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贡院大门开启的嘎吱声,像是一道无形的声波,瞬间传遍了整座京城。
然而,作为这场风暴的总导演,我并没有亲临现场,去欣赏那片由我亲手搅动的欲望之海。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就好比一个程序员,在敲下回车键,让代码上线之后,他需要做的不是冲到服务器机房去听风扇的轰鸣,而是在自己的工位上,优雅地泡上一杯咖啡,悠闲地打开后台监控,欣赏那一条条向上飙升的数据曲线。
此刻,我的工位,就是那张由我亲自设计、工匠耗时半月才勉强达到我能让腰椎彻底放松标准的竹制躺椅。
我的后台监控,就是府里的管家,老方。
大人,大人！
老方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冲进我的书房,那张写满了职业道德：满分的脸上,此刻却挂着与他年纪不符的、混杂着兴奋与焦急的表情。
我正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捏着那个过于厚重、手感粗糙的官窑茶杯,小心翼翼地吹开浮沫,准备品尝一口这味道苦涩、毫无回甘可言的贡茶。
【啧,这用户体验,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差评。什么时候能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作带滤网的飘逸杯】
慌什么,我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开口,天塌下来了
没、没塌！是皇榜！皇榜已经贴出来了！老方大喘着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呼吸,小的派去的人,刚挤出来报信！贡院门口......我的天爷,那场面,简直、简直......
他简直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我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那苦味瞬间在舌尖炸开,让我眉头一蹙,内心开始无比怀念起穿越前9块9包邮的立顿红茶包。
说重点,我放下了茶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将自己更深地陷进躺椅里,你的核心诉求是什么一、二、三,列出来。
老方被我这句现代管理学的黑话直接干沉默了0.5秒,大脑显然经历了一次短暂的宕机。但他毕竟是跟了我许久的优秀员工,很快便适应了我的节奏。
是！大人！一,榜单贴出来了！二,跟您预料的一样,整个京城都炸了！三,小的......小的想问问,咱们府要不要加强戒备外面那些落榜的举子,看着跟要吃人似的！
哦我终于来了点兴趣,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那种感觉,就像在严肃的学术会议上,发现主持人PPT里把关键人名打错了一样,充满了隐秘而纯粹的快乐。
怎么个炸法具体描述一下现场用户的反馈。
老方的表情更加迷茫了,但他还是努力地,将听来的消息,复述给我。
......
与此同时,皇榜墙下。
这里,是风暴的中心。
数千人汇集于此,却诡异地,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张巨大的、迎风微动的明黄榜单上。一个身穿礼部官服的小吏,正站在高台上,手持一份抄录的名单,用他那被内力加持过的、足以传遍半条街的嗓音,高声唱榜。
大梁承运二十三年,江南乡试,取中举人一百二十名！
经魁,第三名——周正！
人群中,一个身材敦实、气质沉稳的中年人,在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热泪盈眶。他身旁几个同样出身小吏的同伴,激动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亚元,第二名——孙默！
一个角落里,身材清瘦、眼神有些躲闪的年轻人,默默地低下了头,将自己藏得更深了一些。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死死地攥着衣角,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高台上的唱榜官清了清嗓子,整个广场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将是这场大戏的最高潮。
解元！
榜首！
无数世家大族的子弟,此刻都屏住了呼吸,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傲然。尤其是吏部尚书刘诚的公子刘景,更是已经开始整理自己的衣冠,准备接受周围即将到来的恭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