拿到了。
证据
张太太的丈夫挪用公款买别墅,王哥帮他隐瞒,收了不少好处。顾衍说,刚才已经报警了。
我愣住了。
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
你早就知道
嗯。他点头,我早就怀疑他们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所以你今天……
不全是为了你。他笑了笑,但你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窗外的月亮升得很高,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银色。
林默,他看着我,眼神很认真,我不是要可怜你,也不是要施舍你。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那些身份、差距,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看到了我的狼狈,也看到了我的努力。
他知道我所有的不堪,却还是想牵着我的手。
顾衍,我鼓起勇气,握住他的手,我也想。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星。
他凑过来,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
很轻,很温柔,像羽毛拂过心尖。
那笔钱,我可以先借给你。他说,你以后慢慢还我,算利息。
我摇摇头:不用。我想自己还。但我可以……做你男朋友。
他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好。他说,我等你。
那天晚上,我没回值班室。
我躺在顾衍家的客房里,看着天花板,一夜没睡。
心里像揣了个小太阳,暖烘烘的。
第二天早上,我穿着他给我的衣服去上班。
路过值班室的时候,看到警察把王哥带走了。
他低着头,头发乱糟糟的,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张太太也被带走了,哭得撕心裂肺。
其他的业主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有惊讶,有好奇,还有点害怕。
我走到大门口,站得笔直。
阳光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
顾衍的车缓缓驶来。
他降下车窗,对我笑了笑。
我也对着他笑,像个傻子一样。
也许未来还有很多困难。
也许还有人会嘲笑我,看不起我。
但那又怎么样
我找到了属于我的光。
哪怕我还站在原地,也能跟着光,一起往前走。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顾衍发来的消息:
晚上带你去见个人。
我回了个好。
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原来被人惦记的感觉,这么好。
新工作比我想象中轻松。
历史研究中心的办公室在一栋老洋房里,窗外爬满了爬山虎。
我的任务是整理古籍,偶尔跟着前辈去博物馆看展。
同事们都知道我是顾衍介绍来的,却没人多问,只是每次带下午茶都会多给我一份。
顾衍每天中午都会来接我吃饭。
他的宾利停在巷子口,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我起初有点别扭,后来也就习惯了。
他会变着花样带我去吃各种小吃,从路边摊的馄饨到米其林餐厅的牛排。
你以前是不是总吃这些他指着巷子里的炸串摊问。
我点头,想起大学时和室友凑钱买一串炸里脊,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吃。
以后想吃什么,我都陪你。他递给我一串炸蘑菇,眼神很认真。
三个月后,我妈出院了。
顾衍安排了护工上门照顾,还请了营养师给她调理身体。
我第一次带顾衍回家时,我妈紧张得手都在抖。
她拉着顾衍的手,说了半天感谢的话,最后红着眼圈问:小顾啊,我们家林默……是不是配不上你
顾衍握住她的手,笑得很温和:阿姨,是我配不上林默。他比我勇敢多了。
我妈没听懂,却笑得合不拢嘴。
小区的业主大会在元旦那天召开。
顾衍作为物业公司老板,必须出席。
他非要拉着我一起去。
穿这个。他递给我一套西装,是我上次在杂志上多看了两眼的牌子。
我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有点陌生。
那个穿着保安制服的林默,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业主大会在会所的宴会厅举行。
水晶灯亮得晃眼,穿着礼服的业主们端着香槟,三三两两地聊天。
有人看到我,眼神立刻变了。
那不是以前门口那个保安吗
怎么跟顾总在一起
听说张太太就是被他们搞垮的……
我攥紧了拳头,手心全是汗。
顾衍握住我的手,在我耳边说:别怕,有我。
主持人请顾衍上台讲话。
他接过话筒,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
今天,我要向大家介绍一个人。他说,我的爱人,林默。
全场一片哗然。
相机的闪光灯不停地闪,晃得我睁不开眼。
他毕业于名牌大学,是历史系的高材生。顾衍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大厅,因为家庭变故,才去当保安。但他从未放弃过自己的梦想。
他把我拉到身边,举起我们交握的手。
我们一起做了一个历史文化科普项目,帮助那些和他一样身处困境却不放弃的年轻人。
台下鸦雀无声。
那些曾经嘲笑过我的业主,此刻都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知道有人看不起保安,看不起所谓的‘底层人’。顾衍的声音变得严厉,但我想说,职业没有高低贵贱。真正高贵的,是永不言弃的灵魂。
他转向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林默,你来讲几句。
我接过话筒,手还在抖。
但看着台下顾衍鼓励的眼神,我突然不害怕了。
我曾经觉得自己很倒霉。我说,欠了那么多钱,做着不喜欢的工作,被人看不起。
但我现在明白了,人生没有白走的路。
当保安的那段日子,让我学会了隐忍和坚持。遇到的那些刁难,让我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我看着顾衍,笑了。
最重要的是,让我遇到了他。
台下响起了掌声。
起初很稀疏,后来越来越响,震得我耳朵发麻。
有个老太太抹着眼泪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孩子,你说得对。我儿子以前也是保安,现在开了家小公司,特别争气。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跟我握手,跟我说加油。
那些曾经的鄙夷和嘲讽,好像都被这掌声冲走了。
项目进展得很顺利。
我们在网上开了专栏,每天更新一篇历史小故事。
没想到特别火,粉丝很快就过了百万。
有很多像我一样的年轻人给我们留言,说我们的故事给了他们力量。
我也是名校毕业,现在在送外卖。
看完你们的故事,我决定重新考研。
谢谢你们让我知道,现在的困难不算什么。
顾衍把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副手,陪着我全国各地跑。
我们去偏远的山村,给那里的孩子讲历史故事。
去工厂,给打工的年轻人送我们出版的书。
有一次在车间,一个小伙子握着我的手说:林哥,我跟你一样,也在准备考研。
我看着他满是油污的手,突然觉得无比骄傲。
王哥和张太太的案子判了。
王哥因为包庇罪,判了三年。
张太太的丈夫挪用公款数额巨大,判了十五年。
张太太作为从犯,也判了五年。
我去监狱看过王哥一次。
他老了很多,头发都白了。
林默,我不恨你了。他说,我恨我自己贪财,恨我自己狗眼看人低。
我没说话,给他留了几本我写的书。
我妈身体越来越好,甚至开始学着用智能手机看我们的专栏。
她总是跟邻居炫耀:这是我儿子写的,这是我儿子的男朋友投资的。
邻居们都说她有福气,她笑得合不拢嘴。
那天晚上,我和顾衍躺在他家的屋顶上看星星。
别墅区的灯都灭了,星星特别亮。
还记得我第一次在这里吻你吗顾衍问。
我点头,脸有点热。
那时候我以为,我们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傻瓜。他搂紧我,缘分这东西,早就注定好了。
手机突然响了,是条陌生短信。
林哥,我考上研究生了!谢谢你!
我看着短信,笑了。
顾衍凑过来看了看,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你看,你不仅救了你自己,还救了很多人。
风吹过草坪,带着青草的味道。
远处的喷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在月光下溅起一片银光。
我想起第一次在这里站岗的样子,想起那些被人嘲笑的日子,想起收到那条晚上等你的短信时的心跳。
原来人生真的会有奇迹。
原来再卑微的尘埃,也能开出花来。
原来爱真的可以跨越所有的鸿沟,只要你敢伸手,敢相信。
我握紧顾衍的手,他的手心还是那么暖。
顾衍,我说,谢谢你。
他低头吻我,声音里带着笑意。
该说谢谢的是我。
谢谢你,让我在云端,也能看到泥里的光。
谢谢你,让我知道,爱从来都无关身份,只关乎真心。
谢谢你,让我成为更好的自己。
远处的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而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