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这时,林母仗着身量灵活,从围观的民缝里挤了进来。
瞅着被堵在土炕上衣不蔽体的游婆子和左栓子,她嘴角撇出抹讥诮,声音清亮得能传遍半个院子:哎哟,游永省啊游永省,你都这把岁数了,咋比你家小子还能折腾!浑身那皱得跟晒过头的豆皮似的,竟还敢玩这偷鸡摸狗的勾当。
二郎,明儿一早你去水渠上,记得跟毕老头提提,他这身子骨要是实在不中用,趁早寻些土方子调理调理,男人嘛还是原装的好,换来换去的,仔细染上个啥脏病!
说完特意顿了顿,眼梢挑着游老太发白的脸,假惺惺的补充道:你也别恼,我这可是掏心窝子的为你好。
说完转头又啐了口:倒是左栓子这老鳏夫,平日里闷头干活跟个闷葫芦似的,谁能想到竟藏着这花花肠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哟。
林母这番话跟淬了冰的刀子似的,直戳游老太心窝子,让她那张本就涨红的脸瞬间褪成纸色,又憋得泛起青紫。
人群里忽然有人嘀咕:你们觉不觉得......这儿好像空落落的
唉,你不说我还没留意——毕家院里像是少了好些东西!
被这话点醒,游老太猛地转头扫视四周。当瞅见自己睡的那间屋连土炕上得木箱都没了时,她嗷呜怪叫一声,顾不上其他,忙从身下拽过条打了补丁的粗布床单裹在身上,赤着脚就往院里跑。
来到猪圈,发现养的那头黑毛猪以及喂猪的食槽都不见了,她又慌乱的冲向厨房,在看到土灶上的大铁锅、墙角码的柴火垛、甚至装粮食的瓦缸都没了踪影时,彻底绷不住了,一屁股墩在泥地上,拍着大腿就嚎啕大哭起来。
哪个挨千刀的天杀的!把我家搬空了啊!这是要逼死老婆子啊!老天爷你开开眼吧,我的粮食我的锅哟~
看着她哭天抢地的模样,大队长媳妇凑到旁边妇人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奇怪,今个过晌午【下午】我来借发酵面团时,院里东西都还好好的,这才两三个多钟头的功夫,咋就啥都没了啥人有这本事,能悄没声的把家当都搬空
旁边的妇人也一脸惊惶:我刚去毕云涛那屋瞧了,连他床头的木箱都没了,乍一看还以为全家都搬走了呢!可今晚街上老老少少好多人纳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东西运走该不会是......
她说着偷偷伸出五根手指,大队长媳妇脸色唰地白了——谁不知道五鬼运财术的说法老一辈人讲,五鬼不光能运钱财,还能搬物件。
虽说这些年国家一直在破除迷信,庙里的菩萨像砸了,和尚道士也都还了俗,可眼下毕家这档子事,实在邪门得没法用常理解释。
人群里的林宝珠听着这些议论,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抽。
大队长。
有村民沉不住气,道:这事太邪乎,咱村怕是处理不了,要不报公安吧顺便把毕老头从水渠工地叫回来
不能叫他回来!
游老太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不行!他回来会打死我的!我跟左栓子啥都没干......他如果这个时候要是回来,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话没说完,院门口突然炸响一声怒吼:贱人!老子在水渠拼命,你倒在家里养汉子!
听到这声音,游老太浑身一哆嗦,哭也忘了,慌里慌张想从地上爬起来,结果脚腕被床单缠住,裹在身上的布哗啦掉在地上——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倒抽气的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