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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抢劫事件被困在M国商场时,林宁正带着养弟江越在马尔代夫的沙滩上晒太阳。
蒙面暴徒的枪口每分钟随机打爆一个人质的头颅,现场直播和被困者名单在全球所有媒体登顶循环播放。
林宁目光扫过屏幕特写中我染血的脸,江越正弹跳起身,将排球暴扣在球网另一边。
赢了!
女人立刻按开相机,欢呼着记录下江越胜利的瞬间,跑过去给他一个大大拥抱,把比耶合照发在朋友圈。
一周后,两架航班先后落地。
我一瘸一拐挪到机场门口,头上裹着厚纱布,顶着烈日排长队等出租车。
林宁载着江越路过我,皱眉嫌弃:
搞得这么脏,找地方弄干净了再回家。
一脚油门从我身前掠过,扬起的沙尘扑了我一脸。
叮!
和林宁的对话框弹出一条新消息。
出差三个月,我单方面给她发了999条消息,这是她发给我的第1条。
点开。
【顾哥,还在机场吧刚才你对面那家店的冰美式给我带一杯。】
原来是江越发的,林宁从不让我碰她的手机,江越却可以把她手机密码改成自己的生日。
我自嘲一笑,看了看对面拐了九个弯的长队,认命地放下搭上车门的手,走过去站在队尾。
五个小时后,我推开家门,空调的冷气让我身形一凛。
沙发上,江越正侧耳紧贴着林宁的小腹。
真的有声音!
他兴奋地叫出声,偏过头重重亲了一口。
啪嗒。
面对暴徒的枪口仍拼命藏着的小盒子从手心掉落。
特意在M国定制的求婚戒指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儿,滚下台阶,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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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干什么!
血液直冲头顶,再反应过来,我已经把江越压在地上抡起了拳头。
哐!
耳边响起尖锐嗡鸣,意识刹那空白,后脑剧痛一寸寸蔓延。
我难以置信地回头,目光从林宁惊怒扭曲的脸缓缓移到她手中的陶瓷娃娃,天生一对四个字染上刺目的鲜血。
这是我和林宁第一次约会时在商场里买的。
那时候她笑着和我说,这个以后要当传家宝。
林宁漂亮的脸凝滞了一瞬,手一松,娃娃骤然落地,激起的碎片划破我的眼皮,粘稠血液模糊了视线。
哐当。
我的身体不由控制地倒下,脸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下一秒,林宁面露惊慌,急切地伸出手。
绕过我,小心翼翼扶起江越。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林宁声音颤抖,心疼地左看右看,细细寻找并不存在的伤口,全程没看倒在地上的我一眼。
姐姐我没事,你别怪顾哥......他肯定不是故意动手打我的。
你去看看顾哥吧,他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都怪我,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要是没有我就好了......我还是走吧!
江越声音染上哭腔,一脸隐忍。
不许胡说!
林宁心疼极了,立刻捧起他的脸柔声哄着。
别人打你你就干等着挨打
你要是出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你哥哥
你不欠任何人的,以后有人打你你就还回去!
直到江越的红眼圈终于褪下,林宁才舍得回过头。
居高临下睨着我,目光冷冷扫过我被鲜红血液浸透的纱布。
顾云舟,你太过分了。
林宁眉心紧皱,又是毫不意外的呵斥。
他不过就是小孩子心性,你明知道他生病了,还一直故意针对他!
心脏看什么都脏,我真替你感到羞耻!
每次江越露出委屈不知所措的表情,说上几句可怜的话,都会触发林宁对我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一次次升级。
一切都因为江越是林宁的早逝初恋江远的弟弟。
她和江远青梅竹马,江越是江家事故中唯一活下来的人,在目睹家人死亡后得了应激障碍,被林家父母领养回家。
林宁每一分对他的偏爱都来自对江远的念念不忘。
活人是赢不了死人的,我早就明白。
在她心里我永远比不上死去的江远,现在甚至比不上长得像他的弟弟。
察觉到我一直没有出声,林宁犹疑着迈出一步。
嘶......
江越适时发出一声轻哼,林宁立刻紧张回头。
怎么回事哪里疼
林宁急得眼圈发红,指尖轻轻触碰着他额头的一点破皮。
再回头,射向我的目光里带着鄙夷。
还在装!打算赖在地上不起来了
难不成还想让我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
林宁抬腿跨过我,拿起沙发上江越最喜欢的游戏机。
动手就是你不对,好好反省吧。
话落,小心地揽着他,声音满是疼惜:
你额头受伤了,身体马虎不得,我带你去做个全身检查。
恐怕还要住几天院,我会给你安排最好的vip病房。
我没事......顾哥他......
江越一如既往的大度,却激起林宁更深的怒火。
不用管他。
咔嚓。
林宁踩过戒指盒,声音随着门锁一起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身体才逐渐从麻木疼痛中缓过来。
目光扫过客厅里挂着的几个相框,我和林宁的合照已经全换了。
拥抱的,牵手的,互相依偎的,全是她和江越。
我们的合照被扯烂丢在墙角,踩上鞋印。
我的心比此刻的地板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