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棺材板上练劈腿
江华路这辈子最恨两件事:一是后妈刘梅炖的鲫鱼汤里总漂着葱花,二是洗澡洗到一半突然触电。
前者顶多让她掀桌子,后者直接把她送进了棺材。
操。
后脑勺磕在硬木头上的瞬间,江华路骂出了声。作为2020年郑真市第一大武馆江汉武馆的亲传独生女,她三岁扎马步,五岁劈砖,十岁就能把她爹的得意门生按在地上摩擦——但此刻,她居然被一块板压得动弹不得。
鼻尖萦绕着香烛和腐朽木头的混合味,伸手一摸,头顶是冰凉光滑的木板。江华路瞳孔骤缩:这他妈是口棺材
刘梅那个老娘们!居然把电热器电线剪得只剩铜丝!
怒火上头,江汉武馆的家训能动手别逼逼在血脉里沸腾。江华路深吸一口气,腰腹发力,右腿屈膝顶住棺盖,丹田气沉到脚底——
给老娘开!
轰隆!
一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雕花楠木棺盖像片纸似的飞出去,砸在青砖地上裂成三瓣。江华路鲤鱼打挺坐起来,额前碎发被气浪掀得乱飞,眼神里还带着刚从现代杀过来的戾气。
然后她就愣住了。
一群穿着宽袍大袖的古人围着她,脸上的表情比见了鬼还精彩。为首的中年妇女穿着石榴红褙子,珠钗歪在头上,手里还攥着串佛珠,此刻佛珠啪嗒掉在地上,滚到江华路脚边。
诈……诈尸了!有人尖叫。
江华路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素白寿衣,料子刺得皮肤疼,手腕细得像根豆芽菜——这不是她那能开碑裂石的胳膊!
记忆像被按了快进键的劣质电视剧:后妈刘梅假惺惺递来一杯牛奶,浴室里突然冒出的电火花,还有现在这满院子的古装剧群演……
穿、穿越了江华路喃喃自语,随即又骂了句,刘梅你个损犊子,电死我还不够,还把我扔剧组来了
她弯腰从棺材里跳出来,动作利落地像只刚出栏的母老虎。落地时震得地面发颤,吓得周围人齐刷刷后退三步。那个石榴红褙子的妇女抖着嗓子喊:来人!快、快拿桃木剑!这妖孽附身在大小姐身上了!
大小姐
江华路脑子嗡的一声,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进来:这里是大明朝宣德年间,她现在是驻边大将军李玉山的大女儿,也叫李玉泽。亲妈早逝,爹常年在外打仗,家里被后妈张氏和她带来的女儿李月娥把持。原主性子软弱,被这对母女磋磨了十几年,昨天刚被灌了碗安神汤,今天就被塞进了棺材。
呵。江华路冷笑一声,活动了下这具陌生的筋骨。虽然弱得像没长开的豆芽,但江汉武馆的魂还在。她盯着张氏,眼神像淬了冰:桃木剑就不必了,我怕你拿不稳,伤着自个儿。
张氏被她这眼神吓得一哆嗦,强装镇定:你、你不是玉泽!你是谁
我是你祖宗。江华路懒得跟她废话,原主的记忆告诉她,这院子里的下人都是张氏的眼线。她转身就往记忆里的汀兰院走,步子迈得又稳又快,路过吓得瘫在地上的李月娥时,还故意用脚把她的裙摆勾了勾。
姐、姐姐饶命!李月娥哭得涕泗横流。
江华路头也不回:再哭把你也塞进棺材里晾晾。
第二章
后妈打就完了
汀兰院比狗窝好不了多少。墙皮掉了大半,窗纸破了好几个洞,桌子上还摆着半碗没喝完的米汤,馊味能熏死苍蝇。
江华路捏着鼻子打开衣柜,里面只有两件打补丁的旧衣服。她翻了个白眼:原主这日子过得,还不如她们武馆看大门的老王。
正琢磨着怎么改善伙食,门外传来轻手轻脚的脚步声。一个穿着青布裙的小丫鬟端着个黑漆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气味冲得人眼睛疼。
大小姐,该喝药了。小丫鬟低着头,声音发颤。
江华路挑眉。原主的记忆里,这丫鬟叫春桃,是张氏的心腹,昨天那碗安神汤就是她端来的。
放下吧。江华路转身坐在破椅子上,手指敲着桌面,我刚从棺材里爬出来,嘴里没味儿,你先替我尝尝
春桃脸唰地白了:大小姐,这、这不合规矩……
规矩江华路笑了,起身时带起一阵风,快得让春桃没看清动作,手腕就被死死攥住。江华路的力道不大,却捏得她骨头咯吱响,你们把我塞进棺材的时候,讲规矩了
春桃疼得眼泪直流:是、是夫人让我来的!
哦她还不死心啊。江华路松开手,拿起那碗药闻了闻——里面掺了蒙汗药,剂量够放倒一头牛。她冷笑一声,突然扬手,整碗药哗啦泼在春桃脸上。
去告诉你家主子,江华路拍了拍手,眼神冷得像数九寒冬,想让我死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副好骨头。
春桃连滚带爬地跑了。江华路关上门,正想找找有没有能吃的东西,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张氏的哭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女儿刚醒就疯魔了,打丫鬟摔药碗,这是要逼死我啊!
她翻了个白眼,拉开门就怼:哭什么我还没死呢。要哭等我真死了,给你搭个台子让你哭三天三夜。
张氏没想到她敢出来,愣了一下,随即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个不孝女!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就敢顶撞长辈我今天非要替你爹好好教训你!
她说着就扑上来,想撕江华路的头发。这要是原主,早就吓得缩成一团了,但现在身体里是江华路的魂。她侧身躲过,伸手在张氏胳膊上轻轻一拧——用的是江汉武馆的擒拿术,看着轻,实则能让人疼到骨子里。
嗷!张氏疼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捂着胳膊跳脚。
旁边的李月娥见亲妈吃亏,也尖叫着冲上来:你敢打我娘!我跟你拼了!
江华路懒得跟她废话,侧身避开,伸脚在她膝盖后弯轻轻一勾。李月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啃了满嘴泥。
就这点能耐,还敢跟我拼江华路拍了拍手上的灰,原主怕你们,不代表我也怕。从今天起,这李府还轮不到你们撒野。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说一不二的气势。张氏和李月娥被她吓得不敢作声,院子里的下人也低着头,没人敢吱声。
江华路扫了他们一眼:谁是厨房的
一个胖乎乎的婆子战战兢兢站出来:回、回大小姐,是奴、奴婢。
去给我弄十个肉包子,要肥瘦相间的那种。江华路摸了摸肚子,再炖只鸡,多放姜。要是敢偷工减料……她指了指地上还在哭的李月娥,就让她跟你作伴。
胖婆子连滚带爬地跑了。江华路转身回房,关门时还听见张氏在外面骂骂咧咧,但没一个字敢大声说。
她靠在门后笑了:对付这种人,道理讲不通,拳头才是硬道理。
第三章
私塾里的混世魔王
十个肉包子江华路吃了八个,整只鸡啃得只剩骨头。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她终于有了点活人的感觉。
不行,得找点事做。江华路盘算着。总不能天天在这破院子里待着,得搞清楚这个朝代的情况,最好再找找有没有回去的方法。
原主的记忆里,张氏从来不让她读书,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其实就是怕她学聪明了不好拿捏。
私塾是吧我偏要去。江华路眼睛一亮。古代的私塾肯定有意思,说不定还能碰到几个像武侠小说里那样的怪老头。
第二天一早,她揣着原主攒下的几两碎银子,直奔城里最有名的明德私塾。私塾先生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姓周,据说曾经是翰林院的编修,因为得罪了权贵才被贬回老家教书。
你是……李大将军的女儿周先生推了推眼镜,打量着江华路,你后妈来说,你身子弱,不便读书。
她放屁。江华路脱口而出,见周先生皱眉,赶紧改口,我是说,家母她……眼光不太好。我身子骨好得很,能扛着书箱跑三里地。
周先生被她逗笑了:倒是比传闻中爽朗。也罢,你父亲是国之栋梁,女儿知书达理也是应当。明日卯时来上课吧。
江华路乐呵呵地谢了周先生,转身就去布庄扯了身新衣服,又买了笔墨纸砚。回到李府时,张氏看见她手里的书箱,脸都气绿了。
你要去私塾谁准你去的!张氏拦着她的路。
江华路直接把书箱往她面前一杵:我爹准的。怎么你有意见
张氏被噎得说不出话。她再横,也不敢拿在外打仗的李玉山说事。
第二天一早,江华路背着新书包,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私塾。私塾里的学生都是些半大的小子,见突然来了个女的,还长得眉清目秀,都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江华路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翻开《论语》,就听见身后传来啪的一声——一个纸团砸在她后脑勺上。
她回头,看见最后一排坐着个穿着宝蓝色锦袍的少年。那少年斜着眼看她,嘴角勾着痞笑,手里还转着支毛笔,典型的混世魔王样。
新来的少年挑眉,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江华路没理他,继续看书。原主的记忆里,这是当朝宰相王大人的小儿子,叫王黎川。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在私塾里横行霸道,周先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她不理人,王黎川来了劲。他起身走到江华路桌前,故意把脚踩在她的板凳上:跟你说话呢,聋了
周围的学生都屏住呼吸,等着看新同学被欺负哭。没想到江华路突然抬头,眼神比王黎川还横:把你的蹄子拿开,不然我给你剁下来红烧。
王黎川愣了。他在私塾横了三年,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而且还是个女的。
你敢骂我王黎川眼睛瞪得像铜铃。
骂你怎么了江华路啪地合上书本,站起来。她比王黎川矮了半个头,但气势一点不输,我不仅敢骂你,还敢揍你。要不要试试
说着,她突然伸手,快如闪电地夺过王黎川手里的毛笔,反手就塞进他自己的嘴里。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正是江汉武馆的流云手。
呜呜!王黎川被毛笔堵住嘴,脸涨得通红,想把毛笔拔出来,可江华路的手还按着他的后脑勺,力道大得惊人。
服不服江华路笑眯眯地问。
王黎川瞪着她,眼里全是火,可嘴里说不出话,只能呜呜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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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学生看傻了眼。谁都没想到,这个新来的女同窗居然是个练家子,三两下就把混世魔王王黎川治得服服帖帖。
服了就眨眨眼。江华路说。
王黎川气鼓鼓地眨了眨眼。江华路这才松开手,顺便还拍了拍他的脸:以后老实点,不然下次塞你嘴里的就是砚台了。
王黎川把毛笔从嘴里拽出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江华路说:你、你给我等着!
江华路挑眉:随时奉陪。
第四章
不打不相识
自从被江华路教训过,王黎川老实了不少。但他也没闲着,总找机会给江华路使绊子。
比如,趁江华路出去上厕所,偷偷把她的书本藏进私塾后院的狗窝;又比如,在她的砚台里掺沙子,结果自己蘸墨时弄得满手黑,活像只刚掏过煤窑的猴子。
江华路懒得跟他计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藏书,她就把他那本宝贝《孙子兵法》塞进周先生的茶壶里,气得王黎川对着泡发的书页跳脚;他往砚台里掺沙子,她就往他的早饭里撒胡椒粉,看他对着包子打喷嚏打到眼泪直流。
一来二去,两人倒成了私塾里的活宝。周先生看在眼里,只摇头叹气:一个是将门虎女,一个是宰相公子,怎么就跟两只好斗的公鸡似的
这天下午,周先生让大家临摹《兰亭集序》。江华路正写得认真,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嘶的一声。她回头,看见王黎川的手被墨滴烫了一下——这傻小子居然把砚台放在香炉上烤,想等江华路用的时候烫她一手,结果自己先伸手去摸,活脱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蠢货。江华路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扔给他,涂上。
这是她用原主攒的碎银子,去药铺买的烫伤膏,瓶子还是她用武馆教的徒手开核桃手法,把个瓷碗敲成了小罐子。
王黎川愣了一下,接住瓷瓶,看着里面青绿色的药膏,又看了看江华路,脸突然有点红:谁、谁要你的破烂……话没说完,手上传来的灼痛感让他龇牙咧嘴,赶紧拧开盖子往手上抹。
谢了啊。他闷声说,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江华路没理他,低头继续写字,笔尖在纸上划过,突然想起现代的马克笔,忍不住嘀咕:还是中性笔好用,这笔杆子磨得我虎口疼。
中性笔王黎川耳朵尖,凑过来,那是啥新出的毛笔
江华路笔尖一顿,抬眼瞅他。这混小子虽然欠揍,但这阵子相处下来,倒不像个搬弄是非的。她眼珠一转,突然压低声音:想知道
王黎川点头如捣蒜,眼睛亮得像藏了两颗星星。
江华路往四周看了看,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地说:我跟你说个事,你得发誓不能告诉别人。
我发誓!王黎川举起手,要是我说出去,就让我爹罚我抄一百遍《论语》!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江华路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来自五百年后,那儿没有皇帝,没有私塾,人们坐着铁盒子跑,乘着铁鸟飞,手里拿着小方块就能跟千里之外的人说话。
王黎川的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半天没合上:你、你说啥铁鸟会飞他突然凑得更近,压低声音,那你们那儿……有比我爹官还大的人吗
江华路被他这脑回路逗笑了:有,叫总统,不过不是靠世袭,是大家选出来的。
选出来的王黎川更懵了,那要是选个傻子咋办
所以得考啊,跟科举似的,不过考的不是八股文,是数理化。江华路说得兴起,顺手在纸上画了个简笔画的手机,你看,这就是我说的小方块,叫手机,能拍照,能听歌,还能……她突然顿住,看着王黎川一脸你在说什么天书的表情,忍不住敲了下他的脑袋,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就当我给你讲了段话本吧。
王黎川捂着脑袋,却没生气,反而若有所思:怪不得你跟别的姑娘不一样,又能打又懂些奇奇怪怪的道理……他突然眼睛一亮,那你们那儿的人,是不是都会飞你会不会
我不会飞,但我会揍你。江华路作势要抬手,吓得王黎川赶紧往后躲,却不小心撞翻了砚台,墨汁泼了他一袖子。
看着他跟只落汤鸡似的,江华路笑得直不起腰。王黎川却没恼,反而指着她笑:原来你是从话本里跑出来的仙女啊!
还是个会打人的仙女!
滚你的仙女。江华路笑着踹了他一脚,再胡扯就不教你扎马步了。
别别别!王黎川立刻求饶,拍着胸脯保证,我绝对保密!以后你说啥就是啥,我都信!
放学的时候,天降大雨。江华路没带伞,正琢磨着是冒雨跑回去,还是找个地方避避,一把油纸伞突然递到她面前。
王黎川站在雨里,手里举着两把伞,脸上还是那副别扭的表情:看什么看我娘让我多带一把,免得路上淋雨。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们未来人是不是都不怕淋雨要是怕的话,我这伞借你……不是送你!
江华路接过伞,忍不住笑了:谢了啊,混世魔王。
谁、谁是混世魔王!王黎川脸又红了,我有名字,叫王黎川!对了,你们未来人用不用伞是不是有什么避雨的法宝
法宝没有,拳头倒是有一个。江华路撑开伞,走不走再磨蹭雨更大了。
王黎川赶紧点头,跟她并排走进雨里。雨声淅淅沥沥,油纸伞遮住了大半的雨,两人的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都触电似的往旁边躲。
喂,王黎川突然开口,你教我武功吧等我练好了,就能保护你这个‘未来人’了,免得你被当成妖怪抓起来。
江华路挑眉: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行啊,不过我教徒弟很严的,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扎马步。
没问题!王黎川拍着胸脯,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毅力!
从那天起,王黎川真的每天天不亮就跑到李府墙外等江华路。两人一起去城外的小树林扎马步、练拳脚。江华路发现,这小子看着吊儿郎当,其实悟性很高,尤其是对拳脚的爆发力掌控,比她爹的某些徒弟还强。
而王黎川也发现,江华路虽然脾气爆了点,但心很细。他练劈叉拉伤了韧带,她会给他推拿,嘴里还念叨着这叫肌肉拉伤,得冰敷,可惜这儿没冰箱;他被周先生罚抄书,她会偷偷把自己的笔记塞给他,上面还画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说是重点标记法。
两人的关系在打打闹闹中悄然变化。私塾里的学生都说,王公子看李大小姐的眼神,就像饿狼看肉包子——虽然这比喻不太恰当,但确实有点那意思。
第五章
毒计与失控
张氏被江华路连番教训后,表面上收敛了许多,暗地里却恨得牙痒痒。她看着江华路一天天在私塾站稳脚跟,还跟宰相公子走得亲近,心里的嫉妒像野草似的疯长。
娘,这李玉泽越来越嚣张了,再不想办法,咱们娘俩迟早被她赶出去!李月娥揉着被江华路上次踹疼的膝盖,怨毒地说。
张氏阴沉着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急什么对付这种刚愎自用的丫头,就得用阴招。她眼珠一转,凑到李月娥耳边低语了几句,李月娥的眼睛顿时亮了。
这天下午,江华路从私塾回来,刚进汀兰院就闻到一股甜香。春桃端着一碗银耳羹迎上来,脸上堆着假笑:大小姐,夫人说您读书辛苦,特意让厨房炖了银耳羹补身子。
江华路盯着那碗黏糊糊的东西,心里犯嘀咕。张氏这老娘们突然转性了但她确实有点渴,加上连日练功耗体力,便接过碗:放下吧,我等会儿喝。
春桃放下碗就匆匆走了,走时还偷偷瞟了江华路一眼,眼神里藏着古怪。江华路没多想,拿起书翻看,可没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发烫,手脚也开始发软。
不对劲……她猛地反应过来,那银耳羹有问题!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粗鲁的脚步声,两个满脸横肉的家丁撞了进来,眼神黏糊糊地盯着她,嘴角流着口水。江华路瞬间明白了——张氏想毁了她的清白!
滚开!江华路强撑着站起来,想运起内力,可浑身软得像没骨头,眼前也开始发花。那两个家丁狞笑着扑上来,伸手就要抓她。
砰!
院门关被一脚踹开,王黎川拎着一把短剑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眼睛瞬间红了:你们敢动她试试!
他昨天约了江华路今天教他新招式,特意提前过来,没想到刚翻墙进来就撞见这龌龊事。王黎川虽然顽劣,却最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当下也顾不上什么规矩,挥着短剑就朝那两个家丁坎去。
那两个家丁没料到会有人来,被打得嗷嗷叫。王黎川下手极重,专往疼处招呼,没几下就把两人打趴在地,抱着头求饶。
滚!王黎川怒吼,那两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他转身看向江华路,心一下子揪紧了。她脸色绯红,眼神迷离,正靠在柱子上大口喘气,额头上全是汗,嘴唇也咬得通红。
玉泽你怎么了王黎川冲过去扶住她,触手一片滚烫。
江华路意识已经模糊,只觉得浑身像着了火,眼前的人影也晃来晃去。她闻到一股清冽的皂角香,是王黎川身上的味道,莫名觉得安心,便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胳膊,嘴里喃喃着:热……好热……
王黎川瞬间明白她中了什么药,脸腾地红了,心跳得像要炸开。他想松开手,可江华路抓得死死的,还往他怀里靠。那柔软的触感和带着香气的喘息,让他浑身紧绷,脑子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玉泽,你醒醒……他试图叫醒她,声音却在发抖。
可江华路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凭着本能凑近那片清凉,手指胡乱地扯着自己的衣领。王黎川看着她迷离的眼,感受着怀里的温软,最后那点理智也崩断了。
他喉结滚动,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踉跄着冲进内屋,反手关上了门。
窗外的月光偷偷溜进来,照在纠缠的身影上,蝉鸣和虫叫仿佛都停了,只剩下屋内压抑的喘息和偶尔的低吟。
第二天一早,江华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脸上,她眨了眨眼,陌生的床幔和身上松垮的衣衫让她猛地坐起来——这不是她的房间!
昨晚的记忆像破碎的玻璃片涌进来:银耳羹、扑上来的家丁、王黎川愤怒的脸、浑身的燥热、失控的亲吻……
操!江华路低骂一声,掀开被子就下床,腿却软得差点摔倒。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又羞又气,抓起旁边搭着的外衣胡乱穿上。
这时,王黎川端着水盆从外面进来,看到她醒了,脸瞬间红透,结结巴巴地说:你、你醒了……
江华路抬头瞪他,眼神里能喷出火。没等王黎川反应过来,她已经冲上去,一套快如闪电的组合拳招呼过去——直拳打胸口,摆拳砸侧脸,最后一记扫堂腿把他踹倒在地。
王黎川你个畜生!江华路指着他骂,眼眶却红了,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趁人之危!
王黎川趴在地上,嘴角破了,脸上火辣辣地疼,却没辩解,只是抬头看着她,声音闷闷的:对不起……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忍不住江华路气笑了,你知不知道这对一个姑娘意味着什么!
我会负责的!王黎川猛地站起来,虽然被打得狼狈,眼神却很坚定,我会娶你,一辈子对你好,绝不负你!
谁要你负责!江华路更气了,又想上去揍他,可看着他脸上的伤和眼底的愧疚,拳头却迟迟没落下。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就往外走,这事没完!
王黎川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他摸了摸被打疼的脸,苦笑一声——看来这顿打,是躲不掉了。
第六章
亲爹归来
江华路从王黎川那里回来后,把自己关在汀兰院三天没出门。张氏派人来打探,都被她骂了回去。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最后把气全撒在院子里的桃树上,练拳时一拳打断了好几根树枝。
第四天一早,她正对着树干发狠,突然听到前院传来震天的欢呼和锣鼓声。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跑进来,激动地喊:大小姐!将军回来了!大将军凯旋了!
江华路的动作顿住了。爹李玉山回来了
她愣了愣,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有期待,有紧张,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一口气,往前厅走去。
前厅里,一个穿着铠甲的中年男人坐在正位上,面容刚毅,眼神锐利,身上还带着战场的硝烟味。他正听着张氏哭哭啼啼地汇报情况,眉头皱得很紧。
爹。江华路喊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前厅瞬间安静下来。
李玉山猛地抬头,看到江华路的瞬间,手里的茶杯哐当撞在桌案上。他印象里的大女儿,永远是低着头、说话细若蚊蚋的样子,可眼前这姑娘,脊背挺得笔直,眼神清亮得像出鞘的剑,虽然眼底带着红血丝,却透着一股韧劲。
玉泽他声音发紧,带着征战多年的沙哑,你……
没等江华路开口,张氏突然扑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将军!您可算回来了!您不知道,这半年来玉泽病得多重,前些日子还……还差点去了,都是妾身没照顾好她啊!对了,她前几天还跟宰相公子不清不楚的,妾身劝了几句,她就把妾身赶出来了……
江华路冷笑。这戏演的,不去勾栏瓦舍搭台子真是屈才了。
她往前一步,直接越过张氏,规规矩矩地给李玉山行了个礼——还是她爹教的武人抱拳礼,干净利落:爹,别听她瞎掰。我好得很,能吃能打,昨天还把翻墙来偷鸡的黄鼠狼揍得嗷嗷叫。至于她……江华路瞥了张氏一眼,您还是问问她,为什么给我炖的银耳羹里加了不该加的东西,又为什么让家丁闯进我的院子吧。
李玉山的脸一点点沉下去,征战沙场的煞气弥漫开来。他看向旁边瑟瑟发抖的下人: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下人们哪敢隐瞒,七嘴八舌把张氏这些年苛待主母嫡女的事全抖了出来——扣月钱、夺衣物、冬天不给炭火,甚至灌药入棺、下春药害清白,桩桩件件听得李玉山拳头捏得咯吱响。
毒妇!他一脚踹翻桌案,茶具碎了满地,我李家待你不薄,你竟如此作贱我的女儿!
张氏吓得瘫在地上,只顾着磕头:将军饶命!看在月娥的份上……
别跟我提她!李玉山怒吼,从今日起,你和你那女儿,滚出李府!永远别再出现在我父女面前!
江华路站在一旁,看着张氏被家丁拖出去时鬼哭狼嚎的样子,心里毫无波澜。对付这种人,讲道理是对牛弹琴,唯有让她滚得远远的,才能清净。
李月娥被拖走时,突然挣脱开,跑到江华路面前噗通跪下:姐姐,我错了!以前都是我娘逼我的,我再也不敢了!求你让爹留下我吧!
江华路低头看她。这姑娘跟她娘一样精于算计,但眼底比张氏多了点怯懦。
留你可以。江华路开口,但得守规矩。往后洒扫做饭,该你干的活别想偷懒。再敢耍花样……她指了指门外,你娘就是榜样。
李月娥连连点头,脸都白了。
处理完这对母女,李玉山拉着江华路的手,看了又看,眼眶泛红:委屈你了,孩子。是爹对不住你,没能护好你。
江华路鼻子一酸,突然有点想哭。在现代没感受过的父爱,居然在这古代体会到了。她摇摇头:不委屈。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李玉山看着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刚才你说宰相公子……是王大人的小儿子
江华路的脸瞬间红了,支支吾吾地说:是、是他……那天的事,多亏了他……
李玉山何等精明,一看她这表情就明白了七八分,忍不住笑了:这混小子,倒还有点担当。改日请他来府里,爹替你‘审审’他。
江华路的脸更红了,嗔怪地瞪了李玉山一眼,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暖了一下。
第七章
宰相上门,竟是提亲
自李玉山回来后,江华路的日子过得越发滋润。爹不仅给她翻新了汀兰院,还请了武师教她功夫——虽然那武师被她三招就撂倒了,最后变成她反过来教武师新招式。
王黎川来得更勤了,每次来都提着一堆东西,不是点心就是补品,像个上门认错的女婿。江华路嘴上骂他脸皮厚,却会把点心分给下人们,把补品炖成汤给爹送去。
喂,这天,王黎川又来蹭饭,看着江华路练拳,你爹是不是不喜欢我上次我去送野兔,他看我的眼神跟看贼似的。
江华路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把人家侍卫的箭囊偷来装野兔,还好意思提
王黎川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那不是想给你爹留个好印象嘛。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未来人结婚,是不是也得三媒六聘
江华路脸一红,踹了他一脚:关你屁事!
正闹着,李玉山和一个穿着藏青色官袍的中年男人走进来。那男人面容清癯,眼神睿智,正是当朝宰相王大人。
王黎川吓得赶紧站好,嘴里的鸡腿啪嗒掉在地上:爹您怎么来了
王大人没理他,笑着对李玉山说:李将军,你这女儿,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我家这混小子,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玉泽如何如何’,我倒要亲眼见见,是哪路神仙能降住他。
江华路脸一红,赶紧站起来行礼:见过王大人。
免礼免礼。王大人打量着她,越看越满意,早就听说李将军有个好女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像我家这小子,除了闯祸啥也不会。
王黎川在一旁急得跳脚:爹!我哪有!
李玉山哈哈大笑:王大人说笑了。黎川这孩子,活泼机灵,是块好料子。
四人坐下喝茶,聊着聊着,王大人突然话锋一转:李将军,不瞒你说,今日我来,是想跟你讨个亲。
江华路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讨亲跟谁
李玉山也愣了:王大人的意思是……
我想让玉泽做我的儿媳妇。王大人看向江华路,眼神温和,我家黎川虽然顽劣,但对玉泽是真心的。前些日子他为了能配得上玉泽,不仅用心读书,还跟着玉泽练武,连我都快认不出他了。
王黎川的脸腾地红了,偷偷看了江华路一眼,见她没反对,激动得手都抖了。
江华路心里也乱糟糟的。她从来没想过在古代谈恋爱,可想到王黎川为了学武咬牙扎马步的样子,想到他偷偷给她塞糖葫芦时的别扭,想到那天失控的夜晚和他坚定的我会负责……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李玉山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满脸期待的王黎川,朗声笑道:好!我女儿的眼光,我信得过。既然王大人不嫌弃,这门亲事,我应了!
爹!江华路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嗔怪地瞪了李玉山一眼。
王黎川却激动得差点蹦起来,冲过来一把抓住江华路的手:玉泽,你愿意
江华路被他抓得手痒,想揍他又舍不得,只能红着脸点头:看你以后表现。
保证没问题!王黎川拍着胸脯,笑得像个傻子。
王大人和李玉山看着这对小年轻,相视而笑,眼里满是欣慰。
第八章
人间值得,有你更值。
江华路穿着凤冠霞帔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凤冠垂珠、红裙曳地的自己,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这凤冠也太重了,她抬手想扶,被一旁的喜娘按住,轻点,别弄乱了珠钗。
江华路撇撇嘴,心想还是运动服舒服。正琢磨着待会儿拜堂能不能偷偷偷懒,门被砰地推开,王黎川穿着大红喜袍闯了进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还是挡不住那股子混世魔王的劲儿。
你怎么来了江华路瞪他,不怕被我爹打出去
我找我娘子,他凭啥打我王黎川凑到她面前,眼睛亮晶晶的,你今天真好看,比话本里的仙女还好看。
少贫嘴。江华路嘴上骂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昨天教你的拜堂礼仪记住了别又同手同脚。
记住了记住了,王黎川拍着胸脯,突然压低声音,对了,你们未来人结婚,是不是也要入洞房
江华路脸腾地红了,抓起桌上的梳子就朝他扔过去:滚出去!没正经!
王黎川笑着躲开,被喜娘连推带搡地赶了出去,临走前还冲她挤了挤眼,那傻样逗得满屋人都笑了。
拜堂的时候,王黎川果然没掉链子,规规矩矩地跟着礼官的口令磕头,只是眼神总黏在江华路身上,像长了胶水。轮到夫妻对拜时,他偷偷凑到她耳边说:等会儿入洞房,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江华路没理他,心里却有点好奇。
闹完洞房,宾客散去,屋里终于安静下来。王黎川关上门,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到江华路面前——是个用木头刻的小方块,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手机两个字。
你看,他献宝似的,我照着你上次画的样子刻的,虽然不能说话拍照,但能揣在怀里,就当是你说的那个……手机了。
江华路看着那粗糙的木刻,眼眶突然有点热。她伸手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温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刻得真丑。她嘴上嫌弃,却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王黎川嘿嘿笑,突然伸手抱住她,力道很轻,像怕碰碎了似的:玉泽,我以前觉得读书练武都没意思,遇见你之后才知道,原来日子能这么有意思。
江华路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皂角香,突然想起刚穿越时那口冰冷的棺材,想起张氏的刁难,想起私塾里的打打闹闹。那些不好的日子,好像都被眼前的温暖融化了。
喂,王黎川,她抬头看他,以后我教你练现代的格斗术吧,比太极厉害多了。
好啊,王黎川点头,突然坏笑,那你也得教我……未来人是怎么疼娘子的。
江华路脸一红,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却被他抓住手,轻轻吻了吻指尖。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婚后的日子,过得热热闹闹。王黎川果然说到做到,对江华路百依百顺,只是偶尔还会犯点小迷糊。比如把她教的格斗术用在跟人抢风筝上,结果被王大人罚抄《论语》;又比如偷偷学着做现代的蛋糕,把厨房弄得一团糟,最后端出来的东西像块黑炭。
江华路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她教王家的丫鬟们练健身操,跟王黎川一起去私塾欺负学弟,偶尔还会拉着他去城外的小树林,给他讲现代的故事。
你说你们那儿有不用马拉的车王黎川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根草,那得多快啊
比马快多了,江华路枕着他的腿,看着天上的云,还有能飞的铁鸟,能装几百个人呢。
等以后,我们去找找吧王黎川突然说,说不定能找到你说的那个时代。
江华路摇摇头,笑了:不找了。
为啥
因为这儿挺好的啊,她抬头看他,眼里的光比星星还亮,有你,有我爹,有吃不完的肉包子,还有能让我揍的混世魔王。
王黎川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那你就是我的……会打人的仙女娘子。
滚你的仙女。江华路笑着踹他,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滚在草地上。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风吹过树林,带着树叶的清香,一切都刚刚好。
江华路想,或许穿越不是意外,而是命运给她的礼物。让她在这陌生的时代,遇见了值得的人,过上了热热闹闹的日子。
人间这么好,有他更好。