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电话里警察还没来得及回答我,李旺歌已经扑了过来,一把抢过我的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屏幕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她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胳膊的肉里。
报警你居然敢报警抓我!
她的唾沫星子喷在我脸上,眼睛瞪得像要吃人。
我好心好意把我哥介绍给你,怕你被外面的野男人骗光家产,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你那些钱留着也是浪费,给我们家花怎么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等你爸妈把你赶出家门,你还不是得靠我哥给你撑腰!
李旺歌把所有室友都赶出门外,把我和她反锁在寝室。
我想越过她开门出去,却被她一把推倒在床上。
正好是她刚才坐着抠脚的地方。
刚想站起来,浴室门口就响起咚咚咚的闷响,
一个赤裸这上身,肚子大的看不见下半身的男的走了出来,他的手腕上带着我价值百万的手表,表带太短就用绳子绑了起来。
他每走一步,我都感觉地板在颤抖,他身上的味道和厕所的味道融合一起。
李旺歌居然把她哥藏在了我们的寝室里!
媳妇儿,嘿嘿。
他咧开黄牙笑,眼神黏糊糊地粘在我身上。
嘿嘿,和媳妇睡觉觉,生儿子,嘿嘿。
滚开!
我厉声打断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李旺歌却像是被点燃的炮仗,把刚要起身的我又推倒在床上。
你现在装什么贞洁烈妇早就不知道被几个男的睡过了,也就是我哥不嫌弃你,还愿意给你一个孩子。
她伸手把他哥拽了过来。
哥,来!你现在就把她给办了,等她怀上我们老李家的孩子,看她心思还野不野。
李耀祖嘿嘿笑着朝我逼近,肥厚的手掌在半空晃悠,眼看就要摸到我的脸。
我急得抄起桌上的水晶摆件,却被李旺歌死死按住手腕。
反了你了!还敢拿东西打我哥
我没想到李旺歌小小的身体居然有这么强的力量,她拧着我的胳膊往身后别,我居然一点也反抗不了。
我告诉你白馥莉,今天这事没完!要么乖乖跟我哥睡一觉给他生个儿子,要么我把你扒光了拍照片发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乱搞男女关系还败家的狐狸精!
就在这时,李耀祖的手已经碰到了我的头发,一股酸臭味直冲鼻腔。
我绝望地闭眼,却听见咔哒一声轻响。
门开了。
6
几个室友都焦急的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她们看到我被李旺歌钳制住,赶紧进来解救我,
莉莉,你没事吧
李旺歌被她们推倒在地上,李耀祖却还傻愣愣的嗦着手指,
媳妇儿,打屁股媳妇儿......
警察上前一步亮出证件,李旺歌突然像疯了一样扑过去,
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这女人骗我哥感情,花光我哥的钱养野男人!你们快把她抓起来!
她指着我哭诉,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她昨天还跟我哥睡了,今天就翻脸不认人,还想报警抓我们兄妹!这世上哪有这么狠心的女人啊!
她手忙脚乱地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红本子,举到警察面前:
你们看!这是结婚证!她白馥莉早就跟我哥李耀祖领了证,是我们老李家的人了!
警察接过红本本翻开,照片上赫然是我和李耀祖的脸。
我的头像明显是从朋友圈偷的自拍,李耀祖的脸则油腻得发亮,两人的合影边缘还留着拙劣的PS痕迹。
但红本本上的钢印却做得有模有样,连编号都清晰可辨。
这个......
年轻的警察皱起眉,年长的那位却突然沉下脸。
他把结婚证往桌上一拍,语气瞬间冷硬下来,
既然领了证,那就是家事,不归我们警察管。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警察同志,这是伪造的!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伪造
李旺歌尖声打断,指着钢印冷笑。
民政局盖的章,你说伪造就伪造我看你是被野男人迷昏了头!
年长的警察不耐烦地挥手:
行了行了,夫妻吵架哪有不拌嘴的小年轻过日子磕磕碰碰很正常,没必要闹到警局。
他看向我,眼神带着警告。
这位同学,报假警是要坐牢的,你还是个学生,别因为这点事留下案底。
我被气得发抖:
你们看清楚!我被这两个人强奸未遂,还偷了东西!
什么强奸
李旺歌立刻撒泼打滚,抱着警察的腿哭嚎。
我哥和她已经结婚了,两夫妻睡个觉算是算什么强奸,是她自己在外面有了野男人,不想跟我哥好好过了。
年轻警察犹豫着想说什么,却被年长的狠狠瞪了一眼。
他要说什么时,我从包里拿出了我的身份证!
7
我是07年出生的,今年还没满法定结婚年龄,怎么可能和他领了结婚证
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警察皱着眉要来检查我的证件,却被李旺歌抢先了一步。
她把我的证件看了一眼,就藏到怀里不让警察看。
警察这时候严肃起来,他跟李旺歌要身份证,
这位同学,你现在的行为属于妨碍公务,到时候就就算没有强奸未遂的指证,我也可以把你拘留起来。
李旺歌这时候不敢打破打滚了,只好把我的身份证给了警察。
警察接过我的身份证仔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
他抬头看向李旺歌,语气变得严厉:
这位同学,你知不知道伪造国家机关证件是重罪
李旺歌脸色发白,却还在嘴硬:
谁、谁伪造了!在我们老家,摆个酒席就是夫妻了!
年轻警察突然指着身份证惊呼:
白馥莉富力集团白董事长的女儿
整个寝室瞬间安静得可怕。
室友们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虽然大家都知道我家境不错,但没人想到我竟然是首富的独女。
年长的警察态度立刻变了,他挺直腰板,恭敬地把身份证还给我:
白小姐,实在抱歉,刚才是我们工作疏忽。
他转身对李旺歌厉声道:
现在证据确凿,你涉嫌非法拘禁、盗窃和伪造证件,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旺歌终于慌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警察同志,我错了!我就是想给我哥找个媳妇......
带走!
警察不由分说地给她戴上手铐。
李耀祖早就因为体力不支坐在地上,粗重的喘息声在房间里格外明显,额头上不断渗出油汗,肚子上的肥肉层层叠叠地堆在腿上。
每次呼吸时,那些肥肉都会跟着上下起伏。
由于体型太过庞大,他光是坐着就占据了寝室过道大半的空间。
警察过来给他戴手铐时,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像滩烂泥一样瘫在原地。
两个警察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架起来,他的双腿软绵绵地拖在地上,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看着他们被押走的背影,我终于松了口气。
室友们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道歉,
对不起,莉莉,我们真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
我摇摇头,
不怪你们。
等寝室安静下来,我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父亲低沉的声音,
怎么了宝贝
爸......
我刚开口,声音就有些哽咽。
简单说明情况后,父亲的声音立刻沉了下来,
你在宿舍别动,我马上处理。
不到十分钟,校长和导员就急匆匆地赶到了我的寝室。
校长额头上还带着汗珠,一进门就弯腰道歉,
白同学,实在对不起,是我们的管理疏忽让你受到了委屈。
导员也紧张地搓着手,
白同学你看要不要先回家休息几天,缓解一下心情
我摇摇头表示不需要,但当晚还是回了家。
妈妈亲自下厨做了一桌我爱吃的菜,红烧排骨、清蒸鲈鱼......
晚上她甚至抱着枕头要来我房间睡,
妈妈陪你,怕你做噩梦。
我笑着推她出门,
妈,我真的没事,你女儿没那么脆弱。
第二天一早,我独自去了警察局。
刚进门,昨天那两个警察就快步迎了上来。
年长的警察脸上堆满笑容,腰都不自觉地弯了几分,
白小姐您来了!快请坐,我给您倒茶。
他小跑着去倒了杯热茶,双手捧着递给我,
昨晚我们连夜审讯,李旺歌已经全部交代了。您放心,这个案子我们一定从严处理。
我点点头,接过他递来的案件进展报告。
报告上盖着红色的加急印章,这在普通案件中很少见到。
警察又殷勤地拿出几份文件,
这是立案回执,这是财物追回申请表,您签个字就行,其他手续我们都会帮您办好。
8.
在警方的安排下,我很快就见到了被羁押的李旺歌。
隔着探视玻璃,她一见我就猛地扑上来,手铐在桌面上砸出咣当的声响。
她的脸几乎贴在玻璃上,眼睛里布满血丝。
白馥莉!你这个贱人!婊子!
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是吧装什么清高!你这种大小姐不就是靠睡男人上位的货色!
我安静地坐在对面,等她发泄完。
狱警警告地按住她的肩膀,她才不情不愿地坐回椅子上。
我平静地问,
李旺歌,你也是个女人,为什么对女人有这么大的恶意
她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
你们有钱人懂什么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
这和钱没关系,开学第一天,你行李箱坏了,是我帮你一起抬上楼的。
你生活费不够时,我每次都特意多买一份饭,说是店家送的。
你衣服破了,方慧偷偷帮你缝好放回去。
她突然打断我,
放屁!你们就是在可怜我!那种高高在上的施舍,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摇摇头,
没人可怜你。刘梓妍家里条件也不好,她为什么不会这么觉得,因为人家自尊自爱,不会像你这样......
她猛地拍桌站起来,
闭嘴!你们这些大小姐,穿名牌、用奢侈品,不就是想显摆吗我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狱警强行把她按回座位。
我看着她扭曲的面容,突然觉得很可悲。
我站起身,
李旺歌,你恨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你恨自己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恨自己摆脱不了这种命运。但你把这种恨转嫁到别人身上,只会让你变得更可悲。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滚!你给我滚!等我出去,我一定要......
我没再听下去,转身离开了探视室。
身后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咒骂声,还有狱警严厉的呵斥。
9.
走出看守所大门时,刺眼的阳光让我眯了眯眼。
就在这时,三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旁边冲了过来。
就是你这个小贱人害了我闺女!
李旺歌的母亲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被门口的警察及时拦住。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发黄的旧衬衫,头发凌乱地散着,脸上满是泪痕。
李旺歌的父亲更是暴跳如雷,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女儿要是坐牢了,你也别想好过!
他身后的李耀祖还是那副痴傻模样,流着口水重复着,
媳妇儿......生儿子......
为首的警官立即挡在我面前,
你们干什么!这里是看守所,再闹事把你们都抓起来!
我冷静地看着这一家三口,突然有了主意。
转身对警官说:麻烦您稍等,我打个电话。
五分钟后,分局局长亲自带着一队警察赶到了现场。
我出示了手机里的录音,
刚才李父威胁我的话一字不差地录了下来。
在审讯室里,我提供了更多证据:
李旺歌之前偷拍我的照片、伪造的结婚证原件、以及她交代的父母知情并参与的供词。
警方顺藤摸瓜,发现这家人还涉嫌多起诈骗案件。
一个月后,法院宣判:
李父因教唆犯罪、威胁恐吓被判8年;
李母因包庇犯罪、敲诈勒索被判7年;
李耀祖因具有社会危害性,被送往精神病院强制治疗。
离开法院时,我抬头看了看天空。
不知道在牢里的李旺歌得知这个消息会作何感想。
她能考上大学说明她是个聪明人,但是她父母从小给她灌输的思想就像个泥沼,她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或许这是我能为这个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让她能够选择是否要摆脱这个吸血的畸形家庭。
回去后,我通过父亲公司的慈善基金会,在偏远山区设立了专项助学金。
第一批资助了三十七个女孩,从小学到大学都有。
在项目启动仪式上,我对她们说:
这笔钱不需要你们还,我只有一个要求。
每个月给我写封信,告诉我你们对自己的认识。
第一个月收到回信时,我坐在书房里一封封仔细阅读。
十五岁的张小芳写道,
这学期我发现自己物理比男生考得都好,以前总觉得女生学不好理科......
大学生李雨晴说,
我发现自己总是习惯性讨好别人,可能是因为从小被说‘女孩子要懂事’。
我认真给每个人回信。
给张小芳寄了套物理竞赛题集,给李雨晴推荐了几本心理学的书。
第二年,我又追加资助了五十个女孩。
这次的要求多了一条:每年暑假要参加我们组织的心理成长营。
在成长营里,我请来专业的心理咨询师。
有个环节是让女孩们写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然后大声读出来。第一次做这个练习时,很多女孩写的都是孝顺的女儿勤劳的姐姐,很少有人写自己的特点和梦想。
第三年,最早资助的几个女孩考上了大学。
她们自发成立了一个互助小组,帮助学妹们认识自己。
有个叫王丽的女孩在信里说,
白姐,我现在终于敢说,我的梦想是当个工程师,而不是‘找个好人家’。
我把这些信都好好收着。
有时会想起李旺歌,如果当年也有人这样拉她一把,或许结局会不一样。
父亲有天问我,
做这些开心吗
我点点头,
比买包开心多了。
他笑了,说以后公司的慈善基金都交给我打理。
我知道,这不仅是信任,更是一种期待,
期待这些女孩能活出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困在别人设定的框架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